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這漫無邊際的沙漠裏,見到人本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鴉棠想:如果眼前這群人不把她捆起來的話。

因為身體瘦弱的原因,她的雙腳在炎熱的沙漠裏已經走了四個多小時,走到疲憊和腳軟。其實天氣的炎熱和雙腳的疼痛還可以忍受,難受的是漫無邊際的荒涼,看不到活物的絕望。

當看到一循出現在沙漠裏的人,盡管長相奇怪,超乎了鴉棠兩輩子所有想象,但她還是高興地跳躍和揮舞雙手,生怕那群人看不到自己。

“喂,這裏有人!”鴉棠的聲音分貝可能是她能喊出的最大聲,差點喊破喉嚨。

揮舞跳動的墨綠色矮小的身影終于引起了那群黑皮紅發人的注意。人群中一位身穿軟甲的領路者指了指鴉棠的方向,然後其中一位穿着墨藍色長袍,面部蒙着頭巾的人點了點頭。

片刻後,那群陌生奇怪的人果然派出了小分隊來到鴉棠面前。出于禮貌,鴉棠鞠了一躬,正準備出聲問一下這是哪裏。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兩個拿着繩子的大漢綁了起來,就跟拎一個小雞崽一樣。

鴉棠心中數千萬個悔恨飄過,如果不是這副柔弱瘦小的身體?

她又望了一眼直接将她輕松扛到肩上的壯漢,頓時哀默:算了,就算她成人了,也打不過壯漢。這麽想着,就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與其在漫無邊際的沙漠裏幹耗餓死渴死,還是寧願被人綁架,畢竟,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鴉棠被壯漢一路扛到了人群面前,和大部隊集合後,她瞬間被丢在了地上。

盡管沙礫細軟,她的手腕還是被磨出了血絲。見到雪白的肌膚裏滲出的紅血,戴黑色頭巾的人比了一個手勢,穿着軟甲的那位引路者就上前走到了鴉棠的面前。他蹲下身子,古銅色的皮膚十分粗糙,摸在鴉棠出血的手腕上像是一塊砂紙。

鴉棠不自覺避讓開他的手。

引路者面無表情,對着鴉棠的行動熟視無睹。他利落地重新站了起來,走到了長袍人的面前說了幾句話。耳目清晰的鴉棠聽到了這個世界的語言,發音很生澀,聽起來更近似地球的法語。奇怪的是,她聽不懂發音,卻意外理解了含義。好像有人在她大腦裏加了一個翻譯器一樣。

“主,很像。”軟甲人說。

至于像什麽,鴉棠不知道。但是她悄悄瞥見了其他人的眼神,尤其将她綁來的兩個壯漢,他們的眼睛裏閃着激動的光芒,就像地球那些中了五百萬大獎的人!

“亞邦,你記住了,這可是我發現的人。”

“得了,是修發現的,有我們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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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王一定會喜歡的,我們一定有機會進入城邦裏任職。”

鴉棠聽着那兩個壯漢小聲又激動的聊天,快速獲取信息 ,脖子上戴着項圈的那位壯漢叫做亞邦,另外一位手臂上戴着臂環的還不知道叫什麽。至于修,最大可能是唯一穿了軟甲的人。他和所謂的主關系很密切,看起來更像是侍衛一樣的存在,并且,他的肩上背了一把武器,形狀似長棍或者劍。

在鴉棠思索間,修和那位“主”好像達成了不為人所知的共識。鴉棠被修解綁捆在身上的繩子,又重新綁住了她的手腕和雙腳,同樣是綁架,現在更為輕松些。然後她被扔上了駱駝一樣的生物背上。暫且就叫駱駝吧,鴉棠也不知道這種頭長得很像馬,身子凸起兩個駝峰的動物叫什麽名字。

“返程!”修的聲音很低,他舉起的右臂堅決沖着天邊的一個方向落下。緊跟着,其他人調轉駱駝和腳步的方向,修依舊在前面帶路,其他人順着修所指跟在後面。

鴉棠發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騎駱駝的。這小隊人馬不算上她一共十三人。其中六個人牽了六匹駱駝,看起來更像是“馬夫”一樣的存在。而另外的七個人,除去修和那位被稱為“主”的人,其他都是肌肉發達的壯漢,看起來更像是勞力。

這六匹駱駝,鴉棠乘了一匹,“主”乘了一匹,剩下三匹駱駝上面壓滿了糧食和水以及包裹。

還有一匹駱駝上也綁了一個人,那人紅發柔順地垂在了肩上,遮住了容貌,趴在駝背上如同斷氣一般。看着露出的纖細胳膊和小腿,鴉棠猜測應該是一個女人。

整個隊伍裏,除了她和那個女人,其餘都是男性。這讓鴉棠不得不懷疑那個女人也是被綁架而來的,那麽這群人的出巡目的難道是專門抓捕女性嗎?

