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來了”之後,就一直陷于上述胡思亂想中……直至槿玺随香琴入了內室。
“額娘……額娘……您感覺怎麽樣?”槿玺輕輕地在床頭旁的圓凳上坐下,接過宮女手上的帕子,絞了潮濕的帕子,輕柔地貼上德妃的額頭。
“你來了……四兒呢?胤禛沒來嗎?”德妃悠悠醒轉,恍惚地問道。
人在生病的時候,心靈最是脆弱。此話一點不假。
槿玺柔笑着寬慰道:“額娘,四阿哥正在外間向宮女詢問你的病情呢,一會兒就進來。額娘必定還沒用過早膳吧?可有特別想吃的?媳婦這就去做。”
“嗯……也沒什麽胃口,你就別忙了,也是昨兒晚間才回來的人,若是累着了,胤禛又少不得怨我……就讓丫頭們去熬些清粥吧……”德妃似笑非笑地嘆了一句。
槿玺見她實沒胃口,也不堅持,遂點頭應道:“那好,等額娘身體好了,媳婦給額娘整幾道江南美食嘗嘗。”
146 備禮
因為德妃病了,槿玺也就沒出宮,只讓胤禛捎了個口訊給一同上朝的費揚古,說是等德妃病好了再回娘家探望。費揚古将胤禛捎來的口訊原話說給了敏容聽,末了,嘀咕了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果真還是婆家來得重要啊……之類的雲雲。
敏容聞言倒也不甚在意,早在女兒回來那日就遣人遞來了信息,人既已經安然無虞地回來了,早見晚見也差不離這幾日。只是見費揚古轉達這番話時的表情,渾然一副吃醋的酸溜模樣,不禁啞然失笑。
“老爺!女兒侍奉公婆不也是應該的嘛。難不成,待齊恪齊琛成了婚,你不樂見媳婦們對你照顧有加、關懷呵護嗎?哦,莫不是你偏生喜歡隔壁趙員外家的媳婦那樣,有事沒事就往娘家跑?婆婆卧病在床也不上心?”敏容柔着嗓子反問道。
費揚古頓時老臉泛紅,忍不住用鼻息哼了哼:“爺這不是擔心你惦記女兒嘛!說那麽多無關緊要的做什麽!”
敏容心下好笑,不過也知道自家老爺是真想女兒了,也不再打趣他,就此轉移了話題:“等女兒來了,你們爺倆好好聊聊,也該将齊琛的事給定了,那外蒙荒天野地的,齊琛的性子又火爆,萬一出點啥事……”
“爺的兒子,若是遇到這點小曲折就成日頹頹廢廢、沮沮喪喪的,談什麽成就大業?他既然自己主動請櫻前戰,那就給爺做出點功績再回來!”
費揚古在子女教養這一點上,倒是非常認同隔壁趙員外家“兒子賤養”、”女兒嬌養”的規制,絕不是因齊恪齊琛乃已故前妻留下的子嗣就特別看待,對未滿十歲的庶子齊郞、嫡子齊翎也一樣,從不在人前人後袒護、縱容。只要他們認定自己的前路,就遵本心去拼去博,他絕不橫加幹涉,但是有一點。一旦開始,就別随便喊停。
譬如這次,齊琛自願上戰場,豈能如敏容說的這般兒戲,想去就去,想回就回?所以,古語說”慈母多敗兒”,此話絲毫不假。費揚古雖不敢當着敏容的面直接說。心裏就是這麽嘆的。
好在家裏四個男兒郎,骨子裏都流着他烏喇那拉家族的拼搏血脈,關鍵時刻,都挺有大丈夫之風的。
至于兩個閨女。嫡女槿玺是不必擔心了,四阿哥對她的關心絲毫不下自己和敏容。
只是,庶女槿柔啊……自從與她生母沈麗秋在街上偶遇并一道逛了半日街後,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成日就想往外跑,有時還刻意支開丫鬟,偷偷與沈麗秋會面。
