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來這何瀷澄沒能拿狀元,心裏也憋着一口氣的吧。

誰知道他竟總像狗皮膏藥一般黏着漸錦,每每都說是同一屋檐,又一同共事。

同一屋檐多的是,一同共事也多的是,怎就他那麽不知面皮為何物。

待到夜裏,周淮思懶洋洋倚在柳輕桐肩膀上,說道:“若不是你也在翰林院,我才不做這門子破差事。”

柳輕桐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我的修撰大人,我知道您生性不羁愛自由,不如把您的位置讓給我吧。”周淮思蹭了蹭,往懷裏鑽了鑽:“不成,我壓着你才好。”

聽罷,柳輕桐回着味兒不對,正要伸手推開他,他早就從柳輕桐身側撐起身來,狡黠一笑,猛地撲向他,直直摔倒地上。二人鼻尖輕蹭,呼吸交纏間愈發炙熱。

“濯緒…”他呼出一團熱氣,“濯緒…”

他一遍又一遍,溫柔的呼喊着柳輕桐的名字。

他吻過輕桐的眉眼、鼻尖、嘴唇…月光下,柳輕桐的每一處都盡數落入周淮思眼中。

周淮思極盡所能的吻過懷中人的每一寸肌膚,汲取每一處的甘甜。意猶未盡,回味不盡。

柳輕桐懶懶地趴在周淮思懷中,假裝漫不經心問道:“最近你和何瀷澄關系不錯啊。”

周淮思揉了揉他的頭,輕聲一笑,道:“嗯,我聞到好酸的味道。”

柳輕桐臉上一紅,擡起胳膊就要上手,周淮思一把握住他舉在半空中的手,好生握住,放在嘴邊,輕輕吻住。

“無非是些瑣事纏着我問罷了,既然你不喜歡,我便不理他了。”

柳輕桐垂下眼眸,摟住周淮思的腰,語氣中帶了點小委屈:“是了是了,天天見你們形影不離的,雖說是有公事,可我就是吃醋了。”周淮思揉揉他的頭,道:“好啦好啦,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我發誓以後絕不讓你酸着了。”

一晃,二人混跡官場已經十五年了,各自也都從六品,七品官員一步步晉升,柳輕桐依舊留在翰林院,做了掌院學士,周淮思一步步走向了禮部侍郎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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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民風開放,他倆也早在幾年前就請了皇上賜婚。

只是感嘆時間過的真快,轉眼二人也是半個老人,有時候回想起以前的種種,還都覺得就在眼前。

柳輕桐在仕途是有野心,卻也懂的安心。周淮思身為禮部侍郎,官正二品,這麽些年來,他始終壓柳輕桐一頭。

柳輕桐常想:我是看在他沒有再升官的能耐了,才屈居從二品。

總而言之,這麽些年在周淮思身邊慣了,如今這個位置倒也清閑自在,過的安心快活。

又過了兩年,柳輕桐已是纏綿病榻數月了,也自知所剩時日不多。他看着周淮思每日憂心忡忡的模樣,也很是心疼。

就要到柳輕桐的生辰了,霜柿垂紅,草木黃落的時候。柳輕桐動了動身子,周淮思見狀忙跑過來,扶他起身。

柳輕桐伸手撫摸他下巴處的一片胡青,笑了一聲,“我貌美的少年郎怎麽這幅憔悴的模樣?”

周淮思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我都這般年紀了,怎麽還少年郎少年郎的叫啊,羞不羞。”

“漸錦,我看外面陽光不錯,帶我出去曬曬太陽吧。”

“好。”周淮思往他身上裹了厚厚的毛毯,一并抱着,穿過紅木回廊,穿過石板小路,穿過湖面浮橋,摟着我坐在湖心的小亭子裏。

陽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二人周身,深秋了,這樣溫暖的陽光,真是不多了。

柳輕桐仰頭看着周淮思:“我的少年郎,還是那樣的俊朗”。

周淮思嘴角微揚,他低頭看着柳輕桐。

逆着光,他恍惚看到多年前,那個神采飛揚的周淮思,手裏揚着禦賜的金筆,潇灑的下他們二人的名字。

“漸錦,我最近常夢到我們的從前…夢到你在雪天給我撐傘。”

“那時候你多蠢,竟只顧着看書,雪落了滿身都不知道…”

他說着,嗓音裏帶着一如既往的溫柔。

“還有,那時候在江邊,你給我看你寫的詩…”

“我現在還記得那時候的你,臉紅撲撲的,嗯…只比現在可愛一點。”

柳輕桐縮在毛毯裏笑了兩聲,笑着笑着,眼淚就忍不住要流下來,他在毛毯邊上蹭了蹭,探出頭來,周淮思揉了揉他的腦袋,緊緊的抱在懷裏。

“漸錦…對不起啊,我可能要一個人先走了…”他在顫抖,柳輕桐感覺的到。

“漸錦,你要好好的,還有很多好日子你要替我去享啊…”柳輕桐感覺他的力氣快要用盡了,連擡眼都好費勁…

我啊,還想看一眼我的少年郎…

“我呀,會在…奈何橋等你的…你…不許你…早來…”

周淮思緊緊抱着柳輕桐,像是抱住最後的火苗,他想要回應他,想要說話,喉嚨像是被堵的嚴嚴實實,張開嘴巴,發不出聲音,卻是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深秋的陽光,暖的時間不長。今天無風,溫度卻馬上降了下來。湖面平靜得出奇,亭中只傳來一個男人的哭聲。

回到地府,我站在橋頭盯着鬼差,大概是被我這一副幽怨模樣給吓到了,鬼差無可奈何:“仙君,您…您不要為難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啊…仙君您還是快快喝了這碗孟婆湯投胎去吧。”

“本君在等人,你說什麽我都不會喝的…”

“嘭”本君知覺兩眼一黑。鬼差瞪大了眼睛,看着仙君身後手持長棍的孟婆,一時失語,默默的伸出一根大拇指。

說了句:“得罪了。”便同孟婆掰開本仙君的嘴,灌進去一碗孟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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