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個瘋子!”張騰龍見蘇墨染舉動,心裏驚慌不已,卻兀自擺出嘲諷的笑意。蘇墨染見張騰龍神情,隐約覺得自己不能一下子變化太厲害,這樣說不準還真會讓他們懷疑。按捺下心中情緒,露出委屈的樣子,柔柔說道:“相公說這個,可真是讓人傷心。剛才是我沖動才下的手。可還疼?”

原本對蘇墨染充滿疑慮驚慌的張騰龍,被蘇墨染這句話一說,倒是将心中疑慮放在一邊,心道,說不準剛才蘇墨染奇異的舉動,是因為生氣青青吹滅了蠟燭,故意發的脾氣。不過按照他對蘇墨染的了解,這脾氣也不過發一陣子,很快就要來求饒了。何況他這個讀書人,肯自降身份入贅他們蘇家,真是他們蘇家燒了高香,祖宗積德才有的好福氣。

這麽一想,張騰龍再次頗自傲的擡起下巴:“哼。”背手走到外室,委委屈屈的坐在椅子上,心道說不準過一會兒,等蘇墨染脾氣過了就會來叫他了。耐心的等了會,聽內室衣服西索聲起,又過了片刻,見不再有動靜。心頭火起,這兒不能睡,難道就沒地方睡覺了嗎,剛剛站起,走了幾步,就聽蘇墨染冷冷清清聲音傳了出來:“相公,你難道想被人笑話,從洞

房花燭夜被我趕出來了?”

這句話将張騰龍的腳步止住,他怒氣沖沖蹭蹭沖進內室,壓低嗓子怒吼:“你在搞什麽鬼!”可觸目先是在夜色中還是金晃晃的金釵,正尖利的對着他,上面還隐隐有蘇墨染手臂的鮮血。再擡眼去看,見蘇墨染星眸在夜色中被金釵光亮晃動,泛着一絲讓他看不懂的光點。

“相公,”蘇墨染柔和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越發清冷,“相公,你可忘了青青吹滅了蠟燭?分房而居,可是唯一破解之法呢。萬一咱們破了規矩,就不能相伴到老。墨染想到這,就恨不得立時就将青青拿來好好罰上一罰呢。”

張騰龍呆愣片刻,不由挂起自以為帥氣的笑容,站直身:“染兒可真是的,為了這麽個規矩就吓成這幅模樣。算了,我還是去椅子上睡一晚便是。至于青青嘛,可不要為了我,害了你們姐妹之情。”

蘇墨染握着釵緩緩坐起,笑眯眯的說道:“放心罷。相公的心思,我全都知道。你就放心罷。”

張騰龍一怔,心裏不由暗叫,不妙,難不成讓她瞧出自己同青青的關系了嗎?又自我安慰道,沒事沒事,青青說過,蘇墨染對她言聽計從,而且已經答應說要收她為妹妹。等成了蘇家二小姐,再提出做自己的妾侍,一切都名正言順。何況,張騰龍理直氣壯的想到,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蘇墨染雖然是商賈出身,但想必這些淺顯的道理還是懂的。

蘇墨染見張騰龍又走去外室坐下,心裏緩緩放松下來。估計這個張騰龍應該也不會再來煩她了吧。手中握着金釵,淺淺的睡了過去。等第二日天蒙蒙亮,蘇墨染就驚醒過來,見掌心中因為整晚握緊金釵,而勒出一條紅色血印,揉了揉掌心,快速将衣服換了整齊。蹑手蹑腳爬起,先走去外室去瞧,見張騰龍皺着眉頭睡的極不安穩。蘇墨染拍了拍他:“相公,相公。”張騰龍驚醒過來,迷茫的看向蘇墨染,“相公,去床上睡一會兒吧。”

張騰龍點了點頭,迷迷糊糊上床,蘇墨染極其溫柔的将被子給他蓋好,放下床帏。冷冷的看着床幔上繡着的碧水蓮藕片刻,轉身拿過那塊染血的白布,小心翼翼塞進被子。又怔怔發了片刻愣,一絲淡然的笑意劃過,撫了撫如瀑布般的秀發,略略敞開了衣襟,走了出去。

