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姐,”白芍拉拉蘇墨染的衣袖,将她從震驚中喚醒,“那個,那個官太太和青青長的好像。”蘇墨染木然的把頭扭過去,從牙齒縫裏崩出幾個壓抑的問句:“那個全財呢?!”白芍一怔,回頭看了眼還在看熱鬧的蘇三兩,低低說道:“全財還在老爺跟前伺候,先前張嬷嬷還問過青青是不是要生了,全財還笑眯眯的說是呢。”
蘇墨染一甩袖子:“哼,好個吃裏扒外的家夥。咱們回去。”言畢,看清渠皺着眉看着遠處,不耐煩的喂了聲:“咱們和爹娘說一聲,先回去吧。”清渠轉過頭,忽歪頭淡淡問了句:“你可後悔了?”後悔什麽!蘇墨染心裏煩躁,就越發讨厭清渠有時說話拐彎抹角,一句簡簡單單的問話,比如說,你吃了嗎,偏偏要問成,嗯,我瞧着你倒是耐餓的樣子。
跺跺腳,嘆了口氣:“我說姓清的,你沒見到嗎,那個人是青青。如今她成了官太太,我們連前因後果的都不知道。”頓了頓,卻忽然覺得自己語氣惡劣,剛想收斂一些,出乎意料的收到清渠如釋重負的微笑,頭頂自然也受到了清渠一直以來的摸頂關照:“你終于有點像你自己了。這些日子來,你對我客客氣氣的,我總覺得你怪我逼你成親。”
咦,是嗎,蘇墨染默默低眉想了片刻,又擡起頭,壓低聲音苦笑道:“好吧好吧。我以後不會對你客氣的。嗯?這句話也有點問題,不過不管了,相公啊,你沒見嗎,剛才青青那眼神,明顯的啊,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啊。咱們快回家商量對策去吧。”
清渠被蘇墨染拉動走了幾步,微微噓了聲,低聲道:“現在事情還不明朗,別吓着爹娘。”蘇墨染一聽,連連點頭,硬是擠出笑容,拉着清渠走到蘇三兩和蘇夫人跟前:“爹娘,我們先回去了。”“為啥!好不容易能和我們一起出來走走,又要回去膩在一起?你們煩不煩那。”蘇三兩恨恨想指向蘇墨染,手指伸了半道卻忙滑向清渠,心裏暗暗高興,好在如今是清渠,自己想指着罵就罵,要是林大夫,那麽個溫文爾雅的人物,自己還真難辦。
“爹,你誤會了。染兒有些吹着風,頭疼。所以小婿帶着她先回去歇着。”清渠不動聲色,又看似關心的将蘇墨染摟進懷中。蘇三兩一聽,揮手:“走吧走吧。身子那麽弱,就站了一小會就不舒服了。”蘇墨染哼了一聲,依偎在清渠身上慢悠悠的離開人群。等剛剛離開人群,她轉頭看了一眼,爹娘沒有跟在身後,慌慌忙忙說道:“怎麽辦?你說,青青不會撺掇那個當官的來對付咱們吧。”
清渠淺淺笑道:“我覺得青青不會撺掇。”蘇墨染一怔,又聽清渠繼續說道,“你還想不
到嗎,那當官的是誰?”蘇墨染倒退幾步,極其艱難的從嘴裏吐出:“張騰龍?”清渠微微點頭,仔細看着蘇墨染的神色,又問了句:“你後悔嗎?要是此時你還和張騰龍是夫妻,那你就是如今的官太太。徹底脫離了商籍。”蘇墨染喃喃兩句,我後悔嗎,我難道會後悔沒有死在他們手裏?
“你說什麽?”清渠聽蘇墨染低頭神情恍惚,口裏念念有詞,又隐隐覺得蘇墨染聽到張騰龍是官員的時候,出乎意料的露出驚恐的神情,而不是他原本以為的後悔,或是厭惡,或是釋然。是極其驚恐,似乎那種恐懼是他無法理解也沒辦法幫她解決的。清先生有些惶恐,他覺得和蘇墨染有種奇妙的隔閡感,雖然成親是他一力促成,也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可成親後,蘇墨染偶爾會看着遠處發呆,偶爾會在夢中驚醒,這些都是蘇墨染從未開口跟他提起過的事情,也是他一直無法踏入的世界。
很顯然,蘇墨染沒有那麽多彎彎腸子想什麽,此時她腦中只有兩個字“完蛋了!”居然還是讓張騰龍做官了,這是什麽世道!難不成這就是別人說的命運無法改變嗎?難道蘇家鐵定一定肯定要毀在張騰龍的手裏,不管自己費盡心機的阻止,該發生的就會發生?蘇墨染揪着帕子,忽發自肺腑,從未有過的,也是在她到目前為止就算上輩子死的時候,都沒有說過的話:“放屁!老子不信了還!”
