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風零帶鴉棠回風家老宅前,還沒來得及給鴉棠換衣服,因此,當她領着鴉棠推開老宅大門,客廳內風華那張繃緊的面容就露出隐隐的憤怒。

風華靠在梨花木椅上,狠狠一巴掌拍在扶手上:“幾天不歸家!成何體統!”楊蘭芝坐在一側只和善勸說:“孩子長大了,去哪兒自有她的道理,你又何必管教?”

風零身披白紗,看起來這屋子的精致實在不搭邊。她微微揚起下巴,看着楊蘭芝眼角帶笑意,只那飽有深意的一眼,楊蘭芝就連忙低頭下去,再不敢看。

風零笑了一聲,倨傲昂首:“謝謝阿姨好心了。”她又輕點了一下頭表示謝意,并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領着鴉棠上了樓,完全無視了風華即将而來的滔天怒火。

風零剛踏上二樓廊梯,就聽到樓下震耳欲聾的聲音:“她這是翅膀硬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你看她穿的那是什麽,傷風敗俗!”

底下是楊蘭芝小聲勸慰:“年輕人嘛,都愛時尚的打扮,你消消火。倒是,大小姐領回來那小孩,穿着才叫奇怪呢,怎麽領了一個奇怪的陌生人進屋呢?別叫人騙了才好。”

風華默默聽了,這才想起剛剛忽略的那個小孩,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麽,連忙起身趕上了樓,看到風零即将進入房間的腳步,着急喊道:“你給我站住!”

風零只當作耳旁風,她沒有停止腳步往前走,卻聽到後面沒有跟上來的腳步聲。

風零回過頭,發現鴉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走廊裏的燈光微弱,長長的廊廳倒像個黑漆漆要吃人的怪獸。瘦小蠟黃,穿着古板的鴉棠站在那裏,仿佛随時要被吞噬一樣。

風零心裏閃過一絲不忍,她不由微怒:“你怎麽不跟上來?”對這個拖油瓶,她是有感激的:畢竟在江南,鴉棠不僅幫助她回到了這裏,還幫助她拿回了玄鏡的碎片。

鴉棠遞了碎片,也只說這是還她欠下的那個人情。這個人情還的也太大了,因此返回地球位面時,風零想到鴉棠在陌生世界可能無人依靠,一時好心開口,提出收留鴉棠一段時間。

反正,老風家那麽大,養着多少沒用的人口呢,多這麽一個小不點不多。

按這小丫頭利落的嘴皮子功夫和不輸成人的心計,應該不會攀附其他人才對。風零也就客氣一下,她潛意識裏認為鴉棠去陌生世界之前已經做好了自己的一切打算。

可是,鴉棠竟然想也沒想就立刻答應了:“正好,我也想要你收留我一段時間呢。”她回答那樣快,好像害怕風零反悔,風零頓時間有了一種被下套的感覺。因此,她現在對鴉棠的情緒很是矛盾。

此時看着鴉棠走不動路,風零又有了那種矛盾複雜的心情。她應該不是害怕了吧?比如鴉棠聽到了楊蘭芝剛剛在樓下說的私密話,小孩子嘛,總是很敏感。這個念頭剛冒出,風零又很快自我否定,哪個小孩都會敏感,眼前這個絕對不會。

然而風零此刻又覺得自己想錯了,鴉棠的表情有些膽怯和猶豫,她弱弱的聲音回複道:“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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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鴉棠的到來,給風家弄得雞飛狗跳,彼時鴉棠就如同好不容易找到主人的流浪小狗。她讨好地跟在風零後面,風零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一點兒都不敢抵抗。

她記得,上一輩子的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風零在二十歲的生日聚會上聽到了風華有私生子的消息,導致她跑回家和風華大打出手,互相鬧得很不愉快。也因此,風零才會跑到太平洋的私人小島散心,結果卻遭遇海嘯,意外之下被玄鏡認主。

這是前世的故事,也是碑文上有記載的經歷。

所以,當後來小島被海嘯淹沒,風零消失無蹤,風華到處尋人不得,幾乎是崩潰和後悔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死亡了,寧願相信這是一場趁機而為的惡作劇。一氣之下,風華停手了所有工作飛回華國,他相信,風零如果還活着,一定會回她母親的故土。

後來如風華所料,風零出現在了老宅裏面,但也帶回來一個陌生的小孩。女兒失而複得,風華一方面是開心,另外一方面便憤怒地篤定所有這一切是風零惡作劇。再加上楊蘭芝的枕邊風,被風零撿來的鴉棠就成為了導/火/索。

上輩子鴉棠唯唯諾諾,又醜又瘦,就像是貧民窟爬出來的小黑猴。風華私以為,風零帶鴉棠回家這個舉動就是和自己私生子一事作對。

但鴉棠知道事情真相:風零性格內斂慢熱,年輕時又倨傲清高,當初生私生子的氣是因為這個存在證明了在她母親還未去世時,風華就出軌了。

連楊蘭芝進了風家都不在意的她,怎麽會在意一個連風家大門都沒進的小孩?

