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秋羲聽柳郁提到“戰三國”這三個字時,原本微微下彎的桃花眼忽然圓睜,他先前只以為柳郁剛才是想替他解圍,但從沒想過柳郁是要以這種方式為他化解現在的局面。

而且這波操作也太絕了,他剛聽柳郁說完便反應過來,柳郁此舉不僅是在幫他,而且還要借助這次望江亭雅集将《戰三國》給推廣開,說不定雅集上這些書生一會兒都要為他們的游戲免費賦詩作文打廣告了。

秋羲想想還挺爽,這種坐着就能把《戰三國》推廣出去的辦法,也就柳郁能想到了,不愧是連大齊皇帝都要當着天下人誇一句“文章錦繡匡天下,武藝卓絕破貪狼”的大才子,說他有七竅玲珑心也不為過。

他等會兒一定要讓李厚之那家夥給他來一首免費廣告詩,而且還是要對方上趕着作詩那種,不然他剛才可就白擔驚受怕了。

在場所有人聽到柳郁的話後紛紛議論,有人起身拱手問道:“敢問踏月公子,這‘戰三國’乃是何物?”

大名鼎鼎的三國時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可這“戰三國”,他們着實沒聽過啊。

柳郁微微颔首:“諸位稍待片刻。”說完他便朝柳塵擡手示意。

柳塵接到指令,立刻讓候在不遠處的小厮拿來早就準備好的三只木匣一一分發出去,一只木匣被随從呈給張知府,一只木匣去到恰巧坐在竹溪對岸中位的趙子升那一桌。

柳郁從柳塵手上接過剩下那只雕花木匣,朝衆人示意道:“諸位打開木匣,一看便知其中奧妙。”

一只木匣在張知府手中,只有幾位受邀前來的知縣和教谕敢上前觀閱。另一只木匣在對岸的趙子升手中,對岸的書生紛紛上前圍觀。

兩人聽完柳郁的話後均迫不及待地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揭開木匣,只見匣中放有一張折疊成冊的灑金箋,灑金箋最上面那一頁上書“戰三國”三個大字。

字跡遒勁中透出幾分飄逸,婉若游龍隐于雲端,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手筆,衆人皆是紛紛猜測。

張知府取出灑金箋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分列着數十位三國時期的知名文臣武将,還分別用三四字羅列其人一二事跡。

他本以為只是簡單介紹三國能人,誰知越看越入迷,最後拊掌贊道:“妙哉!妙哉!”

張知府将灑金箋傳閱給其他人後便拿出匣中的木牌,只見一張張木牌上繪着灑金箋上的三國能人,他立刻便知其中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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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竹溪這邊的書生均朝向秋羲和柳郁這處翹首以待,只盼着踏月公子能快些把木匣打開,讓他們也瞧瞧是什麽稀罕物。

秋羲從柳郁手中接過木匣,打開一看便認出那三個字是柳郁的手筆,他眉眼含笑地将木匣重新合上,轉遞給圍攏過來的一名書生後便讓他們自去揣摩玩耍。

見有人拿了木匣,衆人圍着此人便去觀覽。

秋羲手肘放在桌案上,單手支着下颌歪着頭看向柳郁,笑道:“含章快讓我看看你是否長了顆七竅玲珑心?”

柳郁微微挑唇:“小小安排,比不過秋兄心思奇巧。”

“含章這般說莫不是故意哄我開心?”秋羲繼續打趣道,“你再多誇誇我,我可就要飄飄然不知今夕何夕兮了。”

柳郁聽罷忽得面色微赧,以袖掩唇幹咳一聲後端起桌案上的茶盞飲茶。

“含章,”秋羲眉眼彎彎地看着柳郁,修長白皙的指尖朝着柳郁手中的茶盞點了點,“杯中空空,可要我為你添茶?”

柳郁霎時連耳尖都開始飄紅,卻儀态端方地将茶盞放回桌案,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秋羲見柳郁這番情态心裏越發癢癢,想要繼續逗弄他又怕惹惱他。

他長這麽大可從沒體會過這種讓人抓心撓肝的感覺,真是苦煞他也。

“秋兄,”秋羲正心思百轉千回,就聽柳郁淡淡問道,“不知秋兄近日可取了表字?”

秋羲老實回答道:“尚未。”

山風微拂,一只桃月的彩蝶翩翩然停在秋羲月白色的道袍上。

柳郁視線落在秋羲眉目如畫的面頰上,微微一笑:“梅堯臣有《梨花》詩言,‘月白秋千地,風吹蛱蝶衣。’秋兄以為‘月白’二字如何?”

秋羲聽後微微一愣,沒曾想柳郁竟是在為他取表字,随後那雙猶如點墨的桃花眼滿含笑意。

“含章為我取的表字自然是最好的,往後我便姓秋名羲,表字月白。”

柳郁唇角微揚:“不知月白雅集後可有空閑去府上一聚?”

