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是,瑞被襲擊的時候,秦裴冬正在跟我聊天啊!」我下意識的就否認了莫裏的猜測,「他不可能有分身術。」
「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和瑞在這個城市住了幾十年都好好的,但是自從遇到那姓秦的小子後,先是你昏迷不醒,接着瑞就受到了襲擊?」
這麽說倒也沒錯,死人類的确有點掃把星的潛質,可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忍不住反駁,「也許這兩件事只是個巧合,會隔空取物的人類又不只他這一個。」
「總之,你離他遠一點比較好,不要又……」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似乎要醒過來的瑞,莫裏難得的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病房。
他一走,瑞又睡着,我便也只能瞬移回公司,繼續做那些枯燥的業務來打發時間。
明明這幾年窩在家中玩網游,都玩的好好的,天曉得這突然想工作的念頭是哪裏來的,而且還強迫症似的完全沒有辭職的念頭?
早我一步回到公司的死人類就在一牆之隔,坐在老板對面交流公事,大約說到了得意處,隔着玻璃門都看的到他整個人眉飛色舞,表情生動的要命。
我看着實在很想笑,嘴角剛一彎起,卻忽然愣愣的僵住了表情。
有多久了呢?沒有開心的想笑的感覺,只是一門心思的對着電腦,專注的打着網絡游戲,看着小小的平面人物跑來跑去,就打發了漫長的光陰。
不見憂愁,不見悲傷,沒有憤怒,也沒有煩惱,明明是上帝厭憎的撒旦子民,卻過着天堂般無憂的生活。
這該是所有種族都羨慕的日子了吧,卻偏偏,少了一樣至關重要的快樂。
無悲無喜,機械的一天天過着,情感就像埋沒在土裏的棺材,因為經年累月的不移動,隐秘的如同不存于世。
正發着呆,一只手不知什麽時候已搭上了我的肩膀,「瑞醫生怎麽樣了?」跟老板商量完公事的死人類跑出來問我。
「好多了。」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沒必要告訴他瑞的狀況,如果瑞遇襲真的跟他有關系的話,還是需要提防一些。
銀彈頭造成的後果不容小觑,殘留的銀質碎屑會反反複複的起作用,很難真正的愈合完全。
「那就好,遠親不如近鄰,有事記得來找我。」死人類停頓了一下,「晚上睡不着了可以來找我聊天,別獨自在外面游蕩,搞得可憐兮兮無家可歸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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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可憐兮兮無家可歸了,我不是馬上就回去了麽!」不對,他怎麽知道我有夜游的習慣?
想起莫裏的懷疑,我謹慎的瞪着死人類:「你盯着我有多久了?」
這個城市和其它的都市沒什麽大區別,人類居民門牆相隔,雞犬相聞,卻老死不相往來,往往住對面的都不認識。
更別提死人類還住我樓上了,要說他敦親睦鄰實在是可信度不高。
「從我真真正正看到你的那刻起,我一直深信,是瞬間迸發的熱情讓我們相遇,這樣的确定是美麗的,但變幻無常更為美麗,我很确定我們彼此并無任何刮葛,但我們也許擦肩而過一百萬次了吧……」
死人類念出又臭又長的一段話,我只覺得萬分耳熟,似乎是很久前看到的某部電影的對白,但這跟我問他的問題有什麽關系?
