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節
公分,視覺上具有絕對的優勢。
“左,”袁牧深情地低頭望着左青青那雙黑白分明的鹿眼。“我從不在乎公平正義,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左青青幾乎在瞬間脫口而出。“不能!”
袁牧誇張地挑眉,嘴角咧開,可灰藍色的眼睛中卻毫無笑意。“我可以接受你不結婚,或者你選擇與別人結婚,都無所謂。你樂意怎樣過都可以,我所要求的,不過是偶爾能與你共度一次周末。”
左青青腳步下意識後撤半步,試圖掙開他裹在咖啡杯外的手。
袁牧卻步步緊随。
砰地一聲,咖啡杯墜落,炸裂成一片片染着污漬的瓷。
“這不是我的代價。”左青青驀然擡起眼,臉色蒼白,語氣格外堅決。“袁牧,你應該知道,我之所以願意只身奔赴加州成立秀色組織,就肯定不是那種願意拿感情交換的女人。”
袁牧俯身逼近,來自他身上的須後水氣味在空氣中彌漫,侵襲左青青的每寸肌膚。
他帶着點玩世不恭的神态,輕聲嗤笑。“感情?”
略停頓幾秒,袁牧又俯身逼近半寸,低低地笑道:“忘了,你們東方女人喜歡談感情,但我要的不是感情。你可以和其他人在一起,這些于我都無所謂。我喜歡你,我也願意為了你奔走,事實上,針對顧琛的訴狀已經提請,律所接下這件案子,或者說,我個人接下案子,只是因為我對你個人抱有好感。”
左青青也同樣回以冷笑。“case是case,感情是感情。是,我是來自東方,我也知道你要的只是個情人。”
袁牧挑眉看她,大概是為了表示他确實沒有敵意,特地松開一直包住她的雙手,往後退開半步,聳了聳肩。“左,我不是拿這件事作為要挾。你知道的,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左青青胸口劇烈起伏,臉色白的就像凍瓷。幾秒後,她輕咬下唇,一字一句地回絕。“袁牧,我不可能做你的情人!”
“……也不只是情人。”袁牧遲疑了一瞬,灰藍色眼眸轉了轉,改口安撫她道:“是我錯了。左,你不要往心裏去,我們接着談這個案子。”
“不!”左青青臉色蒼白,固執地道:“這件事是我一開始沒說清楚,是我的錯。袁牧,我支付你律師費、請你接下這個案子,并不是因為我對你抱有任何私人情感。你不接,我會去找別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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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忍不住笑道:“左,何必把話說的這麽絕情呢?你付我律師費,我替你處理案子,這是公事。但你也知道你要告的那個男人權勢滔天,在華國你甚至很難起訴他,即便在加州,這件案子能贏的幾率也很小。左,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多,你當年的醫療記錄也殘缺不全,你我都知道,除非走一些非正常的手段,否則贏不了。更何況你剛成立的秀色組織……呃,那個組織在全網發布訊息後,有多少人參加?有沒有一百個用戶?這一百個人中,又有幾個是真心關心所謂女性平權?”
網站确實只有不到一百個用戶。也确實如袁牧所說,其中不乏看熱鬧的噴子。噴子這種東西,倒是也不分國界。
左青青擡手撩起鬓發,掉開眼,淡淡地道:“這并不是我需要委身給你的理由。我所說的不惜一切代價,是指我願意用必生時間去跟蹤這些被侵害的女性的投訴,我會竭盡所能,但我永不會為了達成任何目的、而選擇與男人做性. |交易。”
她說的這樣直接,反倒令袁牧一時間接不上話。
不過左青青也沒指望他能接話,她不再去看滿地潑濺的咖啡,淡淡地沖袁牧點了個頭。“這件案子我會轉人去做,袁牧,這段時間……謝謝你。”
袁牧攤開手,又聳了聳肩。“我也可以公事公辦,從此後你我就只是委托人與律師的關系。左,你知道,我只是很遺憾。”
“你沒必要勉強。”左青青笑了一聲,瓷白臉上寫滿譏諷。“這只是件案子。”
“不,我是對當年這件事感到遺憾。”袁牧認真地看她,語氣也充斥着一種認真的涼薄。“當年那個案子裏的受害人是你,我感到很遺憾。左,你知道,我一直都對你很有好感。”
左青青皺眉,決定不再搭理這個人,低頭從架子上拿起包,打算離開。
袁牧卻叫住她。“左,我知道華國很多男人都介意妻子有這樣的過往。你獨自來到加州,是不是也是因為你的未婚夫……”
“不是!”左青青憤怒地打斷他,拎起包,一臉冷淡。“他不是那樣的人,請停止你的擅自猜測。”
袁牧沉默了片刻,挑高一對秾金色高眉,哈了一聲。“那他是怎樣的男人?什麽樣的男人會讓未婚妻獨自面對這樣艱難的後半生?左,你在為了這個案子和秀色組織拼命,就像是個瘋狂的賭徒。如果沒人認真幫你,你的籌碼,只有你一個人的後半生。你不後悔嗎?”
