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霍律打馬過來,和賀蘭澤說,“主上,夫人在城門口迎您。”

賀蘭澤尚在養神中,嗯了一聲。

霍律催馬離開,聲音漸熄,唯一點風聲蕭蕭。

賀蘭澤睜開眼。

似是意識到什麽,猛地掀開簾帳。

數丈外,城門口。

他的妻子沐浴在霞光中。

他說停車。

掀簾下車,再擡眸,她已經挪動了身形。

夕陽晚風裏,他們走向彼此。

這日賀蘭敏在陶慶堂設宴,為的是給賀蘭澤和兩州人員接風。

并州丁氏,幽州公孫氏,皆在此處。

包括謝瓊琚。

這是她頭一回和賀蘭澤同來陶慶堂赴宴。

來時,她在鏡邊理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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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澤說,“累了,就不去。我向阿母請過安便回。”

謝瓊琚比着一對步搖,“郎君忘了,妾前頭一人都去過一回了。”

所以,這是她第二次來陶慶堂赴宴。

她沒有害怕。

賀蘭澤捏了捏她手背。

他外出一趟,她不僅将自己照顧好,還走出了長長的一步。

只是賀蘭澤舊傷初愈,又往來奔波,宴未過半,便以不勝酒力、體力不濟為由,早早退了席。

生了眼睛的都能看到,面上疲憊微醺的青年,被人攙扶離去時的腳步尚且穩健,半分虛浮模樣都沒有。

“你荒唐!”仰面躺在榻上的婦人散了一頭青絲,嗔他不該丢了滿席的人回來。

他撐着一條臂膀,也不說話,就這樣無聲看她。

孤身宴客一切安好的她。

城門口沐光走來的她。

晚宴上與他并肩的她。

她在慢慢地好。

就剩一道坎。

送她妝奁那晚,沒有成事。到最後,她伏在他肩頭和他說“抱歉”。

從喑啞喉間顫顫巍巍滾出的兩個字,讓他的心揪起來疼。

便如此刻,兩心熾熱,彼此燃燒。

然他看身下人,又慢慢曲了手指,不自覺地去攥被褥。一雙并攏的小腿,已生無數薄汗。

賀蘭澤合了合眼,他實在太熟悉這幅身子了。

幾乎一眼便能望到頭。

完全的自然情動,和夾雜着恐懼努力支撐的歡好,是截然不同的姿态。

“對不起……”他垂首埋在她肩窩,低聲道,“就是想你……想和你兩個人待着!”

那樣的傷痛,總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

他将她抱得格外緊,讓她足夠踏實。

呼吸在她胸膛纏綿,鼻音在心口缭繞,卻半點沒舍得再進一步

如同呵護一朵被狂風驟雨摧殘過的花,養護她纖嫩的筋骨,撫平她曲卷的花葉,然那中間的嬌蕊,還沒有徹底複原。

他輕嗅觀賞足矣,不忍采撷。

為着他最後一刻的停歇,謝瓊琚感激而歉疚。她被他換了個位置,整個人趴在他身上,便也沒有擡頭,只用一排貝齒深深淺淺咬他胸膛。

賀蘭澤長臂攬過,捏過她半邊脖頸,擡起一張悶了許久的面龐,“沒你這樣的,我都歇了,你還鬧!”

“郎君體貼,妾銘感五內 。”

“……閉嘴吧!”他将人拎開些,翻身合了眼。

謝瓊琚躺在他身後,不聲不響,安安靜靜。只擡起一只手,在他背上蜻蜓點水地打圈圈。未幾,男人翻過身,将手拍開,擁人入眠。

陶慶堂的宴席,除了賀蘭澤早早退場,還有一人亦是提早離宴,乃并州刺史夫人呂辭。

只是丁朔卻是始終在席,并未離開。

“自家夫人有孕,又念身子不适,這丁刺史倒是當真坐得住。”

“尤似孩子不是他的一般。”

“主要啊,這席上不還坐着公孫姑娘嗎!公孫姑娘品貌幾何,可是連我們老夫人都看得上的。”

“說來可惜了,本與主上好好的姻緣,六月都該成親了……”

“誰會想到主上的原配夫人死而複生,活活勾了主上的魂。如此落單了公孫氏,急煞了丁夫人!”

