第69章 神兵天降

當下,陳梓坤又特地召蘇放入帳密談。半晌之後,蘇放大步走出,随朱晃一起出發。朱晃在前,帶領兩千精兵陸續進入山洞。數千名哨兵和斥候附近警戒,清理一切可疑人員。為了不使敵人起疑,陳梓坤又命周威率兩萬步兵夜攻路關城。夜幕降臨,陳軍打起火把,戰鼓震天,旌旗搖動。城上守軍打起精神應戰。跟上次一樣,雙方各有死傷。陳軍再次铩羽而歸。

但令魏軍頭疼的是,陳軍突然變換了戰法。每隔小半個時辰,山上的士兵便擂鼓吶喊一陣。待到守軍全部武裝整齊上城應戰,對方裝橫模作樣的佯攻一陣,又呼啦一下全部退下。魏軍被對方弄得不知所措。連續數次之後,魏軍也漸漸開始懈怠。陳軍再擂鼓吶喊他們也不再全體整裝應戰,而是分班次守城。當夜,除了當值的守軍外,其他士兵經過陳軍這一番攪和折騰,早已疲憊不堪,回帳後倒頭便睡。

到了四更時分,路關城樓上的守軍突然一聲嘶喊:“敵襲——敵襲——”

城中的魏軍以為對方又在故伎重演,也沒怎麽想起重視。直到守城副将親自來踹營叫門,士兵才如夢初醒,對方這次是來真的了。魏軍士兵當下睡意全無,紛紛一躍而起,各拿兵器湧上城頭準備應戰。只是他們剛剛出營,就聽得前方一陣激烈的喊殺聲。衆人又是一愣,恰在這時,不知是誰驚恐大喊:“不好了,陳軍從後方殺過來了——兩萬人——”

魏軍嘩地一下亂了起來。他們來不及多想,便被守将派人驅趕到前方參戰。

蘇放按照之前的計劃,命令四百人分散到城下山頭上,燃起火把擂鼓助威,給魏軍造成滿山遍野都是陳軍的錯覺。又派二百死士沖入敵營,放火造謠,說陳軍兩萬精兵殺上了城頭。其餘一千多人,沖上城頭,大肆砍殺。路關城外的兩萬士兵此時也乘勢猛攻。一時之間,魏軍兩頭作戰,混敵無比。陳軍理應外合,人人奮勇,個個争先。直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一個時辰後,路關城外的陳軍終于登上了城頭。兩支隊伍兵合一處,愈打愈勇。

經過兩個時辰的酣戰,當朝陽升起時,路關城中終于平靜了下來。城下屍堆如山,青灰色的山牆被鮮血染成了醬紅色。空氣中彌漫中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路關城頭已經換上了陳軍的紅色大旗,在清晨的勁風中嘩嘩作響。另外一隊精神飽滿的陳軍迅速攀上城頭來換防,參于夜襲的士兵紛紛露出疲憊而從容的笑意,拖着沉重的腳步下去休息。數千名士兵正在默然打掃戰場,掩埋屍骨。

陳梓坤邁着大步走向靠在城牆上休憩的蘇放,慨然笑道:“蘇先生辛苦了。”

蘇放搖搖頭,肅然而沉重的說道:“臣不辛苦,辛苦的是這些戰士們。兩千戰士只剩下了六百人。”

陳梓坤臉色随之一沉,鄭重的點點頭,轉頭吩咐文傑:“詳細記錄軍功,盡快封賞。将戰死的将士們記錄姓名籍貫,收殓屍身。”

文傑飛快的應了一聲。接着帶人四下忙碌去了。

用過早飯,陳梓坤再次升帳聚将。她簡明扼要的點明今日的主題:“今王想挾戰勝之威,一鼓作氣去攻打衛淇兩州。諸位有何看法?”

蘇放撐着倦意問道:“不知大王準備先攻哪一個?”