清渠看着蘇墨染臉上精彩的表情,又見她咬牙切齒,低低試探問道:“你在想什麽?”蘇墨染猛的擡起頭:“你怎麽知道張騰龍當官了?”清渠一怔:“我猜的。”猜你妹啊,我說清先生,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啊。蘇墨染毫不吝啬的給了清渠一個衛生眼,略略松了口氣:“先回家問問青青的情況,我想到底是不是張騰龍,等爹娘回來就知道了。”
這幾個人行色匆匆回到蘇府,蘇墨染在前廳大刺刺的坐着,讓白芍去尋全財。而清渠則捧着書卷在旁側坐着也不知看些什麽。過了片刻,全財未到,卿卿倒是來了。蘇墨染正在郁悶青青的事情,見此卿卿,一團火憋在心裏也不知該怎麽發作。清渠眼角沒擡:“你來做什麽?”卿卿低低說道:“主子在尋全財?奴婢瞧見全財今日不知發了什麽瘋,手裏拿着刀就想沖出去。”清渠“嗯”了一聲,“帶他上來。”
蘇墨染一怔,卿卿都說了那個全財發瘋沖出去,怎麽清渠反倒讓卿卿帶他上來,沒想到,卿卿毫不推脫,“是”,又走了出去。不到片刻,那全財被綁的結結實實的給推了進來。卿卿沖全財膝蓋彎出一踢,全財順勢跪跌在地上,擡頭看見蘇墨染和清渠,拼命掙紮“嗚嗚”聲不斷。卿卿将堵在全財嘴裏
的帕子取了出來,冷冷說道:“問你什麽,就答什麽。”
清渠放下手中書本,淡淡點點頭:“嗯,全財,說罷。”全財愣了愣,卻急急忙忙的問:“小姐,小姐,快放了小的。小的要去把青青給接回來。”蘇墨染冷哼一聲:“混蛋!當初你怎麽和我說的?問了你幾次,你倒是瞞得好的很呢。”清渠止住蘇墨染話題,安撫笑道:“娘子莫氣。交給我吧。”
蘇墨染點點頭,只顧喝茶順氣,不再去瞧全財,但耳朵豎起,聽他們說話。就聽清渠笑道:“你怎麽接回來?你不過蘇家下人,而青青如今嫁的,可是咱們興州府的父母官。全財,蘇家待你不薄,你就把前因後果給我們說個明白。若你還有什麽隐瞞,你也知道這欺瞞主家的奴仆,主人家自有辦法處置。”全財拼命搖頭:“不不,青青一定是被逼的,是被掠的。當初她在我身邊時,百般恩愛,難不成都是騙小的嗎?青青一定有苦衷,小姐,姑爺,小的知道青青以前闖過禍,但小的還請小姐姑爺發個慈悲,讓小的把青青接回來罷。”
“你!”蘇墨染指着全財鼻子,被氣的話都說不出來,卻見清渠點頭淺笑:“既然如此,那,卿卿給全財松綁,搜他的身,別讓他帶匕首之類的東西,尋青青去吧。”全財沒想清渠那麽爽快的就放他走,後腰帶上的匕首被卿卿拿走,也不計較了,沖清渠行禮:“多謝姑爺成全。”清渠笑笑點頭,突然問道:“青青什麽時候不見的?”全財轉身時脫口而出:“就在小姐成親的日子。”
蘇墨染見全財被清渠放走,拉着他的袖子,壓低聲音問道:“你幹嘛放他走啊?”清渠學着蘇墨染的音調,也低着嗓子:“留着人也留不住心,不如讓他去幹他想幹的。”頓了頓,“其實,你不用太擔心。”蘇墨染看着清渠深深看着她的黑眸,心忽的停跳一拍,扭過臉,尴尬點頭:“嗯,多謝。”清渠嘆了口氣,人湊的越發的近,低低苦笑道:“你做什麽總是對我那麽客氣,我可是你的相公,自然要為你着想。”
“啊,我,我,”蘇墨染扭過頭想和清渠解釋,可兩人湊的太近了,轉頭間,蘇墨染绛唇輕輕擦過清渠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呆在那裏發怔。清渠只覺這嫩嫩的唇,帶着似有若無的香味,在他鼻尖下不停的繞啊繞的,像勾魂的小手,在眼皮底下招啊招。于是清先生自認這是閨房之趣,重重啄了蘇墨染一口。
蘇墨染雖說和清渠成親差不多也要一個多月了吧,但面對清渠親近時還是會羞澀,晚上床第間反倒沒有初夜來的有趣。雖然清渠倒是興致頗濃,想盡辦法,她也不過是配合而已,說是其中樂趣,她也只得初夜時那股來的突然走
的迅速的酥麻感,而之後卻再無回味。這是相敬如賓還是相敬如冰呢。只是此時清渠偷襲,讓蘇墨染又漲紅了臉,心裏暗罵幾聲色狼,默默退了幾步。
這個動作讓清渠不爽了,明明是蘇墨染來勾引他的,現在自己動手了,她卻又像是被吓到一樣的逃了。“嗯?”清渠淡淡拉過蘇墨染,“你離我這麽遠做什麽?走近點,咱們好說話。”蘇墨染連連點頭“是。你說這事情該怎麽辦?”清渠見前廳站着不識相,不退出去的卿卿,忍下逗弄蘇墨染的心思,壓低聲音道:“只有等。我讓全財去,也是為了試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