細思極恐,鴉棠沒敢再往深處想。

有了修的帶路,整隊人馬走得非常快,鴉棠覺得并沒有過了多久,他們就到了沙漠中的一座山丘面前。

這座山丘看起來是人為修建的,正前方有隆起的洞穴,洞穴門口是一道巨大的木門,足夠這群人正常通過。

到了木門面前,修拔出了肩上的武器,原來真是一把劍。劍身上面纏繞着雕刻而成的蛇像,鴉棠仔細看了一眼,恍惚中竟然覺得劍上那條蛇要沖她飛出來似的,她牙齒一哆嗦,忙閉上了眼睛。

耳邊是木門開啓的聲音,接着是風吹過甬道的呼嘯聲,到鴉棠睜開眼,發現他們正在一個長長的洞穴裏面行走。洞穴兩邊是黃褐色的泥牆,整潔而寬闊,牆上插了很多木環,每一個木環間隔大約一米左右,上面都插滿了巨大的火把。

火把上發出五顏六色的光,鴉棠認真看着其中一個火把,忽然發現發光源根本不是火種,而是類似火焰的一種晶體。甬道快走到盡頭,所有的光都熄滅了,詭異得讓鴉棠不得不懷疑這其實是機關巧術。

出了甬道,還是滿眼的金黃色的沙礫,但是不遠處竟然是一片淺海。圍繞着淺海,有高高低低的一些房屋,每一座房屋之間間隔都尤其遙遠,這些房子外觀高大,面積巨大,構造簡單,但是顏色卻是鴉棠從來沒有見過的鉛灰色,更偏向冰冷的藍色。

房屋的質地更像是一整塊的磚,完完全全的沒有縫隙的整塊的磚。

此時,夜色忽然降臨,上一秒還是火辣辣的太陽,下一秒就是陰冷的寒月。

寒月高懸,挂在了冰藍的天空上,照得月光下的房屋好似在發光。這時,從房屋裏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人,他們穿着粗布衣衫,看得出縫制的技術有多粗糙,仿佛只是為了包裹身體。他們瘦骨嶙峋,紛紛趴在了地上嗚咽。

鴉棠聽清楚了他們的乞求。

“偉大的主人啊,賜予我們食物吧!我們願意用鮮血和生命來換取糧食!”

哭聲一陣又一陣,成群結隊的又長得瘦弱的巨人跪在地上朝拜的場景是很吓人的。那種乞求中絕望又悲情的聲音,足以引起人類的共情。

鴉棠很難受,她甚至看到一位老婦布滿瘡痍的雙腿上面躺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哭聲維持了很久很久,鴉棠覺得自己的精神和靈魂從未受過如此折磨。被稱為“主”的人卻很享受這種朝拜,他們一尋人高高站在所有人前面,主騎着駱駝站在首位。

或許感覺到了底層人呼喊的誠意,他大手一揮,身後的人就将駱駝上的糧食卸了下來。

壯漢們動作熟練,顯然這件事已經幹習慣了。他們解開捆緊袋口的繩子,裏面是一個個做好的大餅,這些餅被他們螺旋甩得飛起來,然後散發到人群裏。大餅一飛,人群蜂擁而上,瘦弱的婦孺自然被踩踏擠壓,只有身體較為強壯硬朗的搶到了大餅。

大餅數量是有限的,于是争搶不到餅的男人們開始互相毆打。冰藍色的液體從他們的傷口裏流出來,他們的血是藍色的,眼神是冷漠而戒備的。雖然群體聚集在一起為讨糧食而乞讨,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可以信賴的。

很快,被踩傷和被餓死的屍體倒下了,這些屍體被壯漢們拉到了旁邊的空地上,像拖動物。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被打倒,最後還能站立在場中的,只有極少數的人。他們眼神兇戾,如餓虎吞食把剩下的餅緊緊抱在懷中啃噬着。

“主”慢慢鼓起了掌聲。

“很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們獲得了部落的居住權,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雪神部落裏的一員。”

聽聞消息,這些從上百人中厮殺出來僅存十多個的“幸存者”們從喉嚨中發出低吼聲,像是慶祝,又像發洩。鴉棠覺得他們不是人,更像野獸。同時她更加擔心自己的處境了。

“焚燒。”“主”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

話畢,修舉起了長劍,壯漢們和剩下活着的人把一具具屍體拖到了一起,然後從下往上壘成了金字塔狀。

鴉棠大概知道為何需要這麽多肌肉緊實的壯漢了。

修最後檢查了一遍屍體,确認沒有遺漏以後,他右手拿劍,左手的指尖輕輕從劍身上劃過,冰藍色的液體塗滿了劍身,随着血液的澆灌,劍上的毒蛇慢慢蘇醒過來。

鴉棠的嘴巴驚訝得合不攏,她萬萬沒有想到,那毒蛇竟然會噴火。只見毒蛇從劍身上飛起,變成巨大一條蟒,它尾巴纏在劍柄上,蛇頭淩躍于屍體堆上,張開了巨盆一樣的大嘴,吐出紫紅色的火焰。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是太感謝這些天一直沒有取消收藏的小天使了。

從周四一直到周日,我都加班,是那種從早上上班點一直到淩晨一點每日循環的加班,累到心力憔悴卻無能為力,甚至懷疑老天搞我,每次我想好好碼字,總會出現新的問題,而且是無法克服躺平任□□的那種【暴躁怒吼:不是摸魚那種加班,是每時每刻都閑不下來,上司就在你背後的那種】。尤其本來決定這周入v,現在也打水漂了。因為入v得提前存稿一萬字,我本來計劃特別好,就是周六日雙休一心撲在碼字上。

不說這些負能量的話,說點正能量的,我可太愛大家對我的鼓勵了。這幾天都不敢看收藏和評論區,以為肯定有一堆人罵我,但是沒有。當然,每一個評論留言我都愛看,哪怕是批評鼓勵,我也很愛(刻意挑刺除外),這個時代願意給批評的人可不多哈哈,每一次都是進步。

也很開心,雖然這四天我喘不過氣,但是我每天還是有擠出時間寫三四百啊,五六百啊,今天終于湊了一章。然後,今晚我決定如果不加班再更一章!

加班會在評論區說明的,以及,這個加班給我敲響了警鐘,存稿可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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