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好好睡覺
小怨婦·汀子成一邊不滿地看着契闊一邊不動聲色地穿插進了契闊與田翼之間的空位中。
“怎麽說了這麽久啊?不是我來之前就已經說了半天了嗎?”汀子成用那怨氣滿滿的眼神注視着身前的契闊。
契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回道:“嗯,講完了,就要去找你呢。”
“我都在哪裏等了半天了,你這才好。”
汀子成還是不怎麽滿意地抱怨說道,說完又開始教訓起了契闊,大抵就是些他應該把他這個主子放在首位的話。
而契闊則是十分順從地一邊點頭聽訓,一邊哄着對方。
在一旁完全被忽略了的田翼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二人一邊你一句我一句說着,一邊肩靠着肩地向前走着。
等契闊已經被汀子成拐到了他哪裏了,田翼也沒有想起自己先前想要說的話。
田翼看着不遠處的二人,又開始盤算了起來,這兩個人的相處模式越看越奇怪,怎麽看都不像朋友,像什麽呢。
“我們要先幹什麽啊?”
突然一聲小心翼翼的詢問從身旁傳來。
田翼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反應過來與他搭話的人是誰。
“你說,他倆這相處模式像什麽啊?”田翼答非所問地地問道。
他身旁的顧慎沒有回答田翼的問題,而是被對方這許久沒見的正常語氣給吓得愣在了原地,在心地默默地算了起來。
一,二,···十三!
顧慎激動地看着眼裏完全沒他的田翼,他跟他說了十三個字!
然而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田翼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人那精彩的心裏活動,思考半天之後也沒啥結果,便打算轉身去幹正事。
一轉身,身旁人一張挂着極其奇怪表情的臉闖入了眼中。
白眼一翻,一句:“神經病。”丢下,沒再多看顧慎一眼,徑直離開了小院。
接下來連住的好幾天大家都沉浸于契闊分配的工作中,而他們幾個人默契的相互配合也使得契闊安排的工作進展飛快。
時光一晃而過,已經是契闊與田成規約定初步查看成效的日期了。
院子的書櫃頂下,田翼與汀子成二人正席地而坐其下。
“你還真別說,契闊做的這甜品是真好吃啊。”
只見田翼和汀子成二人正一人端着一盤小蛋糕吃着。
汀子成認同地點了點頭:“他做的其他東西也非常好吃。”
這幾天汀子成的食物幾乎是被契闊全部給承包了,也不知為何,即使再忙,契闊也要空出時間給他做食物,每天晚上還非要聽他的反饋。
他是真的懷疑,契闊想改行當廚師了。
田翼轉頭看了一眼身旁有些興致缺缺的汀子成,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明天休息一天,有什麽安排嗎?”
只見汀子成緩緩搖了搖頭,把手中已經吃空了的盤子給輕輕地放在了身旁,繼而伸了個懶腰,注視着面前有些陰沉的天空:“不知道,大概會睡一整天的覺吧。”
聞言,田翼皺了皺眉。
他好似想要說些什麽,可最後不知什麽原因還是默默地閉了嘴,随着汀子成的目光也看向了身前的天空。
這幾天的天氣都不是很好,
天際就好似被蒙上了一層淺灰色的透明罩子,所有的一切都被籠罩在裏面。
那若有若無的悶熱氣息在不斷地挑逗着人們的心理,就好似在心頭壓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讓人沒法透過氣來。
汀子成出神地看着面前陰沉着的天空,每年到這個時候,他都會躲進那個書房。
想起來,他好像一直這麽膽小,有什麽事情就會躲進那虛僞的保護殼,不敢見人。
汀子成把手緩緩地伸出,暗沉的陽光撒在了他的手指間,他想抓住一些溫暖,可他停留許久,也感覺不到一絲舒心。
滴答。
突然一滴濕冷的觸感從手心傳來。
那一滴就好似一個開關一樣,瞬間就打開了上天的傾倒口,越來越多的雨水争先恐後地降落在了他的面前——下雨了。
汀子成靜靜地看着面前一一點一點降落,最後歸于塵土的雨水。
一時之間,竟忘了把伸出的手收回。
耳畔是雨滴撞擊于地的啪嗒聲,與身旁人不知在說什麽的抱怨聲。
直到手全部被淋濕,他才終于從混亂思緒中逃離了出來,靜靜地把那已經被淋濕了的手收了回去。
田翼還在一旁說着什麽。
“糟糕了,那天沒把傘給拿回來,這可怎麽辦啊?”田翼發愁地看着面前愈下愈大的雨勢,思考着有什麽辦法可以跑回去。
而就在他慌亂地四處查看着時,一個身影從院門前緩緩地走了進來。
是契闊,只見他手撐着一把傘從容地踏進院中,一步一步向着他們方向走來。
田翼在看見契闊的那一刻,不知為何心裏有一下子的落空。
出神間,契闊已經走到了他們的身旁,俯身看着還在地上坐着的汀子成:“走吧?”
