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愧是我的兒子, 說出來的話總是想讓人将那張嘴用針一點點縫起來。”
女子哀怨地幽嘆,“早知道你會如此決絕,當初就該讓你同你那沒用的父妃一起死了算了。”
這話說出來都讓人心驚。
唐雲芽聽得滿是更是不安, 父妃,一起死…
眼前的安雲沉似是毫不在意, 端端正正站在路中間、仿佛那女子說的并不是自己。
月光清冷, 散于他四周;如仙之姿, 立于森森暗林之中,像是不被塵世所染, 便不為人世間所謂感情而所傷。
“你錯過了機會,與我何幹。”
安雲沉聲音清冷,不知何時,三枚銀針在手間處顯現, 針極亮, 反映着不遠處燃燒的的馬車;看到微弱光亮, 唐雲芽背後騰升起寒意。
紅光冷意,夜風凜冽, 殺意四起。
銀針飛出,首輔大人眼裏染上了淩厲,“只是今天, 我不會錯過機會。”
眼前銀光閃過,吓得雲芽忙把脖子縮到樹葉堆中。
要打架了要打架了!
見到安雲沉沒事,能站能說話,還不知不覺間去哪拎了個人頭, 又覺氣氛一觸即發,頗有大事不妙感覺。
她搓了搓凍地直起雞皮疙瘩的胳膊,舒了口氣,埋怨自己狗拿耗子。
那可是安雲沉,民間傳言能一人頂萬軍的安首輔,自己不擔心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個,擔心他個什麽勁。
搖搖頭,驚覺這還沒開始交戰的修羅場就她是個弱包子。想着,身子也不由得更往下竄了竄,不猶得将剛才自己探到的思量思量。
那說話女子字字對安雲沉,說明今日這她關系并不大,也就是說!嘴角咧開弧度,就算她逃跑也不大會有人追她嘛!
眼睛在瞳孔裏滴溜溜一轉,小心撥開臉邊的枯樹葉子,心裏有了盤算。
唐雲芽對長安并不熟悉,依着剛才那幾下看到的地界估摸着現在所處的這條道路應該是一條小道。
跟前的路并不寬闊,路面上的泥土也不緊實,所以可知這條路平時顯有人往來。
就是不知這條小道是長安城通向哪裏的,自己偷摸跑的話,是往右比較容易到有人家的地方還是往左容易些。
這邊唐雲芽思量着該怎樣才能三十六計走為上,本該硝煙四起,鮮血直流的地方上卻全然另外一番光景。
林道上空無一人,哪還有什麽安雲沉的影子,連着方才生死一線的對峙也像是海市幻境,沒了蹤跡。
明暗中,唯有粘着包裹灰土幹涸血跡的頭顱,空落落地被火焰炙烤得通紅。
現如今已是夏末,沒了夏蟲嗡鳴,耳邊能聽見的不過是不遠處熊熊烈火燒斷馬車木柴的聲音。
周圍突然間恢複了寂靜,唐雲芽心跳漏了一拍,忙斷了自己思路,
她想翻身,往大路上再擡頭瞧瞧,身體還沒有整個翻倒在樹葉堆上掉個個,一只冰涼弱骨的手卻拂上了她的背。
重力壓背,翻轉的身形立刻頓住。
背上的手宛如一把尖刀,寒氣涼氣從手上渡來,沿着雲芽脊梁迅速攀升,讓唐雲芽被枯葉埋的悶的大腦霎時清醒,整個人如墜冰窟。
難道說……在這荒郊野嶺的樹葉堆中,除了她,還有別人躲在在這裏嗎?
或者…或者…是…是別…的…
翻身動作不敢再動,唐雲芽身體僵硬,她屏住呼吸,眼睛想往後邊看但又不敢動腦袋,眼角像是中了風,不停抽噠。
夜裏涼,林子裏面本就比街市裏面溫度低,這麽一吓,身着絲薄錦袍的她上牙齒打着下牙齒,哆哆嗦嗦個不停。
想鼓起勇氣開口問一問,嘴巴張開還沒來得及發聲,涼風入口千金重,更是一點音都不出不來。
一人一手僵持不下,真可謂是前有狼後有手,若是喊了“安雲沉”自己位置肯定也是暴露無疑,但是要是不喊,自己會不會成為背上的那只手的的爪下亡魂。
額上漢珠不停向脖子裏流,唐雲芽緊張的不停吞着嘴裏的因為過于恐懼而分泌旺盛的口津。
“唐姑娘,別怕,是我。”
感受了自己跟前人地瑟瑟發抖,驚蟄拍了拍唐雲芽的背,低聲開口,“我是驚蟄啊。”
聲音落在眼前人耳朵裏的瞬間,抖動也随之停止。
唐雲芽整個人一軟,她“嗨呀”一聲翻了個身壓在樹葉上,擦了擦脖子裏的汗,“原來是你…”
心裏大石頭還沒放完,眼睛驀然瞪地老大,顧不得自己弄的樹葉嘩嘩響,蹬着腿嗖嗖往旁邊退了半尺。
覺得自己後背涼意一點攀到脖子根,她手指點着面前女人,“你…你不是失蹤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眼前女人長着偏近漢人的異域面龐,白皙的皮膚在月光照耀下近似透明,月牙般的眼,巴掌大的臉,與自己映像中的驚蟄無般一二。
“你是人是鬼啊!”
牧青小王爺翻遍長安也沒找到的女人,雲夢寧死也不願交待藏身之處的女子,現在竟然活生生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哎呦!”
