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對了,我們今年還沒去體檢過,最近有空得去做一下。”

一年兩次體檢,家中兩人的保險也是林夏在買。之前她被身邊朋友介紹了一起去香港買保險,但還是覺得以後萬一理賠會很麻煩。她前兩天約了保險員聊了下,準備再配置點保險。

“好。”

程帆看她已經吃飽,頭發吹的半幹披散在肩上,屈膝捧着手機在翻日歷,兩人并排坐着,并不避諱他看到自己的手機內容,她正順手寫□□檢的日程提醒。

本不算長的襯衫裙随着她的動作扯至腰間,夏日就算家中有冷氣,也會漏下兩顆扣子。不知在想什麽,邊看手機邊無意識地啃着手。他低頭便可見那一道溝,她洗完澡後從不穿內衣。

林夏看着日程,下周的日程裏備注了個開會,她還納悶了下,怎麽只記了個時間,卻沒寫開什麽會。想着明天去辦公室,翻筆記本找一下。現在記日程的app都五花八門,她還是習慣拿着鋼筆在筆記本上随時記下要幹的事,重要的在手機上再寫遍提醒。

寫完體檢的日程提醒後,她就放下了手機,還在想到底是天熱腦子卡殼,還是年紀大了記性力衰退時,就看到旁邊的他看了她一眼。

霎時間,林夏突然就想起來了,下周是跟李子望那邊的開會。這件事會有秘書提醒她,手機裏随便記了下,以防萬一,可能當時覺得在手機裏寫個前男友名字挺尴尬的。

她正想着,要不要告訴程帆。可又覺得,這是她工作的事,她都沒有對方的私人聯系方式。她心裏沒鬼,只是在公司開個會而已。

他這人在工作上,比她更為理性客觀、公私分明。上次跟他說過這件事後,他也沒再問過一句,他不是個不講理的人。

林夏還在猶豫間,就聽見他說了句,“你跟我媽說什麽了?”

看着她轉過頭時茫然的眼神,他适時提醒了她,“我媽今天來問我,我們是不是還分房睡?”

她消化了下,才理解了他的話。

雖然婆媳關系已經算理想的了,各自都有錢,犯不着住一起,一年見面次數也不多。程帆這人還行,從不讓父母插手他們的事。她內心還是吐槽了句婆婆,管的真多。

難得在妯娌間多說了一句話,就弄出了這種口舌是非。真不知是婆婆想太多,還是太厲害,這麽一句話,就聽出了畫外音,還拿着去詐她兒子。

大概率是後者,那麽個大家庭裏的女主人,怎麽可能是個簡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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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厲害,是綿裏藏針,說話極有分寸,擅長藏三分讓下位者去猜,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當時雙方家長見面,回來後,孫玉敏跟她說了句,你的未來婆婆,不好惹。那時的林夏只覺得那是個養尊處優的婦人,說話很有涵養,心想若論不好惹,媽,誰比你更不好惹?

但她還是問了句,如果惹了怎麽辦?

不知她的問題是不是太幼稚,孫玉敏竟然難得被她逗笑,開了句玩笑回她:撒個嬌找你老公幫忙喽。

聽了回答,其實她并不開心。難道我嫁了人,就沒有娘家了嗎?惹了婆婆,就只能找老公嗎?我有這麽厲害的媽媽,為什麽不能出面幫我呢?

當結了婚後,生活重心轉向自己的小家庭,沒有誰排擠她,就是自然而然地從呆了二十多年的家中剝離。父母從不是愛聽家庭瑣事與細枝末節的人,就算遇到了難處,也難以說出口。

他們給她的,已經夠多。一個實力雄厚的娘家,是她在這段婚姻關系裏的底氣。

看開之後,倒再沒什麽難過,甚至覺得自己想多了孫玉敏的那句話,她只是提供了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法。

“那你跟她說什麽了?”