「我這樣壓抑,是因為緣分以往戲弄我們多年。時機尚為成熟,變成我們的命運,緣份将我推離,阻擋我的去路……」
「停!」我終于忍不住打斷他的滔滔不絕,要顧左右而言他也不用這麽明顯吧,「我是問你盯着我多久了?」
眼看着同事們都被他吟詩般的腔調吸引走了過來,死人類忽然爆出驚悚宣言,「很簡單,我對你一見鐘情,所以處處留心,步步在意。」
「……」呆了半天,我無奈的把他從石化了的同事中拖了出來,一路扯進會議室。
關上門,暫時忽略了我們之間是獵食關系,我很嚴肅的告訴他:「血族也是有性別的。」
沒準這家夥神鬼小說看太多,上帝手下叫天使的那幫家夥奉行禁欲主義,的确沒有男女之分,但俺們可是撒旦的信徒,概念是不同的。
「我知道,」死人類很鄭重的點頭,「那不是問題,你有什麽問題還是可以來找我聊天的。」
聽這話好像我是人類青春期間困惑多苦悶多無處訴說的無助小孩,他老兄就是那個知心姐姐的角色。
想起上次風無痕摸摸我的頭說,「記得有事來找姐姐」,我很氣悶,怎麽都當我小孩子對待?
「我沒那麽無聊,晚上睡不着跟你有什麽好聊的?」不想想我都活了幾百年了,難道還有問題,還要等你們這些朝菌一樣的生物來解決?更何況還都是我的食物。
是見過有人類養寵物對小狗小貓訴說心事的,但那狗和貓好歹不是用來吃的吧?
死人類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反正你沒處去了,可以過來,不聊天,我們也可以做點別的。」很暧昧的對我眨眨眼。
聽得我更加郁悶,賭氣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我餓了便來找你,到時候脖子洗幹淨,不要躲。」
死人類詫異的注視着我,半天,終于想起我是血族,微微苦笑的點頭:「也行,我要幫你取點食物,也很方便,」手一伸,遞了一袋血給我。
血袋上挂了個大大的A,袋口還留着打點滴的管子!
我無語的接過,說不出什麽感覺,如果有一天某人跟你說你養的豬愛上了你,你會有什麽感覺?
當笑話聽過就好了,随手将那袋顏色黯淡,也不知道是不是變質的血漿扔進了垃圾筒,懶得面對外頭看笑話的同事,我直接在會議室內瞬移回了家。
瑞已經讓擔心他安全的莫裏送了回來,正像往常一樣在他的寫字臺前翻看醫書。
我看看他裹着繃帶的手臂,有點可惜那不是硬邦邦的石膏。
自從在病人石膏上簽字開始流行,我就一直躍躍欲試,都沒有機會,可惜了自小老父找名師指點我的水墨畫工。
「怎麽那麽早回來了?」瑞頭也不回,「兩袋血在冰箱裏。」
我應了一聲,取出一袋來遞給他。
「我吸過了。」他埋首書中,我這才發現瑞看得不是古醫書。
那是一本魔法字典,大概歷史久遠,書頁已經泛黃,邊角明顯有經常翻動的痕跡。
書中一堆奇怪的符號,夾雜着若隐若現的奇怪文字,我看着那忽明忽暗的文字和似乎随時都在改變形狀的符號,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不知道瑞怎麽有興致看得津津有味,還邊看邊做筆記?
他記的紙筆不過是人類用的普通的筆記本和圓珠筆,可奇怪的是,那咒語一寫在白紙上,竟然詭異的出現了若隐若現的效果。
我不敢出聲打擾,靜靜在一邊吸血,邊探究那若隐若現是不是我的視覺效應。
瑞看了一會兒,可能是同情我一個人無聊,合上書,揉了揉看書時一直皺着的眉心,把他的筆記遞給我,「你把這些咒語背下來。」
「啊!?」不是吧?