若是沈麗秋與槿柔會面,僅是出于思念女兒的目的,找槿柔喝喝茶、逛逛街。相信費揚古也會睜只眼閉只眼地随她們母女倆搗騰去。
然而,事實上,據槿柔的貼身丫鬟彙報,沈麗秋竟然是想替槿柔物色夫婿。
老天,槿柔這才幾歲啊,虛齡也不過才九歲,沈麗秋就已經帶着她四處相看富家子弟了。待費揚古知道此事時。但凡京裏有些家底的富家公子,都在沈麗秋的刻意安排下,與槿柔會過面了。
為此,費揚古當着全家老小的面,發了好大一通怒氣,朝槿柔狠斥了一頓不說,還對她下了禁足令,在她未滿十四歲及笈前。不許她再私自出府。另外,還托邢嬷嬷找來了一名同樣嚴謹不茍的教養嬷嬷,加強對槿柔的禮教管束。別還沒嫁人呢,她就沒臉沒皮地跟着男人跑了。這個臉,他費揚古可丢不起。
槿柔這件事就發生在槿玺南下的這三個月間,此時的槿玺。壓根還不知道呢。
因德妃風寒小咳,她每日一早便要去永和宮伺候德妃起居、服用湯水藥丸,早午膳都是槿玺依着太醫的叮囑做的清淡的粥品和小菜,好不容易趁德妃午休,她這才得點閑功夫,窩在永和宮的廚房裏,做些從江南學來的新鮮點心,出爐後,挑些不同口味的,趁熱裝在食盒裏,讓绛蕊和喜竹分別送去各宮,給太後及宜妃等其他幾位主子娘娘品嘗。
末了,還要給德妃準備晚膳,好在太醫建議德妃多飲湯水和粥品,也算是替槿玺減了不少負。
待德妃醒來,伺候她用完湯水、品過熱騰騰的點心後,将粥熱在鍋裏,囑咐宮女們到點別忘了伺候德妃用膳,這才告辭回南所準備胤禛和自己的晚膳。
胤禛因為這些時日又要忙香山行宮的督造、又要提供黃河水域的治水草案,經常錯過午膳時間,槿玺替他準備的保溫食盒也都不知被他遺忘在哪個地兒了,只好和茶吞些糕點了事。
槿玺知道後,抱怨歸抱怨,晚膳上卻越發花心思,讓他發育的身子能保證每日的營養均衡。反正用過晚膳之後,胤禛還要留在書房裏忙到亥時,也不怕會将他養出小肚腩。
“額娘說她已經好多了,明兒不需我過去了。我想着明日要不回趟娘家吧,這都已經五月初八了,下個月初九大哥就要娶大嫂過門了,也不知額娘準備的怎麽樣了。本來還說要去幫幫她的。如今倒好,連賀禮都還沒送去呢。”
這一日用過晚膳後,胤禛照例在書案前挑燈奮戰公務,槿玺則靠在軟榻上翻着庫房的帳冊,想着該送齊恪什麽好。
“明兒爺上完早朝,陪你去吧。賀禮的事不需太急,與你額娘商談好了,再定也來得及,橫豎有爺在呢。”胤禛偏過頭,示意她甭擔心這些瑣事,“倒是你自己,這幾日起早摸黑的,今兒就早點去睡吧。不然明兒就有黑眼圈了。到時,岳父岳母還以為是爺欺負你了呢。”
槿玺“噗嗤”輕笑,難得聽他用”岳父岳母”這個詞兒,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可惡的封建社會,皇子皇孫對自個兒福晉的爹娘,卻無需尊稱”岳父岳母”。
好在胤禛與自己一樣,骨子裏還有着現代文明的影響,偶爾也會爆出幾句現代用詞,若是被康熙及其他皇子皇孫聽到,必定會大驚失色的吧。不過,聽在她耳裏,很中聽就是了。
“哦,對了,今兒蕭馭遣人送了一份請柬去玺藤茶樓,說是下個月初一,他在房山花墅設宴,讓我們倆務必賞光。”胤禛剛回頭在奏折上趕寫了幾個字,忽又想起了這事。
“咦?房山花墅?這麽說他已經搬進去住了?這家夥,動作倒是挺快的!”槿玺笑着拍拍帳冊,“得,既是慶祝新居落成,怎麽的也該去慶賀慶賀吧。”