“瞧你這嘴碎的!論福氣,還得是謝氏女,若是換了我,一回沒死成便是兩回也沒臉活下來……”

“可不是嗎?今個她居然敢如此衆目睽睽赴宴,也就主上捧着她!渾不知自己裏裏外外累了多少人不自在!”

“這賀蘭老夫人不是禦下極嚴的嗎?院子裏怎會有如此碎嘴的婢子!”琉璃攙着呂辭原在屋內窗下透風。

如此窗牖半開,算是把話聽得清清楚楚。

其實,自住進這陶慶堂,二十餘日來,此等風言風語,聽得不少。琉璃多次想去呵斥住了,奈何呂辭道客居之中,沒有管主人家閑事的道理。

故而,便隔三差五就能聽到這些言論。

平素還好,今日竟然将她肚子裏孩子都掰扯了進去,血脈的事豈容他們這般胡亂嚼舌根 。

琉璃氣得要将她們扭去賀蘭敏面前受罰,只是依舊被呂辭攔下了。

呂辭這會看不出愠色,只是臉色煞白,兩眼空洞,一只手死死地按在胎腹上,攥着上頭的衣裳。

“夫人,您哪裏不适嗎?”琉璃看她這般模樣,只跺腳道,“您就該按實用安胎藥的,喝一頓倒的一頓的……奴婢去請大夫……”

“回來!”呂辭叫住她。

“那奴婢讓衛首領請君侯回來!”

聞“衛首領”三字,呂辭更是搖頭,半晌道,“她們、她們怎會說孩子不是……”

“夫人,她們就是話趕話。您又不是不知道,哪處後宅沒有這樣嚼舌根的。左右是這千山小樓的主母實在出格,連着老夫人院子裏的人也看不過,才這般憤憤不平,沒了體統!”琉璃抓着她的手道,“奴婢就說不該來這趟的!”

她四下環顧,嘆道,“這裏原就是個大旋渦,好在過兩日我們就回去了,不怕。”

“來了,他們還這般日日同道。你瞧他這晚宴席上,垂首一盞接一盞地飲酒,瞧着是誰也不看。其實此地無銀罷了……我要是不跟着來,天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事!”呂辭紅着眼,目光落在攏起的肚子上。

這胎快五個月了,但其實不是很穩。

“琉璃,你說這聯盟成了,他們可是又要一起披堅執銳,上場殺敵;那、若是沒了聯盟,就在并州城中,就我和師兄……我好好給他生個孩子,我們一家三口守在在北地,不同這個那個去摻和,也、也挺好的是不是?”

“不聯盟……”琉璃不解道,“可以嗎?”

“有什麽可不可以的,這不本就還沒有應答嗎,盟約書還沒簽呢!”

丁朔踏月色回來時,呂辭已經上榻就寝。

她撫着小腹道,“妾以為郎君會早些回來的。”

丁朔喝了不少酒,在丈地處的桌案旁坐下,想起白日裏公孫纓的話,遂道,“過幾日,盟約簽下我們便回去了。你有了身子總是不适,便在屋內靜養吧。”

“師兄是聽聞阿辭多去了兩回賀蘭夫人處,怕擾了人家嗎?”呂辭見他隔得那樣遠,冷嗤道,“論起賀蘭夫人,那方是有福的。便是無有身孕,縱是那般名聲,太孫殿下依舊捧若瑰寶。一樣數日分離,今個席未過半,便陪她去了。”

“你混說什麽!”丁朔起身低斥道,“若無謝家女郎,上黨郡一役或許已經破開并州城門,哪裏還有你我今日。你不念其恩,反苛人名聲……”

丁朔眼看呂辭一下發紅的眼眶,扶腰坐直了身子似是被吓倒的模樣,不由深吸了口氣,緩聲道,“我沒有旁的意思,只是你既然曉得太孫殿下将她夫人視若掌珠,便小心禍從口出。”

“我今日飲酒多了,還未散酒氣,且睡偏廳,你早些歇着吧。”

“……師兄!”

