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封寒玉，談葉聲表示滿腦袋省略號。
“看來你在這個家裏的人緣确實不太好。”談葉聲無語過後，淡定的偏過頭對程泛臨說，“你新婚大喜，這麽多人等在這兒，結果一個給你準備禮物的都沒有。禮物沒有就算了，這突然哭喪算怎麽回事？”
程泛臨這個當事人表現得比談葉聲還淡定，他自如接過話：“待會兒上樓之前，先跨個火盆去去晦氣，然後再去見奶奶吧。”
封寒玉哭得抽抽，接過壓根沒人理他，又聽到程泛臨這話，他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葉舅舅這才笑容勉強的走過來，他拍了拍封寒玉的肩背：“好了小玉，別哭了，你泛臨哥哥就是這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泛臨啊，畢竟都是一家人，我們也是真的關心你，你又何必這麽沖呢？”
“就是啊。”一道柔婉的女聲緊跟着悠悠開口了，“以前你自己跟家裏鬧脾氣就算了，今天還帶了個外人回來一起鬧，好在你奶奶在樓上沒瞧見這亂子，不然又要讓她老人家操心了。”
說話的就是程泛臨如今名義上的後母、血緣關系上的小姨葉绮。
葉绮說完，又推了推身邊半天不說話的中年男人：“老程，我這做後媽的不好管教，你也不管管你兒子。”
“我管得着嗎？人家結婚都不見得跟家裏說一聲，還我管，我敢管嗎？”
一唱一和的，聽着煩人。
談葉聲皺了皺眉。
程泛臨沒給這些人眼神，而是叫了一聲這家裏的管家：“敏姐，火盆備好了嗎？”
一直站在邊上目不斜視的管家敏姐馬上回道：“家裏沒有火盆這樣的物件，不過今天早上剛從花園裏摘了新鮮的柚子葉，用來泡水洗洗手掃掃塵應該也可以除晦？”
“好。”程泛臨點了點頭。
敏姐轉身就去準備了。
這一幕給在場的其他人氣得不輕，程泛臨生物學上的父親程明禮更是直接一拍桌子：“程泛臨，你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你老子放眼裏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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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葉聲眨了眨眼，淡定看戲。
程泛臨輕笑了聲，對程明禮說：“我不是很建議你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畢竟現在程家真正的掌舵決策權都在我，你作為啃老的大孝子，還是記得帶着你妻子認真為老太太祈福比較好。”
“程泛臨！”程明禮被氣狠了，但是除了擺擺沒用的架子之外，确實又拿程泛臨沒辦法，只能咬牙切齒的又吼了聲。
葉舅舅見狀，一如既往摻和進來和稀泥：“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
“我說過很多次了，別見天的往自己臉上貼金。”程泛臨嫌惡道。
管家敏姐帶着人拿着柚子葉端了水盆過來了，程泛臨叫上談葉聲一塊兒洗手，再用打濕了的柚子葉随意在身上掃了掃。
進行這個“除晦”儀式的過程中，談葉聲就莫名挺想笑的……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儀式結束，程泛臨帶着談葉聲上了樓，來到程奶奶的房間。
原主以前其實三五不時都會和程奶奶見面，不過不是來程家，一般都是在外面，更多的還是程奶奶去找原主說話關心。直到程奶奶突發急病，身體和精神都很不好、不太能出門後，原主才來程家看望程奶奶過兩三次。
不過這個程家老宅裏，白天除了工作的傭人之外，其他程家人一般都是瞧不見人影的，所以以前原主也沒和程家人撞見過。
在原主的認知裏，程泛臨對程奶奶這個長輩很是孝順關心。但今天親自見了面，談葉聲發現事情似乎也沒那麽簡單。
程泛臨對程奶奶的孝順關心是有的，但……有些說親近也不夠親近，說疏離但也絕不疏離的矛盾感。比如進了房間之後，除了最開始叫了一聲“奶奶”之外，程泛臨就沒再開過口，只是把談葉聲推到近前陪着程奶奶說話。
看着變得沉穩了不少的談葉聲，程奶奶摸着手裏新鮮出爐不到一個上午的結婚證，笑得精神都好了些。
“葉聲啊，以後你和泛臨要好好過日子，好嗎？我這輩子要是還有什麽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們兩個了。現在看到你們在一起了，以後能互相照顧，我這心就放下了……等下去見了你.媽媽，我也能說點讓她安心的了……”