房山距皇家行宮稍遠的那幾片山頭和荒地兒,幾乎給胤禛和蕭馭包圓了。去年大婚前,胤禛在房山的小梅坡建了一座獨具一格的百花別墅,蕭馭去參觀了之後,羨慕不已,當下,就遣人在他們隔壁的小鳳山建起了極其類似的花墅。這不,不到一年時間,就造好且入住了。
“話又說回來,他已經十八了吧,他總說家裏催着他成親,可也沒見他真順從地娶妻生子呢!”槿玺複又翻開帳冊,思忖着該送蕭馭哪件賀禮比較适宜。嘴裏碎碎念道。
胤禛頭也不擡地答道:“他是想找個你一樣的……哼,爺想着要不将向珂玉介紹給他算了。”
言語裏隐着淡淡的酸意。聽得槿玺一陣好笑。
“我素來将蕭馭當大哥。你就別吃這種幹醋了。”
“我是實話實說,哪裏有吃醋……再說了,我犯得着吃醋嘛,你都已經是爺的福晉了!難不成他還想奪人之妻不成?小樣兒!看爺下回見了他不損他幾句……瘦的像個猴兒似的,也不練點拳腳,就不怕蕭家財大氣粗的,招來盜賊觊觎……”
“你這一說倒是提醒了我……胤禛,要不,送本功法給他?他這個年紀,從頭開始學武想必太遲了,不如學點輕功之類的,必要時,逃命總是可以的……”槿玺說到這裏,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擡眼看向胤禛,正撞上他幽怨的眼神,“怎麽了?你覺得這樣太招眼了是嗎?那就算了吧,橫豎蕭家也有不少保镖……”
胤禛搖搖頭,擱下筆,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來面對着她說道:“爺若是比蕭馭晚認識你,你會選擇還是我?”
好家夥,這是什麽問題?她對蕭馭完全沒有那方面心思好伐……
槿玺嘆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臉頰,“蕭馭于我,素來進退有禮,不說我對他沒有絲毫男女感情,他對我,怕也只是大哥對小妹……”
“是嗎?”胤禛似乎不信地哼哼。然而,面色卻好了很多,許是被槿玺幾下安撫給順了氣兒。
“咱們倆認識幾年了?……六……不,七……從第一次見面至今,足有七年了吧?這七年裏,我可有其他想法沒有?老實說,我甚至連蕭馭長何模樣都沒看清之前,就被你給定下了……”
“這麽說,你是在怪我下手太快了?嗯?”胤禛眯眼低問。
“呵呵……哪裏哪裏……我這不是想告訴你……我對你,早在正式認識蕭馭之前,就已經熟稔到像一家人了嘛……”槿玺忙咧嘴一笑,趁胤禛沒來得及繼續繞着這個話題打轉之前,傾身吻住了他的唇瓣……
147 蝴蝶效應
有時,女子主動的效果往往是很驚人的。槿玺臨時起意的一吻,就差點燃得胤禛欲火焚身。好不容易克制住內心的渴望,這才将她擁在懷裏順平呼吸。
“快快長大吧,小丫頭……再這麽下去,爺都怕自己會化身為狼、直接撲倒你這朵小黃花了……”胤禛攬着她靠在軟榻上,喑啞着嗓子無奈地嘆道。
槿玺耳根燒得火燙,埋首于他胸前,捶了捶他的肩,嬌嗔道:“上回哪個說要等我滿了及笈的?就知道男人的話沒一句靠得住……”
“喂……小女人,說話得憑良心……爺哪句話是在忽悠你了?真是天地良心……”胤禛輕笑着攫住她捶肩的右手,喊冤道:“你若不挑逗我,我會這樣麽……不過,這回的尺寸倒是大了不少……上回還是小籠包呢,這回就一狗不理了……”
“你還說!”槿玺忙伸出左手捂住他越發口無遮攔的調侃之嘴,燒燙着臉頰撲入他懷裏,隔着兩人的春裝薄衫,悶悶地說道:“額娘說他曾經想将香琴指給你做通房……香琴的條件不錯啊,臉圓屁股翹的,十足生兒子的福相……幹嘛不要?”
