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墨染那點心思,在清渠眼中,真是顯而易見的很,全都在臉上寫的清清楚楚。何況,先前蘇墨染聲讨過他,有什麽事情不說出來,清渠怎麽會再頂風作案。自然笑眯眯的說了,還期待蘇墨染能夠再多問一點,他更能表露自己坦蕩蕩的心思。可惜,蘇墨染自覺自己小心眼,就默默縮了回去,只是喃喃幾句:“哦哦,咦,我睡的那麽晚,你怎麽也不叫我?”

清渠捏了捏蘇墨染的臉頰,覺得手感甚好,也沒多想,随口說道:“嗯,大約快入秋了,你犯困的厲害。”“小姐,姑爺,老爺夫人說,他們出去拜訪朋友,大約過幾天才回來。”白芍走近,輕聲說道。蘇墨染“咦”了聲,忽覺得餓的不行,吩咐白芍去備飯,歪頭想了想:“難道爹娘去尋人幫忙了?”

“嗯。岳丈在興州府能做到如今局面,肯定是有些門路的,只是卻不知那些人願不願意幫忙了。”清渠沉吟片刻,伸手攏了攏蘇墨染的衣襟,淡笑道,“你別擔心。”

既然蘇夫人和蘇三兩都出去了,第二日青青真的被張騰龍送過來時,也只有蘇墨染和清渠接待。蘇墨染聽到全福來報,皺了皺眉頭,也不知是刻意還是怎地,淡淡掃了娥眉,略施粉黛,又着了一身淡青色為底,高束腰襦裙,大大的雪紡水袖,荷葉裙擺,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清渠斜靠在一邊,瞧着蘇墨染眼波流流淌淌,帶着妩媚嬌笑,心裏就有些不爽快,蘇墨染打扮得那麽妩媚是做什麽,那種姿态也只有他能瞧。眼神左右一掃,看見挂在一邊的寬大絲巾,拿了下來,往蘇墨染身上一裹,關切的說道:“今日天氣轉涼了,不如披着圍巾舒服一些。可別着涼才好。”

蘇墨染擡頭看着清渠滿臉真誠關切“哦”了聲,倒是聽話的圍了起來。不等清渠還想說些什麽,急忙忙問道:“徐大人有沒有回信?”清渠好笑嘆了口氣:“昨天讓卿卿送去,就怕現在還在路上呢,哪裏來的那麽快。”蘇墨染嘆了口氣:“算了,咱們去見那兩個家夥吧。”

等兩人手拉手到了前廳,就見張騰龍一身鴉青色便服,頭發被一根玉簪高高豎起,若不曉得他人品惡劣,單單看這外貌也算的上是儒雅公子。只是青青似乎神情疲憊,臉色慘白,正坐在椅子上發怔,聽到腳步聲,條件反射般的振作精神,站起身看向蘇墨染和清渠雙手緊握,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卻不過片刻立即端了一副嬌笑出來。

蘇墨染不耐煩和他們兩個假意客套,揮了揮手道:“張大人,你是官,我們是民。你要是想讓青青住在蘇家,我們也拒絕不了。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不過要是想讓青青借着我們蘇家,脫了她的奴籍,那我也只

有一個字回答,就是不。”見青青臉色頓變,嘿嘿笑了兩聲,“你也別口口聲聲說什麽既往不咎的話了,對我們兩家最好的既往不咎,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張騰龍本以為今天穿了一身當初初見的衣服,蘇墨染怎麽着也會稍稍走神,回憶往事。這時,他就能趁虛而入,說些蘇墨染最愛聽的那些虛話。可哪曾料到,蘇墨染非但沒有察覺出這身衣服的特別之處,還說了那麽決絕的話。心有不甘,反倒是厭惡上了眼前嬌笑的青青,伸手拉住青青的手,手指緩緩撫過青青的是手背。就見青青明顯害怕的抖了一抖,卻忙笑着擡頭看向張騰龍,聽張騰龍溫聲笑道:“染兒對我們有些心結,這幾日,你就好好化解。”青青眼神顫了一下,才道:“這是自然,相公就放心吧。”

清渠和蘇墨染并肩站着,聽張騰龍自說自話的安排一番,淡淡笑道:“全福,吩咐下去,就說青,”故意停頓片刻,“青姑娘要在蘇府小住。大家都警醒些,別怠慢了客人。”全福不屑瞥了眼青青,低頭應了。清渠拿着扇柄掌心一擊:“嗯,就讓青姑娘住在月湖旁的,水色小院。”嘴角微微翹起,轉頭看向青青,“那兒清靜,離佛堂又近,想必青姑娘會喜歡。”

蘇墨染默默做了筆記,以後說話要直擊敵人傷疤,那個佛堂是當初青青替自己敬佛的地方,又是在那裏和張騰龍厮混,對她現在自認為已經擺脫奴婢身份的人,那裏可不是個值得回憶的好地方。