我不無聊的,不需要找事情來幫我打發時間的,真的。
看我有明顯的抗拒之意,瑞臉色冷了下來,「快背。」
我沉默的看了會兒滿滿的鬼畫符,猶豫起來:「可是……」
「你啰嗦什麽?」他很不耐煩的把筆記塞到我手中,「晚上睡前記得全給我背下來。」然後打開抽屜找出另一本本子,二度翻開厚重的魔法巨着,繼續奮筆疾書。
聽說工作狂專心忙碌時被打斷,脾氣跟有起床氣的人天沒亮被吵醒時是一樣的,但看瑞這架勢,彷佛不把那本魔法書看完是不會擡起頭的。
我權衡再三,還是小聲開口:「那個,瑞,我看不懂那些文字和符號。」
瑞翻過一頁,擡起頭,看着我的目光非常陌生,如同我幾個月前看的某部科幻電影裏的女主角一覺醒來,驀然發現她的丈夫是外星人。
「科克長老的基礎魔法講習時,你在哪裏?」他板着臉問。
「魔法講習?」我驚訝的擡起頭,「什麽時候的事?」
他忍耐的閉了閉眼,「每個月圓之夜後的黎明,族長居室的後花園。」
我仔細的回憶住在倫敦時候,梅爾斯夫人居住的花園,但是白天,白天我都在睡覺……
見瑞臉色不善,我不得不含蓄的表示,「你知道的,在倫敦那會兒,我的作息向來是日眠夜起的。」
「月圓之夜我族通常會集體出外獵食,再加上吸收月光充盈,所以隔天白日裏幾乎可以在日光下行走,你說你在睡覺?」瑞的額頭微微暴出青筋。
我有點心虛:「本來是不想睡的,可是我一回到居處,生物鐘作祟,也就自然而然的睡着了。」再加上有如催眠音樂一般優美的吟咒聲,不睡着似乎很困難。
「算了,」瑞很無力的撫撫額頭,「我教你,跟着我背。」
「沐浴在極光中的冰之精靈啊,請借給我那鬼斧神工的技巧,築出一道永恒不滅的水晶之牆吧!」看也不看書,瑞清晰流暢的背出大段咒語。
「……築出一道永恒不滅的水晶之牆吧!」我跟着他背,發音應該還算準确。
瑞贊許的點點頭。
他接下去教的一段咒語又臭又長,我打着呵欠跟着背。
「不對,是将『痛苦與悲傷降臨彼身』,」瑞指正。
「在混沌中封閉的永恒,在虛無中破碎的平衡,停留在宇宙的至深之淵,被呼喚而來的偉大神明,請回應我的祈求,重疊幻想與現實,交錯弱小與強大,改變彼此的面貌,将痛苦與悲傷降臨彼身。」我照着背了一遍。
「這兩條是防禦的,下面一條是攻擊的,」瑞駕輕就熟的背誦冗長的一段。
咦,好長的一段,好優美的音樂,好熟悉的節奏,我昏昏沉沉的照本宣科……
「給我醒過來,」眨眨眼,發現瑞臉色鐵青的正用雙手搖晃着我的肩膀。
等等,雙手?我不禁吓了一大跳。
「喂喂,」急忙抓住他的左手,「你是傷患好不好?」
他松手:「你也知道我是傷患,還敢給我背到一半睡過去?」
「這個……」我不敢告訴他這段咒語就是我月圓之夜的隔天,精力充沛時,馬上睡去的有效催眠曲。
「重背一遍。」惡魔瑞靠在椅子上,繼續唱着催眠曲。
我忍着瞌睡跟着他唱。
困!
好困!
超級困!
肩膀上傳來熟悉的觸感,我再度被吓了一跳,清醒了過來,幸好反應快,及時抓住瑞的手。
再搖兩下,別說統領血族,他這外科醫生先不用做了。
認識了幾百年,瑞的字典裏從來沒有放棄這兩個字,不幸這段咒語對我的影響也非同一般。
耗到半夜,瑞忍耐到了極限,開始微笑的時候,驚覺大事不好,前車之鑒累累,我毫不猶豫的瞬移出門。
瑞當然不會有興趣玩那種你跑我追的小孩子游戲,也就待在家裏沒有出來。
我不能去找莫裏,風大小姐的恐怖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去他們家無疑是自動送上門當藥人。
以前夜裏不睡,幾乎都在看電影打游戲,但是看了好多年,最近,最近好看的電影和游戲都給我看光打光了啊啊啊啊……
這就是沒事我會獨自在外夜游的原因。
在大樓門下徘徊了半晌,夜風輕柔的吹着我的臉,星辰閃耀,如此美好的夜,瑞為什麽非要我背那勞什子的咒語?
