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可愛二號

謝滿是被應小小和謝應環一左一右牽着走的,頭一回體驗什麽叫做淩空踏步和縮地成寸。

超越認知的事情讓他覺得異常的刺激和興奮, 見到先祖的更讓他覺得高興, 身上的黑氣減少了不少。

可是看到那一片青冢, 他身上的氣息又沉郁下來。

這裏葬了不少人, 都是謝氏子女。

謝應環穿梭其中, 找到了最裏面生着茔茔蔓草的墳。

碑上刻着的, 是謝應環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這裏只有弟弟的, 沒有父母兄姐的。

謝應環再次來回查看,看着墓碑上陌生的卻有着血親關聯的名字,心裏沉沉。

的确沒有。

可她明明看見了弟弟是親手把他們埋葬的, 弟弟遠走的時候, 為了避免父母兄姐在夜弦無人祭拜, 雇人遷了墳。

怎麽會……不見了?

“祖姑母是在找高祖他們麽?”

謝應環點頭, 卻見謝滿眼裏蓄滿了淚。

這是一個說來長也長, 短也短的故事。

謝小弟當初帶着家人的墳到了新地方, 在此紮根發展。

不是他不想留在夜弦,只是新帝遷都, 像抹殺謝應環存在那樣,頒發政令将夜弦改了名字, 還将人流分散。

如此行為,無一不在警告他,如果他還留在夜弦守着那些墳, 不僅是他性命難保, 也許已經入土的親人, 也不能安寧,他只好離開。

謝滿的爺爺是謝小弟最小的兒子,謝滿沒見過自己的曾爺爺,但是爺爺會給他這些事情。

對于他來說久遠的,對于父輩來說不過是之前發生的事情。

以前的生活不是這個樣子的。

謝滿的爺爺同他說,他有七個哥哥姐姐。

這應當是個枝繁葉茂的家族才對,可謝滿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見過什麽姑婆和伯父。

謝滿疑問了,爺爺只是嘆氣,說都是命。

命運,玄而又玄。

謝滿的爺爺說,不只是什麽原因,兄姐大多數沒有活到晚年,有的無子,有的就算找了數個妻妾,也只有一個孩子,更甚的一個也沒有,連他也只有他爹一個。

像一個奇怪咒術,找了道士,道士說是命。

總之到了謝滿這裏,只有他了。

但原本,他還有一個妹妹。

“爹救了一個人,引為知己,而且那人也姓謝,感情好到對外都稱是兄弟,可這兄弟居然貪我家的財,在爹病重的時候,搶了爹的一筆生意。”

謝滿一邊說的時候一邊哆嗦,顯然是壓抑極了,恨極了。

一個無恥的卑劣者鸠占鵲巢的故事,謝滿的爹被氣到吐血,病的更重,那人還意圖逼迫謝滿的娘,謝滿娘抵死不從,謝滿和他妹妹都去拉住那惡人的腿,可惜被甩開挨了打。

那人企圖以這種方式,讓謝滿的娘委身。

謝滿被打的近乎昏死,他妹妹更年幼,一個巴掌甩出去磕到頭,就這麽走了。

接連刺激下,謝滿爹被活活氣死,謝滿娘當場瘋了。

那人徹底吞了謝家,謝滿娘瘋了沒幾天,被那人的妾室推進湖裏,活活淹死了。

近乎當年重現式的悲劇。

當年謝應環也是,父親被逼死,姐姐被氣死,大哥被殺頭,二哥被害死,母親受不了刺激也去了,留下謝小弟一人。

應小小聽的心疼,算是知道為何謝滿年紀小小,就滿心怨恨了。

“他沒殺我,就是想留着淩.辱我,把我趕到謝府的最破的院子裏,讓我看着他們如何占了我的家,如何耀武揚威。”

“更過分的,我們謝家的墓地,是曾爺爺指劃的,他聽聞是風水寶地,可保子孫氣運,竟然……竟然……若是可保子孫氣運,爹何至遇見他這畜生!”

謝滿稚嫩的臉上帶着悲諷,紅着眼看着謝應環。

“高祖他們的墳,我也不知在何處了。”

“祖姑母,你一定得替我們報仇啊!”

爺爺和他說曾爺爺說祖姑母是了不起的将軍,如今祖姑母雖不是人了,但是那也代表她更厲害了,那幫畜生就等死吧!

面對小男孩的哭訴,謝應環輕柔的摸了摸他的頭,吐出來的話卻令這黑夜暗的更深。

“放心,我會讓他們死無全屍,到時候你且睜大眼睛好好看着,傷害我謝家人的,都該被挫骨揚灰。”

謝應環的聲音低沉,卻帶着森森戾氣。

謝滿用力的點頭,謝應環慈愛的揉了揉這世上自己唯一的血脈親人。

應小小說不出是好是壞,她本來是想讓謝應環高興的,可是謝滿的和謝小弟驚人相似的經歷,會讓謝應環變得更加壓抑陰沉。

也許好處會是能讓謝應環發洩出心中的苦悶吧,以彌補當年未能手刃皇帝之恨。

可應小小怕謝應環太沖動,現在就去屠了府,不過轉念一想,也未嘗不可。

反正也不用顧忌什麽,又不是現代,報仇殺了惡人,依舊要收到法律的懲處,更何況現在她們都不是人。

應小小扣住謝應環的手,手指輕輕的摩挲過她的掌心,送去無聲的安慰。

謝應環在墓前待了很久,才決定回去。

回去的路上,謝滿好奇的問了很多問題。

謝應環一一作答,十足的耐心。

“所以高人是祖姑母的娘子嗎?”