不過都是風華造下的孽。

因為鴉棠,上輩子風零可謂沒少與風華吵架,雙方誤會越來越深,直至發生了意外,風零才後悔。

至少這輩子,鴉棠并不希望風零再後悔一次了。

就在風零以為鴉棠和其他小孩子一樣敏感的時候,她沒有想到鴉棠竟然主動走到了風華的面前:“叔叔,你好。”

鴉棠主動打了招呼,她的聲音好聽又軟糯,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小女孩的樣子。

正帶着滿身怒氣上樓,準備質問風零的風華忽然被打亂了節奏。

老風家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風華是極好面子的,尤其面對陌生人的時候,哪怕那個陌生人是一個小女孩。

風華擡起手臂,制止了楊蘭芝即将脫口而出的話語。他蹲下身子,和鴉棠差不多平齊,連語氣也放軟了下來:“你好啊,小朋友?”

風華仔細打量着眼前這位小女孩,只見她一雙大眼睛閃閃發光,雖然肌膚和身體看起來蠟黃幹瘦,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甚至還裹着一件老舊的像是少數民族一樣的衣服。但是小女孩鎮定的氣度和淡定的面容,頗有些大家閨秀的日子。

風華一直相信,孩子是靠養出來的,假以時日給這孩子好好養着,蛻變肯定驚人。

風零本想直接領了鴉棠進屋,然而看到風華為了鴉棠竟願意蹲身下去的舉動,她想到了從前幼時的童年時光,于是悶聲不語,獨自進了屋子。鴉棠機靈,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鴉棠。枯藤老樹昏鴉的鴉,一樹梨花壓海棠的棠。”

......

這一天,在鴉棠的刻意讨好下,風華完全接受了鴉棠的存在,在鴉棠為自己編織的故事中,她是那個從小出生在偏遠少數民族山區,父母雙亡的孤兒。因為恰巧遇到了風零去山裏寫生,才和風零結識,被風零同情之下帶回了老宅。

風華對此沒有半點懷疑,鴉棠并不标準的普通話和顯眼特殊的服裝打扮已經說明了一切,再加之去偏遠地方寫生,路遇一個女孩就帶回來這種随性風格,還真像風零做出來的事情。

風華心裏閃過對風零的誤解和懊悔,當晚連夜讓下屬辦了鴉棠的戶口問題。

對這一切看在眼裏的楊蘭芝默默不出聲,心裏又氣又得意。她氣風零在風華心中掌上千金的地位,連帶回來這個野孩子也跟着受寵;她又得意外面那個勾搭風華的小賤人,哪怕比她先生下孩子又如何,風零不出聲,風華照樣不敢認進門。

第二天,風零是被小孩子的嘈雜聲吵醒的。

等風零穿着睡裙從樓上睡眼朦胧走下來,正聽到小孩尖銳的叫聲:“你給不給我!”聲音分貝極高,簡直快要震破整個老宅的屋頂。

風零一看到風莎的出現,眼神立刻冷了下去。

此時的客廳裏,風華和楊蘭芝的身影無處可尋,只有幾個保姆和管家在旁邊小心翼翼伺候着這位小祖宗,生怕她吵了風零睡覺。但沒想到,還是把風零給驚醒了。

此時一個穿着粉紅色公主泡泡袖裙子,燙着小卷發的混血漂亮小女孩正踮起腳尖拼命夠拿在鴉棠手上的東西,而鴉棠竟然爬到了置物架頂上,對小女孩的行為視若無睹。這惹得風莎更加生氣了。

在這家裏,至少在整個風家,除了堂姐,沒有一個人不敢讓着她。今天竟然又出現一位!

