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目标29
“好久不見了， 沢田綱吉。”
低沉帶着愉悅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熟悉的氣息無所顧忌地貼了上來，
從标志性的笑聲出現時沢田綱吉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又或者是中了險些讓他陷入苦戰的幹屍所制造的幻覺。
可對方垂下的幾縷發絲拂過眼角處的傷痕帶來的刺痛感讓他猛然清醒。
下意識握住扶在自己腰際的那只手，沢田綱吉的聲音裏帶着不加掩飾的難以置信。
“骸？！”
手背覆上了一絲不屬于自己的溫度， 六道骸微怔，異色的雙眸中泛着一點光亮。
兩人之間懸殊的身高差距讓他輕而易舉地将沢田綱吉不可置信的震驚模樣收入眼底， 雖然不太想承認， 但六道骸微妙地很享受沢田綱吉擡着頭努力看向自己的樣子。
繁雜的思緒不斷在腦內萦繞， 六道骸斂去目光，剛要開口回應什麽， 手上的那道溫度卻突然撤開，理智回歸的沢田綱吉轉過身， 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臂似乎在确認着什麽。
就這麽任由沢田綱吉抓着自己， 六道骸氣定神閑地看着他額間不斷跳動的火焰，近距離下那簇火焰更加明亮了。
沢田綱吉的力道出奇地大， 六道骸無奈地嘆了口氣，動了動被禁锢的手臂嗤笑道：“是本尊， 還是說你的超直感已經遲鈍到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
是的， 即使沒有超直感沢田綱吉也能感覺出這個身着黑曜制服的人就是六道骸本尊，只是對方就這麽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讓他有種不真實感。
就像他這個人的個性一樣，飄忽又讓人感到捉摸不定。
緊繃的神經終于稍稍松懈，沢田綱吉握住六道骸的手也松開，他注視着自己的霧之守護者， 對方的臉上挂着從容不迫的笑意， 那雙異色的眼眸中閃爍着細碎的暗光。
熟悉的面容和氣息讓他不自覺地安下心來。
“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沢田綱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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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也很想解釋一下， 但現在似乎并不是談論這些問題的時候。”六道骸意有所指，手裏的三叉戟靈活地轉了個方向，輕松将突然從地底冒出來的一只枯手擊碎。
“看來我出現的時機好像不太好啊。”六道骸輕嗤道，背對着沢田綱吉釋放出靛青色的死氣火焰，“這邊世界的敵人長的可真是令人作嘔。”
沢田綱吉沒有回話，算是默認了六道骸的評價，他看向已經恢複過來的白色幹屍，他剛剛為六道骸的到來震驚了好一會，白色幹屍趁機從地底汲取了不少能量，枯手也被重新召喚出來。
大概摸清了幹屍的進攻方式，沢田綱吉心裏有了數，也背對起六道骸，準備迎擊來自四面八方的枯手。
“我一個人可以，只要把源頭控制住就可以了。”沢田綱吉沉聲道。
“是嗎，可是你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沒有一點說服力啊。”六道骸嘲諷，瞥了眼身後的沢田綱吉，他的身體上到處都是劃傷，傷口雖然不深但還是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眼神晦暗了一瞬，三叉戟在手中消散，六道骸拿出一副黑色的手套戴上，靛青色的霧之火焰彙聚在其中。
“真是懷念啊，竟然又一次像這樣和你并肩作戰。”六道骸的語氣中帶着微不可察的諷意，“那麽，就一起了結它們吧。”
手中彙聚的高密度火焰幻化成了霧氣，六道骸釋放出的霧屬性波動到達了一個臨界點。
“現幻限獸噬骸鴉——”
這片區域的天空驟然暗下，創造出的黑色烏鴉仿佛受到了召喚，盤旋在空中遮天蔽日，鋪天蓋地向地面席卷而來，張開尖銳的嘴巴瘋狂啃噬着從地面冒出的白色枯手，發出令人驚懼的進食聲。
被烏鴉啃噬的枯手還在摧枯拉朽地再生抵抗，可再生速度完全跟不上烏鴉的啃噬動作，由幻覺孕育出的實物，在六道骸的控制下将枯手完全啃噬殆盡，最後飛灰湮滅。
失去了枯手的掩護，中心的白色幹屍再次顯現出來。
“該你了。”六道骸擡頭看着早已飛向空中做好準備的沢田綱吉。
向下面的六道骸微微颔首，沢田綱吉沉靜地注視着埋在地底的白色幹屍，見它還要試圖繼續創造枯手攻擊，沢田綱吉先它一步動了起來。
納茲再次變化形态，沢田綱吉雙手交叉，手肘處的腕盔釋放出了足以支撐住身體的炎壓，沢田綱吉張開交叉的雙手，噴發出的大空火焰帶着猛烈的攻勢點燃了這片天際，火焰直接将埋在地底的白色幹屍覆蓋在其中，還能清楚地聽見它被火焰灼燒發出的痛苦嘶吼。
劇烈的響聲如驚雷般炸開，因與六道骸配合完全放開了的沢田綱吉第一次這樣無所顧忌，死氣火焰的炎壓控制比以往的每次還要精準。
“還是如此的讓人感到震撼啊，這個火焰......”
