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傍晚時分,一樓的大廳門鈴被按響,管家在廚房和女傭們商量着晚餐要不要給鴉棠小姐做幾道華國美食。聽到聲音,管家忙整理好衣領,昂首挺胸邁着自信的步子打開了大門。
“噢!”管家很少驚嘆,只見屋外站了一位西裝革履的金發碧眼的年輕男子。他身材是那樣修長,看起來就像是走錯門的貴公子,若不是看到他手中拎的醫藥箱,管家一定會鞠躬敬禮。
“弗蘭克先生?”管家有些訝異。
金發男子大笑起來,他溫暖得如同一輪太陽:“我是卡爾·弗蘭克,迪夫·弗蘭克是我的舅舅,他有事情出差,就派我過來了。”
“喔。”管家不好意思笑道,“歡迎你,卡爾。”他做出了歡迎的手勢,引領卡爾進了屋子。剛進大廳,卡爾就四處張望,他不由贊嘆:“先生,您的主人一定是位有品位的紳士。”
管家但笑不語,直接領人到了三樓的會客廳。
剛踏上三樓的地毯,管家不由得提醒卡爾:“我們不得不小聲點。”卡爾心領神會,孩子氣地翹出手指,比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管家點點頭,他為卡爾精心烹制了紅茶後,離開了客廳。然後管家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繼續往四樓前行,他走到鴉棠房門面前,輕輕敲了三聲後,沒過一會兒,穿着草莓睡衣的鴉棠揉着眼睛打開了門。
“巴爾克先生?”鴉棠看清是管家感到疑惑,英文發音帶着小女孩獨有的奶氣。管家巴爾克微笑:“小姐,家庭醫生已經到了,正在會客廳等你。”
等鴉棠下樓時,已經換上了一身舒服的棉麻小旗袍,她長長的黑發柔順地披在了身後,就像古畫中走出的小美人。
客廳中有一個高大的背影坐在沙發上,鴉棠主動朝對方走過去:“你好,我是要複查的病人。”
卡爾徒然轉身,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連忙起身向鴉棠主動彎腰問好:“你一定是約克家族的小小姐吧?”
鴉棠也看到了年輕的卡爾,她更注意到卡爾非凡的美貌,然後她點了點頭,就在沙發上坐下。卡爾從醫藥箱拿出工具開始為鴉棠檢查手臂:“應該只是簡單的手臂脫臼,沒有其他太大的問題,很快就能好的,按時換藥就行。”
鴉棠點了點頭。
卡爾又拿出聽診器,血壓測試儀等為鴉棠進行常規的身體檢查,剛開始他神色自若,不時叮囑:“小姐,你的血糖有點低,血壓也偏低,看起來身體不怎麽健康。”說完他就在本子上記下來這些注意事項,然而等他聽完鴉棠的心跳聲,卡爾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有些猶豫,要不要把這個結果告訴鴉棠。
鴉棠看到卡爾的神情,就知道一切,盡管她內心還抱有期待:“我的心跳聲,不怎麽正常,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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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艱難點點頭,這麽美麗的小姐......
鴉棠表現得和任何卡爾見到過的小孩都不一樣,她更加從容,也更加冷靜:“我的母親有先天性心髒病,遺傳給我,再正常不過。”
卡爾離開了,卻留給這棟房間裏的人們一個驚天大消息,幾乎所有約克家族的傭人們都知道了這個難過的消息,于是在餐桌上,鴉棠發現了今天的晚餐格外豐盛。幾位廚娘看她的眼神甚至帶了憐憫。
鴉棠想告訴自己這沒什麽的,上輩子不就是因為心髒病突發去世的嗎?如今重活一世,她一定能好好的。她最後悔的,不也是沒有在年少的時候找機會把病給治好嗎?
因為這個病,她不能大走大跳,不能随意玩耍,整個家族把她就像洋娃娃一樣哄着,這致使上輩子的鴉棠沉浸在無限的自怨自艾和自卑中無法自拔。
如果不是有風零的鼓勵和鞭策,她想:她後來不能成為那位所有人眼中盡管有心疾但是天資聰穎的少女。只不過,她唯一不願意的,就是讓風零知道這個消息。
卡爾離開以後,管家知道消息差點被桌角絆倒,他只能忍着慌張敲開了風零的房間,然而他卻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
沒有提前給鴉棠小姐做身體檢查,這可真是一個巨大的失誤!管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正想給風華打電話,沒想到大小姐從外面回來了。她穿了一身很奇怪的緊身服,看起來像是cosplay,大小姐的臉色很淡,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鴉棠在哪?”風零一進門就問管家,管家只好把即将要說的消息壓下去,至少現在看大小姐生氣的模樣,也許是提前知道了關于鴉棠小姐不好的消息呢?
管家忙領着還沒有來得及換裝的風零到了餐廳。
餐廳裏,正在用餐的鴉棠聽到腳步聲擡起頭轉身,一身銀色連體緊身衣包裹的曼妙身姿就映入眼簾,風零的頭發高高束起一個馬尾,她眼睛裏藏着疲憊,看到鴉棠那一刻,松了一口氣。
鴉棠看着她熟悉的樣子,意識到風零應該剛從其他位面回來,這樣的情況在前世是家常便飯,而房間裏的所有人,漸漸也會習慣的。
風零拉開鴉棠身邊的一把椅子坐下,吩咐了所有傭人退下,然後她面色嚴肅問鴉棠:“這次穿越險些要命,鴉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知道如何控制穿越的檔口嗎?”