打開門,深吸了口氣,見白芍縮在門外,靠着牆正睡着。蹲□子輕聲喚道:“白芍,白芍?”白芍猛的驚醒過來,揉了揉眼睛,欠身請安:“恭喜小姐,賀喜小姐。”又壓低聲音

,“小姐,昨晚,昨晚......”蘇墨染一怔,昨晚自己和張騰龍那番對峙,想必被守夜的白芍都聽全了,又不免感嘆自己還是做事不夠謹慎。白芍見蘇墨染驚疑不定,忙說道:“小姐,奴婢都聽小姐的。只是,小姐為了那蠟燭這麽對姑爺,會不會,會不會不大好?”

蘇墨染摸摸鼻子無奈說道:“你記得啊,他是入贅的,都得聽我們的。你可別對他太客氣了,你可是我的人。昨晚的事情,你就爛在肚子裏,誰都不許說,包括我爹娘。”白芍怯生生的看向蘇墨染,欲言又止,蘇墨染歪頭笑眯眯的伸手去拍白芍的額頭:“說罷。”白芍不敢躲閃,卻發現蘇墨染只是和她鬧着玩似的,輕點她的額頭,心裏一松,喜色染上眉梢:“奴婢覺得小姐有些不一樣,以前你可什麽都護着姑爺。”

“呵呵,”蘇墨染不由苦笑,又摸了摸鼻子,“之前是我不懂事呢。如今都過去了。”不想再談這個話題,“讓青青過來伺候姑爺。你幫我梳理一下,我要去給爹娘請安。”

白芍被蘇墨染以心腹的态度對待所感染,一股一切為了小姐的心思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聽蘇墨染不知死活的讓青青去伺候張騰龍,不由連連搖頭,壓低聲音說道:“小姐,奴婢也覺得姑爺和青青太過親近。不如奴婢去伺候姑爺吧,讓青青來伺候您。”見蘇墨染不為所動,忙加了一句,“等過段日子,他們肯定能疏遠的。”

蘇墨染不由自言自語:“怪哉,為什麽所有人都能看出這兩人不對勁,我以前怎麽像瞎子一樣。”“不不,不是小姐像瞎子,”蘇墨染的自問自答讓白芍代為回答,“小姐先前對姑爺一心一意,就算姑爺說天上的月亮是方的,小姐也會說是。”嘿,蘇墨染心道,這不是瞎子,就是一傻子啊。拍拍腦袋,阻止白芍一本正經的繼續解說,“是是,你放心罷,我自有道理。”

白芍自然不再多說,興沖沖的跑去叫青青。蘇墨染坐在圓桌旁,無意識的撥動那燃了一半的蠟燭,等了大概半盞茶的功夫,青青才氣呼呼的走了進來。見蘇墨染一絲烏發劃過臉頰,更襯得膚色白皙如玉,又有幾縷秀發落入衣襟裏,說不出的妩媚。

青青心裏先憤憤起來:“小姐起得可真早。”蘇墨染緩緩坐直身子,淡淡掃過青青笑道:“我還以為昨天是你守夜呢。”青青一怔,喃喃說道:“昨兒個我也被人灌了點酒,就先去睡了。”“嗯?”蘇墨染掩嘴笑了笑,“你倒是替我高興。你去替姑爺收拾一下,白芍,你來幫我梳理。”

r> 蘇墨染冷然的看着青青走進內室掀開床幔,見她拿起白布,羞紅着臉回頭看向蘇墨染。蘇墨染裝作羞澀的低頭笑道:“你拿那個做什麽,放一邊,過會嬷嬷會來驗。”青青怔了片刻,将白布随手放在一邊,又礙着蘇墨染正死死盯着她的一舉一動,只得規規矩矩的輕聲喚道:“姑爺,姑爺,該起了。”

張騰龍睜開眼,就見着青青睜着一雙含淚的大眼,欲語還休的看着自己。本想摟住她輕聲安慰,卻無奈見着蘇墨染走了過來,站在一邊瞧着他們兩個。伸了一半的手收回來,低低“嗯”了下,就聽蘇墨染柔聲說道:“相公,你起得晚了呢。該快些呢,爹娘等我們請安呢。”