汀子成擡起頭看着他緩緩點了點頭,剛準備手撐地站起來,然而對方卻已經先他一步微微俯下了身,抓住對方那只先前被雨水給浸濕了的手,把他從地上帶了起來。
契闊把汀子成帶到了自己雨傘下後,轉身對着身旁看起來有些郁悶的田翼說道:“再等等,他遇到了一些事情,馬上就會過來。”
只見契闊一邊說着一邊把自己原先一直挂在自己手腕上多餘的一把傘遞給了田翼。
田翼不解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對方這神奇的操作,自己有傘了為什麽還要等他口中的那個人。
然而契闊卻沒有過多的去解釋,也沒有過多地說讓田翼留下的話語,只是在臨走前,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才是那個撐着傘的人。”
語畢,沒有等田翼反應過來,對方便帶着汀子成走向了院門的方向。
田翼皺着眉看着越走越遠的契闊和汀子成,直到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他也沒有動身。
田翼看着自己手裏的雨傘,耳邊全是契闊的那句“你才是那個撐傘的人”,思緒好像瞟回了很久之前。
他就這樣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等什麽。
直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在雨中奔向他的時候。
顧慎是在雨中跑過來的,只見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雨水給全部浸濕了。
他在跑到田翼的面前時,第一瞬間便開始喋喋不休地解釋了起來:“抱歉,我本來是想早點來的,可是遇到點事情~”
田翼看着身前的人有些狼狽的模樣,對方還在說着什麽,他卻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滑落到了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田翼的視線随着那滴水不斷地下移,在它從他的臉頰滴落于那只胳膊時,他好似再次看見了那些駭人的疤痕。
不知現在是否與當年所見一模一樣的可怕。
田翼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把手中的雨傘撐了起來,他輕輕地說了一句:“走吧。”
便率先踏進了雨下。
是啊,他才是那個撐傘的人。
秋日的雨好似有脾氣的頑童一般,總是不打招呼地突然跳于你的面前,又總是來了便賴皮般的不走了。
契闊與汀子成漫步于雨水所聚集成的小水坑之間。
汀子成好似對這些水坑格外的感興趣,每一步都要踩于水坑的中心,看着那小小的一灘水為他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才心滿意足地去找下一個目标。
而契闊則是一步又一步地緊跟在他的身後。
汀子成一邊繼續腳下的動作一邊問道:“今天還順利嗎?”
“嗯,很順利,田成規徹底答應了我們的請求,我們為他們制作農具圖紙,他們為我們提供糧食。”契闊回道。
汀子成緩緩點了點頭,停下了腳下的動作,有些興致缺缺地正常走起了路來。
契闊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問道:“明日有什麽安排嗎?”
汀子成看着不遠處越來越近的大院門,想都沒有想地回答道:“睡覺。”
契闊笑了笑:“只有睡覺嗎?”
汀子成一邊緩緩點了點頭,一邊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笑什麽笑?”
“就是突然覺得自己看的那本書真心挺符合你的。”契闊從容地回答道。
聞言,汀子成這才想起自己還要找他算賬呢。
可教訓的話到嘴邊,突然又不怎麽想說了。
而談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他所住的院門前
汀子成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丢下一句:“你才是豬呢,我走了。”便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向着院中的方向走去。
契闊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身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而在汀子成就要徹底消失在了他視線中之時,契闊突然向着遠處的背影喊了一句:“好好睡覺。”
遠處的汀子成沒有轉身,只是胡亂地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便繼續向着面前的房間走去。
好好睡覺,真的能好好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