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讓我的棠棠久等了。”祝柳将她掐着腰抱起來, 放在桌上,“還未用過早膳?”

祝棠笑着,輕輕撥弄他脖子上的那塊輕紗:“等三哥來一起吃, 沒有三哥我飯都吃不香。”

“巧言令色。”不過他很喜歡, 他低頭捧着她的臉,在她嘴唇上輕咬了下,“去用早膳。”

兩人一起吃完早飯, 轉去書桌旁,祝柳在寫他的課業,祝棠在一旁看他寫課業。陽光從屋外的樹縫中漏進來, 星星點點落在他正在奮筆疾書的手指上, 讓祝棠看得有些癡了。

她雙手枕在書桌上,趴着看他,在心裏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 恨不得将他的樣子刻在心裏。

怎麽會有這麽厲害又這麽溫柔的人啊,她掐了掐自己的臉, 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麽好的人是她的。

祝柳剛寫完一段, 停筆之時正好看見她正望着自己傻笑,他放下筆,戳了戳她的臉:“笑什麽。”

“笑三哥真好,這麽好的人是我的, 想想都開心。”祝棠眉開眼笑地将他整個人抱住。

祝柳也低低笑出聲,摸了摸她的頭, 悄聲道:“是你的, 全都是你的。”

“三哥你快寫吧, 我不打擾你了。”祝棠松了手,端端正正地坐好,“我來看看你之前寫的課業。”她随手拿過一張他書寫的試卷,細細品讀。

好奇怪,她從前最讨厭這種文绉绉的東西了,現在怎麽覺得這麽有意思呢?她一個人看着祝柳的字跡傻笑,将他寫的文章一句一句在心中默念,想象着他是在什麽情形下寫出來的,解析着他的思路,在心中不停朝他靠近。

整整一天,她陪他在書桌旁坐了一天,可是怎麽也不覺得膩得慌,只覺得要是能一輩子陪在他身旁,和他就這樣從日出坐到日落就好了。

“可惜外面還有旁人守着,你今晚不能留下陪我了。”祝棠站在門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祝柳的眼神沉了沉:“本就不該在你這裏過夜,從前是三哥疏忽了,等三哥來娶你,等成親後,三哥每夜都能陪着你。”

他不是疏忽,是昏了頭,太想得到,直到今日險些事發,他才醒悟過來。

“三哥,我好喜歡你。”祝棠抱住他的腰身,狠狠在他懷裏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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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喜歡你。我明日要去書院裏了,不能陪你,你在家一定要好好的,不要鬧脾氣,不要不吃飯不喝藥,好嗎?”他微微躬下身子,像哄小孩兒那樣哄她。

祝棠心裏甜滋滋的:“好,等三哥下次休沐回來。”

“好了,快些去休息。”祝柳輕推了她一下,轉身頭也不敢回地大步往前去。

祝棠目送他的背影走遠,才坐回床邊,一頭躲進了被子裏,樂得在床上亂滾。

小喜和小影進屋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小影輕蹙着眉不解道:“小姐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小喜微微笑着,她知道小姐這是開心的,她上前輕喚祝棠起身,“小姐,該洗漱睡覺了。”

祝棠翻身起床,想到剛剛自己像個蟲子一樣,拱來拱去的樣子可能都被她們瞧見了,心中有些尴尬,沉默着規規矩矩地洗漱好,坐去了床邊。

看着她們将東西都收拾好,接着小喜走了過來:“小姐,今日老夫人來過了。她見您與三少爺在念書,便沒叫奴婢們過來吵你們。”

祝棠聽小喜說完松了口氣,看來祖母應當沒發現她和三哥的事兒,她溫聲道:“謝謝你提醒,小喜。”

小喜搖搖頭:“小姐奴婢先退下了,您早些休息。”

得了許肯,小喜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她一出門便看見站在一邊的小影,客套着與她打了個聲招呼。

小影卻是拉着她低聲道:“小喜,四小姐對下人們都是如此可親嗎?”

“你自己在這裏服侍了這麽多日,你還感覺不出來嗎?”小喜眼珠子轉了轉,“我敢說,四小姐是全府最好伺候的,平日裏也很少發脾氣,還經常給下人們賞東西,你看到我手上的镯子沒。”

她說着伸出手,上面一根漂亮的玉镯子,雖然成色不是特別好,但怎麽也是下人們戴不起的:“這便是小姐賞我的,能遇到小姐這樣的主子不容易,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

小影見小喜頭也不回地走了,站在原地思索起來。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祝棠奇怪地發現,新來的丫鬟小影老是往自己跟前湊,自己要拿水,她連忙上前攔着幫忙拿,自己要穿衣,她連忙上前幫忙穿衣...