“哦?額娘居然還與你說這些有的沒的?看來,你這陣子日日往永和宮跑,還真将話題給聊完了?連這些陳年老帳都被翻出來說了……”胤禛失笑地将她從懷裏拉起身,免得她給悶到了。
雙手捧住她柔嫩的臉頰,以柔而又柔的嗓音說道:“香琴并非第一個要塞給我的丫鬟,事實上,我還沒滿十四呢,皇阿瑪、太後、額娘……每個與我有點幹系的長輩就都想塞人給我了……就連太子,也想來摻一腳,三番兩次想将他那個貼身宮女調來南所,名義上是關心,實則是……這不。我才與皇阿瑪挑明了要娶你的事,且立了不納妾室、不收通房的誓言……這不是做做樣子,槿玺,我是真的不耐煩那些三妻四妾之道。如今,對象是你,我已經夠滿足了……”
“這麽說,香琴是真的對你有想法咯。”槿玺撚着他胸前的紐攀,靠在他懷裏的身子扭了扭。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有些吃味啦。誰讓香琴長得挺不錯的呢,換句德妃的話講,絕對是個能生養的。
胤禛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對我有沒有想法我不知道。我也沒那麽多閑功夫去揣測額娘的意思。不過,如今看來,你下回別單獨去永和宮了,每次都由我陪着去才放心,免得又被額娘洗了腦,回來抱怨爺的不是……”
忽地,他頓住了,啊哈,原來蝴蝶翅膀早就将歷史扇變化了呢。至少,他在娶槿玺進門之前,并沒有納一個姓李的漢女做通房啊……這麽說,他也有可能甩去雍正帝的歷史職責,且不至于那麽早就猝死在龍椅上?而是完全可能在壯大“應惜商行”後,帶着槿玺逍遙江湖、夫妻鳴瑟咯……
想通了這些,胤禛的心情也霎時愉悅了不少。連帶着槿玺最後選定了“淩波微步”作為送蕭馭的輕功心法。也不再吃味不肯了,而是攬過她,在她兩頰各印上一記狠狠的重吻後,燦笑着帶着她往卧房行去。
槿玺無語地看着眼前這個俊朗清雅的少年不亦樂乎地玩着變臉游戲,末了,暗忖道:原來,善變的不止女人啊,男人一旦善變起來。程度絕不下于女人呢……
一夜好眠後,次日一早,送走胤禛去上早朝,槿玺就帶着绛蕊、喜竹拾掇起了預備帶回娘家的伴手禮。
吃的、用的、把玩的……
新鮮的、腌制的、曬幹的……
總之,她将從南方掏來的好貨,各挑了一份出來。命人裝上馬車,就待胤禛下朝回來,一道出發去娘家。
至于送齊恪的賀禮,她想等與敏容商議了之後再作定奪。說不定額娘有為難的地方,自己能幫扶一把是一把。
……………………
槿玺與胤禛到烏喇那拉府邸時,已時至巳時了。
在前院大廳喝了一盞茶後,胤禛随費揚古入了正書房,商談起齊琛的事來。雖在敏容跟前梗着脖子說既然選擇去戰場,不掙些戰績回來,就不是他兒子,可費揚古心裏的擔心還是不少的。加上齊琛此次出征乃是受了兒女情長的刺激,生怕他一時沖動在戰場上胡來。
如今,齊琛中意的姑娘已在江南安然落了腳,随時可以随駱安回京完婚,倘若齊琛被他們瞞在鼓裏甚久,悲春傷秋地在邊疆舔血療傷一陣子後,徹底失了魂,從此不想回京城這處傷心地兒了,那可怎生是好?