“啊!!!”風莎雖然長得可愛,但行為可并不讓人開心。她得不到鴉棠手中的畫,氣得狠狠在地板上跺腳,甚至一邊跺腳一邊生氣。

“你死定了!”她眼神兇狠,瞪着鴉棠的眼睛仿佛要把鴉棠撕碎。

鴉棠并不怕她,如果不是因為她比風莎矮小,她絕對要揍這個小公主一頓。上輩子,鴉棠在風家的寄宿沒少遭受白眼,被風華和楊蘭芝不喜歡也就算了,每次風莎一來,她都要被狠狠虐待一回。

沒錯,就是虐待。鴉棠從未想過一個小孩子會有這麽兇殘的一面,她能夠因為好玩把自己的頭發燒了,還能因為好玩把自己推進噴泉池裏差點淹死......

長大後的鴉棠常常想,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上輩子的她太過懦弱了。

她和這小魔王簡直冤家路窄,一路從幼兒園鬥到了大學。重生回來,竟然還能回老宅的第二天就遇到她!

面對風莎,鴉棠的鎮定顯得游刃有餘,她高高舉起風零的畫,甚至有些挑釁:“小胖子,你有本事就上來拿!”

風莎今年六歲,由于父母離異造成母親對她的過度溺愛,才寵成了混世魔王的性格。但是她天使的外表也是被寵愛的一個重要因素,六歲的小孩子已經知道美醜,如果要論一點不滿意,對于風莎來講絕對是身材。

她長得倒也不胖,只是有些嬰兒肥,四肢因為帶了點肉肉,反而顯得像個小福娃。

但是幼兒園裏讨厭風莎的小孩子就喜歡說她胖,風莎讨厭極了。

果然,“小胖子”剛一出口,風莎氣急敗壞拎起了矮桌上的臺燈砸向了鴉棠。

電光火石之間,風零搶過了風莎手裏的臺燈。只有鴉棠注意到她極快的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世靈魂在宇宙中飄蕩很久,鴉棠總覺得自己的眼睛和聽力都更靈敏了。

沒過一會兒,風零拎着風莎的耳朵将她整個人從客廳扔進了花園裏,毫無憐惜之情。

花園裏傳來了風莎嚎啕大哭的聲音,鴉棠從櫃頂上爬了下來。

站在風零面前,鴉棠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像自己不完美的一面被完全暴露在風零眼中。

上輩子,風零最是可恨不聽話的小孩,如今剛來老宅就鬧出聲響的她,應該讓風零很是不喜吧。

風零望着鴉棠欲言又止,她注意到了被鴉棠緊緊握在手中的畫。那副畫,是她喜愛的畫作之一,一直挂在牆上,想也知道是風莎取下來又被鴉棠搶走。風零終于覺得收養鴉棠不是一件壞事了,至少比起嚎啕大哭的小孩,她更喜歡安靜懂事的。

風零一伸手,鴉棠乖乖把畫作遞給了她。

風零拿了畫作剛準備轉身離開客廳,忽然聽到一聲“咕咕”的聲音。

鴉棠害羞地退縮了一步。

風零轉身,額間原先的紅色朱砂在回到地球後顏色淡得看不清,只像一個微小的斑點。但風零垂眸看鴉棠這眼,鴉棠分明注意到紅色在她額間閃爍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不見。

風零聲音很冷:“一起吃早餐吧。”

碩大的飯桌上,只有風零和鴉棠對立而坐,整個餐廳略顯清冷。

風零坐得筆直,用餐的時候細嚼慢咽,拿湯匙的手細長幹淨,她一舉一動,就是行為藝術。

好久沒有和風零一起用餐了,鴉棠的胸腔裏“咚咚咚”直跳個不停,緊張得差點拿不住餐具。

整個用餐過程,兩個人全程無話,只有外面逐漸微弱的哀嚎聲證明世界沒有被調靜音。

用餐完畢,就在鴉棠馬上要喘出一口氣的同時,風零忽然出聲詢問她:“你在這裏,還有別的認識的人嗎?”

鴉棠猶豫了一下,輕輕搖搖頭。上輩子有許多,這輩子只有你。

風零訝異看了鴉棠一眼,她還以為這個小孩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呢,連玄鏡的許多秘密都一清二楚,來這個世界應該自信滿滿才對。想着應該是曾經來過這裏,或許她想多了。

也是,鴉棠自從來到地球,言行舉止都正常了許多,更像一個普通孩子些。

也許是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逃離那個可怕的環境吧。

想到這裏,風零繼續問鴉棠:“你有什麽打算?”

風零這樣問,完全是把鴉棠當作平等來對待了。鴉棠一時不知道該喜該憂。

好在鴉棠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上輩子正是這個時候,風零遇上了她的初戀,是吧?

