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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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北閣确實為人厚道, 處事坦誠,幾番招待之後還多有歉意。

解雪塵吃完席就準備回去了,其他兩位惦記着家裏的小奶羊, 同樣沒有太多停留的意思。

“各位英雄,”武北閣眼淚汪汪道:“我武家能保全名譽,家父不至于被氣到背過去氣, 都多虧你們的善意照拂。”

“我這裏為每人都準備了白銀百兩, 略表心意,還請收下!”

藺竹果斷攔住扛錢來的家丁, 快速道:“你若真是要謝, 送我一袋糯米一袋白米就行,別的一概不用。”

他家裏目前吃飯的人是在太多, 米着實不夠吃。

武家公子連聲道好, 把自家整個米倉搬過去猶嫌不足,急聲喚下人搬禮物來。

上好的稻麥稷麥豆一樣裝了滿袋不說,還帶了整車白米半車小米,全都齊齊整整摞好了能堆滿兩輛牛車。

武老爺子也喚人牽好馬來, 幫着恩人們帶禮物回去。

解雪塵摸了一把厚實趁手的米糧,見藺竹那長松一口氣的慘兮兮樣子,眼裏揚起些笑意。

“馬就不用了,養着麻煩, 肉也無味。”

武北閣記着他們是自元寶村裏一路輕功過來, 也露出關切神情:“要不我送你們回去, 再同馬夫回來?”

男人一招手, 天上的雲便落了下來。

解明煙很少招搖, 哇哦一聲上了雲, 招招手示意紅袖藺竹快過來。

武北閣的笑容凝固在原地, 難以控制道:“老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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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老爺子像是原地傻在那了,看看天看看地上的雲,再看雲上這幾個人,以及自動飛過去排好的糧食袋子,腿一抖就要跪。

“莫跪!!”藺竹揚聲道:“就是一朵雲!!沒什麽!!”

武北閣:!!恩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別多想,回去安心睡覺。”解明煙揮一揮手,催弟弟快走:“家裏羊該餓壞了,走。”

解雪塵本欲升雲而去,看向武家父子一刻,最後道了一句:“多謝。”

連吃帶拿,還是得客氣點,方便下次再來。

話音未落,在場又是一片寂靜。

雲上三人跟被雷劈了般看他,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這魔頭居然說謝謝了!!

雲外父子兩也跟被雷劈了一樣,笑容都更生僵硬。

恩人吶!!你都來去乘雲了還缺這幾袋米嗎!!

難不成神仙也吃不飽飯了!!

魔尊袖子一揮,就此飛去。

他們滿載而歸時,甚至還未到黃昏時刻,晴光正好。

藺竹吹了聲哨示意恭喜發財來幫忙馱米去谷倉,解明煙和蘇紅袖第一時間沖去喂羊。

“汪汪汪!”

“咩——”

解雪塵沒吃過那幾樣雜米,今日跟着兩只狗去谷倉才逐一看清。

“這是做什麽的?”

“麥子,可以磨面,做饅頭包子和餃子。”

解雪塵跟着低念:“做餃子,什麽是餃子?”

藺竹順着狗頭示意它繼續往裏頭倒,奇道:“你家不吃餃子嗎?”

“就是每逢團圓時候,全家人坐成一圈,和和美美吃一頓……有點像月牙的吃食。”他細細解釋道:“外面是白面,也可以是玉米面,裏頭包着不同的餡。”

解雪塵又跟着念:“團圓。”

“團圓就是,”書生好脾氣道:“你家裏有很多人,平時大家在外頭各自奔波,一到節日都聚齊了,能一起吃飯一起舉杯,這就是團圓。”

他說到這裏,才突然反應過來。

雪塵哥光是兄弟姐妹就有一百三十多號,家裏得供個多大的桌子才能坐滿這麽多人。

真要逢年過節吃餃子,怕是能累死擀皮兒的師傅。

解雪塵并不多說,點一點頭:“知道了。”

“那你們過節過年的時候,都吃些什麽?”

