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怎麽還不醒?!不是說幾個小時嗎?都一整天了怎麽還是這樣?!”
“陸少爺你別急,每個人狀況都不一樣,顧先生吃的是國外進口的烈性藥物……他他他……能沒事就已經是……”
“這他媽還叫沒事?!那什麽才叫有事!看什麽看!你他媽給我滾回去想辦法啊!滾!”
陸征南咆哮一聲,醫院六層樓都能聽得見。
睜開眼,雪白的屋頂映入眼簾。
顧川想要說話,卻不小心碰到舌頭疼個半死,“咳……咳咳……”
房門被人打開,進來的人是陸征南。
他剛把主治醫師踹走,回到病房就看見顧川醒了。激動的愣了兩秒,趕緊喘着粗氣沖到床前,“顧川,你怎麽樣……你…你哪裏疼?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去叫醫生。”
“哇……”
顧川本想說“我”,結果一開口才意識到舌頭不會動了,他眨了眨眼睛,稍微動了動舌頭,舌尖好疼,好麻。
“我忘了你現在不能說話。”陸征南坐在床邊,“你差點兒把舌頭咬斷了,你知不知道。”
顧川看着他,既沒搖頭也沒吭聲,就眨了一下眼睛。陸征南心疼道:“笨蛋,陸戰北給我的藥,你吃了對嗎?你為了不讓他碰你,還想要自殺對嗎?”
顧川終于想起來了,他不是為了自殺,而是全身都不能動,只能咬住舌頭保持痛感,保持清醒。
誰知道……失了分寸,差點兒把自己禍害成了啞巴。
“你明明就對我有感情,你喜歡我,你為什麽不肯說?”陸征南心疼的執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側臉上:“顧川……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很安全,你別有心裏壓力,也別有負擔。我們……我們複合吧,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也……不在乎你和陸戰北上過床,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我雖然不希望你再次陷入險境,但你相信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保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我會盡我所能對你好,對貝勒好,我們……顧川,你跟我複合吧……好不好。”
顧川愣了一下,眨巴兩下眼睛,直直的看着陸征南。然後把手抽出來,在陸征南詫異的目光下照着他的側臉輕輕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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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征南原本還懵的,直到發覺顧川眼睛裏的笑意時才明白這個巴掌是什麽意思,他差點兒開心的掉眼淚,忍不住鼻子一酸:“你想起來了……我……你打我……顧川你想起來了是不是?”
顧川點了一下頭。
輕輕的動作是被扭開的水閥,陸征南的眼淚像止不住的洪水,從眼睛流到嘴裏。
他像個被欺負了孩子一樣撲進顧川懷裏,放聲痛哭:“我錯了顧川……我錯了,你帶我回家吧,你別不要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顧川……我錯了……”
顧川心中百感交集,仿佛又看見了十一年前那個出言不遜的小少爺。他摸着陸征南的頭發,微微張口,只說了兩個字:“他嗎?”
“誰媽?”陸征南擡起頭,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咧嘴一笑:“不疼,一點兒也不疼,你要不再打兩下?”
顧川搖了搖頭,費了好大勁又蹦了兩個字:“慫包。”
盡管“慫”字發音不準,陸征南還是聽出來了,他擦了擦臉,捧住顧川的臉親了一口,然後又把臉埋在他身上耍賴。
冬日裏的幸福,除了被暖陽照耀之外,就是被喜歡的人在乎。前者可以暖身,後者可以暖心。
人可以一時疏忽一時傻,但不能一直疏忽一直傻。
情窦初開的陸征南錯失了自己的少年郎,如今羽翼豐成,他絕對不會再弄丢他。
十一歲的少年送他進門,二十二歲的顧川,陸征南要把他帶回家。
……