這就搞得祝棠有點懵,她拉過小喜偷偷道:“她不會是女同吧?”

小喜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小姐,您瞎說什麽呢?她只是想為您效力,留在您身邊。”

“哦~這樣啊...”祝棠點點頭,可她想要的效力不是這樣的啊,“那你去跟她說清楚,我不喜歡這樣,比較喜歡你這樣。”

小喜害羞地點點頭,一溜煙兒跑出去了。

祝棠看着她出去,也溜溜達達走出房門。她現在心情好了很多,也願意出門走走了,只是不能出院子,但院內的風景也夠她賞了。

她拎了個水壺給院子裏種着的月季澆水,看着它慢慢長大。

月季從一個小花苞,慢慢盛放滿了個整個院子,昭示着盛春的來臨,一出門就能聞道那股濃郁的香味。

祝棠裏照常起床深深吸了一口花香,才轉身進去慢慢吞吞洗漱。

臨近三年一次的科考,三哥也逐漸忙碌起來,從前半月一次的休沐改為了一月一次,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只能收到常樂偶爾送來的信,憑着信上熟悉的字跡和語氣,聊解相思。

她洗漱完,在院牆邊上翻地上的土。自從她被關起來,沒有什麽可玩了的後,就開始玩院子裏的泥巴,每日都能在此弄上一兩個時辰,小喜和小影也不攔着,有時還會上來幫幫忙。

今日的土鏟完了,她在原地扭扭腰,活動活動身子後,轉了腳尖準備朝屋裏走去,才聽見外頭一陣吵鬧。

她連忙走回去,耳朵貼在牆上往外聽,一臉興奮道:“這是出什麽事兒了?”

小喜搖了搖頭,她跟小姐一樣,也不能出去,自然也是不清楚:“奴婢不知。”

“奴婢好像知道一些。”小影等這一天很久了,就等着拿外頭的消息來讨巧呢。

祝棠看了她一眼:“你說。”

“聽說是大少夫人往大少爺屋裏塞了人,大少爺不開心了,與大少夫人吵了一架,搬去當值的地方住了。”

祝棠眼神一怔,靠在牆上的頭愣愣收了回來,大哥與大嫂終于也走到這一步了嗎?她垂着雙手,目光呆呆地朝屋裏走去。

小影有些緊張,連忙問小喜:“我說錯什麽了嗎?”

她說的實話,不算什麽說錯,讓小姐早些知道世間真相也不是什麽壞事。小喜搖了搖頭,跟在祝棠身後,等在門外,看着她一個人坐在書桌上出神。

祝棠也知道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會因為她的不開心而改變,可她心中還是難過的、堵塞的,嫂子會不會比她更痛,可是嫂子也難過的權利都沒有,她是活下來了,可也死了。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祖母有錯嗎?她不知道,這是祖母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是她接受了的十幾年的觀念,怎麽可能輕易改變。

可那到底是誰的錯呢?好像誰也沒有錯,只是錯在嫂子不該生孩子的時候出了意外。

但這不荒唐嗎?她看着抽屜裏滿滿當當的信,淚落在信封上,留一下一個濕潤的痕跡,她伸手輕輕摸了摸信封,好像看見了沖她笑的三哥。

她不僅為嫂子難過,為自己難過,還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女子難過,她和三哥以後會這樣嗎?明明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卻因為這該死的世俗觀念漸行漸遠。

“小影。”她扭過身子,看向門外,“你去幫我看看嫂子還好不好。”

小影連忙應是,跑了出去。小喜見她出去,才走進屋,輕聲勸:“小姐,此事您插不上手的,還是莫要太過憂思。”

祝棠嘆息一聲:“我知道自己管不了,可心中卻忍不住不難過。”

“世事多變,珍惜當下便好。”小喜也是最近才悟出的這個道理,若不是她想那麽多,非要攔着小姐,小姐現在定會過得很開心。

“我也希望自己能如此。”祝棠用袖子将信封上的淚水小心擦幹淨,本就可能活不了幾日了,又何必要糾結于心,終日自苦?

她也已經很久沒有與系統聯系過了,她不想再知道劇情到了哪兒,她還能活幾日,如果糊塗能快樂些,就且糊塗着過吧。

小影探聽消息很快就回來了,和她想得大差不差,嫂子如何能心甘情願讓大哥與別人在一起,左不過是臉上笑着,心中痛着,一日一日地捱過去。

而她和三哥呢?她也不知道,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只有活着才能看見希望,也終于算是迎來了個好消息,祖母許她出院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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