說完,不再看他們兩個,坐在梳妝臺前讓白芍給她梳理。張騰龍怔怔看向蘇墨染的背影,倒從沒發現蘇墨染的背影是如此妙曼。第一次見着蘇墨染的時候,她正身穿大紅鑲金絲的衣裙帶着青青在外游玩,那時候,青青在俗氣的蘇墨染的襯托下,看上去是那麽的清純脫俗。再之後,蘇墨染為了讨好自己,刻意穿着淡雅起來,卻還是不能掩蓋她身上那股銅臭味。

“相公,”蘇墨染轉頭看向正盯着自己瞧的張騰龍,“別這麽看我,我可是會害羞呢。”嬌羞一笑,眼神故意在青青臉上兜了個圈子,又說道,“瞧,青青可是笑話我們呢。”

☆、回歸本性 下

蘇墨染這番話出口,讓青青先漲紅了臉,本想開口反駁蘇墨染幾句,卻覺察到蘇墨染有些不同。收斂了神情,讪笑道:“小姐這話說的,我笑你們,也是為你們高興呀。”

蘇墨染皺着眉頭,嘆了口氣:“相公,你可別怪青青沒規矩。都是我不好,以前慣壞了她。”青青和張騰龍眼神飛快對視,才疑惑問道:“我怎麽小姐了?”張騰龍自以為蘇墨染是為了蠟燭的事情發作,忙插嘴道:“不是都有了解決的法子,你還提蠟燭的事情做什麽!”

蘇墨染見自己裝扮齊整,站起身笑道:“相公緊張什麽,我又沒說要罰青青。”青青一怔,咬了咬下唇,倔強跪倒在地:“小姐說的,我可不明白。”蘇墨染度到青青跟前,低下頭輕嘆:“我可不記得什麽時候特許你了,讓你不自稱奴婢。”

青青猛的擡頭,眼中恨意閃過,蘇墨染裝着什麽都沒看見,卻親手扶了她起來:“你生什麽氣呢。以前你名不正言不順的,現在我就特許了你。今後在我跟前不用稱呼奴婢,可以自稱我!”

笑意滿滿的看向張騰龍:“相公,這你可滿意?”張騰龍沒想到蘇墨染居然特許青青自稱我,心裏自我膨脹起來,心道,蘇墨染必定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補償,不過瞧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知道他們兩個的事情。

青青也松了口氣,得意掃過白芍,起身拍了拍膝蓋的灰塵,笑眯眯的說道:“小姐對我真好。”蘇墨染掩嘴輕笑道:“放心罷,我以後會對你更好的。”捂嘴輕咳一聲,“青青,你先去告訴爹爹娘,就說我們随後就來請安。”青青欠身應了,飛快跑了出去。

等青青一走,蘇墨染恢複清冷的樣子,走到床邊拿起那塊染血的布,笑了笑,看向張騰龍道:“相公,昨晚的事情,要是讓第二個人知道,那我們所做的,可就白費了。”張騰龍一驚,将手背在身後:“我一個讀書人,難道能像市井村婦那樣,多嘴多舌嗎?”

蘇墨染擊掌:“如此就最好了。”

等這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蘇家正廳,蘇墨染見爹爹娘親正坐在正廳裏,神色間憔悴畢露。心中一股酸楚湧了上來,不再掩飾,疾走數步,跪倒在爹娘跟前,痛哭道:“爹,娘。”

“染兒。”蘇夫人忍不住拉起蘇墨染抱頭痛哭,蘇老爺在一邊哀聲嘆氣。此時此景,倒不像是新婚夫妻第一天敬茶,倒頗有點靈堂哭喪的味道。蘇墨染想到這一茬的時候,忍不住笑出聲:“爹,娘,你

們做什麽哭那麽傷心?我不是好端端的沒事嗎?”

