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冷靜點啊!吸血鬼老兄!」一只手粗魯的拍打着我的臉頰,「雖然不介意被你親幾口,但現在不是靠本能生存的年代了!」
「什麽靠本能生存的年代?啊,糟糕。」及時的将往某人脖子上招呼過去的獠牙收了回來,我試着露出安撫的微笑。
「哦,這個笑容太扭曲了!吸血鬼老兄,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不過是些突如其來的記憶碎片而已,能有什麽事?」剛被拍過的臉頰肌肉都在抽痛,當然笑得好看不起來。
「記憶的碎片?你想起來了?看來那只海妖沒有騙我,解開催眠的關鍵詞的确是前世最初見面的第一句話。」
面前的人類熱切的看着我:「那麽吸血鬼老兄,對于那段前世的宿緣,你有什麽感想?」
我被這過分熱切的目光看得冒出無數的雞皮疙瘩,整理了下腦中殘破的碎片,忽略掉那些殘留的情緒,努力的試着拼湊出完整的脈絡。
「嗯,的确是驚天地,泣鬼神,令聞者感傷,見者悲泣的凄涼往事。」
「然後呢?就這麽個反應?」前世的情人望着我,一臉的期待,「沒有別的了嗎?」
「什麽別的?」
「關于我們那剪不斷,理還亂的前世宿緣,你對我,那個,就沒點兒表示?」
「呃,有的,其實我今天出門忘記帶錢包,這杯酒的賬單就指望你了。」
「……」
「你這麽驚訝做什麽?前世的情人耶,這什麽交情,區區一杯酒的賬單算啥?你說是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拍的人類仿佛被雷劈中,呆滞的伸手掏出錢包,默默無語的硬塞到依舊躲在我身後的侍應生手裏。
「好吧!說正經的,先是在街頭攔住我,接着又喚起我的前世記憶,你到底想幹什麽?」既然付了賬,暫時不用溜走賴賬了,我決定搞清楚整件事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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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關于此事說來話長,三言兩語講不明白,」他很激動的握住我的雙手,深情款款的凝視我,「吸血鬼老兄,你有一生的時間來聽我說嗎?」
「沒有。」不耐煩的抽回了雙手,堅定的給予了拒絕的答案。
開玩笑,血族的一生那麽長,在我有生之年,都要聽這家夥唠唠叨叨的話,我還不如自己花時間查一下來得快。
對面的情聖露出失望的表情,顯然對于那段前世的往事,這家夥有着遠勝于我的執着度。
這也可以理解,那段記憶固然久遠,然後被喚醒之時,剎那間的愛恨情仇,卻宛如昨日發生般,鮮明深刻,歷歷在目。
這也是我為什麽會剛才會現出獠牙,往那人類的脖子上招呼過去的原因,那一刻洛笛被抛棄的心情感染了我,強烈的憤恨與絕望充斥心田,無法控制。
我想對面的人類的心情應該是跟我差不多的,如果他也同時清清楚楚的記起了那段洛笛與奧南的往事的話。
等等,奧南,剛剛那個侍應生叫他奧南,桑切斯?這不就是千年前洛笛的那個情人的名字嗎?
我的記憶拼圖只拼到了奧南離開洛笛的那一刻,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事,就無從知曉了,但我知道,洛笛最後一定是死了,不然不會有現在的我。
奧南,桑切斯,難道他竟然是活了下來,一直到現在嗎?
眼前的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的人類,可一個人類怎麽可能活過千年的光陰?而且面容還與我記憶中的人毫無二指。
這怎麽可能?