顧川病的不輕,那個女傭不知道從哪搞來的進口藥物,十分兇猛,比上次毛思特弄到的注射液還要強勁。
治療的這段時間顧川總是體熱難熬,還時常口幹舌燥覺得空虛,不好言說就是了。
陸冥翰也在這家醫院,陸征南的意思是自己的爸和自己的媳婦兒挨的近,他照顧起來也方便。但他也怕有人驚擾顧川修養,所以就把病房安排在走廊倒數第二間,并且全程陪伴。
這天,吳沛霖從劇組出來,帶着吳瀚霏和蔣南笙過來探望,正好在電梯裏遇見林深和夏沐陽,大家打了個招呼,一起帶着禮物和花束往高級病房走。
林深:“南哥不是不讓一次來這麽多人麽?咱們都進去,他不會把我們趕出去吧。”
吳瀚霏:“放屁,我又不是去看他,我是去看我師傅,他要是敢攆我,我就叫我師傅踢他,我師傅一腳能踢斷一把椅子,牛逼吧。”
吳沛霖:“唉~陸征南都快成你師娘了。”
蔣南笙:“顧川是下面那個。”
我兄弟才是上面的。
衆人:“………………………………”
夏沐陽:“南哥最近把公司的事都搬到醫院了,看樣子他是準備全天看護。”
吳沛霖:“看什麽護,他是怕顧川又跑了。美其名曰看護,實際上就是軟禁,我跟你說,他這屬于變态。”
蔣南笙、林深、吳瀚霏同時點頭。
衆人閑聊到病房門口,誰也不敢先進去,蔣南笙嘆了口氣,直接敲門兩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打擾了。”
門一開,一股淡淡的清香襲來,颠覆了衆人醫院只有藥水味兒的認知。
偌大的病房內白牆被貼上了一層鵝黃壁紙,房門正對着一張歐式辦公桌,上面擺放着摞成山的文件。
房間正中央放着一張1.8米的乳白色雕花雙人床,旁邊還放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小折疊床,反差明顯。
房間內整體擺設偏暖色調,陽光一照進來,冬天都像是夏天,尤其是那空調開的讓人想趕緊脫掉棉襖。
衆人進來的時候陸征南還坐在辦公桌前,一手拿着資料看的認真,一手撸着貝勒撸的專注,還是顧川小心地從床上坐起來,沖蔣南笙打招呼:“你們怎麽一起來了。”他這才回過神。
“你們怎麽都來了?”陸征南一個分神,貝勒趕緊跑了出去,“唉!又過去了!”
他碎碎念地放下資料,跑到病床邊把貝勒給抱起來,“告沒告訴過你別過去?能不能給你爸我省點兒心?”
貝勒掉毛,顧川養着病不能碰這些東西,可他總想着貝勒,于是陸征南就把自己和狗一起搬到這裏。秉承着只能看不能摸的信念,時刻提防貝勒朝顧川撲過去。
蔣南笙:“什麽資料看的這麽專注,我們再不來,你媳婦兒被人抱走了你都不知道。”
“公司的事。”陸征南随口說。
“……南哥,你什麽情況?把家搬過來啦。”林深目瞪口呆四處打量,“我去……這病房也太豪華了吧,不對啊?你爸的病房你怎麽沒給裝修成這樣?南哥,你不孝順!”
“你小子皮癢了是吧。”陸征南抱着狗,沒好氣的看着幾個男人,“都看完了是吧?東西放下,人出去。”
吳瀚霏:“又不是來看你的,好好養你的狗得了,鏟屎官。”
“嘿?你小子欠揍是吧?”陸征南抱着貝勒就要過去,卻被顧川一個眼神制止住。陸征南憋了口氣瞪着吳沛霖,“沒事兒好好管你弟弟!”
夏沐陽給大家搬來了椅子,衆人像會談一樣把顧川圍在中間。
顧川恢複的還算不錯,最起碼慘白的小臉恢複了血色。這段時間除了不能做劇烈運動,不能情緒大幅度波動,沒有大礙。都是陸征南太緊張了。
折疊床被收納好放在窗戶邊,吳瀚霏沖着陸征南笑道:“哎呦喂~師娘,您老人家還沒和我師傅睡一起吶~”
吳沛霖給了他一腦殼:“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顧川紅了臉,衆人也都把注意力放在陸征南身上。
蔣南笙神補刀:“你不是說把媳婦兒追回來了麽,就這待遇?”
下句話沒說:合着你跟我吹牛皮呢。
陸征南瞪了他們倆一眼,厲聲道:“瞎啊你,那小折疊床能放下我這一米八的大長腿嗎?那床是特麽給狗的!不是給我的!”
林深笑噴:“噗……這床是給狗的,合着你連床都沒有。”
衆人哄笑一團,陸征南臉更臭了。
“大家吃點兒水果。”夏沐陽端着一盆洗好的水果,特意挑了個最大的蘋果遞給顧川,“嫂子最近氣色不錯,剛入院那天我們都吓壞了,南哥坐在走廊的地上哭了好長時間,拽都拽不起來,生怕你有什麽事。”
“我證明。”林深跟個事媽似的,趕緊把葡萄皮吐到夏沐陽手裏,繪聲繪色地說:“那家夥哭的……老慘了~哎我去你都沒看見,那哭的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春回大地花開早,福滿人間喜事多啊。我跟說啊……”
陸征南:“說個蛋你說!”