青青嗤笑一聲:“姐姐倒真是的,蘇家的事情都讓一個外人來掌握。”蘇墨染一聽,本能的就是一句:“什麽外人?他是我的夫婿,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就是我的,分什麽內人外人。”順帶又給了青青一個大白眼。清渠心頭一暖,低頭和蘇墨染對視,這兩人旁若無人的深情款款,也不管是故意為之還是真情流露,總之這秀愛神馬的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了。

張騰龍帶着希望而來,失望而去,将青青獨自留在了蘇府。蘇墨染悠哉哉的坐在上座,閑閑問了句:“咦,青青,那張騰龍還真的把你留在蘇府了,他不會是不要你了吧。”青青掩嘴巧笑:“姐姐說的有趣,過幾天,相公就要接我們回去呢。”蘇墨染搶過清渠手中的扇子,一搖一搖:“青姑娘,這姐姐呢,是不能亂認的。要是你嫁給了張騰龍,我還要尊你一聲張夫人。你又沒嫁,啧啧,叫你一聲青姑娘,也算是全你的面子。”拉着清渠的手站起,“全福,帶青姑娘去水色小院。”

走了幾步,回頭笑道:“對了,青姑娘,您的飯菜咱們會派人給你送過來。至于蘇家其他地方,有些不方便給外人游玩,還請青姑娘見諒了。”

墨染變相的将青青算是軟禁了起來,可是想想張騰龍不會真的那麽不待見青青,特意送過來給自己出氣吧。這麽一想,隐隐覺得心裏甚是不安。過了平靜的幾日,蘇夫人和蘇三兩還沒有回來,那些蘇家店鋪的掌櫃們,卻已經聚集起來,一同來尋當家的了。

蘇墨染見如此陣仗,心裏先慌了一半,還要溫言安撫那些掌櫃。清渠手中拿着總賬,坐在一邊細細看着。就聽那些掌櫃你一言我一句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小姐啊,這生意不能做了啊。每天三次,都不帶休息的。那些官老爺們,就跑到店鋪裏來,一會兒說咱們窩藏逃犯要搜查,一會又說有人告咱們要看賬冊,一會就說累了,要好好在店鋪歇歇腳。這麽一搗亂,哪裏還有人敢來咱們鋪子。平日裏那些老客人,如今也是繞着走。”

清渠啪将賬簿往桌上重重一放,見衆人忽的噤聲,語氣卻格外溫和:“各位掌櫃,不如一個一個說,小姐才能聽的清楚。”幾人連連點頭,推選一個出來說話,那位掌櫃正是掌管着蘇家總店的李老掌櫃:“小姐,姑爺,老爺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明顯是如今有人故意作弄咱們蘇家呢,整個店鋪被搞的雞犬不寧,生意都沒法做了。”另一個稍許年輕一些的,低頭說道:“是啊,小姐。咱們,咱們也有家要養,實在實在是無法了。”

清渠淡淡笑了笑:“說的極是。這樣吧,有誰要另謀高就的,就此說了。去賬房支二十兩銀子,也算是給你們送行。”李老掌櫃怒道:“姑爺說什麽混話!咱們都跟着老爺許久,這麽點風雨就經不起,那蘇家哪裏有今日的光景。”那年輕一些的掌櫃,猶猶豫豫低聲道:“李老,我,我家媳婦快生産了。東家如今顯然是官家的人作弄,民不與官鬥,何況又怎麽鬥得過。我,我應了夏老爺,說是去他家的米行做掌櫃。”“你!”李老掌櫃氣的吹胡子瞪眼,清渠站起身,沖那年輕掌櫃微微拱手:“多謝掌櫃直言。全福帶他去賬房支銀子。”頓了頓,不顧蘇墨染反對,環顧四周:“還有哪位掌櫃要另謀高就?”

等這麽一來,留在原地的,不過就剩李老掌櫃,還有個歷掌櫃,其餘都呼啦啦走的幹淨。等那些人走光,清渠拉着蘇墨染沖那兩位掌櫃欠身行禮:“蘇家有難時,還能有兩位支持,我和小姐真是萬分感激。”

李老掌櫃嘆了口氣:“算了,如今小姐和姑爺打算怎麽做?”清渠看了眼蘇墨染,笑道:“官家就是想讓蘇家不能做生意,那就先稱了他的心。咱們謀定後動。”李老掌櫃和歷掌櫃對視一眼,無奈點頭:“那咱們就先歇業。”蘇墨染拉拉清渠:“可這樣的話,那,那咱們家的生意......”

清渠點點頭:“興州府以外的,尚未聽說受到牽連。我們先将興州府內的店鋪歇業,避其鋒芒,稍帶兩日,或有分曉。”

蘇墨染心道,那如今還真是期待爹爹和娘有好消息帶來,或是那徐大人念在好歹也算是咱們主婚人的面上,幫上一把了。手腕活動,卻見帶着娘給的碧油油的玉镯,突然想到那個明麗姑娘送的手镯,嘆了口氣,心道,實在不行,蘇家不如舉家搬遷出去。又苦笑一聲,惹不起,就只能躲了。

作者有話要說:突然想到以前我遇到的渣男,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風雨中啊啊啊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