他剝了個毛豆扔嘴裏,“跟她說,我們感情很好,不分房睡了。”

聽了這話,別說找老公撒嬌了,林夏簡直想掐死他。下周就要去你媽家了,你是想讓我被罵嗎?當然,你媽不會罵人,只會春風化雨般的溫柔,讓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程帆看着她不說話,她不回應,這帳怎麽算?他的名聲可是可能被她毀了一半。卻見她倏然站起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客廳,不知是去了卧室還是衛生間。

被他開了句玩笑,就生氣了?

今晚都沒晚歸,的确能不分房睡了。

程帆不慌不忙地喝完了杯中的酒,再将桌上的包裝盒收拾了扔到垃圾桶裏,去衛生間刷牙。

正擠了牙膏,将牙刷放入口中時,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她進來了,看了眼鏡子裏的他,就走到了他身後,抱住了他。

當柔軟貼在他後背上時,刷牙的手一頓,他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刷牙,也不說話,仿佛後面沒人一樣。

給他買過電動牙刷,但他不喜歡用。臉貼在他的背上,連帶着身體都能感受到他手臂擺動的輕微震動感。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擡手刷牙時,都能看到手臂的肌肉輪廓,很有力量感。他不注重防曬,卻沒黑到哪去,但與她的手臂放一起時,能感受到明顯的色差。

林夏很喜歡他的身材,賞心悅目,還只能被她摸。當手摸到他的腹肌時,她開了口,“我沒有跟媽說過這件事,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理解。”

程帆看着鏡子,浴室的光線很好,她比他矮,藏在他身後,看不到她的臉,一只細白的手臂從腰際伸出,卻藏到了他的短袖裏。人還抱得他更緊,鏡子裏的他皺了眉,似乎是抗拒的樣子。

“我好怕我說錯了什麽話,你回來要找我問罪。”她的臉在他背上蹭了下,“你媽媽誤解我就算了,你還不相信我。”

程帆端起洗漱杯,吐掉了泡沫,漱了口,利落地将牙刷扔回原位,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扯了張她的洗臉巾,一只手擦去臉上的水,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漸向下的手扯了出來,“別動。”

身後的她真是聽話的不動,将打濕的紙巾揉成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時,他轉了身,手臂發力,将她抱到了洗漱臺之上。

他站在她的□□,她的襯衫裙有些淩亂,中間的扣子開了一顆,估計是剛剛抱着他亂蹭時解開的,她低頭就可見他正認真地将那顆扣子扣上。

“我這是在向你問罪嗎?”扣子遮住了眼前的春光後,他擡頭看她,“我不能問一句她為什麽知道嗎?”

“可以,那你要聽我講清前因後果嗎?”

“不用。”

林夏有時摸不清他的心思,明明是來質問她,此時又像是懶得聽下屬說過程只要一個結果的老板。

頂光打在她的身上,不那麽厚實的襯衫裙內裏有了色彩,他極有秩序感地從最下邊一顆扣子開始解開,“我沒有不相信你。”

“那你為什麽要跟媽那麽說?”

程帆笑了,真笨,“那我下次給你圓回來。”

看到他的笑,林夏就知道剛剛被他騙了,可他剛剛那麽正經的表情,她就算心中有猜疑,也不敢确認啊。他為什麽要這麽開玩笑來吓她,這是挑撥婆媳關系。

“謝謝老公。”

他挑眉,難得聽見她在床下喊老公,這麽點小事,她至于嗎?

扣子被他解了一半,腳勾上他的腰,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讓他的手在兩人腰腹間無法動彈,湊到他的耳旁,用極低的聲音說,“為了彌補錯誤,證明我們感情好,我要不要告訴她,她兒子最喜歡跟我用哪個姿勢,做幾次,一次做多久?”

