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沃洛克和蝙蝠俠的那一場溝通就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 在當時引起了蝙蝠俠心中些許的波瀾，很快又回歸平靜。

或許湖面依然像是曾經那般波瀾不驚，可沉入湖底的那顆石子會證明還是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蝙蝠俠沒有将自己的想法說給阿爾弗雷德, 畢竟蝙蝠俠從來沒有将戀愛放進自己的人生規劃裏, 讓哥譚變好這件事可能會窮盡他的一生。

如果阿爾弗雷德知道有人喜歡他，必然會以此為借口催促他談戀愛, 結婚, 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布魯斯知道阿爾弗雷德是為他好，但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對這位可敬的老人家說抱歉，現在還不是時候。或許等哪一天，他再也不能給哥譚的黑夜帶來恐懼時，他會實現阿爾弗雷德的願望, 但更可能的是他會在堅守的途中隕落。

之後蝙蝠俠和沃洛克再沒有在哥譚的夜晚直面彼此, 但布魯斯.韋恩和沃洛克之間的聯系卻一天天密切了起來。

哥譚的媒體們對新市長的熱情還沒有消失, 沃洛克也從來不抗拒記者們對他的報道。他做了很多事情，這些有益于哥譚的事情被哥譚媒體報道出去後, 每一份報紙都能給沃洛克帶來不少正面情感。

每一個對沃洛克心生好感的哥譚人都有成為他信徒的潛質, 沃洛克并不在意自己需要多走的九十九步, 只要最後一步是哥譚走向他，他就不虧。

不過比起新市長的政策和活動，媒體們更偏愛他的私生活。新市長有一張不遜于哥譚寶貝布魯斯.韋恩的精致臉蛋, 最妙的是這兩個人在不知不覺間成了朋友。

沃洛克在極短的時間裏交到了兩個朋友，一個是科波特家剛剛找回來的繼承人奧斯瓦爾德.科波特, 一個是布魯斯.韋恩, 都是能在哥譚引發熱潮的人。

“要我說, 這位新市長真的很聰明, 看看他交的這兩位朋友，幾乎能讓他在哥譚橫着走了。”

哥譚日報的一個編輯一邊校對最新的稿件，一邊和桌旁的同事八卦。

“一個剛剛回到家族沒有權勢的少爺，一個成天花天酒地的總裁，這對道林市長可沒什麽增益。”

坐在校對編輯前面格子的那個編輯掉過頭插了進來：“要我說，這位市長還是沒搞懂哥譚，你看看他最近做的那些事，增加福利院資助，翻修哥譚醫院，加固城市基礎設施建設。”

“誰知道哪天會不會又有瘋子從那些地方跑出來把這些地方炸掉。”

校對編輯聽着前面那編輯滔滔不絕，低頭整理稿子，唇邊卻挂上了不屑的笑。哥譚從來不缺蠢貨，這些人根本接觸不到哥譚另一面，只能用最淺薄的眼光看事情。

要不是他弟弟是企鵝人的手下，他也想不到那個瘸腿的有些懦弱的奧斯瓦爾德竟然是哥譚地下之王企鵝人。至于韋恩，無論布魯斯.韋恩多麽荒唐無腦，韋恩企業都是哥譚的支柱之一，只要他一句話就有無數人要失業。

前面的編輯說了半天沒有得到半句回應，有些尴尬的打了個哈哈轉了回去。

好像是為了掩飾尴尬，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他真的挺能折騰的，前幾天納爾森集團給市政府遞交了一份申請，說是想将貧民窟那邊重新規劃改成商業園區。”

把貧民窟改成商業園區？！

這個消息已經在貧民窟傳了好幾天，最開始人們只覺得這是謠傳，貧民窟這邊生活着一萬多人，這裏真的改造後他們能去哪裏呢？

有的人堅信為了社會穩定政府也不會讓他們這些社會不穩定因素流離失所，也有很多人人心惶惶四處打探消息想确定他們的家能不能保住。

上午的時候，無論是穿着還是舉止都和貧民窟格格不入的人出現在貧民窟。他們是納爾森集團的人，來和貧民窟有産權的人談補償，至于那些住在爛尾樓和廢棄房子裏的人，根本不被他們看在眼裏。

“你們不能這樣，這裏是我們的家。”一個醉漢搖搖擺擺的站在面包店門口朝着裏面喊。

面包店的老板出來驅趕醉漢：“走走走，別在我門口待着，我的店怎麽樣你管不着。”

納爾森早就調查過這一塊的産權情況，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擁有合法的産權，他們用市價的三倍收購了他們的産權，比起商業區的收益，這些投入根本不值一提。

面包店老板在金錢的誘惑下飛快的簽下了轉讓權益，這麽多錢足夠他帶着家人搬到更安全的區域，甚至是離開哥譚，貧民窟其他人的未來與他毫無關系。

“出什麽事了嗎？”坐在面包店裏将合約裝進公文包裏，納爾森法務部的霍爾疑惑的問面包店老板。

老板臉上堆滿了笑：“只是一個流浪漢想要些面包，您知道的，他可沒有錢能付給我。”