養的白胖的臉蛋上掐出來了紅印,唐雲芽揉着臉蛋,“哎呦”個不停。
“唐姑娘怎麽了?”
驚蟄穿的衣服不是被擄那天的盛服,一身普通布衣,無半分裝飾;沒了之前的明豔,飒飒中多了鄰家女子的清麗。
見唐雲芽驚呼,這密林深,有許多毒蟲毒蟲,以為出了什麽事,驚蟄忙站起跑到雲芽面前,下意識擡手拽住雲芽衣袍,擔憂道:“唐姑娘,你沒事吧?”
幾乎同時同刻,被拽了衣角的唐雲芽甩開驚蟄的手,擡手掐她臉蛋。
對于動手的事情,唐雲芽一向是沒輕沒重,這一掐,再松手,驚蟄臉上竟然紅了一大片。
好心沒了好報,驚蟄氣得想站起,滿心委屈,“唐姑娘!我好心過來問你!你掐我幹嘛!”
“嗬,是真人。”
吶吶收回手,聽到驚蟄的控訴,唐雲芽趕忙起身,搓着衣角,“對不起對不起,我還以為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對不起對不起。”
“…”
見唐雲芽巴巴着道歉,想着她也不是故意的,驚蟄也不是那種占理不放的人,只能認了倒黴。
她上前想再靠近唐雲芽一些,只是像是說好的一樣,她上前半步,唐雲芽就跟着退後半步。
驚蟄不解,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唐雲芽。
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出現的女子,唐雲芽撓了撓腦袋,“驚蟄姑娘莫怪,只是我所知的姑娘應該是被人關起來的而已,突然在這荒郊野外的碰到姑娘,總歸是心裏有疑慮的。”
她清了清嗓子,“姑娘也知我膽小,還請姑娘解釋一下為何會出現在這林子裏,咱們再一起走也不遲啊。”
方前她們二人都站起并鬧出了大動靜,雲芽不覺得自己對安雲沉有啥吸引力,但是要是看到驚蟄還能無動于衷,那就不叫安雲沉。
今晚上發生的事情過于詭異,安雲沉突然不在,要是她不小心行事,自己這一條命總歸是沒幾次能大難不死。
驚蟄心中沉靜,她原以為唐雲芽是個胸無城府的女孩,卻不知道竟然是個警惕性這麽強的主。
她不再向唐雲芽靠近,垂下眼解釋,“是小侯爺将我放出來的,還讓我在不遠處的農戶家住着,允諾等事情結束便會将金郎送來,讓我與金郎遠走高飛。本是晚上睡不着在周圍晃一晃,看到有火光才過來看一眼。”
說話細聲顯得底氣不足,“沒想到在這竟然能碰到唐姑娘。”
“小侯爺?”
唐雲芽聽着覺得這事情更迷幻,李安寧既然要幫雲夢又怎麽會偷偷放了驚蟄,還轉移金春分,不讓她去找驚蟄。心裏這麽想也就這麽說了出來,“金春風不是被李安寧都快弄了個半死嗎?”
事情說的有些誇張,但從長孫府出來她也确實見了金春風一面。
本就重傷的人經過近日裏這麽一鬧,更是茶飯不思瘦成了皮包骨,看着都沒了人形,僅剩的一只眼睛沒了光亮,整天就攥着驚蟄不小心掉落在長孫府的荷包,卧床不起。
“金郎他怎麽了!”
金春風是她的命脈,一聽金春風過的不好,驚蟄顧不得其他,上前直接拉住唐雲芽的手,“唐姑娘,你說小侯爺他把金郎怎麽了?”
手被眼前慌亂的女子緊緊握住,唐雲芽終于确定了自己跟前的人确實是驚蟄不假,只是剛才那話确實是無意說出來。
于心不忍,唐雲芽便把自幾這幾天的經歷都說了,還說金春風現在被安雲沉保護起來,沒人能傷害得了他。
驚蟄一直很安靜的聽着,直到最後聽唐雲芽說金春風是被安雲沉保護起來的,平靜的臉上才微起波瀾。
唐雲芽說的口幹舌燥,幹咳了兩聲,她偏頭瞟着有些出神的驚蟄狐疑,“你今天怎麽怪怪的?”
“嗯?嗯,有嗎?”被雲芽說的底氣不足,她忙挽上唐雲芽的胳膊,笑得勉強,“沒事沒事。”看了眼整個馬車都在火光中殆盡的烈火,扯着雲芽,“這地方不安全,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躲一下,萬一被人再擄了去就不好了。”
這麽一提醒,唐雲芽恍然想起來自己很有可能被當作“安雲沉這不孝兒子”的同黨被人給殺掉,不用驚蟄拉着自己,她先邁出步子往林子一旁走了去。
“就是就是,這地方鬼氣森森的晦氣,咱們還是快些走的好。”
走了倆步,發現自己拉着的驚蟄卻站在原地不動,唐雲芽好奇扭頭,“啀,驚蟄姑…”
姑娘二字沒說出來,唐雲芽只覺得閉嘴上被人覆了塊濕布,眼前一黑,就原地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失去意識前,仿佛聽到驚蟄說了句,“唐姑娘,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各位寶寶!樂樂斷更了這麽長時間!嗚嗚嗚嗚!以後一定好好更新,不讓各位寶寶失望了!mua!補上一句!祝小天使豬年大吉!順順利利!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