奇怪,認識幾百年,他從來不管我做什麽,為什麽今天卻堅持要我學幾乎遺忘的魔法?
瑞的周遭向來很少有意外出現,時間無知無覺的流去,他的生活永遠按部就班,這次他的受傷,相對于我們的生活來說,其實已經算是非常大的意外。
而且瑞受傷,如果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想到這裏,我渾身不寒而栗,急急又閃身回去。
一臉着急的進門,看他還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回來了,就繼續背。」瑞眼皮也不擡一下的遞給我他的筆記。
掃了眼,發現我背下來的那兩條咒語已經墨跡固定,當然後面長長的鬼畫符還是忽明忽暗的繼續閃爍。
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我跟着瑞唱催眠曲,終于完整的唱完一段沒有睡着。
瑞很驚訝的看着我。
「下一段,」我握握拳頭,「我一定會全部背出來的。」
瑞的表情很是欣慰。
「放心吧!」我拍拍他沒受傷的肩膀,「獵魔人來了,我會保護你的。」
他搖了搖頭:「你以為憑這點微末的攻防術就能抵禦獵魔人?」
「……如果沒用,你讓我背來幹什麽?」
「自保,」瑞惡狠狠的從齒縫裏蹦出兩個字,忽然象是想起了什麽,震驚的望着我,「一點魔法的概念也沒有,你怎麽瞬移的?」
「梅爾斯夫人教我的,用意念啊!」我想也不想的回答。
瑞靜默的看了我一會兒:「意念通常是魔法修煉者修煉遇到瓶頸無法突破的時候,才會把那魔法貫注自己的全副靈力突破用的,你竟然……」
換句話說,就是學到死也學不會某個魔法的時候,唯一可以用一次的特例,我什麽都沒學,就用這個特例,好像,呃,是浪費了點。
悶悶不樂的看着我,瑞的眼神忽然嚴厲起來:「原來你瞬移從來不定位的,還敢瞎子一樣亂闖?」
「我看得見的。」我辯解,不說明一下,估計下次瑞就不會讓我用瞬移了。
瑞從沙發上跳起來:「不可能,那個特例向來每個修煉者只有一次可以用。」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要瞬移前我想着那個地方,影像就會出來,所以說,所謂的規則,果然都是用來被打破的。
瑞想了想,确定我确實沒說謊,畢竟認識幾百年,這個要說謊絕對瞞不了他,所以最後他只是困惑的盯着魔法書發呆。
我說到做到,背書背到半夜,終于把他口中的低階的魔法咒語通通流利的背了出來。
睡前實在很有成就感,大概催眠曲唱多了,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早上起來,瑞敬業的頂着傷口去上班,據他說不動手,可以動口指揮別人來做手術。
我打開他留下的血袋邊用餐,邊試着回憶昨天下苦功背下的大斷咒語。
可是?
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想了又想,還是沒有一點感覺。
死了,這下要怎麽跟瑞交代?