“不吃。”魔尊簡略道:“出去殺人。”

難怪父親發大活兒都是挑這種時候,人齊了好滅門。

藺竹伸手扶額,拍拍他的肩道:“不說了,回頭包餃子給你吃。”

大狗叼着糧袋一角仰脖子倒米,嘩啦啦的細碎聲響似春日落雨,聽着讓人舒緩。

解雪塵蹲下又抓了把沉甸甸的稷子,道:“這是什麽?”

“釀酒用的,不過……我今天想用這個釀酒。”藺竹捧起一袋新糯米,笑起來眼睛亮亮的:“看!我們有糯米了!”

他得到官府的二十兩紋銀時都沒有這般開心,一捧糯米反而像是能解開所有憂愁傷懷。

解雪塵不事家務,連稻與麥都分不清楚,只靜靜地看他高興。

“你看,現在我們有了這麽多糯米,可以蒸一大屜,分出來一小半做珍珠圓子,大半就放進缸裏,再加些酒曲。”藺竹抱着米袋像揣着一只橘貓般滿眼溫情,一樣一樣打算過去:“還要留一些做年糕吃,五哥紅袖都喜歡甜食,到時候多做一點……”

“走,我們去廚房!”

他像是看見另一人的寂寥,拉着他抱着米快步行去廚房,點柴生火開始蒸米。

解雪塵坐在馬紮上幫忙添着柴枝稻草,等熱氣上湧不多時便聞見極清冽的香氣。

奇怪。他出神的想,米竟然會這樣香。

而且不同的米有不同的香味,只要是糧食,被熱氣一烘才會現出靈魂來。

紫海別院和七角繡樓都是安寝之處,真到了吃飯的時候,只需要一爐新米蒸得熟透,芳綿香氣便能把那兩個家夥招來。

糯米的香氣更顯濃郁粘膩,無端有幾分撒嬌般的情态,能勾得人掀開蓋子細看一番。

香甜濃郁,還自帶幾分靈妙。

一聞見糯米的香,就能想到粘口彈牙的年糕,想到沾糖的香糯白粽,想到含着紅豆沙的甜元宵。

這邊藺竹一掀開蒸籠,外頭兩人已經抱着羊沖進來了。

“今天這麽早就開飯了嗎!”

“又是什麽好吃的快讓我嘗一口!!”

解雪塵伸出一腳差點絆他們兩一跟頭:“不是中午吃過飯嗎。”

“怎麽也該管兩天。”男人慢悠悠道:“也沒見你們交夥食錢。”

蘇紅袖試圖踩他的腳沒夠着,正色道:“當然要給!要多少有多少!”

“說這話就客氣了,”藺竹從容地抽出蒸屜,端着一方糯米往旁側走:“小心燙着!”

他早已洗淨酒缸,拿幹淨抹布把裏外都擦得半點油花不沾,再珍而重之地把糯米逐一填進去。

書生的動作慢,一勺一勺往裏頭填,糯米也即刻便涼了下來,服帖聽話地卧在裏面。

酒曲同清水攪勻後往裏頭一倒,再用勺子在中間挖出一個洞來。

蘇紅袖奇道:“為什麽要挖個洞?”

“這就是酒窩啊,”藺竹笑道:“我也是學二姨這樣做,聽說好像是挖個酒窩了,味道會更好些,出酒後舀起來也方便。”

“得等多久啊?”

書生把蓋子小心合好,琢磨着說:“三四天吧,很快。”

解雪塵把掌心放在蓋上,低頭看一眼,又擡起來手。

“好了。”

旁邊一道一仙歡歡喜喜去拿長勺,輪着喝了一口。

“是成了!”

“好像有點苦,是不是時辰過了?!”

“把蓋子放回去,往前倒一點!”