陳梓坤斷然答道:“兵分兩路,一起進攻。”

衆人低頭沉思片刻,齊聲說道:“謹遵王令。”

陳梓坤環視着衆人,緩緩下令:“兵貴神速,諸将既無異議,本王這就下令。”

“蘇放,朱晃,你二人率步騎三萬去攻淇州。”

“末将遵令。”

“文傑、周威,你二人去帶領四萬步兵去攻衛州。”

“遵令。”

陳梓坤頓了頓,又接着說道:“本王親率三萬精騎,居中策應,随時救急。”

衆将嘩啦一聲全部站起,各拿令牌出帳執行軍令去了。

半個時臣後,陳軍飽餐戰飯,整裝待發。

陳梓坤手中令旗一揮,朱晃大喊一聲:“出發!”全體士兵邁着整齊的步伐昂首向前,天地間除了隆隆的馬蹄聲和辚辚作響的鐵甲抖動聲,再無任何聲音。

陳梓坤揮手命令陳劍叫過蘇放,蘇放不知何故,急忙策馬奔來。

陳梓坤笑着說道:“蘇先生一夜未眠,這有一袋馬奶酒和幹肉,可緩解疲勞。”

蘇放雙手接過,朗聲笑道:“大王,這可是索将軍獻給大王的戰利品,臣早想嘗嘗了。”說完,他當面打開封口,沽沽飲下。大聲贊道:“好酒好酒。”陳梓坤燦然一笑,蘇放的這種表現很對她的胃口,但一旁的蕭舜欽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蘇放忽然轉過頭,笑着對蕭舜欽舉舉袋中的酒:“蕭大人,要不要來一口?”

蕭舜欽微微側臉,淡然作答:“在下從不飲酒。”

蘇放锲而不舍:“那就吃一塊大肉賞賜的醬肉吧。”

“在下從不吃肉。”

蘇放搖搖頭嘆道:“既不喝酒也不吃肉,真是可惜了。”蕭舜欽沒再搭話,蘇放見好就放,朝陳梓坤略一躬身,打馬歸隊。

陳梓坤眉毛一揚,微笑着對蕭舜欽委婉的說道:“蘇先生口才縱橫天下,為人熱情,不知先生為何如此排斥?本王希望你們能和諧相處。”

蕭舜欽卻正色提醒道:“微臣希望大王能夠親賢臣遠小人。”

陳梓坤立即反問:“先生是說蘇放是小人?”

蕭舜欽語氣犀利的答道:“他自然不是小人,但此人卻極善于揣摩人心。他不僅将魏王晉王的心思揣摩得很透徹,就連大王和朝中大臣的心思也揣摩得入木三分。”

陳梓坤低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擡頭望着天空中變幻莫測的雲彩,自言自語道:“能夠被人輕易的猜到心思,說明本王還不夠深沉。看來,以後本王還有待修煉。多謝先生提醒。”說完,她策馬向前,把蕭舜欽抛在了一邊。

蕭舜欽忽然拿不準她是喜是怒,只好強自壓下心頭的疑惑,專一思索起眼前的戰事來。

半個時辰後,陳軍便到達了兩州城下。衛州守軍萬沒料到對方竟然在如此快的時間內便攻下了天下有名的險關之一——路關。再看看城下的陳軍盔明甲亮,兵器縱橫,刀槍林立。騰騰的殺氣撲面而來。氣勢上先就弱了三分。

文傑立在高頭大馬之上,手中令旗一揮,氣勢十足的命令:“攻城!”她的命令一下,三十六面牛皮大鼓隆隆響起,牛角長號同時凄厲吹響,數萬陳軍如暴風驟雨一般沖到城下。八千弓弩手同時開弓,萬箭齊發,如密集的雨點一樣落在城頭。城上的守軍立即還射。 城下的城軍舉着盾牌冒着箭雨,往牆上架雲梯。城門旁一輛輛沖力極大的沖車轟隆隆的撞向城門。

淇州城下,卻又是另一番情形。

蘇放命人将路關太守的人頭腌制了,用戈矛高高挑起,震懾城上守軍。接着他又命弓弩手往城中射箭書,勸淇州太守和城中百姓迅速投降。

信中寫道:“魏王倒行逆施,暴虐非常,在位以來,大興土木,濫用民力。今陳王效法武王伐纣,救民衆于倒懸之中。城中百姓若是投降,陳國免其三年賦稅。太守、各位将官若是投誠,則官升三級。”

第一撥箭書過後,蘇放又命人射第二撥。這次宣揚的則是陳國的國策。像是役民有償,官學免費,減免農稅,軍功進爵等等。

第三撥則是魏王近日所發的诏令。像是第四、第五道征兵令,加稅令,人頭稅,漁獵稅,商稅等等名目繁多的稅目,一一射向城中。有的诏令魏王根本沒來得及發向淇州。

陳梓坤視察了兩地的進攻情況後,問蕭舜欽道:“蘇放此法倒是極好,功心為上。不知衛州也可否效法?”