蘇老爺硬咳了幾聲,看向有些尴尬的站在一邊的張騰龍,指了指他:“你哭什麽!害的老子以為他欺負你。”話出口,忙掩住嘴巴,讪笑幾聲,讨好的看向自己的閨女,“老子,不不,我,我改,閨女別生氣。”蘇墨染一愣,本能去瞧張騰龍的表情,見他一臉鄙夷,又想到自己之前,只要聽到老爹說話粗俗,也是露出同樣鄙夷的神情,拍拍自己腦袋,撒嬌說道:“爹爹,你對自己閨女那麽客氣做什麽。你說老子有什麽關系,你本來就是我的老子嘛。”

蘇老爺激動的就差熱淚盈眶,多好的閨女啊!雖然自從認識了這個姓張的以後,變得有點六親不認,但瞧瞧,成了親後,嘗了味道,也曉得這個姓張沒什麽特別的吧。果然就變回去了。

蘇墨染不知道自己老爹腦中轉過不純潔的念頭,只冷冷瞥了眼滿臉不屑的張騰龍,堆起笑臉:“相公,咱們這些繁文缛節,就不要依從了罷。我看,今天,敬茶就免了。”蘇墨染話音剛落,蘇老爺又是拍桌:“不行!”蘇墨染猛的扭頭瞪了過去,蘇老爺收回手,嘿嘿笑了笑:“夫人,您說,您說說!”

蘇夫人皺了皺眉,拉過蘇墨染的手,心裏卻覺得這個主意必定是這個姓張的出的。心裏既是不願意舍了這個規矩,但又怕女兒為難,躊躇半天,最後還是從牙縫裏擠出:“聽染兒的。”說完,便快速去瞧張騰龍的神情,見張騰龍不過一怔,便恢複冷傲的神情。蘇夫人先松了口氣,然後又為蘇墨染的嘆了聲命苦,便低眉不再說話。

蘇墨染見自己爹娘為了她委曲求全的樣子,恨不得立即将心裏的打算和蘇夫人說個清楚。可是此時說出來,就怕他們以為自己瘋了呢。而且,她雖然已經時時防備着張騰龍,但目前還不能撕破臉皮,畢竟自己一點證據都沒拿到。要是,只憑借着自己說的話,想将張騰龍趕出去,自己爹娘這關就不能過。

蘇夫人見蘇墨染漸漸愁容漫上眉間,心裏就好像被針紮似的疼的厲害,眼神就不由射向跟着進來的青青,順帶也掃過低眉順目的白芍。盤算起來,真要給張騰龍納妾,還不如将白芍給了張騰龍,自己閨女傻兮兮的,張騰龍要是納了青青,哪裏還有自己閨女的活路。偏偏自己閨女還像着了魔,對青青真心實意的不得了。

蘇墨染不知蘇夫人已經盤算到白芍身上,又回頭看了眼青青,心裏抑制不住的厭惡。蹙眉想了想,堆起笑對蘇夫人說道:“娘,女兒想明日去

普慈寺上香。”蘇夫人忙一掃愁容,笑眯眯的拍拍蘇墨染的手:“好好,你們夫妻兩剛剛成親,也是該一起出去走走。”

說完,扭頭看向蘇老爺:“老爺,不如咱們同去?”沒想到蘇老爺一拍桌子,扭頭恨恨道:“不去!我蘇三兩如今是整個興州府的笑話,老子才不出去給那幫孫子笑話!”他那一嗓子吼,倒是又逼出蘇墨染剛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淚,以及蘇夫人被吓了一跳後,緋色也染紅了眼角。

蘇老爺一怔,手忙腳亂起來,又見女婿木楞楞的站在那裏,忙吼道:“張騰龍,沒眼力價的。快來哄你夫人。”自己跑到蘇夫人跟前蹲了下來,哭喪着臉哀嚎道:“哎呀,夫人,老子剛才沒有兇你啊。夫人啊,祖宗啊,您,您老人家千萬別哭了啊。”

張騰龍心裏百般不願,又自持身份,硬梗着脖子站在那裏,繼續扮演木頭人角色。蘇墨染全然不介意張騰龍的舉動,可她老娘見自己女婿這麽不通人情,越發悲從心來。于是蘇老爺越安慰,蘇夫人越傷心。蘇墨染本來心裏悲憤,自己一時糊塗,害得老爹成了笑柄,最後還賠上了整個蘇家。可哭了幾聲,見老爹還是一如既往的哄着自己老娘,之前一切的噩夢都已經過去了,不由失笑起來。

“爹,你說錯了。”

“啊?”