書生笑容凝固在臉上。

朋友們,我這輩子第一次看見釀酒是放蓋子就成了!!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道理上莫名有點過不去,晚飯時四人都喝了大碗,舒服到神清氣暢。

今兒輪到蘇紅袖洗碗,取名叫小幺兒的羊崽子就睡在她腳邊,走到哪黏到哪。

四只小羊本該有個斯文又不失田園風趣的名字,魔尊懶得取,仙人取得難聽,書生忙着功課也顧不上,最後幹脆就按着一二三幺這樣來叫。

母羊本是尋常體質,生産時猝不及防被渡了一大口仙氣,哺乳時均是惠及子女,誰吃奶快誰搶到的就多。

小幺兒依舊搶不過前頭幾個哥哥姐姐,但無師自通了補食靈氣的法子,卧在誰身邊都能汲取少許靈氣,不必再叼着手指。

它最粘紅袖,其次便喜歡賴在藺竹身邊,哪怕他只是個普通凡人。

魔尊身上煞氣太重,幾頭羊裏只有老二偶爾敢過來蹭兩下。

解雪塵吃完飯還在喝米酒,瞧見小幺兒睡在蘇紅袖鞋邊,出聲道:“小二呢?”

解明煙用靈識一探,感覺出幾分不對來。

“怪了,”仙人說:“它昨兒就在悄悄地刨我繡樓後巷的一個小角落,草根吃盡了也沒見着刨出來什麽。”

魔尊抿了口碗沿,不以為意:“你看過了?”

“我查探過,底下一無活物,二無金玉珠貝,興許是老鼠在那打過洞。”

藺竹在幫蘇紅袖收納洗好的碗筷,想到什麽道:“明日無事,我們去釣魚怎麽樣?”

他先前随他們上山時,蹭着吃了不少桑葚野梅,今兒又起了興致。

“不過話先說好,這回誰都不許招雷來炸魚,什麽術法都不許使,就憑着餌料往上釣。”

“那樣有意思?”解雪塵笑了一聲:“枯坐一下午然後拎個空簍子回去,去那怕是為了修禪悟道。”

藺竹語塞,嘴硬道:“才不是!”

解明煙心思還在那只自由活動的老二身上,等到碗都洗完了大夥兒也要散了,忍不住又道:“老二還在那刨土,我們過去看看?!”

“走走走。”

鬼火仙燈飄在前頭引路,他們趁着飯後散步過去那邊瞧一眼。

二崽果真在那。

小小一只羊在月光裏略微泛光,一聽見他們的腳步聲就昂起頭咩咩表示歡迎。

這只小羊算四個崽子裏膽子最大的,真是怼着一只老鼠不放也有可能。

解雪塵蹲身摸了摸它的卷毛腦袋,把指腹按在它刨開的淺淺小洞上。

底下毫無生氣,沒有藏任何動物或靈異之物。

這位置處在七角繡樓新修的院子前頭,和紫海別院只有一牆相隔,有個很不起眼的小角落。

五哥沒有過來的時候,這裏只是一片荒草,正對着藺家的院門。

他一時間起了刨根問底的心思,又吹一聲哨。

夜色裏有灰白兔子快奔而來,不一會兒就到了跟前。

-2-

藺竹借着金藍仙燈看了個明白,覺得這兔子很是眼熟。

是不是他和康二姨去地窖裏遇着的那只?

魔尊一揚下巴,示意它趕緊刨土。

後者拒不領命,很不爽地開始跺腳。

功勞都給你搶了!刨個屁!

藺竹忙不疊掏出小胡蘿蔔塊喂給它,好說歹說賠了個不是。

兔子慢條斯理嚼完胡蘿蔔,這才開始刨土。

四個人就圍在洞旁邊,盯着看裏頭到底有什麽。

古墓?仙器?死屍?還是啥都沒有?

羊蹄子到底刨不了多少,一會兒的功夫兔子的腦袋都紮了進去,也沒見什麽結果。

砰砰砰的扒拉聲很有節奏感,旁邊的碎土渣漸漸堆成小山。

二崽跟着把腦袋往裏頭戳,不時咩咩幾聲,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洞裏頭。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整只兔子連同尾巴尖都進了洞裏頭,仍是看不見成果。

有碎石枯枝之類的被甩了出來,小土丘漸漸變成了土堆。

夜風吹袖而過,藺竹一不留神打了個噴嚏。

“真的有嗎,”他掩口道:“會不會是這小羊缺心眼……”