丁朔聞聲在門口駐足,卻也沒有回頭,只道,“你放心,我應了老師照顧你,護你一生,就不會食言。”

呂辭還想說些什麽,人已經不在了。

“應了老師……”她呢喃道,兩行眼淚噗噗索索落下來。

許是當真聽了丁朔的話,接下來幾日,呂辭歇在陶慶堂,沒有再去尋謝瓊琚。只每日和蕭桐賀蘭芷一行在賀蘭敏處請安閑話。

然而賀蘭敏多來都在禮佛中,陶慶堂的事宜皆由賀蘭芷打理着。

到底是閨中未出閣的姑娘,臉皮子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她偶爾聽了,且讓掌事姑姑訓斥兩聲。

只是她說得不輕不重,便也從來沒有真正斷絕過。

呂辭聞來,對于謝瓊琚,又是嫉妒她與夫君恩愛,又是怨恨她如此出現擾她不得安寧。

然到底一時間也無能為力。

只盼着簽訂聯盟的時辰早些到來。

七州聯盟基本已經定下,并州這處丁朔念着上黨郡之恩,原就是願意的。不過是座下部将多有争取,尤其是呂寅的諸弟子,多番上卷要求他日劃地統治。然最後賀蘭澤到底還是沒有應下,畢竟異性王易封難收。

而幽州之地,幾經推拉,加之賀蘭澤退婚失禮在先,終究以劃地自治應了下來。

如此,有占星官蔔算吉時,将簽訂盟約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三。

這事定下,主要事宜便是盟書的草拟,這處無需賀蘭澤忙碌,自有一并文官落筆。他便偷得浮生,窩在謝瓊琚處。

反而謝瓊琚忙得很。

她應了呂辭,給她作一幅畫。

呂辭想了兩日,便說想要一副石榴圖。

秋日應景之物,又寓意多子多福。

自然再合适她不過。

只是謝瓊琚一貫擅長的是人物畫,乃是以神态、情境聞名。這廂作景物圖,雖不是頭一回,但是拿來送人的,且是呂辭這般生熟參半、身份又特殊的,她難免要多下功夫。

賀蘭澤在一旁烹茶,看她鋪着一卷紙,來回打着比列構圖,“你就是随便落兩筆,拿出去也是論金談價。”

“怎可随便!”謝瓊琚剜他一眼,“莫欺人不識畫,用不用心稍識丹青者都能看出。再者,妾的筆下,沒有敷衍之作。随便二字,郎君辱妾了。”

“為夫錯了,這廂給你賠罪。”賀蘭澤起身,喂了她一盞茶。

“既是用心制作,如何不先觀賞實物”

東南角上,石榴樹長勢正好,似火山榴映小山。

賀蘭澤眺望外頭碧空萬裏,雁過無痕,就想與她樹下閑話,林中漫步。

“主上遲了。”竹青捧着謝瓊琚的湯藥進來,笑道,“您回來前,姑娘便已經在那處遠近高低看了兩日了。一會奴婢去給您拿廢稿看看,要是那畫上的石榴能摘下來,兩籮筐都裝不下。”

“快,拿來給孤瞧瞧!”

謝瓊琚也不理他們主仆二人,只兀自喝完藥,重新打着框架。

日頭從東邊滾到正中,謝瓊琚被賀蘭澤拖去用膳。

午後歇晌過半,她突然睜開眼,推了推身邊的人。

賀蘭澤精神尚好,只小眯了會,眼下正靠坐在榻上,閱一卷書。聞聲垂眸将目光落下,“醒了?”

她身上這重病症尋常看着無礙,但确如薛靈樞所言,很耗精神氣,她總是無力。這般睡後初醒,面容便是一陣煞白。

賀蘭澤揉着她面龐,“你倒是長點肉。”

謝瓊琚也不掙紮,順着他掌心蹭去,“郎君,景落在秋日,妾想在日光裏打些冷色做對比。另外石榴雖豔,總不會全熟。當繪些半熟的,有個生長的過程。恰如一個孩子的孕育。”

賀蘭澤輕咳了聲,“所以,你尋你夫君作甚!”

