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晁新來之前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設,但沒想到彭姠之可以這麽直白。

她想起跟彭姠之合作的時候,這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多講一句的耐心都欠奉,烈焰紅唇招搖得像一塊“別惹姐”的門牌。

從來沒想到私底下會是這樣一副葷素不忌的樣子,把睡覺說得好像不過是吃了一頓飯。

晁新伸手,穿過自己茂密的卷發,食指在耳後的皮膚上輕輕滑動,然後捏了捏耳垂,偏頭。

冷淡的眼眸掃了過來,略微下三白的瞳仁,涼津津的淚痣。

彭姠之先是愣了,然後就看着她笑,因為晁新雪白的手指間,耳垂的粉色若隐若現。

原來這位大佬是這個性格,一旦害羞或者無措,就表現得很冷漠,而且越來越冷漠。

向挽蹙眉,微微搖搖頭,對着彭姠之的眼神有點嗔意。

好護犢子啊,彭姠之受不了了。

想用抱枕砸她。

這還沒在一起呢,不是嗎?

看人家架着二郎腿靠着沙發扶手的樣子,身子都沒往向挽那邊倒一下。

小丫頭片子懂個屁啊,會不會看肢體語言,晁新二郎腿的腳背處對着向挽,就說明她有所回避。

于是彭姠之把胳膊往沙發背上一搭,吊兒郎當地對上向挽,笑得像要偷雞的狐貍:“怎麽?我不能問啊?”

“咱倆誰跟誰啊?睡也睡過了,我的裏裏外外你也看過了。”

挑挑眉,點到即止。

“你……”向挽輕呼一聲。

彭姠之說的是去年跟她去黔北旅游,倆人住一個房間,彭姠之偶爾洗澡不帶睡衣,就這樣敞着身子出來,自己也無可奈何。

“我與你從未同床共枕過。”向挽薄怒,又看一眼晁新。

晁新伸手抵住鼻端,一副不大感興趣的樣子。

“那我裸體你看過沒?”彭姠之伸着腦袋問她。

“那是你……”

“看過沒?”

“那……”

“否認的胖十斤。”

向挽淺淺呼出一口氣,別過頭,不再看她。非禮勿視,當初是,現在也是。

彭姠之捋捋袖子,看她倆腦袋各轉一邊,向挽的胸骨還隐隐起伏,覺得挺逗。

“哎呀,開玩笑的。”她“啧”一聲,“想說你倆呢,咱們都知道了,沒必要楚河漢界的吧?”

炮友她見得不多,但也曾經和一兩對出來吃過飯,不說多膩歪,但也沒這麽有禮有節,相敬如賓的,她倆不像剛上過床,像剛辦完離婚手續。

沙發都各坐一頭。

真是難以想象啊。

“去下洗手間,”晁新站起來,問彭姠之,“是在那裏面麽?”

彭姠之往右指:“嗯。”

晁新點點頭,提步走過去,經過向挽時,停下來,勾頭問她:“你去嗎?”

卷發垂下,像生長的蔓藤一樣。

喲,彭姠之抱着抱枕吃瓜,熒幕的光影仍在繼續,倆人一站一坐對望,這才終于覺察出了點流動的暧昧。

“嗯。”向挽點頭。

晁新伸手,五指垂着,稍微動了動,向挽便拉上去,倆人往衛生間走。

好帶感啊,彭姠之莫名心怦怦跳,這種陌生和熟悉交織的微妙,好帶感啊。

比電影好看多了。

衛生間門掩上,晁新卻沒急着上廁所,而是撐在洗手臺前,勾了勾耳發,又對着鏡子一抿有點幹的口紅,瞥一眼,示意向挽先去。

畢竟是家裏的衛生間,裏面又沒有隔間,可晁新的意思仿佛是,讓自己在她面前……

向挽任是再野,也有點子羞澀了,垂着頭說:“要不我先出去,你好了,叫我。”

然後她再換進來。

然而晁新聽她這麽說,鏡子裏的睫毛垂下來,問她:“所以你不急,是嗎?”