二崽很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我錯了我錯了,”書生立刻道歉:“我缺心眼。”

小羊這才滿意,繼續用蹄子往下頭刨。

等到月懸中天,所有人都漸困漸倦的時候,突然有個什麽空心的小玩意兒被甩了上來。

兔子跟着冒出頭來,邀功般地跺腳。

“胡蘿蔔就在後院,你自己搬棵喜歡的吧,”藺竹寬厚道:“辛苦辛苦。”

解雪塵俯身拾起土堆最頂上的小玩意,在鬼火下終于看了清楚。

“一個桃核。”他哂道:“是我們想多了。”

二崽驕傲仰頭,圍着他轉來轉去。

蘇紅袖特意用自己道門的功法感知一番,看不出特殊來。

解雪塵瞧她一眼,忽然想起來藺竹風風火火跟着她進院裏吃桃子。

不過就是一個桃子。

“種了吧,”他狀似随意道:“也能活,你想種在哪?”

“好哎!”藺竹立刻盤算起來,指指自家門口:“就那兒吧!種出桃子來我切給大家吃,最好是個脆桃!”

解明煙小聲嘟哝:“我喜歡吃軟的……”

他們又調轉回去,在藺家小院門口刨了個小洞,就此把這平平無奇的桃核埋了進去,像模像樣地澆了點水。

等大功告成,各自要散的時候,恭喜叼着新抓的田雞遛彎過來,對着那小坑一撅屁股。

藺竹伸手來不及攔:“恭喜啊啊啊——”

一泡新鮮的直接澆進地裏,轉眼陷得沒有影了,緊接着冒出一個尖尖的小綠芽出來。

某人本來對這棵桃樹很有期許,看到狗屎進去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

不吃也罷!

“不對勁啊,”藺竹覺得反常:“怎麽會這麽快就長出芽來?”

“不都是這樣嗎,”蘇紅袖道:“畢竟也不是人間的狗……”

“沒有沒有,我特意觀察過,田裏的莊稼被澆過照樣慢悠悠的長,只是更抗風雨一些,”藺竹蹲下來看那葉芽,越想越不對勁:“第一是它竟然能把肥料立刻都消解完,第二是先前都不發芽,這會兒馬上就生出芽來——難道是這種子有問題?”

解雪塵揚聲喚狗:“發財,過來。”

狗子本來在廚房裏啃豬骨頭磨牙,叼着大棒骨噌噌噌跑過來,含糊地汪了一聲。

魔尊眼神示意位置:“過去拉一泡。”

狗子從來沒聽過這種要求,目光差異又猶豫,不情不願地哼哼兩聲。

“沒有就硬擠,快去。”

發財開始思考自己這兩天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最後還是慫慫地在衆人注視下對着小綠芽拉了一發。

果真如剛才一般,狗屎落地就沒,綠芽騰地就升了起來,不僅變得更加螢綠茁壯,從半指長登時就升到了兩指長,速度相當之快。

藺竹見了又去帶了一鏟雞屎過來,但這回澆到綠芽上面就毫無變化。

蘇紅袖已經看不下去了,掩鼻道:“這真結出桃子來我也不吃了……”

解雪塵慢條斯理道:“你吃的糧米都是用這玩意澆灌出來的。”

小女修臉色登時變得慘白,掉頭就跑:“我回去了!再見!”

留下他們三人站在這裏,解明煙不死心地拍拍狗頭:“恭喜,你再努努力?”

狗子慘兮兮搖頭。

“看着這架勢,要不了三天。”解雪塵道:“但最後長成的,未必是個果子。”

三界之外,奇花異草俯拾皆是,便是樹上長出人頭來也是有的。

他們見多識廣,就算真碰見什麽兇物也有法子來對付。

就怕這東西禍及村裏,給藺竹添些不必要的麻煩。

他多了個心眼,低頭拍拍發財的狗頭,意念吩咐一件事。

你們這兩天排洩都圍着它,等它長得差不多了注意看着。

一旦是什麽兇惡暴戾的東西,不用等我吩咐,直接吃了就是。

狗子汪汪兩聲,表示知道了。

翌日四人攜竿上山,如約釣魚行樂。

春末夏初正是出游的好時刻,便是順着山路慢走一刻,也能看見四處生機盎然花繁葉茂,心情也會變得好起來。

等他們各自在岸邊坐下,藺竹把現刨的一小罐蚯蚓拿出來,解明煙又道:“真不許用術法了?”