正不知如何是好,震天響的敲門聲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快,快看窗外,」伴随着敲門聲的,是死人類異常興奮的聲音,「再不看就來不及了。」
難得他揪我衣領的惡習沒有發作,我也就配合的看了一眼窗口。
這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只見朗朗晴空,青天白日的,半空中竟詭異的出現了一團粉色濃霧,更詭異的是,這個霧團不偏不倚的,就朝着大樓的方向飛了過來,慢慢融入了外牆。
「我們去二十五樓,有好戲看了!」話剛落,死人類的惡習再度發作,揪着我的後領把我拖到他面前後,就招着手叫了起來,「瞬移,瞬移。」
那語氣動作怎麽看,都像英倫街頭揮手叫着,「TAXI,TAXI」的美國佬,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算了,反正我也好奇,也就勉為其難的拉了他一把。
我們到二十五樓的時候,那粉色霧團剛剛落地,從裏面走出來一個穿着運動服的娃娃臉少年,獵奇失敗的死人類頓時大失所望。
「就算不出現《迷霧》裏頭那種章魚怪獸,好歹也該有個标準道士或者魔法師打扮的來養養眼啊!」他感慨着。
「道袍太長了,容易被絆倒。」出乎意料的,那個少年回頭看到死人類,對他笑了笑,解釋的語氣聽起來非常的和氣。
死人類見他個性率直,毫無隐瞞的意思,瞬間就打起了精神,雙眼再度閃閃發亮起來。
「原來神話小說裏所謂的騰雲駕霧是真有其事!」他頗為向往的看着少年,我猜他下句一定會說「帶我坐一次吧。」
果然,死人類對少年露出景仰的神情,「不知在下可有此榮幸體驗一下這禦風而行的神奇法術?」
大概所有的少年人,都有一種得到成人肯定的心願。
我記得自己還是個人類時,每每父親大人寥寥幾句稱贊我畫的水墨畫後,都會興高采烈一整天。
那少年也不例外,死人類誇張的仰慕神情顯然成功的取悅了他。
他微紅着臉點頭,雙掌合攏旋轉着做了一個動作,口中低聲念叨幾句,只見在樓道裏飄蕩半天顏色漸淡的霧團緩緩變濃變大,降落到了我們面前。
少年腼腆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姿勢很不熟練,顯然是第一次做這個動作。
我猶豫的看了半天那個濕漉漉的霧團,對于一大堆由雨滴聚成的東西用來載人,實在是心存懷疑。
可不幸的是,旁邊站了個行動速度比思考速度快無數倍的死人類,還來不及考慮出結果,已被他強行拖入霧團中。
走進去才發現,這個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霧團,冰冷,潮濕,因為太厚,光線幾乎穿透不進來,所以裏面雖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卻也暗的可以。
我在倫敦住得久,再加上血族的體質,所以待在霧中基本适應良好,但死人類和我不同,從他捉着我不時的顫抖一下的手臂就知道他一定很冷。
少年默念了幾句,沒多久,就有一種漂浮感,這種腳踩不到實地的感覺似乎并不陌生,我凝神回憶,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什麽時候有過同樣的經歷。
漂浮感沒維持多久,大約在死人類終于抵禦不住寒冷打了一個噴嚏後,我就感覺腳踩到了實地。
奇怪得是從霧團中出來,我們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客廳,死人類吸吸鼻子,問少年:「這是府上?」
少年微笑颔首。
我和死人類四下打量,卻見這家居布置的跟我們第一次探察時看到的并沒有多大區別,仍然是平凡而普通的居室。
「這是我姐姐。」年輕的啞女從廚房泡好熱茶出來打個手勢,小道士接過茶微笑的跟我們介紹。
死人類如獲至寶,立刻接過來,仰頭牛飲一大杯。
我對于除了鮮血以外的液體向來沒多大興趣,就對她搖頭表示我并不冷。
