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談葉聲面無表情、滿臉木然的盯着程泛臨。
程泛臨被他盯得笑起來：“怎麽了，這個顏色不夠襯你嗎？”
“比較襯你，你就等着滿腦袋冒綠吧。”談葉聲語氣涼涼。
程泛臨的助理剛從駕駛座下來，就聽到這麽句話，頓時：“……”算了，他什麽都沒聽到。
“談老師，這是車鑰匙。”助理目不斜視很有職業素養的伸出手，将車子的控制鑰匙遞給了談葉聲。
談葉聲接了過來。
顯然程泛臨是故意搞事情要折騰他，談葉聲也懶得跟他在車顏色上糾纏，多半也糾纏不出結果來。不如這會兒把車實實在在拿到手再說，車身顏色而已，重新噴漆都沒必要，買專門的車身貼紙找人覆上去就行，省錢省心，反正他只在意車子能不能開……以後缺錢了，賣掉也成。
反正他自己處置。
“走了。”談葉聲随手抛了下鑰匙圈，然後朝駕駛座走去。
見狀，程泛臨莫名有點不得勁，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裏面，這團棉花有脾氣歸有脾氣，但懶得回應拳頭。程泛臨本來是有點好奇談葉聲看到這輛車時的反應，所以才臨時讓助理取車過來，沒成想談葉聲就這不痛不癢的模樣。
程泛臨的表情又臭起來，他不大高興的去拉車門打算坐進去。
“你在幹什麽？”剛準備進駕駛座的談葉聲覺得奇怪，出聲制止，“這是我的車。”
“……”程泛臨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我知道這是你的車，但你打算把我和我助理丢在路邊不成？”
助理就一個人，為了取這輛車，之前開的車子停在了其他地方。要是談葉聲這會兒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那程泛臨和助理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法離開。
談葉聲自然知道這一點，但不妨礙他對程泛臨點了點頭：“對的，程哥真聰明，果然洞悉人心，我就是打算把你們丢在這兒。事情都辦完了，我們也該分開了，我打算開着我的新車上路享受那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回頭率了。”
程泛臨聽着他不陰不陽的話：“……談葉聲，這車是我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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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的錢，關我什麽事，反正這是我的車。”談葉聲擡了擡下巴，“爪子收回去，別碰我車門。”
程泛臨面無表情扯了扯嘴角。
他剛剛在想什麽，居然覺得談葉聲像是被拳頭打了的棉花……這能是棉花嗎，分明就是欠毒打的咬人鱷。
站在一邊的程泛臨助理覺得，這樣僵持着也不是個事兒啊，既然兩位老師都不是服軟的脾氣，那他來！他能屈能伸能者多勞！
“談老師，您就當日行一善順個路，送程哥一程吧。程哥他這身份太顯眼，也就是這片人少，現在這個點沒人經過，不然程哥肯定要被認出來，到時候程哥他經紀人要找我這個助理麻煩的，拜托拜托……”
談葉聲聞言眨了眨眼，語氣溫和下來：“你都這樣說了，我再一點都不松口，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這樣吧，打個折，你們倆都可以搭我這車，我給你們當司機送你們去哪兒都成，車費按行駛公裏算，一公裏一百塊。”
剛覺得狀況緩和的助理：“……”這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才結的婚啊。
