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人原計劃要在武夷山再待幾天,可陸戰北在北京的油畫比賽卻傳來新的動态。

他這次回來除了要在國內定居,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參加三年一度的名家油畫比賽。

正巧,顧川的工作室那邊也準備完善。

吳瀚霏在電話裏一個勁的催促禮物,實際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讓他回去。

從武夷山通往北京的飛機上,二人坐在相鄰的兩個位置。

顧川看着窗戶外,高聳的山峰轉眼變得像蝼蟻一樣,仿佛兩指就能碾成粉末。直到飛機沖破雲層,模糊了視線。

“在想他?”陸戰北問。

“沒有。”

“你怎麽知道我說的是誰。”

“……”

顧川沒回應,只把視線從窗外抽離,放輕松的靠在座位上。掩飾心虛一般,絕口不提過往。

陸戰北不知道在看什麽雜志,紙張翻動的發出聲響,“你和他在一起三年,就沒動過心?”

“從來沒有。”顧川回答的無比堅決。

和陸征南在一起三年的都市生活比不上和陸戰北在武夷山三天的粗茶淡飯。

顧川自知自己沒有受虐傾向,能強迫自己和陸征南舉案齊眉已經是他最大的突破,而要強迫自己心動,實在是天方夜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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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川為工作室取名為“ZB”,是他筆名Zombie的簡寫。

工作室位于商業中心高層,七十平米的大開間裏擺放了六張辦公桌,在采光和視野都很好的地方單獨分割出來一間辦公室,這是吳瀚霏別出心裁的設計,也是為了讨好顧川的匠心打造。

“師傅~你送我的禮物我可喜歡了~”

吳瀚霏像個小癡漢一樣,趴在顧川的辦公桌旁,一邊說話,一邊多動症似的晃動小屁股,“今晚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個飯,回報你送我的禮物。”

顧川以每分鐘八十個字的速度敲擊鍵盤,一心二用道:“貝殼帆船五十八兩個,樓下牛排七百九十九一份。”

五十八兩個。

那就是二十九元一個……

吳瀚霏盯着顧川看了半晌,然後又是一副打不死的小強的樣子湊近了幾分,撒嬌道:“師傅~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你送我的禮物怎麽能用金錢來衡量呢?我就是好幾天沒見你,很想你,想和你一起吃晚飯,順便聽你聊聊去玩的事~~”

顧川被他肉麻的聲音打斷思路,擡頭看着他。

吳瀚霏不愧是年輕人,反應很快,近距離給了顧川一個媚眼,乘勝追擊道:“好不好嘛~師傅~~”

顧川還在定睛看他,沒有反應。

吳瀚霏以為自己的鮮肉計成了,正暗自竊喜,顧川卻朝門外喊了一聲:“老王,給小吳開張罰單。”

“得嘞!”老王歡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吳瀚霏當場萎了:“……不是,師傅你……我……”

“勒令回家休息一周。”

“那個,師傅……我突然想起來晚上我哥約我吃飯,那我先去忙了哈…………”

顧川:“……”

吳瀚霏前腳剛走,後腳陸戰北就打來電話。第一步是跟顧川彙報參賽的喜悅,作為鋪墊。第二步才是把人約出來,吃晚飯。

顧川挂斷電話後又敲了三排字,按下回車鍵後眼睛直直的看着手機屏幕。半晌,腦子裏才出現兩個字——高明。

……

陸戰北選擇的餐廳位于三裏屯中心地帶。

繁華的超前衛都市裏,歐式裝潢別具一格,白色雕花牆體,豪華水晶吊燈。露天式格局寬敞明亮,用餐的人不少,但食客們整體素質較高,氛圍很好。

下了車,顧川一手拿着陸戰北帶來的紅酒,一手攙扶着他上臺階,“慢點兒。”

陸戰北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二人的手機,看着顧川清冷的側臉,溫柔地說:“我要是能幫你拿該有多好。”

顧川一頓:“不沉。”

不知道是不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顧川心裏有些難受,卻還是笑着打趣:“我拎包,你付錢,我們分工明确,這樣多好。”