謝滿念得拗口,不知道怎麽把祖姑母的媳婦用尊稱說出來,說祖姑父似乎怪怪的。

謝應環點頭,看着應小小的眼神溫柔缱绻。

應小小很驕傲,正版蓋章的謝夫人呢!

謝應環做事向來雷厲風行,怨氣積深,根本不想費腦子去給人下套再下手。

她直接進了謝府住院,黑氣凝成的手掐着人的脖子,把他甩到了地上。

男人坐在地上猛咳,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被這番動靜驚醒的男人身邊的女人從床上坐起來,露出一大片沒有遮掩的肌膚。

“把衣服穿上。”

應小小踮着腳捂住謝應環的眼睛,對着床上的女人說。

房間裏面漆黑一片,剛進府沒多久的九姨娘驟然聽到一道女聲,身體一哆嗦,抹黑着披上外衫。

應小小手動了動,将燭火燃起。

“你們是誰?”

男人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約莫五十左右,皮膚松弛,眼神渾濁,下垂的眼袋和有些細長的眼睛讓他看起來有些陰狠。

他努力保持鎮靜,但是顫抖着的手還是出賣了他。

他看見站在謝應環和應小小旁邊的謝滿,變得怒氣沖沖。

“原來你這小畜生搬來的救兵,別以為找了兩個漂亮娘們,就敢怎麽樣了,你們這可是私闖民宅,告了官府可是要被抓起來坐牢的!”

應小小擡手,凝聚妖力抽了那男人一巴掌,巴掌打的響亮,讓床上的九姨太一抖。

男人似乎也被打懵,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罵誰畜生呢,狗東西。”

應小小冷笑一聲,又打了他一巴掌。

男人的臉腫的老高,應小小察覺他還想說話,懶得聽,直接用妖力封住了他的嘴。

男人唔唔唔的掐住自己的喉嚨,表情扭曲猙獰,開始在地上打滾。

疼痛的呼喊因為嘴巴被封住無法出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十分詭異。

九姨太已經被吓傻了,縮在牆角不敢出聲。

謝應環拍了拍謝滿的背,示意他去。

幾年來的怨恨,因為自身弱小無法抗争的人,現在就像一條死狗一樣匍匐在自己的身下,謝滿有些發懵,然後便是發洩式的踢打。

“你,去把所有人聚集到大廳。”

謝應環望着九姨太,九姨太見了老爺邪門的情況,不敢反抗,哆哆嗦嗦的下了床。

綠色的枝葉不知什麽時候纏繞在了她的脖頸上,葉片貼着她,帶來死亡的氣息。

“饒命嗚嗚嗚,妾身才剛進府,什麽都不知情。”

九姨太還想哭,卻被收緊的枝葉逼停了。

“現在就去,不管用什麽辦法,不要打別的主意,我随時可以要了你的命。”

應小小的聲音冷飕飕的,聽的人身體發涼。

九姨太連忙點頭,推開門小跑出去了。

謝滿一邊罵一邊踢,最裏反反複複都是那幾句。

“還我爹,還我娘,還我妹妹!”

可是不管他怎麽喊,怎麽絕望,怎麽發洩,人死都不能複生了。

那些失去的,永遠都回不來了。

大家對于九姨娘半夜不睡覺把人聚集的行為非常不滿,但是九姨娘說是老爺的吩咐,還慘白着一張臉說是有大事,他們也只好揉着眼睛換衣服打着哈欠出來了。

所有人在大廳集合之後,卻發現主位沒有人。

“老爺呢?”

大夫人皺眉,看着新進來的模樣嬌俏的小妾。

九姨太哆嗦着沒說話,手指神經質的扣着自己的掌心,感覺到自己脖子上滑動的像蛇一樣的枝葉,僵硬的像一塊木頭。

“問你話呢,啞巴了?”

大少爺不耐煩的出聲,他還等着回去睡覺呢。

九姨太還是不出聲,等到感覺到什麽的時候,立馬朝着主位跪下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衆人的目光被突然出現的人吸引,一個個吓得不輕。

一些尖叫還沒出口,就被梗在了喉嚨裏。

男人像是死了一樣被丢在了地上,砸出了聲響。

“滿滿,看着這些人,有哪些是該死的,告訴我。”

謝應環的聲音低低,屋外的風聲突然大了起來,吹得窗戶獵獵作響。

恰似厲鬼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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