“到底坐不坐，不坐車的話別耽誤我生意。”談葉聲一手搭在駕駛座這邊的車門上，另一手拿着鑰匙圈靠在車頂邊随意敲了敲。
程泛臨語氣涼薄：“我昨天開車送你，收的車費可是很良心的。”
談葉聲微微颔首：“程哥待我多好，我都記着呢。”
程泛臨呵了聲：“那你還欠我九百九十塊早餐錢，還記得嗎？”
談葉聲很是淡定的搖頭：“我這人不記仇，所以不記得了。對了，程哥這話正好提醒我了，你們要坐車的話，得先交個兩千塊押金，我小本生意，怕你們坐霸王車。現金或者轉賬都可以，刷卡不行。”
程泛臨：“……你怎麽不掉到錢眼裏去？”
談葉聲有點不耐煩了：“程哥，你怎麽這麽吝啬呢？”
程泛臨差點被談葉聲這話氣笑。
“坐不坐，最後問一遍，不坐我就走了。”談葉聲下最後通牒。
程泛臨拉開車門：“坐，我讓你看看什麽叫有錢人。”
有錢人程泛臨上了車，并且很沒有良心的把助理丢下了。他對緊跟着也打算上車的助理說：“你自己打車走吧，回頭找然姐報銷。我這邊今天沒什麽事了，你別跟着了，別妨礙我和談老師歡度新婚聯絡感情。”
助理被這個結果弄得有些麻木，腦子也就不怎麽轉了，不知道怎麽的，他張口回了句：“……程哥新婚快樂。”
駕駛座的談葉聲聞言樂不可支。
“……”程泛臨的表情更臭了。
助理也回過神來，他雖然不知道特別具體的內情，但大概還是知道程泛臨并不是出于愛情結婚的，這句新婚快樂實在有點不合時宜。
于是趕在程泛臨罵人之前，助理眼疾手快幫程泛臨關上了車門：“回頭我就去進修說話的藝術，程哥再見，程哥拜拜，談老師拜拜。”
談葉聲就笑得更起勁了。
程泛臨表情冷漠的敲了敲駕駛座的椅背：“開車，談司機。”
談葉聲一邊笑一邊打開手機點出了收款碼：“兩千塊押金麻煩先交了。”
程泛臨冷嗤了聲：“我已經很久沒聽過這麽小的數額了。”
“你昨天才收了我五百塊，今天早上還想訛我一千塊，哪個數額不比兩千小？快點付錢。”談葉聲嫌他拖拖拉拉，跟要賴賬似的。
程泛臨盯着談葉聲的臉，定定看了幾秒鐘後，他拿出手機掃碼轉賬。
轉的不是兩千，多往後加了個零。
程大款轉完賬就往後座一靠：“随便你往哪個方向哪條路開，先兜個兩萬塊的，誰讓我有錢呢。錢多了沒處花，還真有點頭疼。”
談葉聲：“……”
見談葉聲滿臉無語也不說話，程泛臨微微眯眼：“怎麽，你想坐地起價，再漲價？小心我去消協告你。”
談葉聲無話可說，朝他拱了拱手：“兩萬塊，二百公裏，程總你今天是想去隔壁市考察項目，還是想在市內多轉兩圈看看您打下的江山？”
“都行，你随意。”程泛臨說完，又慢條斯理補了句，“反正我有錢。”
談葉聲嘁了一聲，回過頭放下手機，熟悉了下操控臺後，他啓動了車子。
反正今天也沒有事情做，把車子開到高速路上轉幾個小時掙點兼職費也不是不行。賺錢的事嘛，不寒碜，最主要的是，這新車反正也需要多開出去磨合磨合。
就是吧……不違法，但有病。
“先說好，我只做這兩萬塊的生意，完了到什麽地方我就把你丢到什麽路邊，不可能陪着你過家家。”談葉聲慢悠悠說。
程泛臨可有可無的應了聲。
車內安靜下來，程泛臨就有點無事可做，他也不愛在車上玩手機，索性就盯着前面看。看着看着，視線就盯在了談葉聲的側臉上。
不得不說，這人乍一看還有點順眼起來了。
盯着看了談葉聲一會兒後，程泛臨開始覺得自己有病。非要跟談葉聲嗆聲坐他的車，有病，明明結婚協議也處理完了、證也領回家見過奶奶了，出來後就該分道揚镳才對。拿兩萬塊錢來坐車，更有病。現在還盯着司機的臉看……算了，他可能是被談葉聲傳染了某種特殊的精神疾病。
畢竟談葉聲居然真的收下了兩萬塊而且打算做這兩百公裏的生意。怎麽看怎麽都比他程泛臨更莫名其妙。
“你就這麽缺錢？”程泛臨突然開口說，“談家只是沒給你錢用，不至于還讓你背了債吧？”
“你付錢買的是坐車服務，沒有陪聊，能安靜點嗎？”談葉聲嫌他吵鬧。