不自覺地發出這聲感慨，六道骸神色微動，不管何時，只有沢田綱吉一人能讓他産生這種興奮的情緒，身體上和精神上都是如此。
白色幹屍的嘶吼聲消散，火焰釋放的沖擊也逐漸散去，平坦空曠的地面此時被轟出一個巨大的深坑，白色幹屍不見蹤影，已經捕捉不到它的氣息了。
平穩地落在深坑邊緣，沢田綱吉探查着下面是否還殘留白色幹屍的氣息，不過卻什麽也沒感知到。
不确定白色幹屍是否已經被完全消滅，若它是咒靈的話還有逃脫的可能，但現在的确察覺不到任何殘留的氣息。
“kufufu......真是許久未見了啊，你全力戰鬥的樣子。”
六道骸上前幾步，也探身看着被沢田綱吉砸出的巨大深坑，不由感嘆他恐怖的破壞力。
“多虧你的配合才能結束的那麽快。”沢田綱吉看向六道骸，亮橙色的澄澈眼瞳中倒映出他的臉龐，“謝謝你，骸。”
超死氣狀态下的沢田綱吉面色和語氣都冷靜到極致，但他對六道骸的道謝卻直白且誠懇。
被那雙澄澈的眼睛如此認真地注視着，六道骸倏地一愣，有些反應未及。
可疑地怔愣了一瞬，六道骸嗤笑，擡手撫着自己的右眼，若無其事地接受了沢田綱吉的道謝。
“可不要誤會了，沢田綱吉。”六道骸的聲音中帶着諷意，“只是短暫的一次合作，我說過，你的身體遲早會被我奪取，在此之前你要是死在了這種地方可就不好玩了。”
額間的死氣火焰慢慢熄滅，眉眼恢複了以往的柔和，沢田綱吉胡亂地抹了把臉上的灰塵，注意力轉移到了身旁的六道骸。
對六道骸時不時對自己“奪取身體”的宣言早已免疫，沢田綱吉自動忽略了他的話，眼神發亮地看向自己的霧之守護者。
“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沢田綱吉問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六道骸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指了指他口袋裏還在發出動靜的東西。
沢田綱吉恍然，拿出了口袋裏還在震動的拓麻歌子，這才後知後覺六道骸出現前拓麻歌子突然震動了起來。
“和這個有關？”沢田綱吉疑惑地看着手裏發出微弱聲響的小機器。
“不如說這個小東西是連接你與這個世界的一個重要媒介。”六道骸說着拿過了沢田綱吉手裏的拓麻歌子随意把玩起來，“真是諷刺，每次與你相關的重要道具都是這種軟綿綿的東西。”
沒有在意對方話裏的嘲諷，沢田綱吉奇怪道：“媒介？可這個不是像電子銀行一樣的東西嗎？”
“......嗯？”
沢田綱吉簡短地敘述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始末，源頭就是這個小小的拓麻歌子。
聽完沢田綱吉的敘述，六道骸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骸？”沢田綱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有哪裏不對嗎？”
“......你說這個拓麻歌子上顯示需要你支付八千萬的贖金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六道骸問，神情有些怪異。
“是、是的啊。”
六道骸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後他才緩緩開口，看向沢田綱吉的目光中帶着微妙的同情。
“總之......這個拓麻歌子今後将是你回到原本世界的重要道具，小心保管好吧。”六道骸說，“至于你說的八千萬......嗯，加油吧。”
對方略顯怪異的語氣讓沢田綱吉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他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所以你是通過這個拓麻歌子來到這個世界的？還是什麽幻術......？”沢田綱吉繼續問。
“這種程度的把戲還用不着使用幻術。”六道骸不屑，将手裏把玩的拓麻歌子扔了回去，“在更早的時候我就已經來到這個世界發現了你，只不過被這個玩具監測到了我的蹤跡，讓我暫時無法現身而已。”
沢田綱吉立刻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居酒屋前感覺到的熟悉氣息。
“原來那個時候你就已經來了。”沢田綱吉有些懊惱，“我竟然沒有想到是你......”
