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午夜來信

韋斯萊家這一年的聖誕機會,就像一場三堂會審。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抵達倫敦的國王十字車站時,來接他的人只有便宜老媽克麗絲多。克麗絲多穿着橘黃色的大衣,站在嘈雜的九又四分之三站臺,笑容一如既往地溫和。西索一個人拎着只帶了些換洗衣服的行李箱,來到克麗絲多面前鞠了一躬:“祝您安好,美麗的克麗絲多女士。”

對于這樣的結果,西索早有預料。他不知道韋斯萊家族為什麽會對斯萊特林如此心懷芥蒂,在他看來,同樣都是巫師,只有強弱之分而沒有門第之分。他尊敬強者,無視弱者,從不會問出身如何。說實話,韋斯萊對于斯萊特林的偏見毫無根據,如果說斯萊特林對于格蘭芬多的鄙視是因為瞧不起麻瓜和那種标榜勇氣與正義的惺惺作态,那麽格蘭芬多對于斯萊特林的不滿,應該就是大家都有的仇富心理了……西索對此不會做出什麽反應。直到現在,他也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韋斯萊。

“西西,在霍格沃茨的生活還習慣麽?”克麗絲多理了理西索身上的大衣,說,“前幾個月亞瑟和茉莉結婚了,趁現在放假,去向他們道個喜——茉莉懷孕了,你将有一個小侄子。”

“噢~?”西索笑笑,“這些日子您還好麽?”

“噢很好,寶貝兒。”克麗絲多牽起西索的手,開始往前走。這是她第一次牽起西索的手,西索出人意料地沒有反抗。走出了人流如織的車站,西索才發現外邊竟然下雪了,寬闊的街道,以及街邊聳立的莊嚴肅穆的哥特式建築都覆蓋上了一層亮麗的銀輝,戴着鴨舌帽的小男孩,穿着格子裙的小女孩,在步行道嬉鬧着互相扔雪球,幾粒雪屑飄到西索的臉上和鼻尖上,很快便融化了。

“西西喜歡打雪仗麽?”克麗絲多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頭上方傳來,西索笑着搖頭。

流星街很少下雪,只要下了雪,那裏就會變成地獄。在流星街找到食物并不容易,往往要走好幾個街區,才能找到可以勉強果腹的東西,而且,你要有保護食物的能力,要不然,東西還沒捂暖和,就會被別人搶去。實在餓到不行還找不到東西吃,那麽唯一可以吞入腹中的只有在流星街随處可見的以垃圾為生的老鼠。可下了雪後,連老鼠也不見蹤影。一場雪後,往往要天上許多具餓死或是被凍死的屍體,便宜了在垃圾堆上空盤旋的禿鹫。

童年時期的西索,之會認為這些皚皚雪晶是一個美麗的噩夢,而不是歡樂的源泉。

“西西太內向了,應該多與同齡人接觸接觸。”克麗絲多嘆了一口氣,望着倫敦陰沉沉的天空,幽藍色的雙眼像一注深泉,透着不知名的哀愁,西索笑笑,并不答話。

韋斯萊家好像喪失了對于西索的熱情。回到位于恩布裏鎮的家放下行李之後,克麗絲多又帶着西索去了倫敦郊外的韋斯萊主宅。原本熱熱鬧鬧喝着啤酒的紅發韋斯萊們,在看見西索之後,靜了下來,長滿了雀斑的臉都露出了既不自然的表情。馬克?韋斯萊那個即将進入霍格沃茨上學的小女兒克蕾兒更是将臉一扭,皺着鼻子說:“為什麽這兒會有一個邪惡的斯萊特林!”