「奧南,桑切斯?」驚訝之下,我問了個非常可笑的問題,「你今年幾歲?」
「是,我叫奧南,桑切斯,父母為我取的名字,正好與千年前的祖先相同,今年二十九歲。」他倒是沒有嘲笑我,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問題。
「你一出生,就有前世的記憶,所以你父母為你取了前世的名字?」
「并非如此,那段記憶來源于三個月之前,我在酒吧喝醉時偶遇的一個藍發的女子,起初我以為深藍的顏色是染發劑的緣故,但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發根後,發現不是,于是我起了一點疑心。」
「不愧是獵魔人,喝醉了居然還有這種警覺心。」
「你知道的,這是個非常危險的行業,喪失警覺心就意味着喪命。」
「然後呢?你抓住了那個海妖?嚴刑拷打,逼她說出了真相?」我随意的問着,一邊在心中為那可憐的海妖默哀。
「你怎麽知道那個藍發的女子是海妖?」奧南的神情嚴肅了起來,「連穹,你已經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不只是洛笛的記憶?」
所有的一切?就是說,那段鮮明深刻的記憶之外,還發生了別的什麽?
「我也不清楚為什麽會知道那個藍發的女子是海妖,事實上,我的記憶只到前世的你離開洛笛的那一刻為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連穹,剩下的這一切,就要靠你自己去發現了,我從那海妖口中獲知的,不過是整個陰謀的冰山一角,需要你的部分加以整合驗證。」
「所以你來找我,打算像抓住海妖一樣把我抓起來嚴刑拷打,逼我說出你所謂的陰謀的全部?」
如果這是他全部的打算,恐怕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整個酒館早已布下了獵魔人的天羅地網,看了眼角落的侍應生,我開始衡量帶着這個孩子脫逃的可能性。
「不,連穹,我說過,剩下的一切,要靠你自己去發現,我不打算逼你,身為血族,你獨自度過了漫長的千年,那段記憶再深刻,也蓋不過千年的光陰,但是我,但是我……」
「連穹,你會記起來的。」他的聲音像是被什麽哽住,深深了看了我一眼,轉身推開了酒館的大門,走了出去。
被留下的我與小小的侍應生面面相觑。
「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沒察覺到這家夥是個獵魔人。」我向那孩子道歉,恐怕他們不得不轉眼陣地了。
小小的侍應生幽怨的點了點頭,礙于我是血族族長的同伴,不敢對我發火,低着頭走爬上木樓梯,去告知他的同伴必須搬走的不幸消息。
帶着闖禍的心情回到家,見到的依然是瑞那張萬年的冰山臉,他正拎着兩包血袋,不客氣的砸到我懷裏,面無表情的示意我進食。
吸完血,從頭到尾的回想了一遍今天的遭遇,不知道為什麽,本能的覺得,這件事并不适合告知一直叫我遠離獵魔人的瑞。
有事不說,憋在心裏又很郁悶,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翻閱醫學要聞的瑞,我拿起擱在一遍的影響儀的頭盔戴上,繼續我醉生夢死的游戲時間。
三十年的光陰轉瞬過去,人類的科技一日千裏,其中最為偉大的一項,便是影像技術的飛速發展。
一開始立體投影的全息影像,借助的依然還是視聽的感官反射,到後來影像儀的發明,影像技術,幾乎已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儀器,所有的視聽感覺,都能在腦子得到清晰的重現,原理說起來,倒也并不複雜。
畢竟人類所見所聞所有的感覺,都不過是通過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引發的五感,在腦部形成的信息,才會有看到畫面,聽到聲音,聞到味道,覺察到冷熱疼痛和歡愉。
最新發明的影像儀,便是通過刺激腦中的某些回路,直接在腦中将畫面清晰成像,将音波還原成聲,這樣不需要眼睛和耳朵,便能看見大千世界,聽到萬籁之聲。
