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疑惑

一路行來随處可見鮮紅奪目的彼岸花,那成片成片的彼岸花綻放在谷中,放眼望去像是被鮮血染紅的地毯,看起來甚是詭異可怕。

相傳彼岸花盛開在冥界忘川是死亡之花,是以這山谷又叫死亡谷。

越往裏走空氣就越稀薄,四周籠罩着淡淡的迷霧 ,起初還能大致看清前方,但直到後來便連五指都難分辨。

高長恭知那就是瘴氣,幸而莫大夫讓他事先吞了顆曲神丹,便是解這瘴氣之毒的,是以他在這惡劣的環境下也未感到不适。

穿過瘴氣的叢林,擡頭所見又是一片清新明朗,死亡谷內環境清幽景色怡人,确是別有洞天,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參天古樹照射進來,林中的雲雀脆聲低鳴,谷中的奇花異樹數不勝數,百鳥争鳴繁花似錦,就如置身人間仙境之中,還哪裏尋得适才的死亡之氣。

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古樸雅致的木屋,想來那萬景晏便居住于此,高長恭頓時精神為之一振,竟不自覺心跳加快起來。

莫大夫與他對視而笑,便準備擡步向前而去,不料一童子打扮的藥童卻從月門迎了出來,莫大夫認得這位小童,正是萬景晏的小徒弟。

莫大夫一喜趕忙迎了上去,卻得來萬景晏并不在死亡谷的消息,說完那藥童也不留他二人,便欲轉身而去,還待莫大夫繼續相問時,卻神态極為不耐了。

高長恭雖然隔着數丈,卻聽得一清二楚,他本想上前相求,可見莫大夫對他搖頭制止,只得作罷,想來這毒王性子不太好,若是把藥童惹急了,日後若想說些好話只怕也是難以指望,只得拂拂衣袖無奈嘆息。

那藥童欲離去時,不經意擡眸望了高長恭一眼,嘴裏發出一聲咦的驚嘆聲,便回頭再也不看他倆一眼就這麽走了。

那藥童臨走前眼眸閃過的一絲異色盡收高長恭的眼底,心裏不禁暗暗忖度着藥童所謂何意?

莫大夫苦着臉一臉無奈,只得回身勸慰高長恭一塊離去,好在谷中靈丹仙草也不少,莫大夫拾得藥性,就算不能為阿秀解毒,但是用來固本培元倒也不錯,索性就順道摘了些放入随身的竹筐內。

一路上,莫大夫一直有些過意不去,便一直說會盡量想辦法為阿秀姑娘解毒,請高長恭放寬心便可。

高長恭心裏就如壓着塊石頭,一直很沉重,阿秀的生世再次沉入谷底,心裏的失落感讓他很是氣悶,但對莫大夫的熱心快腸他只得好言謝過。

****

窗外一片旖旎之景,阿秀托着腮幫子凝望着窗外的景色,擡眼所見的玉石假山,清幽的小池塘,碧色的荷葉,粉色的荷花,卻是阿秀平生都未見過的惬意景。

她眨巴着亮晶晶的雙眸,滿眼的好奇驚訝,這三日來她都在榻上度過,好不容易可以下榻走動了,可是芙蓉唯恐她傷勢初愈,所以只允許她在房內看看。

阿秀自與芙蓉死裏逃生後,感情也日漸交好,所以便沒有反駁,乖乖應允了。

花園不時有小婢穿過,腳步聲卻極輕,談話聲也極輕。那些婢子不僅容貌秀麗儀态萬千,就連身上的衣物也是飄逸華美,各個猶如仙女一般婀娜多姿。

那些婢女察覺到阿秀的豔羨之情,都紛紛側目回望過來,阿秀被她們這樣一望,頓時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果然那些婢女有的竊竊私語,有的發出驚疑聲指指點點。

阿秀揉搓着衣擺,便怏怏的挪步往榻邊而去,直到後來用過午飯,都沒有再想要出去的意思。

芙蓉也不知在忙些什麽?也沒像以往那樣來房中陪她,正在她百無聊賴之際,高長恭卻早已踏入屋內,正倚靠在門邊看着發呆的阿秀有些不知所措。

阿秀那單薄的身軀窩在官帽椅裏,那寬大的椅子将她整個身軀緊緊包圍住,顯得她是那樣嬌小可人。

她正垂眸凝視着椅上的朱漆愣愣出神,雖然人在那兒心思卻不知飄到哪裏去了,那全神貫注的模樣倒是與婉兒如出一轍,他記得婉兒也常常喜歡這樣發呆,以前他還趁此捉弄過她呢。

想到幼時的種種,在高長恭心裏蕩起了一絲漣漪,有苦澀有甜蜜,現在想來确實回甘生津。

阿秀不經意回頭才發覺立在扇門下的高長恭,霎時間一抹嫣紅上臉,心跟着嘭嘭亂跳個不停。

之前與她相見的都是戴着鬼面的高長恭,所以在那深寒詭異的面具下,她始終瞧不清他的容貌,所以倒也不覺得什麽。

無暇美玉的驚世之容,翩翩絕世的俊俏公子,對任何人而言都是致命的誘惑。

最先是阿秀打破了沉默,“高公子,你回了?”