造物主的記載中,風零的一生中有無數個男人,各種各樣優秀的男性追逐風零,而她剛開始還貪戀過愛情的美好,經歷過風華的意外後,對愛情算是徹底死心。往後人生中,愛情對她可有可無,那些來去匆匆的男性也不過是臨時的陪伴。

造物主的對風零的寵愛,在鴉棠看來對風零并不公平,更像一個為了讓看客熱鬧的女尊小說。

想到這裏,鴉棠擡起頭,說了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語:“我想過這個世界正常人的生活。”

不過,風零的反應和前世有些區別,她反問:“你真的想清楚了嗎?正常人的生活,是很枯燥的。以你的財富和能力......”風零到現在還記得鴉棠讓她帶走的那堆黃金和寶石,現在還全部存放在玄鏡的小空間裏。

鴉棠堅定地點了點頭。

想起那堆金錢,她開口道:“我的錢,能換成這個世界的貨幣嗎?”

如此龐大的一筆財富,其實并不好流通,尤其還是硬通貨。但以風家的地位?風零此時還真不知道鴉棠是獅子大開口還是幸運了。

“可以。”風零最終還是點點頭,只不過需要些手段。

“不過,你既然打算過普通人的生活,并不着急把它們變現吧?”風零疑惑。

哪想到鴉棠很堅定:“我着急。”

“為什麽?”

鴉棠認真看着風零的眼睛:“我要攢下老婆本!”

饒是風零性子再冷,也不免感到好笑。她看了一下認真握勺的小屁孩,只覺得她過于早熟了。

她有些擔憂勸到:“你還小,離未來成家的距離,應該還有十多年。”

鴉棠沉默了。她不免感到沮喪,離她長大只有十幾年的時間,十幾年,她如何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讓自己的財富超過A國首富呢?

三個月後,A國機場,風零英姿飒爽,一身白色西裝知性漂亮,只不過她身後跟了一個打扮可愛的粉雕玉琢的小不點。

這個小不點,就是為讨風華歡心被迫換上公主裙的鴉棠。經歷三個月的滋養,這副孩童的身體快速地進行着變化,由原先又黑又瘦的猴子變成了白白嫩嫩的小天使。等她五官白皙回來,風家上上下下才發現,原來大小姐撿回來的那個野孩子是個小美人。

飽滿的額頭,水汪汪的黑眼睛,挺翹的鼻梁,秀氣的鼻頭,流暢的面部條線如同被上帝親吻過的雕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是長相沒有死角的小公主。簡直是漫畫裏走出來的小女孩,可以想象,等鴉棠再繼續長開後,得有多美麗。

對于鴉棠的變化,風華楊蘭芝深感驚嘆,尤其風華開心得覺得這是上天賜予自己的禮物,無他,鴉棠的這雙眼睛細看,長得實在和她過世的發妻太像了。因此,風華最近對鴉棠很是偏愛。

就連風零,也變現出對鴉棠變化的贊賞:“看起來,現在的成長環境更适合你。”

只有鴉棠自己知道,前世久病成醫,致使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用食補的方式調理身體。每天狀似無意跟保姆阿姨說的那些想吃的菜肴,都是鴉棠精心篩選過後的結果。還有一個秘密,連現在的風零也不知道,玄鏡有一個作用是淨化,待在玄鏡身邊越久的人,受玄鏡影響越大。玄鏡會自動修正那些不完美的基因,就像風華和楊蘭芝潛移默化中氣度越來越好,而作為一開始身體外貌是負數的鴉棠,改變就越大。

何況她天天在風零眼皮子底下出現。

此次A國之行,對于風零來講确切地說不是出游,而是回國。風華是A國華裔,和華國女孩相愛結婚生下了風零,風家收養了鴉棠後,她的身份自然也落在了A國,理論上,是風華的養女。

風零剛帶着鴉棠出了機場,一輛邁巴赫就停在了她們面前。

風零和鴉棠閃身進了車內,鴉棠就看到了對面的不速之客——風莎。

風莎吃着一根超大的棒棒糖,和她的媽媽風菲霖坐在一起。風菲霖穿了一身高定,全身上下無不在顯示金錢的味道,她面容姣好,看起來年輕漂亮,和風零在一起好像兩姐妹。

風菲霖的細長的鳳眼由上往下掃了鴉棠一眼,滿是疑惑:“她是誰?”