網絡游戲也不用再對着電腦屏幕隔靴搔癢,玩家們可以根據設定的角色,透過相連的影像儀,将自己的身影投射到虛拟的世界中,一枕黃粱。
頹廢懶惰如我,自然是對這種足不出戶,就能玩遍天下的偉大發明,打從心底就充滿了熱愛,天天頭戴影像儀,呆坐不動,神情千變萬化,猶如瘋魔。
「我說連穹,你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肩周炎,腰肌勞損,四肢麻木之類的病症真的一次都沒來拜訪過你嗎?」
跟着莫裏進來的風無痕好奇的踢了踢癱在沙發上毫無坐相的我,露出了身為醫者的好奇心。
畢竟近年來不少人類由于沉迷新型的網瘾,以上病症可是常年見諸于醫學雜志,連坐着不動都會生病,人類軀體之脆弱,可見一斑。
「這就是加入血族的好處啦!無痕你真不考慮一下嗎?」風美女烏黑的發際早已摻雜了幾許銀絲,莫裏看着他的目光,卻于他們初相識之時并無二致。
「不考慮,老死也好過變作沒血沒淚沒出息的僵屍存活千年。」風無痕撇撇嘴,不屑的看了我一眼。
被她小姐鄙視了近三十年的我臉皮早已厚如銅牆,淡定的無視掉那鄙視中帶着同情的目光,繼續玩我的網游。
瑞就坐在我的旁邊,基于和莫裏的交情,同樣充耳不聞的忽略掉風無痕對于的血族的冷嘲熱諷。
他翻着風大小姐帶過來的,他們家世代相傳,經由通靈族人的溝通而得來的,真正第一手的《本草綱目》。
「不少草藥的原始植株已經滅絕了幾百年,無法對照那些方劑的有效性。」看瑞對着某株藥草的圖案皺起了眉,風美女還是心有戚戚焉,
「沒事的,無痕,那班子瘋狂的人類科學家最近熱衷于研究粒子的時空穿梭,也許沒多久就能發明時空光機回到幾百年前,去找那些滅絕的藥草。」水晶岩城論壇
愛妻如命的莫裏拍着胸口,打着毫不靠譜的包票,安慰着滿臉遺憾的風大小姐。
「時光機發明的可能性應該不是很大吧!畢竟所謂的祖父悖論,到現在都沒有人能提出合理的解答。」風無痕搖了搖頭,顯然并不相信。
這對夫妻就這麽窩在我們家的環形沙發上另一頭,自顧自相親相愛的聊着天,遠遠看着年齡差距仿佛一對母子,沒準再過幾十年就變成祖孫,感情卻始終都很好。
瑞看書向來專注,耳邊聒噪的閑聊聲于他來說大約跟風吹竹葉,雨打殘荷并無多大的區別。
可惜沉浸在網游中的我,卻沒他這般的好定力。
想想漫天紛飛的淺粉花瓣中,霧般雪白的櫻花花魂在周身飄過,回眸凝望的眼神,依舊含着花瓣凋零前的淡淡哀傷。
在這無聲的美景中,緩步而過,耳邊的伴奏,卻不是凄迷哀怨的琴音,而是關于滅絕的植物與時光機之類的聊天聲……
看來這對夫妻不在我們家聊到吃晚飯,是不會回去的了。
無奈的伸手摘下「影像儀」放到茶幾上,剛一起身,就見一雙保養良好的纖纖玉手迅速的伸過來,搶走「影像儀」帶在了頭上。
「哎呀,我可是垂涎這款叫『櫻之塢』的網游很久了啊!每次都被表哥以玩物喪志為由,掐了家中的網絡信號,不給我玩,今天總算是給我玩到了!」
戴上頭盔狀『影像儀』的風美女心滿意足的吐出了一口氣,同樣的攤在沙發上,一會兒微笑,一會兒驚嘆,神情何止千變萬化,簡直比瘋魔更瘋魔。
被她搶走了游戲工具的我暫時無事可做,今天的遭遇便再度的浮上了腦海。
奧南所說的,除了洛笛的那段記憶之外的陰謀,到底是什麽呢?
忍耐着向瑞發問的沖動,我努力的回想着腦中所有的記憶碎片,剛才在酒館之時,匆匆拼湊出的,只是整個完整的脈絡。
在此之外,還有很多與這條脈絡不相關的碎片,那些重複的,細小的碎片。
是什麽呢?那些淩亂的細節,似乎依然與洛笛相關,又似乎不是,仿佛無盡重複着同一件事,卻被掩蓋的模糊不清。
于是接下去的好幾個月,我都被這些模糊的碎片困擾着,試圖拼湊出整件事的原貌。
其間奧南來看過我無數次,對我過了這麽久,都還沒想起來報以深切鄙視的目光。
但我們慢慢的熟悉了起來,那段千年前的往事多少還是影響到了我,對着這個突如其來出現在生活中的獵魔人,我并沒有太多的排斥。
瑞漸漸的也知道了,我與獵魔人奧南的相識,勸阻了幾次無效後,他竟然默認了我們之間的往來。
這也太奇怪的了,要知道獵魔人可是我們的死敵,我與這個死敵混熟就算了,好歹我們是前世的情人。
但是瑞,他怎麽可能不加以阻止?