于是,費揚古經過這幾日的再三思量後,決定找胤禛商量,希望能向齊琛遞個信兒,告訴他這個實情,一來寬寬他的心,二來也好讓他早日破兵,帶着顯赫的功勳回來複命,順便完婚。
胤禛自是沒有異議。本來嘛,曲芙兒落戶江南、更名駱蓉,并随駱安辛苦學商,就是為了能在改頭換面之後順利返京與齊琛完婚。
于是,聽費揚古說了這個想法後,二話不說便應允了,“齊琛那裏,我自會遣人前去通知。你們盡管安心在家布置婚事就好。如無意外,快則半年,慢則兩年,我想,齊琛必定會凱旋而歸。”
除了令人黯然**外,有時候,兒女情長也是一種激人奮進的良藥。
費揚古欣然點頭。感慨地嘆道:“老臣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和四阿哥結了親家……”此話絲毫沒有誇大。胤禛對他們一家所付出的心思和關照,即使擱在普通人家,那也是實屬不易的,遑論他還是個皇子阿哥呢……
”彼此彼此!”胤禛笑着舉舉茶盞,随後與費揚古相視一笑……
那廂,槿玺在敏容的陪同下,參觀起齊恪的婚房。半年時間的布置下來,齊恪的婚事也都已井然有序地準備妥當了。
相信兩個兒子的婚期前後相差不會太多,費揚古索性讓敏容将齊恪、齊琛各自的院落都做了一番整修:廊柱、門椽新補了油漆、屋頂瓦片做了翻新,庭院加種了各類寓意吉祥的花草……
故而這段時間,齊恪都住在前院客房。至于已經布置妥當的婚房,想娶了媳婦再一同搬進去住。
由于齊恪相中的姑娘沒有長輩,所以幾乎所有的嫁妝,都是敏容做主準備的。包括家具、被鋪、擺件、器具……等等,無非是先放在女方家,等送嫁之日走走場子,運至夫家。
不過,姑娘雖沒有長輩,心思卻很細膩,自從敏容找她商談并下了定禮之後,她就準備起了各類軟細,包括她與齊恪的四季衣衫及鞋襪、鋪面枕巾及嫁娶當日的嫁衣蓋頭。時至現下,全部都已準備妥當。且繡工之靈動精致,絲毫不下于槿玺。
在見過未來大嫂送給敏容的春衫後,槿玺就起了挖角的心思。
“額娘,不知大嫂日後可否願意去‘尋芳’或是金縷衣幫忙哦?她的手工這麽出色,窩在家裏單是替大哥做衣裳太浪費了……”
“浪費什麽呀?”不等敏容答話,齊恪嘴角噙笑進了門,“剛在書房碰到四阿哥和阿瑪,說額娘帶着妹妹在參觀婚房呢,就來瞧瞧。對了,妹妹剛剛說什麽浪費?”