林深咳了兩聲:“……嗯……話說回來陸戰北這滾蛋也真特麽夠缺德的,居然能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這要是放在古代他不就是弑君殺父,大逆不道嗎。”
蔣南笙:“他也是個可憐人,從頭到尾都被他媽騙了,車禍也好,什麽也好,也就臨死前那一句話是真的,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一念之差會給兒子造成那麽多年的陰影,讓他走到現在這一步。”
陸戰北被警方帶走後,坐在審訊室裏對篡改遺囑,以及下藥害人等事情供認不諱。
同時,陸征南主動将詹尼佛買兇殺.人的事情遞交給宋局,希望能徹查這件事。如果真的是詹尼佛害人在先,希望能通過這種形式減輕刑罰,畢竟以她現在的智力沒有辦法自首。
宋局贊賞了他大義滅親之舉,卻在查案的過程當中連連碰壁,沒有證據可以表明米娜的車禍是人為的,怎麽查都是一場突發車禍。
肇事司機已經被捕,也交代了自己時酒後駕車。反倒是陸戰北殺.人未遂證據确鑿,一次是詹尼佛,一次是陸冥翰,連同那名協助投.毒的女傭也一起被捕。女傭一進看守所就什麽都招了。
陸戰北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這些年他策劃的一切,純粹是因為母親臨死前不甘心而撒的一個謊。
詹尼佛從來沒有制造過車禍,米娜的不幸完全是因為意外,她把自己有限的生命裏沒能做到的事情過繼給了兒子,她想讓陸戰北站的高看的遠,更想讓陸家付出代價。
某種程度上來說,米娜對陸戰北的欺騙等同于陸戰北對顧川的欺騙。都是仗着自己在對方眼裏地位崇高,深信不疑,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一個本應該在她死時就結局的故事,卻在陸戰北身上重新上演了。
結果一旦崩盤,被騙的人就會變得自我懷疑,十分凄慘。
和當初的顧川一樣,陸戰北在監獄裏陷入迷茫,突然不知道自己活了這些年的意義是什麽。
一提起陸戰北,陸征南就會第一時間去看顧川的表情。見他低頭沒說話,陸征南怕他傷心,照着林深的後腦勺拍了一下,“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吃你的葡萄去。”
林深還沒反駁,夏沐陽已經把人捂住嘴抱在懷裏,“不說了不說了,我們不說了。林深腦袋不好使,打壞了就廢了。”
林深憤憤不平:“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一群聒噪的男人屁股還沒坐熱就被陸少爺連推帶踹的給趕走了,病房內終于恢複安靜。
陸征南把門關好,反鎖,重新走到床邊坐下,捏了捏顧川臉頰上的肉肉,問:“想什麽呢?”
“沒事。”顧川把頭低下,又擡起頭,正好撞上陸征南的眼睛,“……會判死刑嗎?”
陸征南心裏難受,“你心疼他?還……想他?”
顧川摸了摸他的鼻尖,柔聲道:“談不上想,但我知道如果我什麽都不問,你才會多想。”
人,如果十分在意一件事卻絕口不提,要麽是看淡看破,不添煩惱,要麽就是忍着不說,假意堅強。
陸征南不願顧川背負太多,更不願他心裏還想着別的男人,奈何這些話就跟曾經丢失的記憶一樣,不能生拉硬拽。顧川不提,陸征南絕不對問,但不代表他不多想。
他甚至覺得,像他這種人就只适合患得患失一輩子。
“陸戰北這一生确實很可憐。”陸征南眼中有些動容:“我爸對不起他們母子,我媽出于嫉妒,也出于我爸故意隐瞞,所以把氣撒在他們身上,确實對他們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所以我媽傻了,我爸再也不會醒了。我也為我之前犯下的錯付出代價,但幸運的是,你安然無恙,老天把你留在我身邊。有你在,別的東西都無所謂,我不在乎。”
陸征南嘆了口氣,輕輕把顧川抱在懷裏,“我現在就感覺自己在做夢,幸福但不真實,我怕有一天我一覺醒來你又不見了。”
顧川:“我都這樣了,還能去哪?”
“我不管。”陸征南又開始耍賴,把臉埋在顧川脖子上蹭來蹭去的,沒事還伸出小舌頭舔一口,把顧川弄的奇癢無比,他卻笑得跟沒事人一樣,懶懶地說:“以後不管遇見什麽事,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想知道,我心裏有什麽想法,也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好。”顧川推了推他,“你快起來。”
陸征南又在他脖子上舔了一口,擡頭時眼睛裏藏着幾分不懷好意,“那……我現在可以跟你說說我心裏的想法嗎?”
“……你說。”
“我今晚想睡床。”
“……我沒讓你睡地上。”
“我想睡你、的、床。”陸征南緩緩靠近,柔聲咬耳:“想、睡、你。”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要倒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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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你是在誇我車開的不錯
(臭不要臉的作者鼻子翹的很高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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