“輩分錯了。他們是孫子,你應該是祖宗啊。我才能自稱老娘。”

蘇夫人和蘇老爺雖然不明白自己女兒怎麽一成親,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但總是好事。于是當蘇墨染提出,只帶白芍去上香的時候,蘇夫人也答應了。

等回到蘇墨染的小院子,蘇墨染打發青青去整理書房,笑吟吟的說道:“相公要準備趕考呢,可不能讓兒女纏綿阻了相公前程。從今兒起,相公就住書房,青青,你以後專心服侍姑爺就好。”

此話一出,青青也大吃一驚,心裏疑慮頓生。卻按捺下來,上前屈膝道:“小姐,這怎麽行,老爺夫人還等着抱外孫呢。”蘇墨染搖了搖頭:“不是外孫,是孫子。你忘了?相公是入贅呢,我生的孩子,或是以後我給相公納妾後的孩子,都要姓蘇。”

青青再也忍不住插嘴道:“小姐,你怎麽這麽說呢?之前,你可是說,入贅是權宜之計,等給姑爺捐個官做做。你再尋個時機和老爺夫人說說,姑爺便能一掃入贅的名頭。”

“嗯,”蘇墨染點了點頭,“我是說過呢。可是如今還是入贅的說法,所以我剛才提醒你呢,可別再說

什麽不入贅的話。萬一被我爹娘聽到,那可是前功盡棄。”青青連連點頭,蘇墨染又嘆道:“你道我想和相公分開嗎,還不是怕先有了孩子,要去姓蘇,相公豈不是會難受的很。”青青心中一酸,又耐不住心裏閃過一絲嘲諷,蘇墨染,枉費你替張騰龍想的那麽周到,可到頭來,他喜歡的還是我!

到了第二日,便是蘇墨染帶着白芍出門燒香的日子。一大早,蘇墨染醒了後,就讓張嬷嬷來見自己,湊近張嬷嬷耳邊低語道:“嬷嬷,今兒我要出門,你幫我盯着點。要是有什麽,你盡管動手。”張嬷嬷心領神會。

白芍自是準備了進香的東西,她自從伺候蘇墨染起,凡是出門只能帶一個人出去的時候,總是青青。如今見蘇墨染如此重用她,也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忠仆自居。這麽一來,事事想得周全,香油錢,保暖的衣服,連傷藥都帶上了些。

蘇墨染這次出門,其實就是給青青和張騰龍創造了機會,然後伺機可以抓他們個現行。出門前特意關照了張騰龍,她會過了午膳再回來,随後便帶着白芍施施然出門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蘇三兩很可愛的呢,有這樣的老爹,其實很幸福吧

☆、救人

蘇府在興州府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蘇老爺,蘇三兩以賣油起家,人稱三兩不用稱,之後本名倒沒人再記得,只曉得他叫蘇三兩。發家之後,蘇家賣油賣布做酒店,倒真是祖宗燒了高香,再加上蘇三兩堅持的以德服人,商鋪童叟無欺,更是越做越大。生意做的大,自然遭人眼紅,可是蘇三兩一直沒出什麽能讓人嚼舌根的事情,唯一能說的,大約也就是懼內。可現在出了蘇墨染鬧婚這件事情,全城所有八卦的焦距點,就沖着蘇墨染去了。

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蘇墨染剛剛下了車,就被一群人指指點點。蘇墨染本來有些膽怯,卻一想,怕什麽。她是有做錯過,現在不是改了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啊!憑什麽要在意別人的眼光,這樣不是又回到老路了嘛。