程奶奶如今病重，身體是真的不好，才說了十來分鐘的話，她就整個人委頓得很明顯。短促的嘆了聲氣，程奶奶又摸了摸手裏的結婚證，打開來再次仔仔細細看了遍，然後她将結婚證放回了談葉聲手裏。
握着談葉聲的手又叮囑關心了幾句，程奶奶說：“好了，我也要休息了，你們倆走吧……”
說着，程奶奶有些渾濁的視線落到了程泛臨那邊：“……也不用為了陪我就留在這個家裏吃飯，我現在也不愛下樓去和那些人吃飯了……阿臨，下次回來，給奶奶帶份以前咱們常吃的雞湯馄饨吧。方醫生不讓我吃，小敏就不給我買，我都說了只是放着聞聞味道，她也不信……”
程泛臨表情平靜的應了一聲：“好，但是只能聞聞。”
從程奶奶房間出來，談葉聲和程泛臨下樓的時候，正好管家敏姐上樓來了。
“老太太剛剛按了鈴，我就猜是你們說完話了。”敏姐笑了笑，“那少爺你們慢走，常回來看看，老太太這邊我也會照顧好的，你們別擔心……剛剛送你們回來的車是不是已經走了？我先讓車房那邊……”
“不用管我們了，敏姐你上去看看奶奶吧。”程泛臨微微搖頭。
敏姐也就沒再堅持。
下樓之後，程泛臨帶着談葉聲，眼神都沒多給一個的就朝大門方向走去了。
程明禮和葉绮一唱一和又罵開來，也沒人搭理他們。
看着程泛臨和談葉聲真的直接走了，封寒玉有些着急的抓了抓葉舅舅的胳膊：“葉叔叔，您說過泛臨哥哥不會結婚的，可是他好像真的結了……我該怎麽辦啊葉叔叔？”
葉舅舅這會兒也心煩得很，但還是耐下心來安慰封寒玉：“你泛臨哥哥又不是傻的，怎麽可能為了讓他奶奶安心，就真的去随便結婚。別擔心了，肯定是假的，剛才那個樣子也只是裝出來氣氣我們的而已。你泛臨哥哥這個身份，就算遇到了真愛都不可能随便結婚……”
結果封寒玉聽到“真愛”兩個字，又忍不住要哭了。
葉舅舅只能馬上改口：“小玉別擔心，葉叔叔就順口一說，你喜歡泛臨這麽多年，誰還能有你了解他，他不可能喜歡上其他人的。”
封寒玉這才勉強點了點頭。
“那個人……剛剛在泛臨哥哥身邊的人，我們要查查到底是誰吧？”封寒玉又說。
這話可說到其他人心裏了。
程明禮又是一拍桌子：“查，一定要查！也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騙子，只怕是在打我們程家財産的主意了！”
葉舅舅輕咳了聲：“可不是嗎，還有我們葉家的。”
當初程明禮和葉绮出.軌在前，程泛臨的生母因此意外喪命在後，這兩個人又恬不知恥非要結婚，兩家的老父母都因此怒得不行。程家就程明禮這個兒子，葉家倒是有兄妹三個，但葉舅舅站隊葉绮……程家葉家兩邊的長輩都對子女有了隔閡，與此同時更加心疼那時還年幼的程泛臨。
幾年前，年老的程家爺爺、葉家外公外婆先後辭世，他們的遺囑加上程泛臨生母留下的遺産，整個程家兼之葉家的掌權人都實際變成了程泛臨一個人。
雖然程泛臨醉心娛樂圈，并不直接管理程家葉家的集團，但兩家集團的職業經理人團隊都直接對程泛臨負責，一應重要決策都要過程泛臨的确認簽字。
程明禮和葉绮這對親爹後母，還有葉家舅舅都沒在裏面讨着好，加上他們本來就不是多有能耐的人，早先老人家留的那點為數不多的微薄遺産份額，已經快被他們霍霍光了。
他們如今都盯着程泛臨呢，跟盯着大肥羊似的。
……
從程家出來沒走多遠，談葉聲就停下了腳步，問程泛臨：“你不是真打算靠腳走出去吧？”
程泛臨腳步沒停，悠悠回道：“剛才我助理去提車了，提要給你的那輛車，現在就在外面馬路邊上。現在有動力繼續走了嗎？”
“有了。”談葉聲一點都不寒碜的點頭。
于是兩人又慢騰騰走着。
“程奶奶她……”過了會兒，談葉聲想了想，還是開口提了起來，“醫生說還有多久？”
聞言，程泛臨倒也沒瞞着：“少的話過不去這個月，多的話也就半年了。”
如果住院接受治療，雖然也治不好了，但日子能長些，至多能還有兩年壽命。雖然也不多，但怎麽都比朝不保夕長久些。但了解過治療方案後，程奶奶拍板決定了回家保守治療。
“她說，每天都痛苦得要命的活兩年，不如輕松點，反正也是治不好了，她想最後一段時間待在住了大半輩子的程家老宅裏。”程泛臨的語氣很平靜，辨不出什麽情緒。
談葉聲也沒接話頭，就這麽沉默下來。
離開程家老宅這片後，來到馬路邊上，談葉聲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邊的車子……怎麽說呢，就是很一言難盡。
車是好車，車型也是提前就協定好的。
但千算萬算，談葉聲怎麽也沒算到，程泛臨能在車顏色上做手腳……
“怎麽樣，熒光綠，這流暢的顏色是不是很少見。”程泛臨拍了拍車身，對談葉聲一挑眉，“我助理很辛苦才為你挑到這麽一輛好車，開出去的回頭率應該能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