“一個面包而已。”霍爾搖搖頭，“你去給他拿一個吧，算我賬上。”

“哎喲，您是真的不了解那些流浪漢。”面包店老板沒動，面色一苦，“這裏可不是好心人能呆的地方，我剛來這裏的時候也很是好心，給了一個流浪漢，其他流浪漢、流浪兒立刻就知道了，然後一窩蜂湧過來讨面包。”

“怎麽說我都是個做生意的，好心施舍了他們我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現在我寧肯将賣不完的面包送給孤兒院和救濟會，也不願意給那些流浪漢，結果就被他們說黑心商人。有手有腳的，怎麽就不能自己賺幾個錢呢。”

面包店老板坐在桌子另一邊長籲短嘆，他難得能和人說說自己的難處。

他的話進了霍爾耳中卻變了意思，霍爾一份份文件數過去，提前準備好的二十份文件只簽署了十三份，有四個産權人現在不在哥譚，剩下的三個産權人好說歹說都不願意賣掉他們的店。

全部收購是集團下的死命令，如果那三個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他也只能收起自己的好心，用強制手段了。

……

布魯斯.韋恩得到消息的時間不算晚，他趕到貧民窟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聚集起來準備游行，身穿修女服侍的喬伊斯女士似乎在和領頭人争辯。

喬伊斯女士注意到停在路邊的豪車，嘆了口氣和領頭人說了幾句，朝着布魯斯走了過來。

“這件事本來不應該打擾到你的。”喬伊斯帶着布魯斯到了一個不大的房間，裏面布置成了禱告的場所。

布魯斯看着喬伊斯臉上的疲态，知道她可能很久沒有休息了，扶着她坐下來。

“納爾森集團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您應該早點通知我，或許還有回旋的餘地。據我所知，政府并沒有下發文件，說明這件事還沒板上釘釘。”

喬伊斯雪白的手套洗的發舊，摻雜着銀絲的發髻已經散亂，整個人看起來都疲憊極了。

“納爾森的人已經收購了大部分産權，很多人覺得政府已經默許了這份規劃。”喬伊斯看向窗外，眼神悲哀而空洞。

“一家六口住在這裏的喬治家昨天因為失火都回歸了天堂，他們家六代人生活在這裏，小心謹慎，就因為拒絕賣掉房子。”

喬伊斯看向布魯斯：“一個流浪的孩子說他看到晚上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喬治家樓下活動，查驗的人證實了有人故意縱火。”

“無論政府是否通過那份規劃，這裏人的怒氣已經燃起，他們不再信任政府。”

喬伊斯總是能将一切看得很清楚，時光豐富了她的閱歷，從小接受的教養讓她從不從表面分析問題。這裏的人都信服她的智慧，可智慧壓抑不了群體的怒火，她已經控制不住現在的局面了。

“布魯斯，這裏的事與你無關。你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要将自己拖進泥潭裏。”喬伊斯看着眼前成熟的男人，卻總覺得他還是那個在雨夜裏哭泣嘶吼的男孩。

布魯斯明白喬伊斯的意思，現在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的多。

來之前他給沃洛克打了電話，确認那份規劃還有争議，一切都是納爾森集團私自行事。現在看來，納爾森集團做的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多。

“如果，我是說韋恩集團介入，多少能拖延一段時間。”布魯斯一開始還不确定，計劃說出口之後越來越覺得這是個好想法。

“納爾森集團可以将這裏改造成商業區，韋恩集團可以将這裏改成住宅區或者別的什麽，總之……”

喬伊斯搖了搖頭阻止布魯斯繼續說下去：“在他們心中，韋恩集團和納爾森沒什麽不同。”

布魯斯還想說什麽，就聽見樓下爆發了騷亂，隐約之間聽到有人在喊“市長，是市長來了。”

布魯斯和喬伊斯不約而同的站起來沖到窗邊往下看，破舊的窗戶很難撐得住兩個人，布魯斯瞄了一眼确認下面确實停了好幾輛哥譚市政府的車，直接沖下了樓。

他不明白沃洛克為什麽突然會來這裏，但他知道沃洛克的到來會在貧民窟本就躁動的火氣上加一把火。

這些怒火中燒的人可不會覺得沃洛克是來解決問題的，他們只會覺得沃洛克和納爾森那種人是一丘之貉。

警衛将沃洛克圍在車子旁邊，義憤填膺的哥譚人将他和車子團團圍住，憤怒的叫喊着。

沃洛克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這裏彙聚了太多的負面情緒，吸引着沃洛克性格中黑暗的那一面。他越來越暴躁，原本想好好聽這些人訴求的耐心正一點點消磨。

“別和他們廢話！他們都是一夥的！”一個青澀的聲音在人群中無比鮮明，伴随着他聲音的還有朝沃洛克飛來的碎磚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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