程泛臨輕啧了聲：“怎麽，你還提供付費陪聊服務？”
要不是現在在開車，談葉聲都想回過頭對他翻個白眼。
“算了，送我回我家就行，那兩萬塊不找你退，當我出門被人訛了，花錢擋災。”程泛臨算了算，覺得以自己的時薪來說，花幾個小時看談葉聲開車，實在是太虧了。
談葉聲挑了下眉，重新規劃路線。
熒光綠的車子走在大馬路上，就算現在是陽光正盛的大白天，回頭率也确實很高。談葉聲面不改色忽略路邊步行道上的各類目光，反正他坐在車裏，除了車頭之外又看不到其他熒光綠的部分。
他不尴尬，只有別人替他尴尬。
……
把程泛臨送到了他家門口，談葉聲很有契約精神的要退一部分錢：“說了一百塊一公裏就是一百塊一公裏，我這人比你講究些，要臉。”
本來不打算收錢的程泛臨聞言氣笑了，拿出手機：“奸商，還錢。”
談葉聲轉了一部分錢回去。
程泛臨看了一眼金額，微微眯眼：“這不太對吧，你起碼是按兩百塊的單價算的。”
“沒有，就是一百一公裏，但你這兒太偏了，我回去也要油耗，所以得按往返兩程的公裏數算。”談葉聲很是鎮定，理直氣壯，“好了，結算清楚我就走了，明年見。”
一年婚期，再見的時候可不就是明年了嗎。
不過這顯然是比較虛浮的理想狀态，這一年裏他們也不可能一次都不見，至少回程家看望程奶奶的時候得見見。
……
這車确實過于紮眼了，除了個性全顯的熒光綠顏色之外，還有車子本身的價格……反正不适合一個住在公司宿舍的藝人開回去。
所以談葉聲把車子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然後慢悠悠步行回到了住的公寓樓。他打算收拾收拾東西，把原主的物件都規整好，然後重新購置一些必需品，等結婚協議裏定好的房子這兩天給到他之後，就搬家。
剛回到住處沒多久，正在收拾房間的談葉聲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還挺意外的一個電話，是他現如今的經紀人打來的。
經紀人名叫姜璇，在原主大四的時候簽下了他。但近一年裏，姜璇已然放棄了這個扶不起的藝人，很久沒跟他聯系過了。
談葉聲接了電話之後，姜璇也沒有廢話，而是直接問道：“你把沈微開掉了？”
談葉聲“嗯”了聲：“開了。”
姜璇又問：“他沒有糾纏你？”
“算是有吧，不過問題不大。”
姜璇沉默幾秒，又問：“我聽你現在劇組的蒲導說，你也不打算繼續堅持那一臉厚如漆的妝了？”
至于談葉聲的演技，雖然蒲導也誇說進步神速讓人嘆為觀止之類的，但姜璇對蒲導這個人還是知道的，并不是很相信蒲導對談葉聲演技的誇贊，總感覺水分很大。
姜璇這話直接得很，半點都不委婉，談葉聲輕笑了聲：“對。”
姜璇：“你還打算繼續待在這個圈子裏嗎？”
談葉聲彎了下唇：“當然。”
抛去賺錢養老的目标不說，談葉聲其實也很喜歡演戲。他上輩子演了十幾年的戲，成長過程全都被記錄在了各個作品的鏡頭裏，不論是年齡的成長還是能力的成長。談葉聲喜歡在屏幕裏看到自己，那會讓他覺得他有在世界留下印記。
“好。”姜璇點了點頭，“你現在有時間嗎？”
談葉聲：“有。”
“那你現在到公司一趟，我們見見面，聊一下你之後的發展規劃……葉聲，別再讓我失望了。”姜璇有些語重心長。
挂了電話之後，姜璇身邊的另一個經紀人同事有些不解：“你之前被那個談葉聲氣得不行，現在怎麽又想起他來了？要我說就算了吧，前兩天公司發下來的那個明年到期的藝人名單裏，是不是就有他來着？他本來經紀約就沒多久了，你要是帶不出來那就是白費功夫，你要是真帶出來了，那到時候他不續約，你不是為別人做了嫁衣嗎？”
姜璇不是沒有想到過這些，但她嘆了口氣：“……我手裏就三個小藝人，總得上心些。他之前自己不配合，我也沒辦法也确實不想管了，但……既然他現在有努力了，那我總得負個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