弗雷格的臉色很不好看,馬克尴尬地咳了幾嗓子,轉臉又笑着對西索說:“西西啊,不好意思,克蕾兒不懂事,別在意啊。”

西索的笑容并沒有任何裂痕,他極為紳士地為克麗絲多拉開椅子請她入座,自己則坐在了她的身邊,優雅從容地端起了盛了啤酒的杯子,馬克那句“孩子不能喝酒”還沒有說完,他已經一口将澄黃色的液體全部灌入腹中。

“酒性不烈,不喜歡呢~?”西索搖搖頭,環顧長桌旁圍滿的韋斯萊,嚴重笑意更濃。

他終究不是韋斯萊。

一旁的克麗絲多忽然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他轉過頭去,卻看見他眼中帶着莫名的悲戚,就像第一次在河畔相見時的那樣,不是一家人,總是不能融為一體的,況且西索是絕對不會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的,這一點西索知道,想必聰明如她,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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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喜歡那個,那麽就喝我的柳橙汁好了。”坐在西索右邊的小女孩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西索朝她笑笑,說:“小羅莎還是留着自己喝比較好呢~?”

這次的聖誕集會不歡而散,弗雷格一家【僞】回到了恩布裏的家。這時還沒有過晚上十二點,大概其他家族還聚在一起過平安夜。弗雷格一回到家就将自己鎖進書房,克麗絲多默默地收拾着房屋。西索回到房間,開始寫信。

臨上霍格沃茨特快之前,梅西一直追着讓他給自己寫信。西索笑着答應,但也沒有把這個事兒太放在心上。他本來就不喜歡動筆,兼之詞彙量實在貧乏,不太願意寫信。但是回來之後無事可做,他又想早知道就在霍格沃茨逗着皮皮鬼玩好了,想着想着,就提起鵝毛筆開始寫起信來。

找不到什麽事兒好說,就說他以前的生活。他告訴梅西,他曾有一個朋友。一面癱,沒啥面部表情,出生在一個瘋狂的家庭,所以很沒常識,品味低劣,喜歡穿泡泡袖連身衣,最大的愛好就是往自個兒身上紮釘子。他還是個財迷,幹什麽事兒都想着如何把利益最大化。他很有錢,又好幾張存款超過十位數的銀行卡。他愣是自個兒沒用過幾個子兒,全給弟弟買限量牌蛋糕了。另外,他弟弟最喜歡蛋糕和綠衣服刺猬頭豆子眼的小果實。

最後一句:小梅西,如果你想嫁他,我可以幫你牽線喲~?

他已經可以預見小姑娘抽搐的表情了,于是笑容更加燦爛,梅西是否看得懂這滿篇的錯字兒他也管不着,反正信是寫了的,對于Voldemort老逼他學英語他也不在意,誰規定了半文盲不能當巫師?

讓布蘭切把信送走之後,他盤腿坐在床上玩了一會兒撲克牌,才熄燈準備睡覺。迷迷糊糊之中,聽見窗玻璃傳來敲動的聲音。睡眠本就淺的他從床上起來,打開窗戶,布蘭切飛了進來,腿上綁着一封信。

西索拆開信,淡黃色的信紙上是不同于女孩子娟秀筆記的狂狷字體,帶筆處頗多,西索也是好不容易全部認清了。來信的人不是梅西小姑娘,也沒有标明自己是誰,只是說,人只有在寂寞的時候才會想起以前的朋友。

寂寞嗎?應該沒有吧。他從來也沒有覺得過寂寞呢。

第二天便是聖誕節了,克麗絲多照樣給西索準備了有他名字第一個字母的毛衣,還有放在客廳的聖誕樹下的千奇百怪的聖誕禮物。弗雷格這天的臉色也好了許多,看着西索臉上也帶了笑意。西索沒有留意,自然不知道克麗絲多的視線一直在他和弗雷格之間打轉,隐隐有些擔憂。

韋斯萊世代出身格蘭芬多,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不和這時衆所周知的,特別是現在,兩方首領鄧布利多以及Voldemort正在對峙時期,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段做出任何事都是要冒一定風險的。當接到西索被分入斯萊特林的消息,弗雷格很是動了一番怒氣,他與純血貴族走得近,但骨子裏仍是一個格蘭芬多。克麗絲多好說歹說才終于平息了弗雷格的怒火,所以,昨晚弗雷格的怒氣并不是沖西索而來,而是對着他的大哥,馬克?韋斯萊以及侄女克蕾兒?韋斯萊。