他只要勾勾手指,甭管是這溪湖裏生的還是大海裏養的都能從水裏蹦出來,眨眼裝滿整個小魚簍。

藺竹笑着搖搖頭,溫聲道:“你釣一釣便是。”

他們便漸漸靜下來,望着湖裏草标起伏,聽潺潺不盡的流水聲。

解雪塵坐在高石上,心忽然如置身瀑中一般的靜。

耳邊是風聲鳥語,樹影斑駁。

不知是過了一炷香,或許也只有一盞茶的功夫。

但哪怕什麽都不知道,似乎也很好。

寧靜安然,不求不躁。

蘇紅袖本來困得都要一頭栽進去了,冷不丁手裏魚線吃緊,下意識把魚竿擡起來,驚呼:“魚!!魚!!”

解明煙顧不上形象跟着舉起魚簍一起接,偏偏那鲫魚翻來覆去打着擺子,就是不肯落進去。

解雪塵有意過去幫忙,被這兩人搞的一身是誰。

藺竹眼尖又道:“五哥!!你的魚竿中了!!”

仙美人又一路狂奔回去扯自己的魚竿,一錯力差點拗斷竹竿:“好大一只——嘶我還拉不起來,解雪塵你過來!!”

“來我這邊!!”蘇紅袖已經被濺得一臉水了:“我的魚要跑了啊啊啊你快幫忙!!”

“我還是不是你親哥哥了你快一點!!”

解雪塵一伸手要去夠魚,藺竹眼疾嘴快道:“不許施法!!”

男人剛要瞪他,解明煙汪汪大哭起來:“我的魚跑了!!你還我的魚臭弟弟!!”

蘇紅袖有驚無險把魚擱進竹簍裏,現在已經鬥志滿滿:“好玩,再來!”

等魔尊坐回原位時,靴子袍子已經濕的差不多了。

藺竹樂的前仰後合,男人擰着水幽幽道:“合着你是遛我來的。”

“絕對不是,”書生正經道:“我就是覺得釣魚有趣,才請你們一起來。”

他話還沒說完,自己也中一杆,卻是有條不紊地收好線,把魚擱進簍裏,一分不亂。

“我有時候和你們相處得久了,會忍不住想,你們會不會沒有感受過得不到?”

壽元金銀已是信手拈來,塵世間裏的柴米油鹽,恐怕都不足困擾。

做仙人做道人的感覺,一定很好。

蘇紅袖又在抓蚯蚓,邊上餌邊答道:“得不到才是不好,不是麽?”

“如果可以,所有人都會想要無所不能,無所不得吧。”

藺竹點一點頭,笑着說:“不過,也不可能吧。”

再厲害的神仙,恐怕也會有得不到的時刻。

他受他們照拂頗多,如果較真起來要回饋什麽,便是掏光家底也拿不出來。

但是胡說幾句,興許也是不錯。

“我想,如果能從小小的得不到裏,一下子感受到得到有多快樂,那這樣小小的得不到,也一樣是很好的禮物。”

就像釣魚,等啊等啊,總是沒有影子。

一不留神上竿的快樂,會比去集市裏買一條魚更多。

解雪塵若有所思,輕嗯一聲。

順手就起了魚竿,偌大鳜魚劃出巨大弧線。

解明煙先是一愣,破口大罵:“你這孫子犯規了!”

“注意言辭。”解雪塵不緊不慢地收魚道:“嚴謹來說,我是你爺爺。”

藺竹:……

一行人玩到晌午才拎着半簍鮮魚回家,商量着吃不完的要不送去賣掉。

快走到院前,前頭的蘇紅袖才停下腳步,讪讪開口。

“那個,先別聊了。”

“你們看這棵桃樹……它長得……像不像一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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