自從敏容慷慨地接受了這樁婚事,并積極地幫薇瀾備起嫁妝,齊恪就改了口,不再喚敏容“福晉”,而是真正視她為母親,尊稱其為“額娘”。這個改變,讓敏容着實感動了一把,卻忘了告訴槿玺。
所以,初聽齊恪的稱呼後,槿玺着實愣了半晌,末了眨眨眼,狐疑地問道:”呃……我不在京城的這三個月,家裏可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唔,這段日子發生的事還真不少,妹妹問的可是哪件?”齊恪眯眼笑道。聰明如他,豈會不知槿玺疑惑的是哪樁,不過,要讓他直言解釋還真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就轉移了話題:“對了,額娘,薇瀾說明日她想去福塔寺祁願,問您願不願一起去?逐浪不懂這些,就由我帶着在家陪翎兒吧。”
逐浪是薇瀾的弟弟,現年八歲,年歲居于齊郞和齊翎之間,與他們很玩得來。
敏容點點頭,“也好,趁着祁願,我确實還有不少細節要與她商量呢。”
槿玺微笑着地看着兩人極其自然的互動,心下也全然明白了齊恪對敏容的稱呼變化,想必是感動于額娘的付出吧,這才改了口。早該如此了……瞧這樣多好,真正的一家人啊……
”大哥,找個時間,我也想與大嫂聚聚呢。剛還和額娘說來着,大嫂的手藝那麽好,窩在後院浪費了,不如借給我吧,'尋芳布藝館'和'金縷衣',随她選……”
“你這丫頭!”齊恪頓時失笑,伸手點了點槿玺的額頭,說道:“這可由不得我做主哦。等你大嫂進了門,你再找她談吧。她若願意,我自是不會拘着她……不過,最近這個月就別打擾她了,為了婚事,我看她都快得焦慮症了。”
果然啊,婚前綜合症是古今兼有的……槿玺看着眼前這個原本冷靜自若、現下卻越發向二哥靠攏的大哥,暗笑不止。
148 不可思議的一對
六月初一這日,正逢胤禛沐休,無需早朝,故而,兩人起了個早,向太後和德妃請安後,用了早膳就出宮去房山了。
房山地處京城西南,與小湯山南北相望,面積卻是小湯山的數十倍。
小湯山之所以在後世盛名遠揚,一來歸功于它的地熱資源,二來也是因明清兩朝在小湯山建過禁苑行宮。
可房山不同。房山在後世北京屬于**的大城區,地廣人多,資源豐富。在大清當下,雖還不屬于京城內城界域,可廣闊的地貌、誘人的景致、豐富的資源,倒也吸引了不少大清上層的貴族皇室,來此買地建房。
皇室建行宮、大臣富商造別院。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用作女兒出嫁、兒子娶妻的嫁妝新房。房山的土地被瓜分的很是迅速。
特別是近幾年,胤禛和蕭馭兩人争先恐後在房山圈下一大片土地山頭後,更是讓房山的地價水漲船高,可即使有人願意花大價錢買,空地兒也沒了。除非這兩個大地主願意賣。不過,顯然是不可能的。胤禛圈地是為了給商貿總行奠定基礎,蕭馭不用說,是為他自己留出路。
你想啊,蕭家雖然産業龐大,可當家擔負的風險也不小,更何況,蕭馭雖是蕭家長房唯一的嫡出,可并非所有的蕭家長老都一致支持他,也有支持二房、三房的。畢竟同是蕭家嫡孫,憑什麽你長房能當家,二房、三方卻只能打下手殿後?!
