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當一切回到起點1
她哭了許久,最後被龍釋揚連拉帶抱的拖進了洗手間。龍釋揚放了半池水把她臉按進去,她幾乎窒息,人卻清醒了。雙手撐在大理石洗手臺上,她慶幸今天沒戴隐形眼鏡且沒化妝,否則真的沒臉見人了。
有個男人開門進來,這是她始料未及的——龍釋揚居然把她帶到男衛生間!那人看了一眼裏面的情形很識趣的自己出去了,她慢條斯理的用面紙把臉上的水吸幹,對着鏡子說:“這下好了,我們倆誰都跑不掉。”
龍釋揚靠在牆上,身體微微前傾着,“我們不出去,他們也不敢進來。”
楊紫宸把臉弄幹淨,又重新洗了一次手,這次她沒有直接關掉水龍頭而是把水都灑在了龍釋揚身上。酒吧裏面暖氣足,他只穿了一件襯衣,被她這一潑,立即濕了一大片。
楊紫宸看得哈哈大笑,“這就更像了”。她打定主意跟他玩下去,無論他同意與否,今天這裏的人算全知道他們倆剛才在裏面——這種地方還能做什麽?秦曉丹叫他“哥哥”,她記得,既然他願意當她的哥哥,那就別想再看她一個好臉色。
剛回到舞池她就被peter攔住了,peter帶她到旁邊問她剛才怎麽回事,原本跟他喝酒的一個朋友從衛生間回來後神秘告訴他阿紫和一個男人在裏面。他吓了一跳,那人保證沒看錯,還說如果不信可以帶他過去。他在場子裏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她,問服務生,服務生也不知道,最後他決定去衛生間看看到底怎麽回事,他們卻出來了。
“你說怎麽回事啊。”楊紫宸整個人都趴到了他身上,“不準告訴任何人,不然我把你喜歡季雲的事告訴紀南風。”
peter又氣又恨,恨不得沖過去殺了龍釋揚,然而楊紫宸還挂在他身上,他只能低聲問:“那……你們有沒有?不行,你現在跟我去找李醫生。”他立刻就要帶她走,楊紫宸一把把他推開,“才答應了我不跟別人說的,找醫生?你是想讓我上明天的八卦頭條吧!”
“有時間想這麽多,剛才你腦子短路了?”peter在她身上打了一下,楊紫宸卻笑着問他,“剛才發生什麽了?你打我做什麽?”
“我恨不得殺了你。”peter憤怒道:“不過要先殺了那個賤人。”
楊紫宸笑着撲到peter身上:“果然還是你最疼我,他們都是騙子,bitch!”
“現在怎麽辦?不然我現在去給你買藥?”
“什麽藥?”楊紫宸輕聲在他耳邊說:“我跟你開玩笑的,我就進去洗了個臉。”
“你去男衛生間洗臉!”peter知道她沒事,松了一口氣,随即調侃她,“喝多了吧,連路牌都看不清楚了。”
楊紫宸在他背上掐了一下,“不準
告訴別人,不然我還把你的暗戀史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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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眼看到龍釋揚還在那邊,便拉着peter要他們認識。peter因為剛才的事對龍釋揚并沒有好感,楊紫宸在中間介紹了幾句,他只是淡淡的回應着。等她說完了,他便要帶她走,楊紫宸笑着挂在他身上離開,臨走不忘送龍釋揚一個飛吻。龍釋揚坐着聽他們兄妹兩個說了半天話,他的襯衣快被暖氣烘幹了,只剩領口的地方還有點濕濕的。今天楊紫宸完全在發瘋,先是喝酒,然後借酒裝瘋跟自己撒潑,她說的都是真的,他就是個混蛋,可是舉目四周,誰敢說自己是幹淨的?
他就知道會在這邊跟她見面。來之前龍心麗交代過,若是遇見阿紫,由着她的脾氣讓她鬧——她一定會為秦如心的事跟他過不去。他何嘗喜歡秦如心?給秦曉丹當教練是礙于情面的應酬,偏偏她知道了,總不能把秦曉丹趕下車?那樣別人只會說他們兩個都不懂事,一個不懂事的人,如何繼承家族産業?
他随龍心麗姓,并不僅僅為了讓龍家在她這一脈後繼有人。
小時候他以為自己姓“龍”,而哥哥姓“秦”,龍心麗便會多愛他一點,連外公外婆都會更愛他。事實恰好相反,龍心麗雖然對他有一定的偏袒,但龍家的人,尤其他舅舅那邊,并不像親人那樣愛他。
龍心麗是家裏面唯一的女兒,物以稀為貴,因此她比哥哥們得父母喜愛,老爺子早就承諾了将來龍家的生意有百分之十是她的。這樣豐厚的財産并不能讓她安心,正是因為太豐厚,才會引起別人的妒忌和算計;廣東商家女兒是不管生意的,梅珊雖然是靠家族産業起家,那是因為他們家的生意重心都到了香港,才把廣州的生意給她的。龍家兒子多,不會因為要轉移一部分生意就把剩餘産業交給她,她讓小兒子跟自己姓,無形間偷換了“姓氏”這個概念,既然股份是她的,那麽她有權力讓人代替自己行使股東權力。家族生意大多靠自己人,龍釋揚是她的兒子,跟龍家有着嫡親血脈,并不算外人,況且他姓“龍”,将來他的孩子會延續這個姓氏,只要他聽龍心麗的話,将來他得到的不會比舅舅的兒子們得到的少。有可能的話,他還可以從龍家的生意中分一部分出去自立門戶,這點他沒想過,他不能選擇出生,至少可以選擇如何生活。
究竟是生活還是生存?