風零喘着粗氣,連管家也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風零白皙的脖頸後面藏着沒有擦幹淨的黑痕,看起來就像被火焰熏過一樣。
鴉棠馬上從座位上起身,她抽出了餐桌上的濕巾,繞到風零背後輕聲說話:“姐姐你能彎腰一下嗎?你脖子背後有些痕跡沒擦幹淨。”
這大概是風零首次在別人面前露出過自己不精致的一面,風零下意識閃過身子避開了鴉棠。
“不用擦了。”她表情十分冷淡,轉而看到了鴉棠明顯受傷的眼神。風零覺得自己是有些過分,不過一個小孩子,還是她名義上的家人。
“我待會兒回屋直接洗個澡。”她又補充了一句。
鴉棠習以為常,風零能夠被別人随便觸碰,那反而不是風零。只見小小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失落,反而貼心地收起濕巾,鴉棠重新坐上了椅子,然後朝風零綻放出一個微笑:“姐姐,你就是玄鏡的主人,相信我,只要你願意,就能掌控它的一切。”
鴉棠記得,石碑上有記載:如果玄鏡之主排斥玄鏡,那麽玄鏡就會出現排異現象。
當然,石碑上的內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跟別人講的。不過鴉棠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辦法:“姐姐不妨試一試用對待寵物的方法和玄鏡溝通一下。”
“養寵物,最重要的是愛......”鴉棠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就傳來“嘭嘭嘭”的砸門聲,就像把拳頭砸在門上,毫無章法。
風零讓管家退下時把餐廳的大門給鎖了。
聽到如此沒有禮貌的聲音,鴉棠用腳指頭思考也知道是誰,那對讨厭的母女倆應該是辦完入學儀式回來了。
果不其然,風莎的聲音又聒噪又尖銳,她在門外不停用拳頭敲着門,節奏淩亂,一會兒敲很快,一會兒又慢又響。見裏面的人不開門,她大聲吼道:“醜小鴨,快開門,別躲在餐廳不出聲,我知道你在裏面!”
門外的管家小聲勸導風莎:“風莎小姐,大小姐有重要的事情在讨論,打擾別人不是淑女的教養。”
風菲霖只坐在餐廳外面的沙發上悠閑地喝着熱茶,聽到這句話,她諷刺笑出聲:“巴爾克,你應該清楚,你來風家二十年,不是為了教訓主人的。”
管家聽聞後,默不出聲了。他放棄了制止風莎的行為,他內心無時不刻在鄙夷風菲霖的行為和作風,甚至在心底惡狠狠詛咒:惡毒的鮮花總會結出惡毒的果實,就讓鮮花和她的果實永遠躺在地獄裏被所有人厭棄吧。
“哼!”見管家從一個趾高氣揚妄圖教訓她女兒的模樣變成溫順的老狗,風菲霖甩了一個白眼,掏出手包裏的香煙盒,不屑看了一眼,然後迫不及待地為自己點燃了煙頭。
純白的煙霧缭繞,一圈圈從風菲霖的嘴唇中慢悠悠吐出,她斜靠在沙發上,交疊着白嫩的雙腿,胸前白皙優美的弧度呼之欲出。管家看到這一幕不得不承認,就算風菲霖是所有貴族小姐中最浪蕩最粗俗的一位,可她的皮囊還是能夠輕易捕獲衆多裙下之臣。
再看到一出生就是天使面孔,現在卻有着惡魔內心的風莎,管家心中不由嘆氣:如果風莎小姐不跟随她的母親成長,或許能成為真正的安琪兒。
可惜,尊貴的約克家族,怎麽能容忍貴族少女的子嗣判給那位窮小子。
而屋內,風零聽聞鴉棠講述完,腦袋中的一切豁然開朗。她輕輕閉上眼睛,整個人的氣質立馬變得安靜而神秘,鴉棠不禁看得有點入迷。等她回神,再次感受到早上那種異樣的感覺,她試圖去拿餐廳上的濕巾,手再次穿過了物體。
她的內心掀起軒然大波,她的身體,一定是出問題了。
等鴉棠從這種奇怪的狀态剝離再次回到現實,風零已經睜開了眼睛。只不過這次的情況和上午不太一樣,上午她好像退回到了幾秒前,現在,她看着餐廳牆上的壁鐘,整整過去了十多分鐘。甚至門外已經聽不到風莎的聲音了,鴉棠不知道消失的這十多分鐘內,現實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有一絲恐慌。
風零看鴉棠的眼神也透露着好奇:“鴉棠,你再一次走神了知道嗎?”
“剛才的一分鐘裏,我喊你兩次你都沒聽見。”好在,風零沒有把這件事看得很嚴重。
“我,我發呆了一分鐘?”
“是的。你看着桌面一動不動,好像入迷了。”
可是,鴉棠心裏想,壁鐘上的時間在她這兒已經過去了很久,那麽消失的十多分鐘,沒人感覺到嗎?
等鴉棠帶着疑惑走出了餐廳,壓抑了很久的怒氣的風莎立刻跑到了她的面前狠狠推了鴉棠一把。
鴉棠猝不及防,管家目瞪口呆,不小心看到這一幕的傭人們嘴中驚呼出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鴉棠被推得撞到了餐廳門口的壁櫥角上。
一瞬間,鴉棠整個人倒在地上。風莎哈哈大笑:“醜小鴨摔跤啦!”
風莎剛笑完,忽然看到了鴉棠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慢慢的,有鮮血從她的頭側流出來,風莎一下子腳軟了,忙捂着嘴跑到了風菲霖的懷裏大呼小叫。
管家的心跌落谷底,一個女傭忍不住呼喊道:“我的上帝,鴉棠小姐可是有心髒病的人!”
走在鴉棠身後目睹全程的風零,眼底瞬間布滿寒霜。
作者有話要說:
風莎:傅文佩你出來啊!
依萍舉起掃帚:你是哪塊小洋蔥?【對不起,調皮一下】
捉蟲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