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渠的提議,蘇墨染雖然曾經想過,但是那也是無法可想下的最後一條出路。不過現在聽爹娘說明麗小姐可以幫忙,心思不由活動起來,畢竟誰都不會願意被別人從家鄉逼走,何況這個別人還是仇人。轉念又想起清渠對自己有所隐瞞,眉眼朝下,思來想去,複擡起頭,笑道:“相公無需多慮。既然咱們已經處置了一部分的産業,我們不如讓人去鄉下置田辦個莊子,咱們呢,還是在興州府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萬一要是真有點什麽,咱們再去莊子。”

蘇夫人看看女兒女婿神情不對,她心裏倒不是那麽在意店鋪之類的事情,就算全部的鋪子都賣了,她手裏還有餘錢,供蘇家尋個地方重新來過。蘇夫人最最在意的,就是蘇墨染和清渠之間的關系。但她又不清楚這兩人是怎麽了,心裏轉來轉去,皺着眉頭嘆道:“就照染兒的意思去辦吧。”

蘇墨染低低應了,心裏卻不由自主對清渠有所懷疑起來,這個清渠為何一定要躲出興州府去,他到底是為了蘇家,還是他想躲什麽人?會不會是當初傷了他的人?心裏一抽,難怪他一直強調要去鄉下置田呢。略略沉吟,既然如此,那置田的事情,就要尋個穩妥貼心的人去做。這事情還不能宣之于口,到時候有個萬一,清渠改名換姓,蘇家帶着他躲起來,也安全一些。

清渠見蘇墨染臉色晦暗不明,略略皺眉,掐指一算,就知道蘇墨染是忌諱剛才自己對她有所隐瞞。轉念一想,雖然自己記起了一些往事,但是都不算是美麗的回憶。何況,記憶中的那個鶴軒,他也曾和自己親密相處,可卻在尋到自己時,半點都沒有想認自己的念頭,可見是忌諱自己。要是自己貿然都想起來了,怕是那鶴軒就先不會放過自己吧。再者說,那個老頭子怎麽可能會允許自己明媒正娶一個商家的女兒。看向蘇墨染微微垂下的眼簾,心道這種破事還是自己承擔就好,何必要讓蘇墨染為這事多花一份心思。

這兩人原本因為蘇家有難,好不容易打破的隔閡,卻因為一個猜忌,一個有所隐瞞,而重新回到當初的親密但保持距離的地步。雖說他們兩人的所思所想都是為了對方考慮,卻恰恰忽略了,這個為了對方的考量,到底是不是對方所需要的。

蘇家上下并不愉快的決定了這個無可奈何的舉動,蘇三兩滿腔憋屈啊,就想狠狠抽清渠一頓。可惜還沒等他動手,就聽有人大呼小叫的跑了進來:“老爺,老爺!大事不好!張,張大人,帶着,帶着兵沖進來了。”這幾人怔神間,就見張騰龍身着一襲深墨色

官服,足蹬黑色官靴,身後跟着數十個手持長槍的衙役,氣勢洶洶闖了進來。

“都給本官拿下了!”張騰龍揚起頭,眼神冷冷撇了衆人一圈,“若是拒捕,殺無赦。”“你搞什麽鬼!姓張的,咱們蘇家奉公守法,你憑什麽抓咱們!”蘇三兩暴跳如雷,只是他話音剛落,那些衙役上前一拳,将蘇三兩狠狠打倒在地。蘇墨染撲了過去,扶住蘇三兩,擡頭怒斥:“張騰龍,就算你是官,你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欺辱無辜百姓!“腦中閃過明麗的話,冷笑幾聲,“你身後有人撐腰,難不成我們會沒有嗎?別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

張騰龍慢慢踱到蘇墨染跟前,居高臨下嗤笑道:“莫不是當朝明丞相?”蘇墨染一怔,又聽張騰龍裝腔作勢擊掌笑道:“嗯,是前丞相明徽致。”前丞相啊,那個可能會幫到自家忙的明麗的爹。蘇墨染不由苦笑,這是怎麽個悲催遭遇,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就是他們蘇家了吧。張騰龍見蘇墨染怔神,黑眸呆呆看着他,又似不是看着他,神情懵懵,心裏似被什麽猛烈的刺了一下,不由自主的上前掐住蘇墨染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擡頭看向他的眼睛直視,語氣輕柔卻漏着讓人不寒而栗的溫和:“如何,你現在可後悔了?”

蘇墨染眼神掃向清渠,見他雖被人所制,卻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不由感慨,後悔什麽?後悔甩了你,讓這麽個俊朗人物來接盤?同時間,清渠也正巧去望蘇墨染,兩人眼神對視,見雖身處狼狽,卻都偏偏從容不迫,頗有知己之感,也不知為何,兩人相顧一笑,對身遭困境,都覺得不在乎起來。

這一笑讓蘇三兩和蘇夫人哭笑不得,讓張騰龍怒火或是妒火攻心。用力一甩,蘇墨染順勢跌倒在地:“你們以為明徽致能幫忙?哈哈哈,告訴你們,你們就是受了明徽致的牽連!”