陸戰北低低的笑着:“被你說的,感覺我們倆像兩口子。”

顧川:“……你真會開玩笑。”

進入餐廳,禮儀小姐引領二人通往樓上。

交談間顧川才發現,這裏的位置需要提前一周預定。

“你早就訂好了?”他看着陸戰北。

“請你吃飯,自然要提前準備。”陸戰北笑的溫和,朝顧川伸出禮儀之手,邀請道:“走吧,夫人。”

顧川沒有伸手,而是快速思考之後不駁面子的将手放在陸戰北的手腕上。

服務員引領兩人到指定的位置,顧川先幫陸戰北整理好座椅,扶他坐下,然後才坐在對面。

“謝謝,在國外那幾年遇見的人都沒有你一半貼心。”陸戰北很享受顧川的關照,“工作室那邊進行的怎麽樣?還算順利吧。”

顧川先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前期一直是瀚霏幫忙照看。招聘過來的也都是以前的同事,跟着賴亦寬混不下去了,轉身投靠我。工作室不大,最多也就能容納六七個人,我沒那麽多精力和財力,也支撐不起那麽大的格局。”

“瀚霏……”陸戰北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對那小孩真不錯,臨走前采的茶也是給他的吧。”

顧川點頭:“那孩子人很好,對我也不錯。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從來都不能只貪圖一方面付出,總要有所回報。他想要的我給不了,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還給他。”

陸戰北表示認同的點了點頭:“我雖然不希望你能在感情上回應他,但還是希望你能建立正常朋友關系。不要太與世隔絕。”

“……我盡量。”顧川用食指輕輕點擊杯口,又問:“對了,你的參賽作品怎麽樣?”

陸戰北腿腳不好,一直以“手藝人”的身份謀生。在國外這幾年,他入圍了不少參賽作品,在圈子裏算是小有名氣。但在國內他的一切都剛剛起步,眼下正準備借着參賽作品打出知名度。

“已經完成了,上午剛剛遞交申請,對于拿名次很有信心。”陸戰北喝了一口水,“你那邊需要幫忙就跟我開口,等你成了大老板,我也借着你的勢做一回股東。”

顧川輕輕搖頭:“和陸家相比,我這個工作室的小股東做不做又能怎麽樣。陸伯父知道你回來了嗎?”

陸戰北沒說話,臉上的表情琢磨不定。

顧川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陸老爺子年輕那會兒風流成性,在著名的“異國風情一條街”認識了一個名叫米娜的站街女。一個為了欲望,一個為了情,兩人在一起颠鸾倒鳳,沒過多久就有了欲望和愛情交織的結晶——陸戰北。

作為陸家的長子,他本應被接回家中承認身份,但那時候陸家還沒有這麽龐大的規模,陸老爺子在京城也沒有站穩腳跟。頭一婚娶的是個妓.女,只會為他往後的發展埋上一層陰影。

于是,這位庶出的長子便和母親開始了長達七年的“鼹鼠之路”。

陸戰北七歲那年,陸老爺子結識了正當紅的混血模特詹尼佛,兩人一見鐘情,墜入愛河,閃電結婚。

大婚當天,全城記者争相采訪,娛樂新聞滾動播出。

那一年,陸氏集團股票瘋長,房地産項目開了一個又一個,娛樂公司越做越大。借着詹尼佛的勢頭,陸老爺子一躍成為京圈炙手可熱的“成功人士”。

後來,詹尼佛懷孕了,衆人翹首以盼的小少爺即将誕生。

就在陸老爺子以為人生已經到達頂峰的時候,米娜卻帶着年僅七歲的陸戰北找上了門。

被隐藏了七年的秘密全部浮出水面。

在舊時觀念裏,一個家只有一個主母,所有的妾室都是主母的傭人,妾室的孩子就是嫡子的傭人。

資本主義和財閥制度者更是把這一“經典”流傳至今,以至于陸戰北和母親在陸家從來說不上話,在陸氏企業更是手無實權。

陸征南出生後,陸老爺子一心偏愛幼子,對陸戰北不聞不問,米娜去世以後,他更像是沒有這個兒子一樣。拿點錢打發到國外一了百了,連腿傷是否好轉都從不理會。

就連媒體都只知道陸家嫡出的少爺是陸征南,沒人知道還有個庶出的大少爺陸戰北。

陸戰北如今的所有財産除了他自己打拼的以外,大都是母親臨終前,陸老爺子看在舊時情分施舍的一點股份和一筆小數額美金。

“想什麽呢。”