難道同居了幾百年,他終于厭倦懶惰不思進取的我,打算把我掃地出門了?真是太令我傷心了!
這奇怪的狀況糾結了我好幾天,某天,我終于忍耐不住,跟奧南說起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說,我們之間的所有的一切,你都沒有和瑞醫生說起過,但是你現在,卻跟我說起了,你跟瑞醫生之前的問題?」
他看起來無比的高興,頗有沖過來親我一口的打算,害我再度冒出雞皮疙瘩之餘,非常小心的與此人拉開安全的距離。
也許就是有着這樣熱情的個性,才會感染到冷漠孤僻的洛笛。
畢竟人類總是會被與自己不同的人吸引,就算只有一半的人類血緣也一樣。
這種強烈的吸引力,即使過了千年,依然保留着熱力,明明知道這是個危險的獵魔人,我卻依然不由自主的再度與他熟悉。
「連穹,不要太過擔心,你沒發現,你最近做的夢,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清晰了嗎?」
被他一說,好像确實是這樣,這幾天早上醒來,經常伴随着劇烈的頭疼,腦中像是什麽東西在劇烈掙紮着,意圖撕破阻礙。
「別抵抗,連穹,時候快到了,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是這樣嗎?好吧!突然覺得很困很困,不跟你聊了,我決定順其自然,先好好睡一覺。」
「喂喂喂,大白天的你困什麽?再陪我聊一會兒啊!」奧南很是戀戀不舍的在影像電話那頭咆哮,「有大事發生,明天過後,也許你就沒機會看到我了。」
「什麽大事?」我努力的維持清醒,他罕見的收起了玩笑,說話的聲音很是嚴肅,像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我。
但是血族日眠夜起的生物鐘是頑強的,我終于沒有抵擋住拿頑強的睡意,倒在沙發上,睡死了過去。
無止境糾纏不休的夢,綿延過悠長的歲月,無法醒來,原本以為,我厭倦的那天,必定已是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卻沒想到,一切的變故突如其來,是早已醞釀許久,還是那個只存在于潛意識裏的高傲的靈魂終于不堪忍受?
掙紮着從破碎的記憶片斷中醒來,瑞不在身邊,朗朗星空下,陽臺上被煙霧環繞的身影竟是分外模糊。
我記得,瑞是不吸煙的,但我的記憶究竟可靠性多少,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起身走到陽臺上,把臉埋入他的襯衣,我的聲音很悶,「你難道,從來沒有厭倦的時候?」
像是對我半夜突如其來因為夢境而片刻的清醒習以為常,瑞并沒有什麽應變的舉動,只是慢慢的轉過身來抱住我,讓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燃到一半的香煙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他的聲音在團團的煙霧裏茫然而疲憊,意外的脆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讓這一切結束!」
我有點難過,漫長的歲月形成了可怕的慣性,又因為時光的洪流太過于洶湧,以至于連主導者都沒有了能力去阻止。
階段性的把獵魔人聚集到一起,便于集中消滅,又可以報宿仇,于公于私,都是非常省力而方便的事情。
那始作俑者又為什麽在這場重複的華麗大戲就要再一次上演的前夜,這樣的黯然神傷?
「明天早晨,你又會什麽都不記得!」瑞的聲音帶了絲淡淡的怨恨,「繼續過你那與網絡游戲為伴,醉生夢死的生活,不記得你愛過誰,恨過誰!」
「這不是你要的嗎?」我不明白他的怨恨所謂何來,要說最有資格怨恨的,那也該是我才對,畢竟我才是那個被操控被左右的吧!
