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陸征南皺眉,不明所以:“你說什麽?”
吳沛霖指着他身後:“你身後的書,是蝴蝶。”
吳沛霖暫時将顧川放到一邊,任由他坐在地上,低着頭看不見表情。
陸征南半信半疑地轉過身。
碩大的書架上,黑與灰互不幹涉,紅與灰泾渭分明。
他向後退了幾步,直到臨近顧川的位置才理解吳沛霖視角下的畫面。
那些雜亂無章、色彩混亂的書籍形成了一副巨大的畫卷,正是一對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的蝴蝶翅膀!
難怪……
難怪這些書擺放的這麽亂……
難怪大家站在書架近處的時候沒有發現異常……
四扇翅膀的每一處都有一本黑色書籍,在一片灰色中尤為顯眼,像是被人故意安排在那個位置。
冥冥之中,一切令人別扭的不規則順序都是破譯密碼的突破口。
節目組正是拿捏住了人性的弱點,才會将那麽大一塊肥肉吊在天花板上,卻把饑腸辘辘的狼群耍的團團轉。
行為粗鄙,又實在高明。
……
陸征南顯然是被眼前的畫風沖擊到,也沒注意顧川什麽時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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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銜接回現實時,吳沛霖已經取下了四本突兀的黑色書籍。
他拿起其中一本,帶着觀賞的眼光打量着說:“《心電圖解析全冊》,醫學的。”
吳沛霖快速翻動書籍,果然在第521頁的位置找到了一只用紫色蝴蝶蘭做成的标本,那一頁的标題是——心髒驟停。
圖畫中的心電圖從尖銳波紋變化成水平線,即便是靜止狀态也能讓人感受到生命消逝的場景。
當患者失去人體反應時,儀器也會随之發出低鳴,最終,液晶屏幕上只剩下一道綠色長線——病患宣告死亡。
顧川看着書籍頁上的驟停部分,微微詫異:“這幅圖有些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你發現了什麽?”
衆人聞聲而來。
顧川思考片刻,伸出食指指着虛線,“這裏,應該是一條長直線才對。”
短小的“一 一 一 一 一”排成一排,像是壓馬路的虛線。
而正常心電圖不論是跳動階段還是停滞階段都是無縫銜接,沒有中斷。
顧川:“這不像是心電圖,倒像是……”
陸征南:“摩爾斯電碼。”
二人對視,在尴尬的氛圍中延續默契。
陸征南篤定地補充:“在摩爾斯電碼中,五個虛線的意思是零。”
艾米在一旁聽的頭皮發麻,對南川夫夫二人的契合度嘆為觀止:“我的天!你們居然連摩爾斯電碼都知道!你們九年義務教育光學歷史了吧。”
顧川:“……摩爾斯電碼不是歷史書上的內容。”
陸征南給了她一個“你很Low”的眼神:“你多玩兒幾次密室逃脫就知道了。”
接着,陸征南伸手問吳沛霖要第二本書。
拿到手後,他看了看封面。
中字版《隐秘之書》,作者不詳。
封面是淡黑色,看上去很典雅卻透露着幾分神秘,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陸征南伸出修長的手指,随意翻動紙張,在第1314頁的地方發現了一片紫色蝴蝶蘭标本。
與此同時,一個英文單詞引起了他的注意,“Hermes。”
這一頁的內容是對古希臘之神赫爾墨斯的簡介。
在很多人的記憶裏,他并沒有海神波塞冬那麽出名,也沒有父親宙斯那樣廣為流傳,但他的發明卻可以說是驚天動地。
這其中,煉金術首當其沖。
連牛頓都向往并且追逐過。
顧川雙臂環抱在胸前,右手握着左胳膊,食指輕輕敲擊三下。
似乎是腦海中串聯的小燈泡亮了,顧川看着那本《隐秘之書》若有所思地說:“說起赫爾墨斯,我突然想到他還有一個稱號,叫做三重偉大之神。三重偉大指的是煉金術,占星術,和法術。”
他每次闡述腦子裏的存貨都跟照稿念似的一氣呵成,看的艾米一臉膜拜。
吳沛霖伸手揉了揉師妹的腦袋瓜,寵溺道:“我猜你一定很想問他為什麽知道。”
艾米:“……”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吳沛霖嘆了口氣,無奈的看向顧川。
原本是想替師妹問個究竟,顧川卻早就察覺到了他的“愛心之舉”,特別給面子的主動開口:“因為我喜歡看靈異、玄學類書籍。《煉金術》在歐洲國家某種程度上可以跟國內的《周易全經》同日而語。赫爾墨斯就是煉金術的發現者,也是起始者,他的代表數字就是三。”
聽了這翻解釋,吳沛霖和艾米同時朝顧川豎起大拇指。
廢了好大勁才把那句“卧槽,你真牛逼”塞回肚臍眼裏。
尤其是吳沛霖,看向顧川的眼神越發帶着欣賞和喜歡,着實有種陸征南“父愛”的風範。
這一刻,先前的不愉快都被兩人自然忽略掉。
陸征南眼神裏帶着幾分疑惑,連說話的語氣都輕了許多:“你整天把自己關在狗窩裏,就是為了看這些?”