所以,自從和胤禛來往後,頭腦靈光的蕭馭學胤禛投資起了地産。正如胤禛所言,這地産好啊,即使不能錢生錢,可也不會說倒就倒,你花點餘錢,它能給你留下基業。即使蕭家沒了他的份。他也完全能靠這些閑暇時置下的零星地産,闖出一番完全屬于自己的基業。
于是,他就牢牢盯住胤禛的舉動,但凡胤禛買下的地兒,附近總能看到蕭馭的地兒。房山一帶就更別提了,兩人就像夫妻嘔氣似的,你買一塊,我跟一塊;我跟一塊。你加一塊……沒兩年,房山一帶的閑置地兒就被他們倆如數瓜分殆盡了。
當然了,胤禛身為大清皇子,這種事還是少出面的好。故而。前期出面的是駱安。自駱安被胤禛調去江南拓展商貿事務後,出面的就成了秦朗月。買地那會兒也沒少與蕭馭打交道。
故而,今日聚會,秦朗月也應邀出席了。随同的還有他的得力助手窦爾敦。
小半年不見,窦爾敦竄高了不少,十五歲的清俊少年一進花墅大門,頓時捕獲了不少在場丫鬟們的心。
“這小子,倒挺會裝的。”這廂,槿玺未來得及感嘆”我家有郎初長成”。那廂,蕭馭促狹的打趣聲就響起了。
“裝?裝什麽?爾敦他性子素來如是。倒是你,明着一本正經,實則吊兒郎當。”胤禛攬着槿玺倚在二層觀景臺的欄杆上,不屑地輕嗤了一聲。雖然昨晚上槿玺的保證讓他寬心了不少,可看到蕭馭對槿玺親熱的巴結模樣,還是很沒好氣。
“哈……這回。我總算知道你幹嘛老在我跟前陰郁着臉了,別說是在吃醋哪?吶,妹子,別說老哥沒提醒你,他雖然是皇子阿哥,可心眼兒實在小的很。我和他結識了不下五年,倒現在他還懷疑我對妹子你有居心哪。天地良心,我蕭馭若真對妹子你有心。哪還輪得到他呀……哎喲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堂堂四阿哥,竟然對在下一介小老百姓動手動腳的,羞也不羞……”
“你少口無遮攔的乍呼了。還小老百姓……小老百姓怎住得起如此奢華的觀景別墅?”胤禛輕嗤的同時,一個掃腿,就将蕭馭趕離了槿玺身邊。
看着兩個俊朗少年的搞怪互動。槿玺頓時哭笑不得。當下扯扯胤禛的衣袖,轉移他的注意力,“朗月上來了,你要不要和他談談分部的事?”
可不是嗎?言語之間,秦朗月與窦爾敦已經走上二樓,正朝他們走來。
槿玺正欲打招呼,卻見剛才一秒鐘前還在和胤禛調侃打鬧的蕭馭,此時卻像變了個人似的一聲不吭坐回了自己座位。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槿玺覺得蕭馭與秦朗月之間,必定有着她所不知的牽扯。究竟是什麽呢?她狐疑地在蕭馭和園秦朗月之間巡視了數次,驀地,發現秦朗月耳根處居然泛起了淡淡的紅暈。
老天……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這這這……胤禛知道嗎?她忽地轉頭望向胤禛,發現他也有着如她一般不甚确定的揣測神色。見自己望過去,揚唇一笑……可不是嘛,蕭馭若真和朗月……那個啥……還能就是他防禦的對象嗎?
槿玺無言地望望天,這下可好,蕭家長輩若是知道,真要将蕭馭趕下當家之位了。怪不得他早在兩年前就已經開始不甚安分地在四處購地置産了,原來是未雨綢缪啊……唔,說不定他和秦朗月早在數年前就已經郎郎有情地表明身份了呢。
“咳咳……我說,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槿玺清了清嗓子,佯若無事地問道。秦朗月好歹還是玺藤茶館的大掌櫃呢,日後商貿分部的大總管,員工有喜,她這個做老板的,無論如何要送個大紅包。遑論對象還有蕭馭——她和胤禛同時的友人呢。喜上加喜,自然是要備雙份的。
“噗——”她一出聲,蕭馭剛入口的茶就全數噴了,繼而是一陣急咳,“咳咳咳……我說,妹子……你是不是女人啊……”哪有女子這麽問的……就算他或朗月其中之一是女兒身,也不該如此大敕敕地問吧,何況他們還是那個……當然,她沒對他們兩人這樣的關系表現出任何不解甚或惡心的表情,他是很開心啦!可也不該……不該……
“怎麽不是?爺的福晉還需要你來管教麽?”胤禛挑釁地揚揚眉,一副明顯是蕭馭問錯話了的表情。
“……我這不是比喻嘛!”蕭馭眨了眨眼,眼角掃到秦朗月的尴尬神色,只得摸摸鼻子乖乖閉了嘴。
一旁的窦爾敦,滿臉不解,瞧得槿玺一陣好笑。
“爾敦,幫我去廚房看看可有什麽佐茶的吃食沒有……”槿玺笑盈盈地支開窦爾敦,這才拉着胤禛在蕭馭身旁坐下,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倆究竟何時走到一塊兒的?莫不是就在咱們下江南的這三個月?”