秋羲笑道:“求之不得。”

竹葉在山風中沙沙作響,于秋羲和柳郁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竹溪流水淙淙,為兩人添上一份山野雅樂。

木牌分出去後,秋羲和柳郁二人便沒再管過,全由着衆人自行摸索,反正匣中的灑金箋上寫着《戰三國》的所有木牌關系和玩法。

沒曾想最先鬧騰起來的是張知府的桌案。

張知府桌案邊圍着的都是各縣知縣和教谕,作為早早中舉的舉人,這些人自然是學富五車,對三國能人也是早已了然于心,如今只需看過匣中的灑金箋便知其中妙用。

問題便出在這兒,按木牌數來看,這《戰三國》也就三四人同玩最佳,可張知府這邊所有人都已熟讀灑金箋上的內容且躍躍欲試。

張知府正愁着如何安排,見柳郁和秋羲望向這邊,變高聲道:“這《戰三國》既是秋羲所做,又是踏月公子為我等推薦,不如兩位來說說誰先來試?”

其他人聽後紛紛應和,反正總不能讓他們這些知縣教谕當衆互搏來一決雌雄吧。

兩人聽罷款步到張知府那方,柳郁淡淡笑道:“既是雅集,不如以詩作論長短?”

張知府拊掌道:“妙極!既要試這《戰三國》,便以詩論三國,諸位且看如何?”

衆人皆道:“甚好!”

秋羲暗暗拍了拍柳郁的手背,在柳郁看過來時笑着朝他微微擡眉。

他原本以為還要等衆人玩過《戰三國》後才會作詩,沒想到柳郁一句話就能讓這些人搶着來提前賦詩。

怎會有如此人物,當真是妙不可言。

“既如此,不如踏月公子便先來賦詩一首?”

張知府此話一出,衆人無不拍手應和,就連竹溪兩岸的其他書生學子也紛紛過來圍觀。

秋羲心道,這老狐貍果然來打柳郁的主意了。

只見柳郁側眸看向秋羲,擡手指向匣中的木牌,問道:“不知月白可有偏好?”

秋羲聞言,彎腰從木匣中挑出周瑜的木牌,笑道:“倒是更偏愛周公瑾。”

柳郁從秋羲手中接過周瑜的木牌在手中把玩一番,挑唇道:“那柳某便以周公瑾入詩,題作《望江亭雅集戲三國有感》。”

衆人只見柳郁青衫玉立,沉吟道:

烏林曹軍勢如虎,江左周郎鎮東吳。

喚得東風吹何處?烈火燎江鬼神哭。

柳郁吟畢,衆人無不拊掌喝彩,秋羲那雙桃花眼更是亮晶晶地看向他。

秋羲敢保證,他剛才數着心跳算過,從他在木匣中挑出周瑜木牌的那一刻算起到柳郁開口吟詩,他的心髒一共只跳了不過十下!

“此詩妙極!”張知府捋着胡須,眉飛色舞,“不愧為踏月公子,只‘燎江’二字便道盡赤壁之戰兇險情狀,試問除了周郎,誰人又有此吞天氣魄!”說罷,張知府又嘆道,“可惜天妒英才。”

衆人聞言看向人群最中心的柳郁,似是想起什麽,紛紛目露惋惜之色。

誰人又不知踏月公子何等風華無雙,只可惜是個病秧子,想必也是跟英年早逝的周郎有所同感,才能作出如此好詩。真當是時也,命也。

秋羲見衆人這副模樣,不由得眉頭微挑,他不動聲色地拍了拍柳郁隐在袖中的手背,高聲轉移話題道:“諸位先生何不賦詩一首?”

衆人得了秋羲提醒,這才想起他們是要以詩作論長短,決出誰能先試這《戰三國》。

于是乎,各大進士秀才争相賦詩,一時間雅集上詩興不絕,好不熱鬧。

秋羲趁機将柳郁拉回他二人原本的桌案前坐下,寬慰道:“含章你切莫擔心,我曾聽聞有失明者換眼得以重見光明,有心疾者換心壽數綿長。你這咳症雖是打小就有,但與那惡疾相比卻好治得很,有朝一日含章定能痊愈。”

只要他能完成系統的最終任務,拿到妙手回春丹就一定能治好柳郁。

柳郁聽後微微搖頭:“我與這咳症相伴十數年,自是知道情況如何。”

秋羲見他仍舊眉間郁色不散,着急道:“一定能治好的,你信我!”

“不說這個,”柳郁見秋羲急了,笑道,“我倒是對秋兄所言換眼換心之事有些好奇,誰會将自己的雙眼和心髒換與他人?”

秋羲一愣,他剛才一急便說了那些話,根本沒想過這事在古代人眼中如同天方夜譚又驚世駭俗。

“我、我在夢中見到的,”秋羲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我從前有幸夢游神國,在神國中見過這許多異事。”

秋羲說完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偷偷擡眼看着柳郁,試探地問道:“含章可信我?”

柳郁忽得輕笑出聲:“自是信月白。”

秋羲聽到柳郁說信他,忽然間心中微動,如同被春風拂過一般暖洋洋的。

柳郁道:“便有勞月白為我講講這神國之事。”

秋羲目露懷念之色,緩緩道:“神國幅員遼闊,有車無需配備馬匹卻可日行數千裏,還有鐵鳥可載數百人飛躍長空……”

“不知大齊何日能有如此車鳥。”柳郁認真聽完後感嘆道。

秋羲笑道:“或許百年,或許千年,總會有這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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