不,只是因為躲你。
顧川聯想起貝勒讨好主人的樣子,說:“是在等你。”
噗通……噗通……
心髒狂跳不止。
陸征南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麽風,或許是覺得顧川聽話懂事,而自己太過粗魯。又或者良心發現,再次意識到自己又因為喬宇的背叛而牽連無辜的顧川。
上一秒還覺得顧川怎麽看都不順眼,這一秒又覺得喬宇那混賬東西哪能比得上眼前的“小可愛”。
小可愛摔了一跤肯定很疼,疼了就肯定委屈。
他一委屈就會躲在他懷裏,用小鼻尖蹭來蹭去……
腦子裏的歪歪還沒結束,陸征南已經開口叫了聲顧川,朝他勾了勾手指頭,“你過來。”
顧川不知道他要幹嘛,乖乖走了過去,在二人僅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停下。
陸征南不費吹灰之力,伸手一撈就把“紙片人”圈在可控範圍內。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腰,良心發現地問:“疼嗎?”
顧川覺得肉麻:“……不疼。”
怎麽可能不疼,又不是傻子。
顧川越是這樣陸征南就越是心煩意亂。他不知道該如何對一個人好,也不知道怎麽對顧川好,從出生到進歌壇,他只知道人人都喜歡金錢名利,把這些給了他們,他們就會笑。
以前每次喬宇耍性子,鬧分手,陸征南都是用昂貴的禮物來挽回搖搖欲墜的感情。久而久之,他就以為所有人都和喬宇一樣,所有事這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
所以他會給顧川最好的衣食住行,也會給他錢,讓他跟在自己身邊享受至高無上的尊敬。但時間一久,陸征南也逐漸意識到,顧川不喜歡這些。
“錢不收,禮不要”的這種清官才有的做派被顧川彰顯的淋漓盡致。
直到身邊的小弟無意間說了句:“南哥,嫂子要的是陪伴”。陸征南這才隐約明白了一些——顧川圖的是他這個人。
想明白這些,陸征南心裏沒那麽煩躁了:“晚上回去給你揉揉。”
顧川真想給他一腳:“……好。”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的陳詞濫調,也就這位自我感覺良好的陸少爺好意思當做情話宣之于口。
陸征南一門心思都放在顧川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兩位觀看者對他的渣男行為嗤之以鼻,對顧川的同情只增不減。
然而清官難斷家務事,感情的事情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吳沛霖悶悶的拿起第三本書,照貓畫虎的翻動起來,尋找線索。
第三本書是《泰戈爾詩選集》,在第99頁的位置,吳沛霖找到了意味着‘此處有線索’的蝴蝶蘭。
這一頁的內容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愛到癡迷你卻聽不見我說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愛到癡迷你卻聽不見我說愛你
而是面臨正負相悖卻不能分化兩極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面臨正負相悖卻不能分化兩極
而是站在鏡子前我才意識到 一切都是子虛
吳沛霖端着本書像端着一碗屎一樣,不知如何下口,直到顧川走來才化解了他的尴尬。
“改的面目全非。”顧川看了一遍文章內容,果斷下出結論:“所謂的‘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已經變成了‘我和密碼僅一頁之隔’。”
顧川用食指劃着虛拟的标記線,快速找出了書籍頁上被改動的三大段文字:
“卻不能說我愛你,被改成了你卻聽不見我說愛你。”
“痛徹心脾卻只能深埋心底,改成了面臨正負相悖卻不能分化兩極。”
“真愛無故卻裝作毫不在意,改成了站在鏡子前我才意識到 一切都是子虛。”
陸征南走過來:“這題怎麽解?”
顧川又想了一會兒:“好解。”
吳沛霖:“……”卧槽。
艾米:“……”師兄別眨眼,顧川要放大招了!
