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墨染沒想到自己的婚事,居然就這麽糊裏糊塗慌裏慌忙定了下來。看着蘇三兩默默咬牙,蘇夫人附和随意笑笑,而眼前定下自己親事的那兩個貴人,則笑的一臉奸詐。論起最最開心的,怕也只有身邊這個白芍。為何不說清渠,只是因為他在聽到和蘇墨染三日後便要成親,神色微變,卻忽的抽出扇子慢慢搖着,眼神逐漸高深莫測起來。
可蘇墨染自認自家雖然是生意人家,但好歹還有些臭錢,咳了兩聲,就想直接拒絕這個無理的安排。可不曾想,她剛想開口,蘇夫人就擊掌笑了起來:“真真是好日子!既然徐大人要幫忙操辦,能否就當是清公子的家人,也算是給清公子幫襯。”徐大人回頭咨詢的看了眼鶴軒,才笑道:“蘇夫人可真是客氣,舉手之勞。”蘇墨染不明白為什麽娘要把清渠給弄出蘇府,倒也識趣的沒有出聲。只是見薛小小,哦,如今是卿卿姑娘沖明麗稍稍欠身,就走到清渠跟前,低聲柔柔說道:“卿卿能再伺候主子,真是卿卿的福分。”
蘇墨染腦中靈光一閃,終于知道為什麽自己對明麗拉出小小後,那麽不安急躁。當初自己将清渠送到林大夫那裏,他醒過來時,就是抱着自己喊“卿卿”,心裏難免對明麗突生一股怨恨。眼波流轉間正好與她對視,見她探究的看着自己,忙掩下恨恨神情,卻見明麗也不過瞬間,似乎就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咬了咬牙,一改适才略有些埋怨疏離的神情,再擡起頭時,已經揚起燦爛笑意。
走上幾步,笑吟吟的一個側步走到清渠身邊,也不管清渠是不是在和卿卿說話,直接插嘴道:“三日後咱們就成親,你現在又要離開蘇府。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嗎?”清渠低頭拍了蘇墨染記額頭:“替我照顧好我的貓。”咦,我是你老媽子嗎?蘇墨染抿抿嘴,不由自主掃向低眉順目的卿卿,猶豫片刻還是将想說的話咽下。清渠看了眼蘇夫人,轉過眼神,笑道:“你現在倒舍不得我了。三日後,咱們呢就是夫妻。娘子還別心急。”
鶴軒淡淡在旁看着蘇墨染和清渠話別,覺得手臂被明麗輕輕搖動。扭頭正見明麗向他遞了一個狠戾的眼神,猶豫片刻,看向清渠,對明麗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蘇墨染他們自然沒有看到鶴軒和明麗之間的互動,她此時正滿心煩躁那個卿卿姑娘,恨恨覺得這凡是叫卿卿的,都是和她作對的,不管是此青青那卿卿。好在事情沒有蘇墨染想的那麽糟糕,三日後,是的,居然太太平平過了三天。這三天裏,蘇家上下忙瘋起來,嫁女兒的嫁妝要重
新準備。原先和張騰龍住的院子,全都去堆雜物,給蘇墨染和清渠換了新的三進小院。蘇府上下自然也是披紅帶綠,粉飾一新,只是俗禮的那些定禮就徹底放在腦後。反正蘇墨染也是二嫁,就不管什麽規矩了。
等吉日到了,蘇墨染被包裝成一個紅包,被張嬷嬷給背着送到了轎子上,而蘇墨染會坐着轎子繞城一周,然後再回到蘇府,那個時候,清渠就會在蘇府門口相迎。蘇墨染突然意識到,自己當初和張騰龍成親時,根本就沒享受過如此待遇。不曉得是不是徐大人刻意為之,這場原本該安安靜靜低調行事的成親,被搞的滿城風雨,婦孺皆知。
既然婦孺皆知了,那個被全財接出去的青青自然也知道的清楚。她一大早就梳洗整齊,聽全財說了那轎子巡城的路線,早早候在那裏。說真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麽,只知道她心裏有股恨,一定要蘇墨染也嘗嘗她心中的恨意,才會讓她舒服一點。候了也不曉得多久,青青聽到遠處鑼鼓開道的聲音,又聽周圍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卻含着笑意和賀喜聲,活生生像是對着她心裏撒一些細釘子,刺着生疼。
過了片刻,青青果然看到一頂紅色八擡喜轎,慢慢從遠處而來。前方鼓樂路開道,又聽媒婆吉利話不絕口。心裏恨恨道,憑什麽她蘇墨染嫁了一次,休了一次後,還能那麽風光大嫁。自己卻要窩在全財那個鄙陋的狗窩裏苦捱。不由自己的摸了摸滾圓的肚子,心裏卻按捺不住越發恨起蘇墨染了,要不是她那麽惡毒,自己早就能和張騰龍在一起了。雙手握緊,指甲掐進皮肉,眯着眼睛,要不是她說出這麽個有孩子就能開臉的話,自己又怎麽會孤注一擲,讓全財占了自己身子,還有了這個孩子。而如今,當初能給自己鋪起平坦之路的砝碼,反倒成了現在拖累自己的絆腳石。