拉了拉都快要哭出來的白芍,沉住氣,硬是笑了笑:“白芍,你別在意。咱們就是要仰頭挺胸。你要知道,這些人呢,就是要看咱們哭,看咱們不舒服了,他們才痛快呢。哼,偏不!”白芍一怔,聽話的點了點頭,又縮了縮脖子:“小姐,你真厲害。奴婢都聽你的。”

白芍提了提挎在手臂的竹籃,跟着蘇墨染擡頭挺胸,本來還會有些在乎周圍的眼神。可見蘇墨染全然漠視,随意走動,也漸漸不在乎周圍的眼神起來。

普慈寺位于興州府郊外,要去普慈寺還要過一架懸空橋。也就是兩座山之間用鐵鏈和竹片做成的鐵索橋,走在其上,山風吹過,鐵索橋左右擺動,隐隐會有種騰風而去之感。蘇墨染此時站在橋上,半點騰飛的感覺都無,原因無他,她的裙擺正被一個卧倒在橋上的乞丐牢牢抓住。蘇墨染很納悶,橋上人來人往,為什麽就偏偏拉了她的裙擺。

白芍見狀,從懷裏掏出幾塊碎銀子,看了蘇墨染一眼,見她點頭,便蹲□子去拉那乞丐,嘴裏還嚷嚷道:“別抓我家小姐的衣服,這給你,去買點吃的罷。”那乞丐卻不依不饒的拉着蘇墨染的裙擺,嘴裏嘟嘟囔囔不曉得說些什麽。蘇墨染扶額:“你聽仔細,他說什麽了?”白芍有些不情願的靠近去聽,聽了半天,猛的站起來,壓低聲音:“小姐,他說救命。”

“別是生病了吧。”蘇墨染同情心起,“讓全福扛着他上車,咱們送他去醫館好了。”白芍點了點頭,看了普慈寺一眼:“那上香?”蘇墨染搖了搖頭:“日行一善呢,比只會念佛要好很多。”

白芍去尋全福,蘇墨染則靠在橋欄上,不管那乞丐拉着自己裙擺,任由自己随着山風吹動

,遠遠看向普慈寺人來人往,心中不由閃過,自己前輩子也來普慈寺上過香,哼,是為了求子。那時候,青青剛有了第一個胎,之後,那個孩子掉了,是什麽原因自己想不起了,但罪名卻牢牢扣在自己身上。

低眉輕嘆口氣,告誡自己不要多想。此時,全福匆匆趕來,見那乞丐躺在地上,二話不說背在身上。白芍紅着臉跟着全福身後,蚊子般說了句:“全福哥小心。”蘇墨染見白芍臉紅的像熟透的蝦米,挑眉一笑,接過白芍臂彎裏的竹籃,一本正經的關照:“咦,你杵在我身邊做什麽!去幫全福一把啊。”

白芍不疑有他,忙匆匆走到全福身邊,幫忙托着那個乞丐,扶他上了車。到了車上,白芍驚叫一聲,蘇墨染本來還慢悠悠在他們兩人身後走着,聽到白芍叫聲,快步跳上馬車。見白芍正尋了快幹淨的絹帕蓋住那個乞丐的額頭,擡頭見蘇墨染也上了車,低聲道:“小姐,看樣子,這個人是被人害了的。瞧,頭上有傷口。”

蘇墨染替白芍幫那人壓住傷口,讓白芍去取傷藥。見白芍手腳麻利的給他上了藥,不由感慨一句:“白芍,你一定是神算子啊。我們就上個香,你居然還會帶上傷藥,這不是特意就為了遇到他嘛。”見白芍羞澀的低笑兩聲,頓了頓,又說,“我覺得他長得不錯,等他醒了。我做主,讓你們成親。”白芍猛的擡起頭,瞪大眼睛看向一本正經的蘇墨染,疊聲說道:“小姐,別鬧了,他還不知怎麽樣呢。”

蘇墨染無奈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扭頭對趕車的全福嚷道:“全福,快點,白芍着急了。”就覺得馬車猛的停車,眨眼功夫,又飛馳起來。蘇墨染這下确定,起碼全福對白芍是有點心思的。歪頭看向正努力壓住傷口的白芍,心道,這麽個佳人,上輩子因為自己的緣故,差點被送入風塵,這輩子,自己要好好替她尋個好人家,風風光光嫁了才是。

馬車飛馳,不過一盞茶功夫,便到了興州府最好的醫館,杏林堂。全福急忙忙将那人抗進醫館,蘇墨染也想跟進去,白芍攔在一邊,壓低聲音說道:“小姐,咱們送他就醫,給他付醫資,也算是慈悲了。接下來,是不是就不用多管了?”