克蕾兒有一個進入斯萊特林的堂兄,那麽他明年再霍格沃茨的日子肯定就不會太好過,格蘭芬多的友誼是建立在榮譽至上的,一旦你沒了榮譽,那麽所獲得的便是其他同學的無視或是排斥,這一點上,弗雷格承認格蘭芬多遠遠不如斯萊特林,正因為有着這樣一個堂兄,克蕾兒知道自己來年入學一定會受到同學院學生的冷嘲熱諷,所以才沖動地辱罵了西索。這已經是觸及了弗雷格的逆鱗,而大哥馬克的護短,更是讓他憤怒非常。

這就是講求公平與正義的格蘭芬多?!這就是以格蘭芬多為傲的韋斯萊?!

盡管他知道西索并不是自己的兒子,但他是真正将西索視為自己親生的孩子,想了一個晚上,他決定無論如何,都一定支持這個孩子,就算與大哥鬧不和。

看着西索玫瑰般耀眼的頭發以及漂亮的臉蛋,他心口暗暗嘆了一口氣,這麽優秀的孩子,為什麽會偏偏是一個斯萊特林呢?

早餐的氣氛還算不錯,弗雷格沒有擺臉色,西索也總是笑眯眯的,克麗絲多松下一口氣,和弗雷格一起要求西索講講霍格沃茨裏的趣事,西索就随便說了幾個人,比如驕傲但單純的小公主梅西,刀子嘴豆腐心的斯內普,老蜜蜂似的鄧布利多,還有熱衷于罰他抄論文的空降兵Voldemort。

“Voldemort教授沒有為難你嗎?”雖然出身不同,但仍十分佩服Voldemort的弗雷格。

“他應該讨厭我嗎?”西索笑眯眯地問。

“他出身斯萊特林,跟格蘭芬多世家總是不對盤的。”弗雷格說着,頓了頓,又問,“西裏斯?布萊克,你應該知道這個孩子吧。”看西索點點頭,他說,“布萊克家時純血貴族,效忠于黑魔王,而且西裏斯的堂姐,貝拉特裏克斯?布萊克是一個狂熱的黑魔王信徒,這時衆所周知的,可是布萊克的繼承人西裏斯卻選擇了格蘭芬多,最近布萊克家的日子似乎并不是那麽好過啊,奧賴恩?布萊克先生一直拼了命的為‘那個人’工作,就是為了争取回布萊克家的地位。”

“哦,這樣啊。”西索笑着聳聳肩。他可想不出那個有時優雅又有時無賴的黑魔王動怒的樣子,他這段時間來一直在設法激怒他和自己打上一架。可那家夥的脾氣實在是太好了【?】,怎麽激他都沒有用,就像續租力道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做了無用功。對此,西索鼓了無數次包子臉,那個訓蛇員……

下午,弗雷格一家子【僞】又去了一趟對角巷,買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打算信念前夕去走親訪友。對角巷跟倫敦一樣,界面上也鋪着一層厚厚的雪,西索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戴着黑色的毛線帽,還是坐在那家“蜥蜴與蛇”飲料店,不同的是,他坐在了店裏的櫥窗邊,面前是一杯熱可可。店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安靜了下來,響起了一首鋼琴曲,舒緩的節奏,動聽的旋律,西索閉上眼睛就可以想象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行雲流水般劃動的景象。

他側過頭,只見剛才還有些顧客的店裏已經空空如也了,隐藏在臺上一從龍膽花之後黑色的三角鋼琴,與那個坐在鋼琴前,穿着黑色襯衣的男子,血紅的雙眸,唇角邪氣的微笑。

當天晚上,西索收到由一只漂亮的雪枭寄來的信,淡黃色的信紙,狂狷不羁的字體:聖誕快樂,小韋斯萊先生。

西索眉頭一挑,回信一封,綁在了雪枭的腿上。

雪枭振動着翅膀,飛過下着小雪的夜晚,為自己的主人帶去一封錯別字滿天飛的回信。

同樂。另外,下雪天最好還是別穿襯衣了,除非你想喝鼻涕蟲的粘液,Voldemort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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