仰頭看向瑞,我們的神情同樣困惑,茫然中我只記得向他伸出手,他抓住我的手,目光卻投向了窗外,外頭星光耀眼月色黯淡。
「去睡吧,明天醒來,你就什麽也不記得了。」瑞溫柔的摸摸我的頭發。
強烈疲倦感擁上來,我沖他點點頭,走回去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瑞,手中的煙早已燃盡,他卻依舊沉默的盯着熄滅的煙頭。
那一點點的星星之火,終究沒有在風中轟轟烈烈的泛濫成災,只是悄聲無息的在這沉寂的夜,歸于黯淡。
我不知道為什麽在睡着前有非常非常深的不忍心。
還是為了不久之後,注定要再一次走向死亡的奧南,又或者是早已不存于世卻比我們更早解脫了的菲爾吉斯?
我找不到答案,只是在沉沉的夢中,輕輕的呼喚,呼喚洛笛「這一切,到底夠了沒有?」
夢中俊美的向太陽一樣耀眼的青年緩緩走到我的面前,卻是滿臉憂傷,「我只是覺得不甘心罷了。」
我望着憂傷的洛笛,覺得不可思議,「你有什麽好不甘心,驚天絕豔的容貌,舉世無雙的能力,沒有誰逃得過你的魅力?甚至不需要靠美色去傾國傾城,只要你願意,整個世界都必須臣服在你高強的法術下,你怎麽還能擺出這張全世界都虧欠你的臉來?」
「那你呢,你不是跟我有同樣的能力,為什麽壓制住自己不使用,為什麽一幅聽天由命的任由擺布?」洛笛譏諷的看着我。
「能力?」我有點迷惑,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夢中的一切荒謬而混亂,「不,不,不,這是屬于你的能力,不是我的,我怎麽可能可以使用?」意識越加混亂,我似乎,曾經不只一次的用到過這些能力,這是怎麽回事?
洛笛并不理睬我的混亂,他正陷在自己的思緒裏自言自語,「我只是想讓奧南可以記住我罷了,我不甘心我對他的愛永遠沒有回應,所以我一手策劃了這一切。」
他淡漠的冷笑:「我比誰都了解血族記仇的本性,血族的生命恒久不滅,他們的仇恨永不會消失,一定會幫我生生世世追殺奧南,即使他轉世,也沒法逃開這一切。」
我聽得不寒而栗,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麽對瑞始終恨不起來,而是這一切的一切所有過錯的源頭,根本就不在瑞。
洛笛的身影有點模糊,隐隐約約的,我聽到他低喃:「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這樣愛他,為了他什麽都可以去做,卻始終越不過他心中所謂的正邪的界限,既然我完全的感情得不到同等的回報,那我寧可将這份感情徹底的遺忘。只是我要他記得我,生生世世的記得我,這樣才公平。」
我無語的看着洛笛,不知道該對這種可怕的個性下什麽評論。
「我做錯了嗎?」淡淡的光影中洛笛俊美的臉上出現困惑,他看着我的眼神有着孩子氣的求教,「為什麽我一點都感覺不快樂?」
「我怎麽知道?」狠狠的瞪着這個傳說中千年難得一見的法術天才,我實在不敢相信這種性格的人是我的前世。
這世上,實在沒有比洛笛更聰明的人了,他可以掀起整個歐洲的動亂,只為了鏟平他與奧南公爵之間的身份障礙,末了,還被感恩戴德的奉為救世主。
到奧南終于選擇了家族,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時,他又設計了怎樣精彩絕倫的絕倫的複仇大戲,循環上演,受害者的角色又扮演的這樣理所當然。
但這世上,也實在沒有比洛笛更加愚蠢的人了,用了那麽久的時間,做了這麽多事,牽連那麽廣,最終,也并未為自己贏回什麽。
「洛笛,你是個大傻瓜。」随着這一聲大罵,那一團光暈徹底的亮了起來,将我和洛笛融在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