程帆的身體驟然緊繃,推開了她,晦暗不明的眼神望着她,“那你先把答案告訴我。”

林夏沒有說話,只是吻了他,半秒就被他拿回主動權,發絲纏繞在他的指縫間,不甚溫柔的吻有時連帶着拉扯着她的頭發,讓她無法全心沉淪。

他卻并不要她的吻,很快就抱着她往房間走去,她被抛到柔軟的床上,他打開床頭櫃翻找東西時,就聽見了她說,“我來姨媽了。”

卧室內沉默了許久,突然爆出一句粗口,“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作為跟了林夏快兩年的李秘書,她算是半摸清了林總的作息。

不出差的話,林總幾乎每天都會來公司一趟,大多在十點前到。會讓她買份早飯,總是同一家的咖啡和三明治。若晚上加班,她會在秘書下班前,讓買份沙拉放在冰箱裏。

秘書是周末雙休的,常常周一來上班時,看着辦公室的使用痕跡,林總周末是會過來的。

誰上班不玩手機?有時林總出辦公室來找她,發現她在玩手機時,不會說什麽,當沒看見。她工作上偶爾不小心連着出差錯時,會被林總訓。

今天林總姍姍來遲,快十一點才到公司,難得沒喝咖啡,讓她買了牛奶。李秘書将早餐送進去時,林總正掩唇打了個哈欠,接過牛奶時說了聲謝謝。

“林總,我那有紅糖,您需要嗎?”

“不用。”林夏喝了口熱牛奶,來月經就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沒有力氣,今天睡到自然醒後,本不想來公司,又怕失眠複發,白天不敢再睡,支撐着來了公司。

她打開筆記本翻了下,只看到是下周二的會議,但沒寫時間,她擡頭問秘書,“下周二跟李子望的會議,定在了幾點?”

“他那邊只說了周二下午,任一時間段都可以。”

林夏拿了筆,在筆記本上邊寫邊說,“那就暫定兩點到四點。”

“好的,那需要商務宴請嗎?”

按理來說,這麽重要的合作夥伴,是需要進行宴請聯絡關系,無論彼此是不是覺得吃頓飯就能拉近距離,都要把宴請的姿态作出。

但林建華又不在,沒必要。

“不用了。”

“好的。”

林夏起身找了咖啡粉,挖了兩勺倒進牛奶裏攪和,看着咖啡顆粒在杯中慢慢融化,在想關于多年前林建業被趕出鋼絲廠的事,可以問誰。

從前她知道有這麽件事,但她不好奇原因。

作為創一代的父母,對他們的家人親友們,都幫扶不少。但具體有多少經濟物質層面或關系人情,林夏不知,這是父母的帳,子女不能幫着算。

孫玉敏那頭的親戚,算是好的,估計是外婆做人到位,彼此都有理有節,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來求人。舅舅家很省心,出錢送表姐出去讀書,表姐靠自己找到工作留下了。他們一家去了加拿大也挺好,離孫玉敏近一點。

林建華這邊呢,見面時都對林夏特別客氣,一口一個我家夏夏。但這些年,這些親戚,也沒幾個扶得起來,要麽缺錢了,要麽找不到工作。連個考公務員進體制內的都沒有。還有個考上名牌大學的,給小孩送了全套的蘋果當禮物,給出了四年學費,結果畢業時學位證都拿不到,還來找他們給份工作。

林夏能理解,在人情社會裏,有能力時,對着有血緣的親友,能幫就幫。但終日飼養,一切成為理所當然,毫無感激之心。那斷糧之日,他們産生的滔天恨意,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林建業,這麽些年,就是被他哥哥飼養的。

如果要知道當年真相,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問孫玉敏。但她不問世事的姿态,還有這個敏感的時間段,林夏并不想去打擾她。

她也嘗試過很多次,想去聯系孫玉敏,但她一通電話、一則短訊都發不出。去年從美國回來,她情緒就開始變得糟糕。

她有跟咨詢師講過這件事,咨詢師跟她說,尊重你的感受,你不想去做,就不要去做。

那就只有一個人,周旺財,也許他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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