袁牧連續問了很多個問題,可是左青青只聽見了第一句。袁牧問她未婚夫是個怎樣的男人?未婚夫……她的未婚夫是任古飛。
任古飛是個怎樣的男人?這個問題左青青不能答。她心口銳疼,需要竭盡全力才能忍住即将奪眶的眼淚。——僅僅是想起任古飛,就令她感到不可承受之痛。
左青青臉色煞白,被這個問題逼的噔噔噔後退了幾步。她突然回神,抓緊手袋,轉身倉促地推門往外走。高跟鞋敲擊在地面,發出清脆的嗒嗒聲。
袁牧的聲音從背後追出來。
“左,你離開……是因為你太愛他,是嗎?”
左青青假裝沒聽見這個問題,也假裝沒聽見袁牧後來那聲深沉的嘆息。嘆息聲再悠長,也不能掩蓋她剛和袁牧談崩的事實。
又談崩了一次。
左青青推開玻璃門,肩背挺拔,踩着高跟鞋走的絕不回頭。
**
左青青一路快步走到陽光下,她曝曬在烈陽下的發絲漸漸感到微燙,白襯衫內的鎖骨也被曬的微疼。可她依然覺得冷。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她沒有多少熟人,她至今仍寄居于旅館,她的秀色計劃……也沒人看好。
她這樣孤絕地棄了任古飛,來到加州,面對的依然是龐然大物一樣的顧家以及與顧琛千絲萬縷地牽連着的衆多世家太子爺。那幫畜生有的國籍在這,有的在歐洲,還有的持有雙重國籍,她該怎樣才能一個個地扳倒他們?
這條路看起來,幾乎無望。
左青青拼命往前走,臉上一陣冷一陣熱,眼淚湧出又不斷幹涸。她孤立無援,她在做的事情人人都說她傻。
她是很傻,假如不是她心裏有執念,她原本應該待在故國那座溫暖的海濱城市與任古飛商議婚禮細節。能嫁給任古飛,是她少女時代最美麗的那個粉紅色的夢。
眼淚突然傾瀉如雨。
左青青仰起頭,淚水順着唇瓣吞咽入喉。淚光閃閃中所有的景色都不再熟稔,在這一切的物是人非中,只有任古飛仍住在她的心底,十年如一日。
這十年,無論她是向左走,還是向右轉,兜兜轉轉,始終都逃不開任古飛。
……她又一次,想念任古飛了。
57、七味湯(5)
◎“我的體面,早就沒有了。”◎
與袁牧談崩,左青青哭過一次也就算了。她又将案子移交給了別的律所,臨移交前倒還發生了段插曲。
移交那天她抱着資料袋剛坐下,袁牧就推門進來了。
“左,”袁牧聲音沙啞,看起來幾天沒刮胡子,有點頹喪地倚在門邊望着她。“我說過,公事歸公事,案子已經開始運作了,你沒必要把界限劃分的這樣清。”
左青青扭頭看他,輕咬下唇,聲音清淩淩自帶冷意。“你對我抱有私人情感,我不信任你。”
袁牧噎了幾秒,随後難以置信地挑高眉頭瞪着左青青。“就因為這?”
“這條,足夠了。”左青青不再搭理他,只沖他點了個頭,将紙筆推到桌子前。“需要你的簽字确認。”
袁牧沒動,倚在門邊沉默地望着左青青。那視線,如有實質。
左青青略微不耐煩地催促道:“我下午一點鐘約了別的人,袁牧,我不希望我們最後一次打交道鬧的不愉快。”
“最後一次打交道。”袁牧嗤笑,撩起眼皮望她,那雙灰藍色眼眸突然變得深沉似海。“左,你總是這樣任性,可我真的很喜歡你這種任性。事實上,我剛出門就是為了替你去打聽消息,有則關于顧琛的最新消息……”
“謝謝你,我自己會去打聽。”左青青打斷他,站起身。“現在,我需要你的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