“是嗎？那還真是意外。”瞥了眼他臉上懊惱的神情，六道骸微哂，“不過似乎來到這個世界後連你的警惕性都下降了啊，那晚連我進入你的夢境裏都沒有發覺。”
聽此沢田綱吉愣住，努力回憶了一會才恍然。
“啊！那天晚上我做的夢果然是你——”沢田綱吉的瞳孔猛然緊縮。
六道骸神色愉悅地欣賞着沢田綱吉震驚的樣子。
“我一直以為那是個噩夢！”沢田綱吉不由感慨，不然那次自己怎麽就精神不振了一整天。
六道骸：......
見他臉上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沢田綱吉撓着頭，直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那、那個時候是被什麽東西阻擋了嗎？”沢田綱吉轉移話題，“因為我好像隐約感覺到你的氣息被......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大概是信號被幹擾的感覺？”
沢田綱吉笨拙地還原當時的情況，六道骸就這麽抱着臂安靜地看着，壓下心裏那點微妙的憋屈感，片刻後他開口：“你的感覺沒錯，的确有東西在阻止我接近你，同樣也是把你帶到這個世界的源頭。”
“欸？”
“你失蹤後不久就有一方勢力突然出現，然後在你的那群守護者面前做了些不自量力的事。”六道骸的語氣變得有些冷漠，“本來是一些無足輕重的人，不過那個阿爾卡巴雷諾發現了你的失蹤和那些人有關，進行談判的時候問出了始末，不過很遺憾的是，談判後沒有找出能把你帶回來的方法。”
用事不關己的口氣平靜地敘述着那個世界發生的沢田綱吉不知道的事，六道骸垂眸，當得知彭格列十代首領突然失蹤的消息時他是沒有在意的，但直到他離開黑曜潛入并盛想去看熱鬧時才發現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擁有霧屬性波動的術士在感知氣息這方面比常人要更加敏銳，即使不想讓已經過着普通高中女生生活的庫洛姆難過，但他還是搖頭告訴那孩子，連他也捕捉不到沢田綱吉的氣息了，不如說這個人像是憑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蹤跡。
雖然後來他利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但那個時候他已經進入不了沢田綱吉的夢境裏了。
思及與此，六道骸的眼神閃過一絲晦暗，想起了那晚他躲避監測成功再次進入夢境，卻被阻隔在外，眼睜睜地看着沢田綱吉逐漸消失在夢境的彼端。
那種糟糕感覺直到現在還梗在心裏，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六道骸還在耿耿于懷這件事，他讨厭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
“因為我可沒有無視維度跨越空間的那種能力，所以靠某個家夥幫忙，再加上我的有形幻覺，才成功找到了這裏。”
“呃，某個家夥指的是......？”
六道骸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刻意回避着，意有所指道：“一個令我讨厭的家夥罷了，不過我想他很快也會來到這裏。”
“至于你，沢田綱吉。”微彎着腰湊近沢田綱吉，六道骸壓低了聲音，“雖然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你還要繼續單打獨鬥，所以在所有人都趕來之前，先努力活下來吧。”
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出的爆/炸聲響徹天際。
沢田綱吉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去看爆/炸的源頭，這才反應過來那邊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看來你也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啊。”六道骸也看了過去，漫不經心地輕哼了一聲，“正好我的時間也到了。”
像是印證他所說的話，六道骸周身的空間開始變得扭曲起來，似乎出現了排斥反應。
“骸？！”突變的情況讓沢田綱吉心頭一跳，下意識抓住六道骸的手臂，“你——原來不可以像我這樣一直存在這個世界上嗎？”
“都說了我現在是有形幻覺啊。”感覺到沢田綱吉強烈的不安，六道骸不由失笑，“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這種程度的把戲我想你是可以一個人解決的。”
六道骸的身形已經開始變得模糊，沢田綱吉只得松開手，心有不甘地低垂着頭。
難得好心的沒有開口嘲諷，六道骸放松身體，在最後的時間裏安靜地與沢田綱吉相處。
“還能在見到你嗎？”擡起頭緊緊注視着六道骸那雙異色的眼眸，沢田綱吉認真問。
“當然。”
沒有任何遲疑，六道骸帶着坦然的笑意輕聲回應，他的身體已經被靛色的霧氣籠罩。
“奪取你的身體一直是我的目标，即使現在我們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這個目标也不會變。”
“希望下次我們不是在夢境中相見，沢田綱吉。”
有光的地方就能如影随形，更何況面前的這道光是如此的明亮讓他移不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