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有句俗話說的好,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此時正是蘇墨染心聲寫照。

這個徐大人平日裏和蘇家并無交集,也不見得有多愛才,或是愛財。怎麽突然對蘇家的小小先生如此推崇?蘇墨染眼神瞥向清渠,你怎麽看?清渠回看無聲回應,其中必定有重大隐情。蘇墨染抿嘴暗暗笑了笑,卻聽徐大人說道:“蘇小姐這邊請。”

蘇墨染看了眼清渠擡頭走了過去,就見徐大人這片翠綠實在是有趣的很。原來是一處大大的碧綠草坪,而這草坪外圍繞着一條涓涓細流,而內圈也是這麽一條溪流,倒是将這草坪分割成一個回字。在回字四邊各有一塊四四方方的地席,而席子上則擺放了長條案幾和兩個看上去很舒服的墊子。蘇墨染被徐大人引到上座的左手邊坐下,本以為清渠會坐在對面,可不料,清渠尾随其後,見蘇墨染坐定,他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蘇墨染身邊。

徐大人見清渠這麽坐下倒委實是愣了愣,過了片刻才道:“嗯嗯,請二位不要客氣。”說完,自己吩咐下人準備酒菜。正在蘇墨染看着周遭綠色,喝着案幾上香濃的甜湯,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時,就覺得被清渠輕輕拍了一下,猛地驚醒過來。擡起眉眼,正好和一雙探究的黑眸對個正着。

“這位姑娘是?”那黑眸的主人瞧着年紀不大,大約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黑發高高束起,用一枚羊脂玉的簪子固定。臉上輪廓分明,下巴高傲的翹起。而身上卻穿着一件看上去老氣橫秋的衣裳,活生生将眼前這個算得上偏偏少年郎的男孩子,變成了帶着點憂傷的陰郁少年。

徐大人半躬着身應答:“這位是興州府首富蘇家的大小姐。”“哦?”那少年頓了頓,忽嘴角一邊翹起,“你成親了沒?”

咦,蘇墨染一怔,微微蹙眉,還不及翻臉,就見清渠站起,拱手道:“徐大人,這位公子想必大有來歷,我們這些蝼蟻小民只怕會擾了徐大人和公子的雅興。我們先,”這告辭的話還沒待說出口,那少爺似乎看到什麽有趣的事情,笑眯眯說道:“有什麽雅興的。我就來這裏做客,你們也是做客的,哪裏有誰打擾誰的事。”歪頭看了看清渠,“你,”笑了幾聲,轉身坐到上位。

徐大人見那少年落座,拍拍手,徐府下人手捧銀碟魚貫而入。蘇墨染從沒見過這麽個陣仗,一時既覺得拘謹,又覺得新鮮有趣。雖然覺得整個事情有些詭異,但卻不想立即離開。

可正在徐府下人井然有序的上菜時,忽然

就聽到有人尖叫一聲,再見黑影一閃,“喵”清脆貓叫響起,随之而來的便是那碟子掉地的噼裏啪啦,吓了一跳的徐府下人亂七八糟的驚呼聲。場面一時亂成一團。徐大人睜圓了眼,居然神色緊張的首先扭頭看向座上,見那少年依舊神情自若的托腮,只顧掃視蘇墨染和清渠,神情非但沒有輕松,連額頭上的汗都不由自主冒了出來。

正在徐大人恨不得抓住那只貓大卸八塊的時候,一個長相清秀梳着雙丫髻的小姑娘跑了進來。一見如此亂七八糟的場景,不驚反笑:“有趣有趣。”低頭尋覓,嘴裏輕輕柔柔喚着:“咪咪,咪咪。”聽那喵聲再起,小姑娘眼明手快一把将那貓抱在懷裏。偷眼看向少年:“軒哥哥,是貓兒自己跑的,這可不能怪明麗。”

被稱為軒哥哥的少年,總算是把眼神從蘇墨染和清渠身上收了回來。轉眼看向明麗,皺着眉頭:“我說你別跟來,你還跟來。每次都闖禍,每次都要我幫你收拾。等回去,我讓皇,嗯,黃伯伯把你帶走!”明麗得意洋洋的揚起頭,走到軒哥哥身邊,擠着他坐下:“要是我也走了,可沒人陪你了。你舍不得的呢。”

擡頭一見蘇墨染和清渠,歪頭笑道:“我就知道軒哥哥特意跑來興州府,就是有好玩的事情。哼,還好我跟來了。你就是那個蘇家大小姐吧,嗯,把自己相公給休了,我聽到時,可佩服你呢。”蘇墨染本能對這個叫明麗的小姑娘有了好感,可不知為何,那明麗眼神兜轉到清渠臉上,似乎偷偷吐了吐舌頭,連話都沒多說一句,将頭低低埋了下去。

一時之間場面突然出現詭異的安靜,清渠淡定的轉動手中酒盞,沉默不語。那號稱幫忙引見的徐大人,一邊抹着汗,一邊猶猶豫豫尴尬笑道:“清公子,這位,這位,歐陽公子是從京城到興州府來游玩。聽到了蘇小姐的事,還有你的清名,就特別想來結交。”清渠挑眉冷笑:“嗯?”