要不是早有心理準備,師兄妹二人絕壁會以為顧川是在吹牛逼。
結合起昏暗的屋內,很容易讓人覺得是有牛在天上飛。
顧川如同一個教書先生,認真地講解:“這三句話無非都是指一個阿拉伯數字。而在0到9這十個自然數中,唯有0符合以上要求。”
他用食指點擊着第一句話:“第一句我沒看出來是什麽意思,我是從第二句開始發現不對勁——正負相悖卻不能分化兩極,指的就是0既不是正數也不是負數,無法歸類到某一方。第三句中,站在鏡子前才發現一切都是子虛。子虛烏有說明這一切都不存在,0乘以任何數都等于0,0的相反數、絕對值也都是本身,這就像是在照鏡子。因此當我把第二句話和第三句話弄明白之後才能看懂第一句話,你卻聽不見我說愛你,0加上任何數字都等于那個被加數的本身,所以它是不存在的。”
三人免門票看了場大腦風暴。
攝像小哥也悄無聲息地将攝像頭對準顧川,照着他近乎完美的側臉來了個大大的特寫。
吳沛霖啧了啧嘴,被震驚的無以複制,接連搖頭感嘆。
他剛準備拿起桌上的第四本書,怎料,還沒碰到一角,書就被陸征南扯走了。
“甭看了,直接給他,10分鐘完事兒。”征南直接把書扔到顧川懷裏,還大言不慚的定下時間。
顧川:“………………”
他很想告訴這位仁兄,感情燒腦子的不是你,最終還是沒有吭聲,低頭看書。
第四本書很薄,比之前的三本相差一倍。
書封面純黑,名字被人故意毀掉了一半,看不清全稱,只留了兩個字——畫稿。
顧川摳了摳封面,确定沒有書皮,它就是這樣的。
這什麽鬼?
他大面積翻了一下,居然發現裏面空白頁有很多,就像是中小學生習題冊,總要有一片空白的地方留給學生答題。
但這個空白也太多了,比數學考試時下發的演算草紙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第一頁印着奇怪畫像的夾層中,顧川找到了一片紫色蝴蝶蘭标本。
畫上的動物像是上古神獸。
獅頭鹿角,一雙眼睛會噴火,全身魚鱗,整體毛發呈深灰色,接近于水墨畫上的顏色,比《山海經》中的怪獸“好看”一些。
但由于這位畫家的手法實在不敢恭維,以至于這個怪獸的臉都是歪的,讓人一時難以判斷它是就長這樣還是有什麽說道。
“這畫的是什麽?”陸征南湊過來。
“不知道。”顧川搖頭。
蝴蝶蘭夾在第一頁是什麽意思?
這個怪獸就是密碼?
還是說節目組是在暗示從這一頁開始往後看?
顧川又往後翻了翻。
三張空白頁後,又出現了一幅畫,畫上只有一支毛筆,除此之外幹幹淨淨。
顧川繼續往後翻,發現了一個定律,幾乎是每隔三頁才會出現一幅新的畫作。
四不像的怪獸……
光禿禿的毛筆……
長得像月季的菊花……
關公一樣的花旦……
還有一個類似于鞭炮的東西。
鞭炮嗎?
不對吧。
那東西應該不是鞭炮。
再往後翻,是一個穿着古代服飾的女人。
可能是由于畫風的原因,這女人很胖,帶了幾分誇張的意味。她穿着一身明黃色衣裙,頭上戴滿珠寶,小臉紅撲撲的很可愛。
但胖歸胖,卻絲毫不影響她豔壓群芳。顧川仔細看了一下,突然發現女人腰上纏了兩條鈴铛。
他盯着那鈴铛足足看了有一分鐘。
陸征南發覺這人突然暫停了于是問:“怎麽了,看出什麽了?”
“唐代女子以胖為美……”顧川喃呢,然後快速翻開之前看過的圖畫。
直到重回第一頁的四不像神獸他才肯定心裏的想法:“唐代女子以胖為美,楊貴妃雖然是古代四大美女,但也有缺陷。我忘了是在哪本書上看到過,說楊貴妃身子沉走路重,于是命人制作了銅鈴铛拴在身上,這樣過往的人就只能聽見鈴铛聲,聽不見她的腳步聲。”
陸征南:“然後?”
顧川:“這本書上每隔三頁才有一幅畫,就說明每一組畫冊都應該有四個圖像。貴妃圖這裏應該是中國古代四大美女。”
他把畫冊一張張翻開給他們看,“這個,麒麟,中國古代四大神獸。”
“這個,毛筆,文房四寶。”
“這個,菊花,四大國花。
“這個,京劇,四大國粹。”
“最後一個,這不是鞭炮,是火.藥。四大發明。”
艾米不太懂中國文化,只知道顧川說的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因為她的師兄已經完全被吸引過去。
吳沛霖控制不住地拍了拍顧川的肩膀,眼睛放光地說:“牛逼。”
陸征南沒好氣地把人拽到自己眼前,有種“我兒子用不着你來誇,他爹又不是死了”的感覺。
“所以最後一個數字是4?”陸征南問。
“應該不會有錯。”顧川說:“我推測的就是這樣。”
“原來是0 3 0 4 !”
艾米興奮地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蹲在保險箱前,拯救世界一般輸入密碼。
三個男人跟在她身後,全神貫注等着保險箱打開。
然而四位密碼輸入完畢後,液晶藍屏卻亮起紅燈,并提示:
“密碼錯誤!還有兩次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顧川:“密碼錯了,腫麽辦。”
陸征南:“摸摸,下一章我把保險箱砸了。”
劇組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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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章左右,綜藝節目就結束了。
這章有改錯別字,沒有修改內容。
請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