見紅色轎子越發近了,低頭看了眼肚子,咬了咬牙,心道,你別怪我,要怪就要怪那個惡毒的蘇墨染!對于青青來講,現在那種恨意已經到了只要能給蘇墨染不痛快,就能緩解她恨意片刻。也就是俗稱的,說出你的痛苦,讓我痛快一下的心态。
從人群中見轎子到了眼前,一跺腳就要快步沖過去。卻不料,嘴巴瞬間被人捂得嚴嚴實實,而雙手反剪,被重力給往後猛拉。而且顯而易見的,那拉她的人,對她有身孕的事情絲毫都不以為意,用力大的就像要将她猛地甩到地上。驚恐中,青青就見兩個彪形大漢,再之後,脖頸一疼,便再無知覺。
蘇墨染坐在晃晃悠悠的轎子裏,自然
不曉得自己剛剛躲過青青瘋狂的行為,也不曉得青青如今被帶去了哪裏。只聽耳邊喜樂不止,而白芍跟在轎子外,興奮的不行,一會湊近嘀嘀咕咕“小姐,外頭看熱鬧的人可真多。這次您可真是風光大嫁呢。”一會又說“小姐,啧啧,奴婢瞧着以前一直跟您作對張家小姐也來看熱鬧。嘿,臉色可真是精彩。”蘇墨染抱着個青瓷寬口瓶,心裏跟着白芍嘀咕,你個沒眼力價的,看不出這場成親有貓膩嗎,不就成個親嘛,興奮啥。
話雖如此說,可等這繞城一周後,回到蘇府門前,就聽媒婆一聲“落轎!”蘇墨染這心立馬狂跳起來,握緊瓷瓶的手心隐隐出汗,那繡着并蒂蓮的紅蓋頭,垂在蘇墨染眼前,擋着了她的視線,倒是掩蓋了此時她慌亂的情緒。可惜,還沒等她平複下心情,就聽白芍又嘀咕一句:“小姐,姑爺來迎了。呀,今天姑爺,真,真,好看。對了,就是你上次教奴婢的那句驚為天人。”蘇墨染好氣好笑,驚為天人能這麽用嘛,那清渠最多,最多也就是玉樹臨風。何況,蘇墨染看了看自己周身大紅色包裹,暗暗好笑,那清渠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那轎簾被人掀開,蘇墨染被媒婆扶出後,就讓她站在轎子前,不等蘇墨染反應,就聽一聲箭嘯,随之是手上瓷瓶被震動,再就見一尾白翎羽箭“咣啷”入瓶。四周一片叫好聲不絕,蘇墨染額頭卻微微冒汗,這個誰安排的啊,站出來!要是沒射中呢,這婚禮不是變葬禮的說。居心叵測啊,居心叵測。手中瓷瓶被人拿走,又塞進一條紅色絲帶讓蘇墨染拿着。蘇墨染低頭看着那紅線方向,蜿蜒通向被紅蓋頭遮住的地方。紅線帶動,又被白芍扶着,蘇墨染跨過蘇府門前火盆,便是要去拜天地。這一路賀喜恭喜聲不斷,什麽天作之合啊,什麽郎才女貌啊,什麽注定姻緣啊。蘇墨染一邊不由自主喜滋滋的聽着,一邊暗暗笑道,自己蓋着蓋頭還沒看到臉,就說什麽郎才女貌,真是睜眼說瞎話。
三拜之後,蘇墨染又跟着那紅線被送入洞房。她有經驗了,要蓋着蓋頭等到清渠進來。可是她剛剛坐在床沿邊,準備當個乖巧的木頭人,就聽身邊白芍撲哧笑了一聲,衣服悉索聲,蘇墨染就見白芍走了出去。蘇墨染咦了聲“白芍,你去哪裏啊?”“我讓她出去給你尋些吃的。今日可累了?”清渠聲音在蘇墨染蓋頭外響起。蘇墨染一聽清渠就在跟前,還沒發話,就覺眼前一亮,蓋頭已經被快速掀開,瞪大眼睛,就見那個應該此時在外和賓客喝酒的清渠,笑眯眯站在自己跟前。“你,你怎麽來了?”蘇墨染臉刷的紅透,那厚重的喜服瞬間倒
像是被加了熱,讓蘇墨染緊張的渾身出汗。
清渠黑眸如同星染,彎了彎眉眼,拿出帕子替蘇墨染擦擦額頭,但是見蘇墨染此時粉粉嫩嫩的嘴唇半張半閉,恰似邀請他品嘗似的,忍不住低頭就是輕啄。蘇墨染正在驚訝清渠沒有去接客,反倒跑進房裏和她閑話,卻不曾想,清渠身穿新郎衣服後,居然會瞬間化身狼人,這一句話沒說完呢,唇已被他嘗過了味道。
“喂,你幹什麽!”蘇墨染伸手一推,清渠放開蘇墨染嘴唇,卻不離開,呼吸熱氣全數噴到了蘇墨染臉上,就聽清渠宣布主權道:“我是你相公,你說我想幹什麽。”哦,是哦,是成親了。蘇墨染抿抿嘴,卻有些煞風景的說道:“你要和我成親,也是那兩個貴人你一句我一句這麽逼出來的。娘和爹都不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了,要是你是被他們逼迫的,咱們做個假夫妻也無妨。”
清渠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低頭看向眼前蘇墨染扭着頭,斷斷續續的說了那些話,纖纖十指死命的互相絞着,臉卻紅的都要滴水般的。心裏暗道,就算自己是被逼迫的,但是被逼和蘇墨染成親,那也心甘情願的很。
作者有話要說:成親了啊,要不要洞房呢,還是幹脆拉燈算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