謝瓊琚支起身來,笑了笑道,“白垩、鉛粉、朱墨這類色彩好得。眼下妾想要調冷需青綠色,石榴半熟乃橙黃色。故而需要青金石做和雄黃礦。”

“這是打我武器庫的主意,曉得薊縣那頭地宮裏鍛着刀劍是吧?”賀蘭澤挑眉,“你是夢裏都想着這回事呢?”

“郎君且說行不行,妾只要一些廢棄的邊角料便可,不耽誤您大事。”

“有什麽不行的,眼下我便傳雪鹄讓人送來。”

聞“雪鹄”二字,謝瓊琚不由紅了臉,只垂首縮在了被褥裏。

“你且說如何謝我?”

秋陽濃烈,風蔓簾帳,合衣未脫的兩人,竟也能鴛鴦被裏掀紅浪。

半晌,謝瓊琚露出半張芙蓉面,親在男人臉頰,低低道,“再等等!”

賀蘭澤喘出一口氣,将人抱來懷裏,給她按揉太陽穴,“都這麽多年了,我不怕等,就盼長意好好的。”

青金石和雄黃礦是九月初四午後到的。

謝瓊琚得來,試色調和又是一日。

九月初五落的筆,六尺長,三尺六寬的一副畫,謝瓊琚光落筆就足足六日,白日比光上色,晚間燈下描繪。

畫成之際,是九月十一寅時,她已經連着十個時辰沒有合眼。

夜色深濃,平地起霜。

賀蘭澤半睜着眼,摩挲枕畔,發現人不在。披衣至書房,看見她伏案睡着了。

而案上畫作已成。

主圖乃墨枝兩簇,一支石榴結子蕉花紅,另一枝則是泛泛橙黃生長中。上繪秋陽暖空,下鋪草木蕭疏。天地間斜照花灑是風在中央。右上方題雲:“千子如一,顆顆明珠走。”

整幅畫筆力強勁,水墨淋漓。全圖筆法粗簡恣肆,筆簡意繁。又寓意非凡。

“郎君,妾畫得如何?很好是不是?”

賀蘭澤嘴角的驕傲色,手撫畫面恨得收入囊中的歡喜欲,在謝瓊琚泛着鼻音的問話中消散。

他扯下身上風袍給人裹上,冷哼道,“好什麽好,你看看你氣色,還要不要睡了?”

話說着,已經将人抱起。

卻不料謝瓊琚掙脫下來,“這畫得晾三四個時辰,郎君幫妾一把。”

她揉了揉眉心,一邊從左側裏挪來畫架,一邊掃過滴漏,“等能上軸,最早也要明日無時了。好在明個十二,你們十三簽訂盟約,尚能趕上。”

“何至于此,大不了多宴他們兩日。或者他們有事一定要簽完盟約就回去,你這也不急,,待日後完成讓快馬送去不就成了。”賀蘭澤将她拎回座榻,自己挪出畫架,将畫平鋪晾上。

“妾也原打算慢慢繪的,但丁夫人說想早日看見成品。”謝瓊琚靠在榻上,眼皮都要擡不起來,僅一點眸光落在對面侍弄畫卷的人身上。

她揉過眼角,讓自己看清楚些。

畫很好,人更好。

原也不單單是呂辭催要之故,是她自己也想早點繪完。

她想知道,自己還是可以有所作為的。

呂辭是這段日子裏,自己頭一個見到的生人,幸得友好。讓她安心許多。

後來又來過兩回,帶自己去陶慶堂用膳,讓她第一回面對賀蘭敏,覺得也不是想象中那般艱難。還與她一道在梅林散步,說她值得太孫殿下如此厚待。

謝瓊琚對她很是感激。

“還有一重緣故。”她被賀蘭澤抱回寝殿榻上,兩手圈在他脖頸,同他額尖相抵,“或許這畫以後,哪日裏其他家的夫人亦愛妾之畫,妾與其相交,勞她吹吹枕頭風……郎君前頭論政辛苦,妾送往迎來也能為你分擔些。”