溫柔的聲音将顧川從思緒中拉出來。

回過神,他只覺得嘴唇一暖,原來是陸戰北伸手幫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那水漬被燈光照的一閃一閃,連同嘴唇都變得秀色可餐。

陸戰北盯着看了片刻,想要吻上去的那種感覺很強烈,一直在心底叫嚣。他強忍住心底的躁動,卻不滿足的動了動喉嚨,手也暧昧性加重了幾分,“我回來,除了你,沒人知道。”

唇上被人不動聲色的點了一下,顧川身子僵住,熟悉圈內暗語的人幾乎都明白這個動作之下所傳達的意思。

顧川看向陸戰北的眼神有些無措,也有幾分青澀。

難以置信,陸哥居然會有這種想法……

他有些摸不透這個外表淡然的男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角落裏的手機攝像頭清楚的拍攝下來。

“南哥動作真快啊,這就和好了??”林深跟做賊似的把手機和腦袋一起縮回來,看着手機畫面說:“還真看不出來哈,顧川這種人,居然會情願給別人做小的。”

夏沐陽注意到“陸征南”不太靈活的左腿,又注意到被他放在座椅旁邊的拐杖。心中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一時間不敢妄下定論。

然而還沒等他阻攔,林深就已經把照片發到陸征南的微信上,還附帶一條語音:“南哥,你怎麽瘸了?被嫂子打的啊。”

“你那麽快幹什麽?!”夏沐陽照着林深的腦袋敲一下,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

林深一臉委屈:“你不讓我過去打擾,沒說不讓發消息撩閑啊。”

“你你你你你……”夏沐陽一時語塞,“你,那你不知道發前先修圖啊!”

林深一臉吃屎的表情:“……夏沐陽,想打我你就直說,找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實在是……”

同一時間,北四環外公寓裏——

陸征南坐在沙發上喝酒,茶幾上放着兩個被掏空的紅酒瓶。

鬼知道顧川不在的這些天,他是怎麽獨守空床,夜不能寐。仿佛限時作曲都沒這麽累過。

貝勒趴在距離他二丈遠的地方,圓溜溜的眼睛怒視這個把它媽媽氣跑的混蛋。臉拉的跟長了毛的沙皮。

手機上傳來一聲提示音——

陸征南捏着鼻梁提神醒腦,打開手機,刷新林深發來的照片。

照片裏,顧川和一個男人舉止親密,被摸嘴唇也不反抗。還特麽跟未出閣的大姑娘似的一臉青澀……

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陸征南蹭的直起身子,精神抖擻!把貝勒吓得一躍三丈高,一腳杵進水碗裏,弄濕了爪子。

狗心難受:傻逼,吓死老子了。

他點開語音,林深頑皮的聲音從聲孔傳來:“南哥,你怎麽瘸了?嫂子打的啊。”

“瘸了?”

陸征南這才意識到剛才好像是在照片裏看見了一根黑色拐杖,他再次點開大圖,仔仔細細的看着那個男人的臉。

心中的疑惑逐漸清晰,直到看見男人左手手腕上的六芒星紋身才加以肯定……

照片上的人……居然真的是陸戰北。

陸戰北怎麽回來了?

他怎麽會認識顧川?

而且兩人顯然不是第一次見面。

不是關系親密到一定程度,怎麽可能連臉都随便摸?

顧川為什麽不扇他、踢他、讓他滾遠點?再不濟像對待厲風城那樣無視!

為什麽不反抗?!

陸征南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呼吸急促,大腦缺氧,高原反應鋪天蓋地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小天使們新年快樂!

顧子熹小盆友,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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