蘇墨染擡頭看看天色,看樣子離午膳還有一段時間,也學着白芍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看不上他?”白芍跺腳嗔怪:“小姐,你還有這份心思打趣奴婢。”蘇墨染嘿嘿笑了聲:“無礙的。進去看看呗,好人做到底。”

帶着白芍進去去杏林堂醫室,沖坐堂大夫微微

欠身:“林大夫,許久不見了。”林大夫揚起臉,溫和點了點頭,又低下頭仔細把脈。蘇墨染坐在一邊,歪頭仔細打量林大夫,見他今日着了一身藏青色的長衫,頭發用一根枯木支高高束起,手指修長,正優雅的搭在那乞丐手腕上。過了片刻,林大夫雙眉微蹙,蘇墨染心道,嗯,難不成這人活不了了?眨眼功夫,林大夫眉間舒展,嘴角緩緩翹起,顯現出一抹淺笑,蘇墨染不由自主随着林大夫淺淺抿嘴笑起。

“蘇小姐,不不,張夫人,”林大夫喚了蘇墨染幾聲,蘇墨染猛的回神,不好意思的摸摸耳朵:“林大夫,他怎麽樣?”

“無礙的,受的都是皮肉傷。只是,夫人可知道他家住何處?”林大夫起身去一旁水盆洗手,蘇墨染站了起來,湊到那人跟前,推了推他問道:“喂,你叫什麽?”那人緩緩眯了眯眼,看向蘇墨染,突然翻身坐起,抱着蘇墨染大喊:“卿卿,卿卿救救我。”

咦,蘇墨染用力推開那個人,挑眉問道:“你認識青青?我的那個丫頭?”那人學蘇墨染挑眉:“丫頭?不是,是我的,是我的,”用力敲頭,“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你是誰?!”最後喝問氣勢十足,倒吓得蘇墨染倒退數步,卻正巧撞上了林大夫。蘇墨染忙不疊道歉,退到一邊,林大夫溫和的搖了搖頭:“夫人,這人或許傷了腦子。”

蘇墨染摸摸鼻子:“嗯嗯,我現在看出來了。如今可怎麽辦?”林大夫皺了皺眉:“嗯,最好能尋到他家人。可惜,我也是借住在醫館,不然倒是想助他一助。”嘿,這話說到這份上,蘇墨染只得再次無奈的摸摸鼻子,笑道:“嗯,既然如此。那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讓他先借住在我們蘇府,慢慢尋親人便是。”

林大夫展開笑顏:“夫人真是宅心仁厚。”又是一笑,“你如今倒不經常說詩詞了。說些諺語倒頗為切題。”蘇墨染臉一紅,想起自己那些辭不達意的詩,恨不得立時三刻就消失在林大夫面前。讪笑兩句:“啊,林大夫,還有什麽藥要帶回去服用的嗎?”林大夫見蘇墨染害羞,也有些不自在起來,忙不疊交代了服用的藥物,讓白芍去取。

蘇墨染出門去喚了全福進來,又和那人說道:“你現在什麽都不記得,就先到我府裏住上一段日子。咱們慢慢尋你的親人好不好?”那人瞪着眼睛看向蘇墨染,過了片刻,似松懈下來般的點了點頭,歪頭想了想:“我記得我叫什麽。我好像是叫清渠。”

蘇墨染一怔“清渠?!嗯,好名字,不過為了叫

起來方便,”蘇墨染頓了頓,擊掌道:“你選,你要叫小清,還是小渠。”