唉,還沒受到恩惠,就先受到牽連,這或許就是俗話說的,塞翁得馬焉知非禍事。

蘇墨染,清渠和蘇夫人,蘇三兩分開關押,張騰龍審也不審,只拿着不知道是誰寫的供狀,讓這四人簽字畫押。蘇墨染接過細瞧,上面寫着什麽,蘇家和明家勾結,企圖謀朝篡位,謀害皇上。蘇墨染哈哈大笑:“張騰龍,你要害人也要害的像模像樣一點。蘇家在興州府多年,和官家極少有牽連。再者說了,如果我們蘇家和明家早就有了勾結,哪裏還能容你一條狗命,茍延殘喘到如今?!”張騰龍嘿嘿冷笑道:“我現在也不怕告訴你,你們得罪了權貴。有人要你們蘇家亡,你們就必須要死!不過,”張騰龍

上下掃視蘇墨染,見她胸脯急急起伏,不由咽了咽口水,湊近幾步,低聲道,“不過我能救你,從今兒起,你棄了蘇家,做我的通房丫頭。我能保你不死。”

清渠不顧雙手被反剪,想擺脫束縛沖前狠揍張騰龍一通,膝蓋就被旁邊的守衛用力敲擊,身體不受控制跌倒在地。張騰龍見狀,臉色忽的一變,怒斥道:“放肆!”上前扶起清渠,猶豫片刻道:“清公子見諒。”清渠略略蹙眉,壓低聲音:“你,你受了誰的指派!”張騰龍谄媚笑了笑,卻不發一言,關照左右:“請清公子出去。好生照顧。”等左右将清渠押了出去,張騰龍再次湊近蘇墨染,抓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再退避,嘴唇貼近蘇墨染耳邊,低語:“瞧,清渠和你和我都不是一類人。他終是要回他那邊去的。你好好想想,死還是回到我身邊。”放開蘇墨染,站起身,冷冷看向半倒在地上的蘇墨染,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你終歸是屬于我的。除了死,你哪裏都逃不了。”

蘇墨染不知道為何張騰龍會說這麽番話,她此時只能抱着自己蜷縮在牢房的角落裏,看着絲絲冷意的光線,透過狹小的窗戶縫隙漏進來,一切對她而言,無能為力。而一切的根源或許就是當初,她無意中間在懸橋上救了清渠,所埋下的隐患。清渠的身份雖然不明,但顯而易見不是他們以為的小人物。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牢房外有腳步聲起,過了片刻,就聽有人在外低聲喚道:“嫂子!”蘇墨染微微擡頭看了過去,就見那個夏大少難得一臉嚴肅的看着裏面。蘇墨染歪頭看向夏大少,卻懶得開口。夏大少撓撓頭:“嫂子,我來帶你出去。”蘇墨染一怔,倒是站了起來,走到門口:“那我爹娘呢?”夏大少點點頭:“嗯,嫂子放心,都安排好了。”

蘇墨染本想問清渠呢,可見來接她的人是夏大少,那清渠兩字就在唇邊盤旋,怎麽都吐不出去。夏大少又是刻意回避,只低低說道:“嫂子,咱們快走吧。”頓了頓,“不過,不過不能回蘇府了。小弟在安福鄉有個莊子,物件還算齊全,只能請嫂子和令尊令堂将就一些。”蘇墨染點點頭,将清渠的事情壓在心底,和夏大少匆匆離開。

夏大少親自做了車夫,日夜兼程将蘇墨染一人送去安福鄉。一路上,夏大少絕口不提清渠處境,蘇墨染也是強自忍耐,唯一的好消息是蘇三兩和蘇夫人已經到了安福鄉。安福鄉離興州府兩日的路程,雖地處偏僻,但是民風淳樸。夏大少自稱自家在此地做了個莊子,整個安福鄉都是姓夏的,說到此事,洋洋得意之情

溢于言表。到了安福鄉,蘇墨染就見眼前撲面而來的翠綠,那安福鄉三面環山,一面臨湖,現在雖然幾近秋季,但安福鄉左右還是綠樹成林,環顧而立。清澈見底的湖水,間接能見大魚游動,有幾條扁舟在上,或撒網,或釣魚,一片怡然自得的模樣。

夏大少自然仰着下巴,得意洋洋的帶着蘇墨染慢慢走進莊子,一路村民“少爺”招呼聲不斷,夏大少忍不住側首對蘇墨染炫耀道:“如何,我這裏可是不錯的?”蘇墨染對眼前景致雖然歡喜的很,可心中一邊挂念着爹娘,一邊又內疚自己還是害了蘇家沒了産業,哪裏還有興致和夏大少聊天磕牙。不過淡淡點頭就算是回應了,轉念間卻問道:“你這麽把我們帶出來了,張騰龍就不會怎麽你嗎?上次他還說有人想要我們蘇家死光光呢。”

作者有話要說:一個人在清邁放逐中,早上還暈車吐了~~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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