龍心麗給他的解釋是:當別人只能吃路邊攤的小吃的時候,他可以随時打電話預定自己喜歡的點心。雖然那些東西并不比路邊攤好吃多少,甚至還不如路邊攤上的東西好吃,但那就是生活。
可是當他在雲南,漫無目的游蕩在古鎮街頭,或者坐在酒吧裏看着來往行人,他并不覺得自己淪落到
生存的地步,那依然是一種生活。
所謂的生活,不過是從一種生存方式演變成另一種生存方式的過程。
齊睿回來發現坐在這裏的人換成了龍釋揚,問他,“阿紫呢?”
“被她表哥帶回去了。”
“她跟peter?”齊睿有點不相信,“我以為綠野的事讓他們翻臉了。”
龍釋揚笑起來,“開什麽玩笑?”
“對哦,也跟她沒什麽關系。”齊睿突然用上海話低語,“那綠野現在跟你哥一個辦公室呆着,不尴尬?”
“八卦。”龍釋揚點煙的同時順手遞了支給她,“你見過職員跟老板呆一個辦公室的?”
“我以為她是你哥的特別秘書。”
齊睿把酒倒進杯子,遞給他一杯,“說實話,我可沒這麽大勇氣跟老情人一起工作。”
“我哥有女朋友了。”龍釋揚突然冒出來一句“真言”,讓齊睿被酒嗆到了。
“那綠野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當初又不是我要綠野進公司的。”
他也不明白龍心麗怎麽輕易地就賣秦如心這麽大一個面子,就算是互惠互利原則,秦如心又能給她提供什麽好處?
“可惜阿紫不在,她知道的內幕肯定比你多。”齊睿沉默了一陣,又說:“你就不能對她好點嗎?你不知道她今天在片場哭得多傷心。”
“現在是她不接受我,”龍釋揚又點了一支煙,“誰說我對她不好了?”
“那你還幫那邊的人。”
“我服了。”他舉手,“到底是誰在中間給你們傳播的小道消息?我幫誰了?你問阿紫,當初她在中間挑事的時候我說過一句沒有,就因為我教秦曉丹開車,怎麽所有人都把箭頭指向我了。”
“那是你活該,教誰不好你要教那邊的人。不是擺明了跟她過不去。”
齊睿有點喝多了,走路也搖搖晃晃的,離開的時候她在門口撞了人,細看才知道是靳遠和娉婷。娉婷挽着靳遠,滿臉害怕,“小睿你怎麽喝這麽多酒?還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她說的男人自然是龍釋揚,齊睿原本把手搭在龍釋揚肩上,索性整個人都趴了上去。靳遠在旁邊說:“這麽晚了快回去吧,要不要我送你們?”
齊睿摟着龍釋揚問:“親愛的,你說呢?”
面對這種顯而易見的關系,靳遠只能牽着娉婷離開。出了門,龍釋揚把齊睿從自己身上拉下來,“不要随便拿我當道具好不好?”
“江湖救急。”
齊睿靠着柱子咳嗽起來,龍釋揚以為她要吐,但她只是咳了一陣就好了。
回酒店睡到半夜,靳遠竟然打電話過來,齊睿說:“大半夜你睡不着是你的事,不用打擾別人吧。”
電話那邊很安靜,想必靳遠也回了酒店。沉默一陣,他說:“我
在你樓下,有事叫我。”
“fuck。”齊睿拿着電話進浴室打開淋浴罵了一句。靳遠仍是溫和的語氣,“你一個人在外面,自己要小心,尤其你是女孩子……”
齊睿打斷他的話,“誰說我是一個人?”
靳遠沉默了,齊睿索性關機取電池。然而被他這樣一鬧她也睡不着了,洗完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起的都是從前的事,那時候她還小,為了所謂的家族事業奔波于補習班之間,她渴望有玩伴、有假期,像所有同齡人那樣。
唯一的玩伴就是靳遠,她這個外姓的繼承人想要繼承家業就必須有所付出,無論是事業還是感情。他姓“靳”,她姓“齊”,嫁給他她才算真正的靳家人,但是現在有了娉婷,一切就又都變了。
她開始理解楊紫宸了,看着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被奪走,無論喜歡與否,心裏都是很難受的。
睡了很久,她感到有人在自己額頭上親了一下,随即是眼睛、嘴唇。她吓到了,靳遠哪來的膽子真的跑到自己房間來!