那女子也不勉強,收拾了一下桌子,就賢惠的跑去了廚房繼續揉她的面團,沒多久,廚房裏就飄出了香噴噴烤面包的味道。
「太好了,姐姐做了蘋果派。」沙發對面的小道士歡呼了一聲,熱情的招呼我們,「一起吃一點吧!姐姐做的蘋果派很好吃。」
「嗯,嗯,那就不客氣了。」大概剛起床就跑出來看熱鬧,連早飯都來不及吃,死人類被那蘋果派的香味勾引的垂涎欲滴,聞言立刻點頭。
這家夥似乎天生就有種自來熟的本事,對着剛見面的人都能聊的很好,這點從一旁的小道士高興的笑容就可以看的出。
蘋果派端上來後,兩人邊吃邊聊,就那團霧形成的魔法原理交流了深刻的看法。
什麽冰系魔法和水系魔法臨界點只差一點,找到那兩個臨界點之間的位面,就可以突破空間形成躍遷的途徑之類的,聽得我雲裏霧裏。
無聊的坐在沙發上打了個呵欠,往後一靠,脖子上卻傳來了細微的,被咯到的不适感,這不适感極不明顯,若不是我前陣子被陽光燒焦還沒好全,多半感覺不到。
但既然現在感覺到了,我也就伸手朝後随意的摸了一下,當然除了厚實的真皮沙發外,并沒有摸到其他的東西。
坐在我旁邊的死人類動作倒是比我快,右手中指和食指輕扣了幾下,一眨眼,手中就多了一把式樣奇特的霰彈槍。
随着那把槍的隔空取出,我身後的沙發也跟着坍了進去,然後就聽到「啪」的一下,身後傳來了金屬落地的聲響。
一回頭,就看到了年輕的女子俯身撿起了一個同樣奇特的彈夾,遞給了握着槍管上下打量的死人類。
那槍管彎彎曲曲的,和普通的霰彈槍大為不同,死人類好奇的研究了半天,都沒折騰出什麽結果。
「不要拆,會爆炸。」就在死人類打算拆開彈夾的時候,傳來了一聲氣急敗壞的喝止。
聲音剛落,內室的牆壁突然間出現了拱形的噴漆大門,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從門內大踏步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從死人類手中拿走了彈夾。
「姐夫,你的實驗做完了?」咬着蘋果派的小道士笑眯眯的遞上盤子,那位金發老兄接過後,立刻抓起剩餘的蘋果派據案大嚼。
他吃東西的速度比死人類和小道士快多了,風卷殘雲的吃完,抹了抹嘴角的碎屑,一把抱住出來收拾的年輕女子,「親愛的,你做的蘋果派越來越好吃了。」
他妻子是聾啞人,自然聽不到他的聲音,但看那神情,顯然也知道他在說什麽,溫柔的朝他笑了笑,挨着他坐了下來。
金發老兄心滿意足的抱着妻子,虔誠的對着手中的彈夾念了一句「芝麻開門」,手中的彈夾便應聲而開。
「紅寶石,綠松石,藍鑽,紫水晶,翡翠,黃金。」死人類咋舌的看着從那堆倒出來後五顏六色的子彈,感慨道,「真有錢啊!」
「這些都是魔法合成的,所以性質很不穩定,随時都會爆炸。」金發老兄笑了笑了,把彈夾裝好,拿起那把霰彈槍,朝天開了一槍。
就見一抹紅色的流光飛速的從槍膛穿越而出,在半空中轉了個彎,朝着牆上的剛剛才出現的魔法噴漆大門直射而去,在門上炸了個不大不小的洞。
透過懸空的大門洞眼,還能看到後面刷成米黃色的,安然無恙的牆壁。
「這種子彈只對半公裏內,具有超強魔法屬性的東西才有攻擊效果,對于不具備超強魔法屬性的障礙物會自動避開。」
「你是不是前幾天試驗過銀制的彈殼?」我想起之前襲擊瑞的那顆會轉彎的子彈,轉頭詢問。
「對,對,對,你怎麽知道?」金發老兄熱切的朝我靠了過來,「前幾天我路過市立醫院,感應到了一股強大的魔法氣息,但是走進去找了半天,卻找不到來源。」
「于是你就朝着醫院的方向開了一槍?」
「嗯,這子彈殺傷力不大,應該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金發老兄搔了搔淩亂的頭發,困惑道,「不過醫院裏風平浪靜的,也不知射中了什麽?」
看着悶笑的死人類,我忽然有點同情莫名其妙受到襲擊的瑞。
身為血族的族長就是這點不好,魔法氣息太強雖然會讓宵小自動回避,但碰到金發仁兄這種實驗狂,那也真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