蘇墨染扭頭看向這個壓迫模式全開的清渠,暗暗慶幸這次不是對着自己。果不其然,清渠冷冷“嗯”了聲後,那軒公子,瞧上去似乎也有些畏懼。可偏偏還真有不怕他的人,明麗小姑娘是也。

本來那明麗小姑娘将頭埋的低低的,緊緊抱着那只純黑貓咪,聽清渠發聲,倒是擡起頭看向清渠,撲哧笑出了聲:“你沒有以前兇了。”清渠一聽,居然快速站起,不過幾步,就走到明麗桌前,俯視道:“你認識我!”

清渠的舉動也不過是本能而已,可卻把那個徐大人給吓壞了,等清渠剛剛将話問

出口,幾個身形健壯的大漢,飛身沖了過來,倒也不敢對清渠動手,只是活生生的擠在了清渠和軒公子之間。蘇墨染見那些彪悍大漢的身手矯健,而且還能在那麽狹小的空間裏擠進去,果然佩服佩服。

明麗看了眼軒公子,擺擺手,語氣淩厲喝道:“作什麽!都給我滾開。”那幾個大漢回頭沖明麗微微鞠身,幾個箭步又不曉得藏到哪裏去了。

可如此作為,蘇墨染就算從沒有接觸過上層社會,也該知道面前這兩個來頭不小。忍不住快步走到清渠身邊,緊緊拉住他的袖子,語氣讨好說道:“這位小姐,咱們就是小老百姓,哪裏能讓您見過呀。哎呀呀,如今酒也喝了,飯也吃了。咱們也該回去了。鋪子裏好多事呢,告辭告辭。”

明麗站起身,将那貓遞給清渠:“是以前偶爾遇見過。我喜歡你的貓,你不肯給我,還瞪了我好幾眼。所以我才覺得你兇呢。其實咱們不認識。”假話,徹頭徹尾的假話!蘇墨染心中暗道,而且說的也不高明。只是不知為何,蘇墨染此時就想快些将清渠拉走,有個細小的聲音在耳邊說,要是清渠想起以前,那自己和清渠就沒可能了。

清渠若有所思的接過黑貓,見貓咪溫馴的蹭了蹭他,依偎在他的臂彎中,似乎确實和他記憶中的貓相符。

那軒公子也站起身,微微笑道:“蘇府啊,聽說裏面的月湖很是有趣。明天我就去看看。”頓了頓,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提到的蘇府是別人的私人住宅,而不是開放公園,便随口問了聲,“蘇小姐方便否?”

蘇墨染很想說不方便,但看那陰郁少年,臉上帶着笑,可眼裏總是有抹難解的陰狠。看得蘇墨染就覺得渾身發冷,害怕的連那個“不”字都吐不出來。軒公子不等蘇墨染反對或答應,擡眼看着清渠,“聽說興州府民風淳樸,咱們也就沒那麽多規矩了。直接叫我鶴軒便是了。她是明麗,我的表妹。”

鶴軒頓了頓,走了幾步,蹙眉看着徐大人:“今日就到這兒吧。想必蘇小姐和清,清公子也累了。明日再聊也罷。”徐大人疊聲應了,又聽鶴軒說道,“替我送送兩位。”

蘇墨染和清渠被徐大人送了出來,徐大人語氣越發拘謹:“還請兩位勿怪招呼不周。那明日也要叨唠蘇府,還請蘇小姐和蘇老爺關照一聲。”

這兩人無語上車,白芍被蘇墨染趕到車外和全福一起趕車。蘇墨染默默坐在清渠對面,心思轉來轉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看到他們以

後,有沒有想起什麽?”會不會等他們一五一十全盤說出,就跟他們離開呀。

清渠抱着貓咪,腦中确實有些片段閃過,可見眼前的蘇墨染滿臉擔憂,雖然出口的是問他有沒有記起東西,可蘇墨染這點小心思,對清渠來講,就好像清晰的寫在臉上一樣。心裏好笑,輕輕撫摸貓咪,裝模作樣冷哼一聲:“我除了認識這只貓,誰都不認識。”

蘇墨染不知為何,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瞬時歸位。可又不能對清渠還是記不起事情,表現出高興的神情,一張臉就僵硬在哭笑不得中。清渠放下貓咪,輕輕拍了記蘇墨染的額頭:“你若是怕我不見了,不如,不如,”壓低聲音,湊近蘇墨染的耳邊,“不如就快些做我的娘子可好?”

蘇墨染一怔,咬着唇,低低問道:“你就那麽不在乎自己以前是什麽樣嗎?看那兩個人的派頭,你以前似乎也該是個富貴人。”清渠淡淡笑起,微微搖頭,伸手就将蘇墨染肩頭摟住:“以前是怎麽樣的,想不起也沒什麽關系。只要現在我能記得你,你記得我,那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有親看過後宮,有沒有留意誰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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