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時候在外婆家,林夏偶爾路過鄰居家,聽到裏邊夫妻倆在扯着嗓門大吵,她聽得津津有味,不能全聽懂,但都記下了,回去一字一句地模仿說給外婆聽。

外婆吓得連忙制止了她,問她從哪裏聽來的,并嚴厲地呵斥了她,吓得她當場哭了起來說我不敢了。外婆把她抱在懷裏,輕拍着她,告訴她不能偷聽別人的隐私,更不能學這些髒話。

回到京州後,林建華與孫玉敏,很少在家,在家也幾乎沒有當過其他人的面吵過架。即使有一兩句争執,也是因為工作上的事,看到孩子過來,就不再談。

在婚姻中,林夏很少與程帆吵架。一是沒什麽事值得吵,即使有拌嘴,三言兩語過去就好。二是她不會吵。當然,這不是什麽缺點。

從對他解釋完,再躺到床上到現在,她心裏都堵得慌。

想跑到主卧掀開他被子,質問他難道我是被你捉奸在床了嗎,你沒憑沒據,憑什麽這麽說我。

那股沖動平息後,她又覺得沒必要。

同樣,抗拒為她制造快感的他,也沒必要。興許他倆只有在這件事上最有默契。

關了燈的卧室裏,被子被他踢到了一旁,沒了遮擋後,某些聲音格外清晰。她閉着眼,當聽到這暧昧無比的聲音前,就已經先感受到了聲音源的動作。

剛剛對她一副命令口吻的男人,在取悅着她。

而她,剛剛恨不得去跟他大吵一架,此時卻無恥而無比迅速地沉浸在了純粹的享受中。閉上眼時卻在想象着身下的畫面,這樣的矛盾讓她感到羞恥。

腳趾蜷曲着,手迫切想找一個支點,她支起身子想抓他的頭發讓他輕點。可小腹用力仰到一半,忽然雙腿繃直了,瞬間癱軟到失去了所有力氣,摔了回去。

她将臉埋在了枕頭上,心跳的很快,喘息着等待微微發顫的身體恢複平靜。

程帆摸黑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紙巾,連抽了三張,擦幹淨後随手将紙巾扔在了地上。握住她的肩,翻開趴着的她,要去親她。

多不衛生啊,林夏立即反應了過來,邊往旁邊躲邊用力推着他,知道他力氣大,還屈起腿先攻守着,就怕他真親上來。

本想逗她,可見她如此抗拒,他倒是真要親上去,抓住推搡他的手,一條腿壓在了她的腿上試圖不讓她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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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另一只未被禁锢的手出其不意地用力擰了他的小臂,未防範的他一下子放松了手的力道後。将手從他的桎梏中抽出來後,踢着他的腳,還不忘繼續往旁邊移動。

黑暗之中,兩人似乎在打架。無一絲光線,僅能從聲音判斷。皮膚摩擦着床單;腿落在了床墊上,還輕微回彈着;手掌不知是打在了屁股還是手臂上,聽到了清脆的一聲響。

聽到她的驚呼,在她就要掉落在地之前,他伸手攬住了她,将她四肢禁锢地抱在懷中,下巴擱在她的腦袋上,悶笑了聲。

“不許生我氣。”

“怎麽敢,我還怕你生我氣。”

“那你還不要來讨好我?”

她惱得想再踹他一腳,可腿被他箍住了無法動彈。這麽大的床,他還偏偏要跟她窩在床沿。

他伸手摸了她的頭,“跟我說快疼死了,哭了嗎?”

“沒有,忍一忍就好。”

“去醫院時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程帆終于被自己說出的話噎住,過了半晌,尴尬地補了句,“下次先給我打電話。就算我不在,我會先派人過去。”

林夏倒覺得沒什麽,她好了傷疤忘了疼。被針戳時覺得是天大的事,可疼痛一消失,這點小問題,她并不當回事。

“滴眼藥水了嗎?”

他邊說邊起身開了燈,拿過床頭櫃上的兩瓶眼藥水看了下,消炎這瓶今天要多滴兩次。擰開了瓶蓋,“睡前再滴下消炎的。”

床頭燈亮起時,覺得頗為刺眼,她下意識地擡起手臂遮住眼擋住光。聽他說要給她再滴次眼藥水,手臂正要放下時,卻被他抓住了手。

虎口以下是一道道紅色的凹陷印跡,在她白嫩的手上無比明顯,月牙形的,剛好與大拇指指甲的大小對上,他拿起她另一只手看,沒有紅痕,“怎麽弄的?”