看到鴉棠和風零相似的眼睛,風菲霖震驚地捂住嘴:“風零,你該不會瞞着小姑未婚先孕了吧?”

風零很想翻白眼,但是教養讓她忍住了。她微笑介紹鴉棠:“小姑,這是父親剛收養的孩子,鴉棠。”

風零又示意鴉棠:“跟小姑問好。”

鴉棠十分乖巧的樣子,看着對面瞪大了眼睛的風莎不免心中暗爽:“小姑好。”她的聲音甜甜的,軟軟的,就像棉花糖。

風菲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快繃不住了,她可記得風莎跟她告狀過,說老宅裏來了一個非常醜的小孩子,風零為了那個小孩還收拾了她一頓。

風菲霖自然不敢收拾風零,風零狠起來能和風華對打。但是嘛,一個外面來的野孩子,還能爬到風莎的頭上去?她怎麽也要給寶貝女兒掙面子的。

但現在看到了鴉棠,風菲霖不免起了疑心:這到底是風零的私生女,還是她哥哥的私生女?

那雙眼睛和她死去的嫂子也太像了吧。

因為這個猜測,風菲霖一時間放下了要對付鴉棠的心思,而風莎則是無法确信眼前這個好看的小公主是那天的醜小鴨。因為自己長得漂亮,風莎對外貌特別敏感,說白了就是一個顏控。此時,風莎忽然之間傻了,只能傻傻盯着鴉棠,好像能從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随着車窗兩旁的風景不斷後退,車子很快駛進了一個類似莊園的地方,莊園四周綠樹環繞,遠處還有一個巨大的湖泊。

汽車最終在一棟高大的白樓下面停了,四人一同下了車。從白樓裏,迎出來兩位西裝革履的男士,一位大腹便便,憨态可掬,一位高大英俊,氣質出衆。鴉棠看着英俊的那個男人,他長得十分年輕,是典型的亞裔和歐美混血。

此人正是前世風零的初戀——金·史密斯。

而金正是這所私立國際學校的年輕教師。

鴉棠注意到,當金的眼光從風零身上掃過時,馬上就亮了。鴉棠清楚,這是男人一見鐘情的征兆,她心裏警鈴大作,連忙扯了一下風零的衣袖。

風零轉身低頭看鴉棠,眼睛裏帶着疑惑。

鴉棠立刻小聲湊近風零的耳邊:“姐姐,我想上洗手間。”自風華對外宣稱了鴉棠的身份,她就喊風零姐姐。

風零點點頭,跟校長和金說了抱歉,便把入學手續交給了風菲霖去辦。

等風零帶着鴉棠繞過白樓走向衛生間,鴉棠拽住了風零的褲腿,這讓風零覺得,眼前的小孩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

“怎麽了?”風零看着鴉棠,此處沒有別人,她說起話來也随意,“你可不像是會緊張的人。”

鴉棠臨時想了一個借口:“我沒有學過A國的話,我怕,這裏全是藍眼睛綠眼睛的人。”鴉棠的眼睛裏有緊張,她害怕風零看穿了自己拙劣的演技。

風零掃了這小孩一眼,從第一次意外穿越之後,她的生活就好像和鴉棠産生了千絲萬縷的聯系。哪怕她再抵觸,但人非草木,豈能無情。此刻鴉棠的眼睛裏全是對她的依賴和對未來的害怕。

風零忽然覺得這一幕非常熟悉,曾經她很小的時候,被風華暴躁地從華國接到了陌生的A國。當時她也是鴉棠這般大,一個五歲多的小女孩站在陌生人群裏,她想求風華別走,可是風華丢下了她就坐上車離開了,只留下車輛尾氣的味道。

那導致很多年以後的夢裏,風零時常從夢中難聞的尾氣中驚醒。

此刻,面對着鴉棠,就好像面對曾經孤單的自己。

風零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教授,下午的課,我先不去了。”

她轉身鼓勵拍了拍鴉棠的肩膀:“先去洗手間吧,我就在外面。”

鴉棠猶豫回頭看她,緋色的臉頰上是糾結的大眼睛。

風零擺擺手:“我不走。”

鴉棠轉瞬眼角上揚,開心地露出小虎牙,她快走進衛生間又很快回了風零一句話:“姐姐,我很快就出來的。”說完,一路小跑進了洗手間。

門外風零站在玻璃窗透過的陽光下揣兜而立,遠處,經過這裏的金端着相機,捕捉下這一幕。

作者有話要說:

非更新,修改了一個被屏蔽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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