睜開眼,楊紫宸正無比風情的趴在自己身上,“早啊。”
齊睿笑了一下,繼續睡。楊紫宸把手伸進她睡衣裏面,冰冷的手指和尖長的指甲讓她很不舒服。楊紫宸附在她耳邊低聲說着什麽,她只聽到她的聲音像催眠曲一樣,安靜的時候失眠,真的有人鬧她,反而又睡得着了。
楊紫宸坐在沙發上抽煙,細長的520燃燒出薄荷味。她今天化了濃妝,配着黑色套裝更顯得整個人都風情無限。早上出門的時候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已經不認識了,但這就是她的樣子,她現在必須要是這個樣子。
齊睿醒了,問她怎麽進來的。楊紫宸擡頭對她笑了一下,答非所問,“你沒看今天的財經新聞嗎?”
紀南風的基金股票大跌,從早上開盤到現在已經跌倒了最低點,現在他已經去美國了,所有人都說他是在逃避財政查詢。
“怎麽會這樣?”
“是啊,怎麽會這樣。”楊紫宸笑起來,“你們家沒參與這筆基金投資吧?”
齊宣和靳月最近都在為她新投資的娛樂公司公關,哪裏有精力再參與其它計劃?而且從前跟紀南風做生意是以靳家的名義而非靳月的個人名義,現在她獨立出來,老爺子把從前的生意網又收了回去,這種非常時期,哪裏能跟紀南風合作!
楊紫宸把一支煙抽完,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樓下那位肯定都急死了,別跟他說見過我。”
等她走了,齊睿立刻給家裏打電話。靳月已經知道了,因為事不關己,語氣也顯得淡然,“跟你沒關系,不必理會。”
“靳遠和娉婷也在香港。”
齊睿老實的把自己見到他們的事說了出來,靳月說:“去了也沒用,
除非他們能找到紀南風,不然就看着錢變成廢紙。”
“什麽意思?”齊睿留心聽到靳月冷笑了一聲,“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我已經說過了,跟你沒關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電影拍好,其他的不必理會。”
電話那邊有人插嘴,“是小睿?香港玩得開心嗎?”
齊睿聽出是她爸爸的聲音,只好把疑惑先壓下去。父女倆聊了一陣,齊宣說:“媽咪美容去了,有事回家再說。”
沒等到回家,倒把靳遠等來了。那天她去楊紫宸那裏吃了飯,下電梯就看到靳遠坐在大廳沙發上,旁邊是娉婷。彼此點了點頭,靳遠問:“你知道紀南風在哪裏嗎?”
“不知道。”她回答得很幹脆,心想還好沒帶楊紫宸回來,不然就麻煩了。
“楊大小姐總該知道。”娉婷道,“你們不是很好嗎?”
齊睿看了看周圍的人,“有話進去說。”
關上門,靳遠反而比剛才冷靜了,說話也有條理,“小睿,今天找你我只是想問問關于紀南風的消息。”
“你知道的,我們跟紀家一直有生意往來,這次投資紀南風的基金,爺爺原本不同意,是我擅作主張在裏面投資。現在出了事,虧空是一方面,爺爺那裏該如何交代?”
“自尋死路,怪誰?”老爺子的性格她太清楚了,沒人能違背他的意思。哪怕靳月這些年在公司只手遮天,在他面前也必須老老實實的。
房間裏的氣氛實在太怪了,齊睿點了支煙繼續聽他訴苦,娉婷皺眉道:“小睿你可以把煙掐掉嗎?”
“你可以現在就離開。”她背對着他們看窗外,今天陽光很好,早知道就跟阿紫去日光浴了。
靳遠示意娉婷忍耐,娉婷卻說:“小睿你如果有辦法就幫幫我們吧。”
“你們?”齊睿反問,“你怕什麽,将來靳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真的什麽都幫不了你,如果你要求情的話,該回去找你爺爺。”
“沒用的,沒用的。”娉婷竟哭了起來,“如果讓爺爺知道我幫着小遠從財務部提錢做投資,爺爺不會原諒我的。”
齊睿有點心煩,同樣是哭,楊紫宸在片場是讓她心疼,現在她卻是頭痛。
“以後再說,現在我也沒辦法。”
打發走他們,齊睿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是早就計劃好的,就是為了把靳遠從公司轟出去。
是靳月設的局?老爺子不讓她有繼承權,所以靳月沒必要再幫別人賣命,索性把關系網全部斷掉。
又開始頭痛了,她想起楊紫宸曾問自己有沒有在裏面投資,這件事她肯定是知道的,要不要問她?
如果楊紫宸說“是”,那她就一定會把事情問清楚——哪怕是逼着她說——然後再幫靳遠?
她遲疑了,幫了他就等于承認這
件事跟靳月有關,靳月該怎麽應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