高長恭嗯了一聲才道:“是,我回了。”

這句話猶如廢話,可是阿秀聽了卻心裏甜滋滋的,她垂着頭死命揉搓着衣角,她那發白的麻衫幾乎要被她揉爛了,她的心也跟着跳得更快了,明明是思念的人近在咫尺,可是為何見了卻不知要說些什麽了。

阿秀終于鼓起勇氣再次擡頭,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了,高長恭的玉人之姿幾乎讓她暈眩。

“你……”幾乎兩人異口同聲說出,阿秀臉酡紅得像喝醉了酒,便又重重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高長恭的臉。

“高公子你說。”阿秀的聲音從所未有的輕而柔。

耳畔是高長恭那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聽得令人陶醉,“你傷口還疼嗎?”

“還好,不那麽疼了。”阿秀說這話很是違心,可能這就是愛慕一個人甘願承受的苦楚,那傷她早就不在乎了。

高長恭點了點頭,又繼續道:“那就好,等你傷養好了,我們便要離開這裏,莫大夫說你身體的毒他會想辦法為你解,讓你放寬心好生修養身子便是。”

阿秀本是睡夢中聽得此事,自醒轉後一直惦記着高肅,所以便沒去多想,沒想到這會高肅主動提及,不禁有些好奇,便道:“高公子所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真的只是中毒才會變得這般醜陋?”

高長恭道:“醫理這些我也不太懂,只是莫大夫如此說,想來也是假不了的。”

阿秀苦着臉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我一個鄉野丫頭,又沒有害過他人,為何會被他人莫名下毒?”

高長恭只得安慰她莫要多想,其實他心裏倒是聯想到另外一件事,他記得母親提及過,婉兒也是服毒而死,這一點無疑是不謀而合?也許答案只有母親才知曉。

阿秀沉吟片刻随即點了點頭,突然又似想到了什麽,這才擡眸将視線凝視轉移到高長恭的手邊,高長恭颀長如玉的身影一直伫立在扇門那,他的手籠在寬大的月白色袖袍中始終瞧不真切。

阿秀臉紅得發熱,突然有些局促不安起來,就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輕聲道:“你的手。”

“我的手?”高長恭不禁反問,随後想起才輕笑道:“早已無礙,不必介懷。”說着高長恭将手垂得更低了,他當然知道阿秀介意的是什麽,只是與阿秀的性命想比,這些小傷也算不得什麽。

阿秀搖頭不信,那血腥味充斥她味蕾的記憶她絕不會記錯,能有那樣強烈的感覺那力度絕不會輕,再加之她當時疼得幾乎失去了理智,想想她都為高長恭感到疼。

“給我看看,好不好?”阿秀已經栖身靠近,她那恬靜淡雅的體香讓得高長恭有些心神陶醉。

“不用了。”高長恭将手趕緊負在背後,與阿秀的一再親密讓他有些無所适從。

阿秀卻很是執拗,早已顧不得臉面将高長恭的手握在掌心,阿秀的手并不像她的肌膚那樣柔滑,這是一雙粗糙布滿老繭的手,與她的年齡不太相符。

想來是常期被那老婦欺壓所致,保受風雨的摧殘 ,在他所見的貴婦中卻不曾有的,想到這高長恭不禁有些心疼,如若是婉兒遭如此大的罪,他不知他會不會當時就殺了那惡婦。

高長恭任由她握着沒有再去掙脫,他垂眸看着阿秀,她那低垂濃密的睫毛如一扇輕薄的蟬翼,清澈如水的眸子不知何時早已濕潤模糊。

阿秀的手輕柔的撫弄着白玉似的手,生怕再次傷着了他,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傾瀉而下,卻是一發不可收拾再也止不住了。

“傻丫頭,你哭什麽?”高長恭覺得心頭暖暖的,“一點小傷值得你掉淚麽?”婉兒也曾為他這樣落淚,此情此景倒是似曾相識。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是小事。”阿秀嘟囔着,“這好好的一個皮囊被我如此糟蹋,豈不是我的罪過。”阿秀邊說邊将嘴湊上去吹着氣,牙印咬合得很深,幾乎可以看到骨頭,傷口已在慢慢結痂,可是那暗紅的血痂讓阿秀看着極為不舒服。

阿秀吹氣如蘭,讓高長恭有種麻麻癢癢的感覺。

“我又不是女子就算留下疤痕又有何關系?”高長恭忍俊不住擡起右手戳了戳阿秀的額頭,“莫在胡思亂想了,知道了嗎?”

“呦,大白天的就打情罵俏呢。”芙蓉那柔媚的聲音從窗外傳來,“看來我來得還真不是時候。”

阿秀臉上一紅如受驚的兔子般趕忙甩開高長恭的手,背過身去道:“芙蓉,你來了。”

阿秀當時只是一時情急,這會清醒下來才覺得萬分羞愧,背後高長恭清朗的聲音淡淡道:“有何事?”

芙蓉抿嘴一笑,看看阿秀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也就沒再繼續打趣她,而是道:“大司空要見你,這會兒在雅趣閣裏侯着呢。”

高長恭神色一凜,随即沉聲道:“我随後就到。”說着又回頭望了望阿秀對芙蓉道:“有勞芙蓉你了。”

芙蓉心領神會,便笑着點頭道:“長恭你去吧,我會照顧好阿秀的。”雖說她與高長恭相處時日尚淺,但他為人性子淡漠,年少時與她們幾個在湘香閣度日,也是守禮克制不曾越界,難得他會對阿秀這樣的姑娘如此上心。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自己的設定挺不好,好o(╯□╰)o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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