她随着他的視線看去,要他不說,自己都沒注意到,還挺疑惑,這個痕跡是在哪磕着了,怎麽一片都是的,也沒出血啊,“哦,想起來了。是在用針戳我眼皮時,我用指甲摳的。”

他低頭看着這一片的點點痕跡,有很多個。指腹撫摸着凹痕,她這是痛到了什麽樣,才會這麽掐自己。現在不當回事的口吻,可剛才卻跟他撒嬌說差點疼死。

見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正以為他要說什麽時,他就去伸手去拿了眼藥水。

他的動作很輕,甚至顯得笨拙,一個簡單的滴眼藥水,就怕手碰到她的傷口,手指小心地撐開了她的眼,滴了兩滴。閉上眼時眼藥水溢到臉頰上,他用手給她擦去後,再滴了另一只眼。

“下次不要忍。”他說完就關了燈,再從地上撈了被子蓋在了她身上。

經歷了白天的大起大落,剛剛身體愉悅又疲憊後,她真困了。心中感到失望是真,可此時無法抗拒他的溫存也是真。

漸被困意籠罩的她無法去想為何如此矛盾,也許只是貪戀他帶給她的好睡眠。下意識在他懷中尋找了一個更舒适的姿勢,聽着他的呼吸聲,安心地睡去。

人年紀越大,越有了膽小的跡象。她的身體一向很好,除了體檢,幾乎沒去過醫院。

他年輕時認為沒什麽不能割舍,除了不算高的底線,一切都可以為了目标而放棄。

懷中的人呼吸逐漸平穩,他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Amy離開酒店時,李子望都沒有回來,便直接去了晚宴現場等他。

正與人借口說老板被堵在路上,再展開本城晚間交通問題進行探讨時,Amy就看到李子望從宴會廳門口處趕了過來,“嘿,正巧,他來了。”

Amy拿了杯酒遞給他,與他一同應酬着面前難纏的客戶。當然,主要是他在認真聽着對方講,并給出回應。

Amy沒有問他,怎麽差點遲到。雖然依舊沒有想起在哪見過建林集團的林總,但她搜索資料的能力頗強,去找了曾經查過的信息,便發現了老板與她畢業于同一所學校。

應當是故交。

她有八卦之心,但不多。

就算有過去,這兩人也明顯不會再有什麽關系。一個已婚,一個黃金單身漢。

哪個黃金單身漢缺過女人?不花心都算是優點。過去偶爾拿出懷念時,才有滋味。

連續見人應酬,又一番觥籌交錯後,Amy拉着老板躲到角落,假裝有要事商量,其實是在喘口氣。

“哪有下屬逃避工作還要帶上老板的。”

“看你這個好脾氣,都覺得累了,自然要帶你來忙中偷閑。”Amy放下了酒杯,趁着沒人注意,按摩着小腿肚,“今天簽約,林建華沒來。他去了美國,我打探了下,是他兒子的忌日。這件事瞞得很深,需要我再去查一下嗎?”

“不用,這是人家隐私。跟合作沒關系,構不成潛在風險。”李子望看到她的動作,“早點回酒店吧。”

“啊?你呢?”

“我也一起回去。”

“這算是老板主動開溜了吧。”Amy笑着看向他,“走,我到這時就先找了下側門。”

宴會廳與酒店離得近,繁華地段,不如走回去來的方便。

每次出差都跟打仗一般行程匆忙,趕車,接連的會議,就算有小半天的空閑,也在為下一個行程作準備。拿這麽多錢,就得付出這麽多,Amy并沒有什麽抱怨。只是顯得提前離開晚宴、暫無壓力地散一段步的珍貴。

“對了,查找資料時,我發現林建華的那個兒子,還是個小有名氣的藝術家,還挺可惜的。”

“嗯。”

李子望沒有驚訝,也沒有要回應的意願。

他知道,她的哥哥是個藝術家。學生時代,一次回國時,她沒有直飛,先飛到了香港。沒有告訴他,很久之後才提了一句,是去看他哥哥的展覽。香港策展水平高,能被一些頂級畫廊看中,就證明了其實力不俗。

她喜歡的電視劇,也是她哥哥喜歡的,說她哥哥還送給了她一只Sebastian的同款泰迪熊。

他們的感情很奇怪,平時幾乎不傳簡訊,更不會視訊。

但想到她哥哥是藝術家,又不奇怪。藝術家總有那麽點怪癖與游離于世俗之外,不能以常規思維衡量。

他還看過她哥哥的照片,長相非常英俊。如果美貌不分性別,她哥哥比她漂亮,甚至多了分陰柔。

看着老板沒有要搭話的意思,Amy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畢竟是別人的隐私。太過好奇,這麽一個天賦異禀的青年藝術家,為什麽會這麽突然地離去。她順手多搜索了下,卻不小心查到了人家的性向。

并不稀奇,她在國外讀書更是司空見慣,沒什麽的。可能對于一個傳統的商人家庭來說,無法接受吧。

“怎麽不說話?”

Amy向前走着,反問了句:“你呢?來出差一趟,有什麽想說的。”

李子望想了想,“時間能夠改變一切。”

那個不喜歡訴苦喊疼的女孩,也會在丈夫打電話來時,說一句痛死了,語氣中還帶了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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