蕭舜欽接道:“衛淇兩州情況不同。衛州太守趙成性格剛硬,他當年就是因為彈劾王親貴族,得罪了玉林公主,才被貶到衛州做太守。如此一個人,他又怎能會投降?他肯定會死戰到底。”

陳梓坤默然點頭。

恰在這時,斥候飛馬來報:“大王,魏國援軍已經到達武關,離此地還有一千裏。”

陳梓坤一驚,一千裏?若是急行軍,兩日便能到達。

她沉吟片刻,當下命令鄭喜:“傳令天機閣和各路斥候,不拘用什麽辦法,務必拖延魏軍的行程。”

鄭喜躬身答應:“遵令。”

接着,又一騎快馬飛來禀報:“禀大王,晉王在南陵與劉先對峙。雙方勢均力敵。無有新的進展。”陳梓坤聽到袁麟進展不順利,心頭一陣輕松。知道他過得不好,她也就放心了。 陳梓坤還沒高興多久,就被蕭舜欽當頭潑了一瓢涼水:“大王未免高興得太早了。晉軍進展不順,若是我軍再拿下衛淇兩城。說不定晉王會心生不平,兩國再起嫌隙也未可知。”

陳梓坤聽罷,頓時警醒過來。她連忙問道:“先生看,此事該當如何?”

“只能靜觀其變。”陳梓坤輕輕嘆息了一聲,眼下也只得如此。

過了半個時辰,第三騎快馬飛來禀報:“大王,好消息。索大将軍已經拿下雲中,此時正日夜兼程趕來和大王會師。”終于等來了一個好消息,陳梓坤不禁兩眼放光。

誰知蕭舜欽竟然再次潑了一盆冷水:“大王先別高興,索超所過之地,皆有重兵把守,何時突出重圍也未可知。”

陳梓坤無奈的看了蕭舜欽一眼:“你就不能讓本王高興一會兒再潑冷水嗎?”

此次攻城,從早上一直持續到日落。雙方仍無絲毫進展。日暮時分,雙方暫時鳴金收兵,準備翌日再攻。

晚飯後,陳梓坤正在帳中揣摩戰法,突聽親衛來報:“大王,蘇放求見。”

陳梓坤放下地圖,揮手命令:“請他進來。”她的話音剛落,又有親衛來報:“大王,蕭先生求見。”

陳梓坤眉頭一蹙,只好再次揮手:“放他進來。”

蕭舜欽和蘇放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中軍帳中,兩人面面相觑,然後十分勉強的點點頭算是招呼。

“兩位請坐。”陳梓坤假裝沒看見兩人的暗潮湧動,神情和悅的請兩人入座敘談。

“大王,”蘇放率先開口,侃侃奏道:“臣懇請大王向晉王寫一封信,請他迅速東進,會師武關,如此一來,晉王必定會以為大王進展不順。另外,請大王發一道暗诏給崔大人,讓他着手征兵征糧。讓人誤以為大王力不能支。另外,關于明日攻城之事,臣請大王調撥三萬軍馬助攻淇州,以摧枯拉朽之勢攻打淇州,迫使淇州太守投降。”

蕭舜欽适時反問:“這麽說,蘇大人有把握讓淇州太守投降?”

蘇放呵呵一笑:“在下已謀出一策,明日我為副使,入城勸降淇州太守。”

陳梓坤聽出蘇放的弦外之意,緩緩問道:“蘇先生,誰為正使?”

蘇放眉頭一擡,轉臉看着蕭舜欽,語調清晰的說道:“敢請蕭大人随在下一起入城,淇州太守性格軟弱,為人優柔,但他又酷愛名聲。若讓他投降,必須給他一個極好的名頭和臺階。蕭家為國內望族,蕭先生若是能陪在下前去,定能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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