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于舟滿腦子都是彭姠之說的那句,她還沒開竅呢。

吃東西就她們四個,彭姠之也很奇怪,蘇唱為什麽最近對吃吃喝喝的那麽積極。

關鍵人吧一點都不長胖,完全可以敞開了造作。

煩人。

吃喝二字,當然要配合八卦,彭姠之一直啪啪啪打字回微信,時而皺眉,時而撫掌微笑,時而撇嘴,表情異常豐富。

突然撤了下椅子,把手機屏幕往蘇唱那邊一擺,說:“你看看這貨,拉着我說了半天,你往上翻翻,太搞笑了。”

蘇唱懶得翻,沒動作。

“她跟我說她遇到大麻煩,我急得不行,差點打電話過去了,結果人跟我說,她床死。”

“哈哈哈哈,”彭姠之忍不住要大笑,但由于休息室很安靜,她又克制下來,“她說在一起幾年,什麽姿勢都試過了,一點兒都提不起興趣來,覺得感情遇到了大危機,來找我,我特麽哪知道啊,我床都沒有,她就死了。”

“她還讓我在朋友圈問問,哦還讓我問你,可別把我笑死,我說你是讓我問那個蘇唱嗎?那個木頭一樣的性冷淡。”

“不對,木頭摩擦還起火呢,你連木頭都差點。”

“我跟她說,蘇唱要是懂,我把這桌子吃了。”

于舟一口橙汁嗆到,抓住一張紙巾開始亂擦。

蘇唱豎着脊背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于舟,然後慢騰騰地望着自己把玩手機的手。

手機在指縫間轉了一下,然後被她輕捏着,食指抵着側面,在桌面上輕輕一按。

“噔。”敲出一個不大的聲響,但好像敲在了于舟的耳朵裏。

原來彭姠之說的“蘇唱沒開竅”,并不是打發向挽的敷衍話,在她的好友面前,或者說在圈裏,蘇唱真的是這樣一個沒有七情六欲的形象,沒談過戀愛,也沒興趣。

蘇唱把手機提起來,手機的一個角倒在她的胳膊上,手腕豎着,青色的血管又微突出來了。

于舟脫口而出:“你別玩了。”

驟然安靜,彭姠之和向挽看向她,蘇唱也擡了眼,望着她。

于舟又咽一口橙汁,找補:“我媽說,老玩手機不太好。”

“啊?”彭姠之眨眨眼,看一眼蘇唱,“她手機屏幕黑着的,沒玩呢。”

蘇唱卻頓了頓,把手機收回手裏:“不玩了。”

嗯?打什麽啞謎。彭姠之警覺地吸了吸鼻子。

蘇唱低着頭,擡手把耳後的頭發順了順。

其實她和于舟很契合,但剛剛彭姠之一說,她有一點不确定,于舟所說的“找不到當初喜歡你的心情”裏,有沒有包括這一項,這個契合,又是不是她自己單方面自以為的。

但她沒有立場再問。

這天錄到很晚,收工時已經十二點過了,不知道是由于于舟讓重來了一幕戲,還是因為向挽的意外情況耽擱了時間。

但演員們都很敬業,盡管疲憊到有點睜不開眼,仍然保質保量地完成。

到最後一句情緒飽滿的音沉寂,周泠才拍着肩膀出來:“累死了。”

“我先走了啊彭彭,我實在撐不住了。”她都沒有再寒暄,拎着包急着去廁所。

點點向來是等着小姐妹一起收工,出去轉了一圈兒,見隔壁棚還亮着燈,就說自己再等等。

蘇唱扶着腰走出來,彭姠之困得直打哈欠,眨着淚眼兒挂在她身上,說不行了不行了真是年紀大了熬不動了。

向挽倒是很精神,精神到被傳染了兩個哈欠的于舟懷疑她是不是個古人。

不是說古人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嗎?

揉一把臉,木然地跟着彭姠之她們往外走,到電梯裏時,于舟按了一層。

蘇唱看她一眼。

于舟沒說話。

蘇唱等了兩三秒,問她:“還有別的安排嗎?”

于舟知道,她其實想問的是,不用我送你嗎,但蘇唱向來這樣,能夠直接問的,她要跳過兩三個問題。

于舟吸吸困得不行的鼻子,說:“沒有。你別送我了。”

眼見蘇唱沒搭話,她補了一句:“我就是,擔心老師辛苦。”

她想了想,說“擔心你辛苦”太那個了,于是把“你”改成了“老師”。

小心思當然抵不過蘇唱對她的了解,蘇唱彎了彎嘴角,說:“不辛苦。”

于舟在關心她,這讓她心情大好。

她這次笑得很迷人,可能是因為困倦,愉悅得很表層,哪怕她說話時嗓子都啞了。

像無數次深夜的呢喃那樣。

令于舟恍惚起來。

直到坐在車裏,向挽的困意才後知後覺襲來,靠着于舟的腦袋就睡着了。

副駕駛的彭姠之下了車,蘇唱從後視鏡裏看于舟,和她頸間睡得正香的向挽。

她突然有一個荒誕的想法,于舟說向挽是穿越來的,她有一點躍躍欲試地想要相信。

出現得突如其來,又難以捉摸。

但這個想法只動搖了她一秒,在打轉向燈時就消失殆盡。

“住你家多久了?”蘇唱問。

于舟放低了聲音回答:“一個多月了。”

“什麽時候回去?”

“不知道。”

蘇唱問得有一點超過尺度,但也許是因為她困了,兜不了圈子了,于舟也困了,回答也轉不了彎。

“就這樣……一直住着嗎?”

于舟望着窗外閃爍的霓虹,頸邊是向挽熱熱的呼吸。

“不會一直。”她說。

不想談這個話題,她問蘇唱:“明天後天,不錄音,是不是?”

“嗯,紅色天氣預警,有特大暴雨。”

“是嗎?”于舟一怔,不自覺地掏出手機來看,微博果然推送了,但她沒注意。

她有一點急促地小聲問:“特大暴雨,會打雷嗎?”

“不确定。”蘇唱看了一眼側方位後視鏡裏的車流。

應該……會吧。于舟看一眼熟睡的向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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