“不急。”

晁新點頭,慢悠悠地轉過來,拉住向挽的手腕,令她來到身前,然後偏頭親吻她。

唇齒間的冷香像是砰然綻放,用呼吸催生一朵栀子花。

好久沒親了,含住舌尖時,向挽頭腦裏只有這一句話,她摟住晁新窈窕的腰身,然後把她耳畔作亂的發絲梳到腦後去,用手指。

越來越情動,倆人的身體也貼近了,向挽舒服得想要喟嘆,到了懷疑自己是否有肌膚饑渴症的程度。

理智還在邊緣,晁新閃着風情四溢的眼波離開她,像盛了一汪清水。

身子卻沒撤退,依舊暖暖地貼着,勾住她的脖頸。

“怎麽了?”向挽眼睛總是如此黑白分明,被欲望暈染的嗓子也幾乎不啞,清晰得像是一副工筆畫。

用白描的手法,臨摹二人之間的情愫。

“就想試一試。”

之前不小心見到過,那時就有一點想要試一試。

“可這是在旁人家。”向挽又說。

“我知道。”

“你幾時起,想要吻我?”

“在車裏你躺下的時候。”

“那你一路進來,掃也不掃我一眼。”

晁新笑了:“你也沒怎麽看我啊,要麽問于舟要不要幫忙,要麽就坐在一邊發呆。”

“并非發呆,是在思考。”向挽搖頭。

“思考什麽?”

向挽附到她耳邊,脖頸交纏:“以前從未發現這客廳如此大,這沙發如此寬敞。你說,在下沉的地面上舒服,還是在皮質的沙發上舒服?兩種材質都有些涼,若是開了空調便更是,你的身子一接觸,怕立時便要起一層小栗子。”

話是悄悄的,嬌嬌的,內容是膽大妄為的,大逆不道的。

晁新的下腹一緊,她從未想過,這個乖巧得似能夠一眼盡窺的小姑娘,坐在沙發的那一頭,想的是如何品嘗身旁的眉目冷淡,衣衫規整的年長者。

晁新忍不住,曲膝一頂,将她推到牆壁上,手撐在耳邊,又開始親吻她。

直到向挽身子有點軟,手指爬上她的臂彎,在她嘴角邊弱弱叫了一聲:“晁老師。”

這才松開。

“你吻得我,有一些想要上廁所了。”向挽說。

“上。”晁新摸着她的臉,只說了這一個字,說得很低。

“你出去。”

“不。”

“那我不要了。”

晁新這才笑起來,抿了抿嘴唇,終于發現向挽也有禁不住尺度的時候,也有下颌都紅了不敢看她的時候。

丞相家的小姐原來有這樣的自尊心,能夠毫無節制地享受欲望,卻也嚴守禮數不肯露出一點粗鄙。

于是她撤開,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和暈掉一小塊的唇膏,然後洗了洗手,說:“我先出去了。”

“好。”向挽貼着牆,應道。

手将門鎖一帶,又是冷淡到諸事不過心的模樣,晁新把袖子往上撸了撸,回到客廳,支着下颌繼續看電視,沒幾秒,于舟就端着湯出來招呼大家吃飯了。

向挽也洗了手出來,用紙巾矜持地擦着,走到餐廳,埋頭看菜,沒看任何人。

晁新把牌牌招呼過來,帶她去仔細地洗了手,然後幾人入座,向挽坐在她的左手邊,牌牌在右手。

菜品很豐盛,于舟解開圍裙,順手遞給蘇唱,蘇唱到廚房門口挂起來,再洗完手過來,于舟已經在給大家盛湯。

很少下這麽一頓“大廚”,她很有滿足感,哪怕是彭姠之誇張的恭維,她也就當作實話。

把湯碗遞給向挽:“給你多加了兩塊排骨,脫骨小排,不用大小姐啃的那種。”

她笑得有一點寵溺,帶着肆無忌憚的熟稔。

向挽接過來,彎了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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