“清渠。”清渠堅定立場不變。

于是,蘇墨染出去進香的三人行,回來時多了一個人。蘇老爺皺了皺眉頭,蘇夫人同皺了皺眉頭,看向女兒。蘇墨染詳細描述了清渠受傷的慘狀,以及什麽都不記得的可憐樣子。蘇夫人心先軟了:“那,那就先留着罷。”

蘇墨染見爹娘同意,便笑眯眯的讓全福帶着清渠去換衣服休息。和爹娘說了幾句閑話後,心裏總記挂着張騰龍和青青的事情。只覺坐立不安,裝着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帶着白芍去亭子走走,見左右無人便吩咐白芍去尋張嬷嬷。

過了不多會兒,白芍便匆匆回來,附耳低語道:“張嬷嬷将青青關在了柴房裏。姑爺正在發脾氣呢。”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求評論,求收藏

☆、抓奸

蘇墨染聽到張嬷嬷把青青關了起來,擊掌笑道:“這個嬷嬷,真是暴脾氣。”

白芍附和的笑了笑,又見蘇墨染篤悠悠坐在亭子裏自顧自欣賞風景,小心翼翼試探問道:“小姐,您不去,您不去看看?”蘇墨染拉着白芍陪她一同坐了下來:“這不是正看着嘛。原來咱們蘇府的景致也不錯呢。”

白芍随着蘇墨染的眼光看去,時值三月,柳絮紛飛,紅黃小花在路邊搖搖擺擺。偷眼繞着回到蘇墨染臉上,見她此時不慌不忙,又似心情頗好般的,眯眼看着眼前風光。突然想起,蘇墨染從前對蘇家擺設不屑一顧,對老爺引以自豪的那片月湖,更是用孔方兄來命名。低頭覺得蘇墨染真是有些變得厲害,卻湊巧見着蘇墨染擡起手撫過散發時,露出的藕臂,上面那條血痕赤紅色的駭人。

喃喃幾聲,低聲問道:“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蘇墨染失笑道:“都說了讓你自稱白芍。”歪頭看了看白芍,“哦,你是不是奇怪,我讓青青自稱我?”白芍本想問問蘇墨染的自我變化,可話到口邊,提醒自己是逾越了,強咽下去。卻正巧聽到蘇墨染提起青青,連連點頭。說起來,白芍一直羨慕青青,如今見蘇墨染刻意疏遠她,人之常情中,總不免有些幸災樂禍的,可卻又聽到蘇墨染給了青青殊榮,心裏是說不出個滋味。

蘇墨染挂起淺淺笑意,伸手擋住眼睛,看着三月帶着點涼意的陽光從指縫間流動,低低說道:“人嘛,沒有的東西總想要得到。得到後再失去,比從沒有得到過,會痛很多。”白芍眨了眨眼睛,喃喃說道:“小姐,白芍不懂。”蘇墨染哈哈大笑:“不懂才好呢。”見白芍越發疑惑的看着自己,蘇墨染摸摸鼻子,站起身,興高采烈的說道:“走,咱們去瞧瞧青青如今怎麽樣了。”

白芍引着蘇墨染往張嬷嬷那裏走,走過幾個月亮門,正是到了蘇墨染院子的小廚房。張嬷嬷正坐在一個竹椅上,氣呼呼的拍着大腿罵着:“我呸!個不要臉的下賤東西。趁主子不在家,居然去勾引姑爺。哼,看老娘不撥了你的狐貍皮!”

蘇墨染往旁邊一閃,白芍不明就裏,也跟着蘇墨染往旁邊一躲,壓低聲音問:“怎麽了小姐?”蘇墨染擺擺手,一臉興致勃勃,低低說道:“嘿,我可從沒聽過張嬷嬷罵人呢。真是罵的好,罵的刮刮叫!讓她再罵兩句。”

白芍聽了兩句,心裏有些不忍,便勸道:“小姐,這麽罵多難聽啊。”蘇墨染心道,難聽才好呢。自己以前沒機

會罵,現在還不能罵,聽聽過個幹瘾也好啊。哎呀呀,白芍,你怎麽就沒和我一起重新活一次呢,不然呀,你肯定比我還想聽張嬷嬷罵人。雖然蘇墨染心裏叨叨,但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