“咳……你好歹是個女人……”蕭馭羞赧地抹了抹臉,委實不知道如何啓齒。
“朗月名義上是玺藤的大掌櫃,可他跟随胤禛多年,我早就拿他當兄長看待了。若不是出于真心的對象,我會第一個反對。”
槿玺無視蕭馭的羞赧和扭捏,直率說道。聽得垂首默語的秦朗月一陣感動。
老實說,再遇上蕭馭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男子,更沒想過自己的姻緣之路會如此的……驚世駭俗……
上個月,他和蕭馭最終确認彼此的心意後,內心的愧疚與羞赧,無時不刻啃齧自己的心。既擔心父母傷心失望,又怕主子主母輕視鄙夷,今日之所以應了蕭馭的提議,前來房山花墅相聚,也不是沒有如實坦白的意思。可真的面對了,又不敢正視和擡頭。
可沒想到的,主母竟然如此……寬容和大度,好似這種難堪的情事,在她眼裏,與普通的兒女情長并無異常。這種認知,讓他高懸的心頃刻間松然不少。
“我當然是真心的。”蕭馭見槿玺如此嚴肅,也正正身形肅然答道:“朗月已經二十六了,我也不小了,過了七月的生辰就十九了,這種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怨不得任何人。可既已發生,我不想讓朗月或我委屈彼此,所以,今日請你們過來一聚,就是想告訴你們,我和朗月已經是一對了,你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我們都能理解,可不許你們就此看輕朗月……”
“噗嗤……”槿玺聽着蕭馭非常嚴肅的表白兼警告,一時憋不住笑,“抱歉,我不是在笑你們,實在是……那個……我問下,你們倆,到底誰是壹號啊?按理說,朗月年歲比你大,他是壹號才是,可聽你方才的一番解釋,我又覺得你比較強勢,該不會是讓咱們朗月做了零號吧?”
“什……什麽壹號?……零號的?”蕭馭一頭霧水地轉頭看看身旁紅着脖頸的秦朗月,以及一臉愉悅的胤禛,“你們聽懂了?”
一個問題,兩個反應,秦朗月搖搖頭,胤禛則是點點頭。
“咳,爾敦來了,這個話題就暫時告一段落吧。”胤禛握拳掩唇輕咳了一聲,及時阻止了欲朝自己繼續發問的蕭馭。同時瞥了槿玺一眼,警告她別捉弄兩人太久了。
槿玺偷笑兩聲,正襟危坐,也不再逗弄在這件事上還相當懵懂單純的秦朗月和蕭馭。
不過,話又說來,他們倆也挺行的哈,趁他們下江南的短短三個月功夫,就倆倆攜手、私定終身了。
“好吧,對于你倆的事,我和胤禛舉雙手贊成,可你們也要考慮好了,背後還有兩家長輩需要擺平呢,再沒确定一切無虞之前還是別輕易透露的好。免得徒生是非。”眼角掃到見窦爾敦端着一茶盤點心上樓梯,槿玺也不再逗他們,抛下這個非常現實的問題給蕭馭後,就拉着秦朗月問起了玺藤茶樓的近況。
149 蕭馭的抉擇
誠如槿玺所言,雖然她和胤禛對蕭馭和秦朗月的事持支持态度,可兩家的長輩卻極可能不解兼失望。
齊恪的婚禮剛結束,蕭馭就被蕭家長老趕下了當家之座。代替他坐上下任蕭家掌事之位的,是二房的嫡長子——蕭旺。論才能魄力,遠遠不及蕭馭,對此,身為長房老當家的蕭敬山除了嘆息卻毫無辦法。
為了蕭馭的事,他已經多日不曾安眠了。找上槿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