“長意……”賀蘭澤埋入她胸膛,癡癡喚她。

謝瓊琚睡得晚了,晨起賀蘭澤起身她都沒有醒來。

今個要處理兩樣事宜,一個是對草拟的盟約書過目審核。這事簡單,賀蘭澤在隔壁書房便完成了。

還有一事是霍律處,派出去的暗子有了謝瓊瑛的消息,今日回樓中複命。書房和寝殿都在二樓,賀蘭澤恐謝瓊琚随時醒來,聞其名刺激到她。雖然她曾平靜地提過一回,但他總是有所顧忌,便去了蘭汀處理。

話說蘭汀這地尚好,他落座不久,正聽暗子回話,擡眸便看到了窗外東南角上涼亭裏的盛景。

接近正午的日頭,烙在高遠澄碧的天際。

日光柔和,從石榴樹繁茂的間隙零星灑落,點點斑駁映照容色清麗的婦人身上。她打開畫軸,向客人展示她的畫作。

呂辭扶着腰肢靠近,側面露出一點笑意,當是很滿意的。

“主上……”

“你繼續說!”賀蘭澤撫着拇指扳指,吩咐道。

暗子便繼續回話。

道是五月裏上黨郡那場突襲,謝瓊瑛根本沒有取得定陶王的同意,是将在外未遵君命。本來同高舉麗聯盟成功估計回去還能有所交代,但不遂他願,且又冒出身世之事,他手上原有的謝氏萬餘兵甲因此不願完全效忠于他。結果他倒打一耙,反說其姐不是謝家女,拖了汝南朱氏一族的族長證明,如此重新聚攏了謝家兵甲,占了西南之地的永昌郡。

賀蘭澤起身看地圖。

如今他在遼東郡,屬大梁東北線。謝瓊瑛則在西南的永昌郡。

這地選的可真好。

如此漫長、貫穿整個大梁的路線,行軍過去,謝瓊瑛完全可以以逸待勞。

他非十倍兵甲不可勝,顯然一時半會是滅不了他了。

賀蘭澤輕嘆一聲,回首看窗外的人。

世人慕強。

明明她才是謝家女兒,然只因話語權一時在對方手中,便只能由着他颠倒黑白。何論此亂世,在真正的謝家女卻手無縛雞之力,而冒名的謝家子卻能戰善戰之中,那些想要尋找主心骨的無名将士們還是選擇了後者。想來汝南朱氏當也是被謝瓊瑛控制了。

也怪自己慢了一步,要是早些趁熱打鐵,以她夫君身份聚攏那支殘餘的謝氏兵甲,救出汝南朱氏,還有部分謝家女眷,眼下她便有母族可依,亦可讓謝瓊瑛成喪假之犬。

霍律自然明白賀蘭澤的心意,看他一副遺憾神色,只勸道,“主上切莫自責,畢竟夫人這一系列事出得實在太突然了。而最關鍵的檔口,您二位又都在崖底,出來後夫人傷成那樣,自然護她養傷為上。如此才讓那小人占了先機。”

當年因為賀蘭澤左臂被廢之故,霍律對謝瓊琚多有成見。然經此一役,他亦覺那婦人之不易和可貴。

只是想起自家夫人之言,坊間對這位夫人所論,依舊不甚友好。多來覺得誤了主上,不堪為新婦。

不由低嘆了一聲。

賀蘭澤蹙眉看他。

“屬下想着謝瓊瑛……”霍律感扯過話頭,“那謝瓊瑛不是謝家子,不過倒是帶着謝家女眷和汝南一族,同去的永昌郡。算他還有良心!”

“他把人都遷去了?”賀蘭澤果然凝來神思,不可置信道。

轉念一想,大抵是為了他日作為脅迫之用。

至此,賀蘭澤也未多言,只将霍律招至身前,秘令事宜。

他站在窗前,看涼亭中的伊人。

她失去的東西,他總會一件件補足她。

秋風和煦,淺陽淡金,賀蘭澤也沒上東南角亭中看石榴樹,擾她們興致。只搖着折扇遙看那處。

半晌,喚來司膳設宴,又着人給丁朔遞話,讓他過來一道用午膳。

前後統共不到一炷香的時辰,然他才将将吩咐完畢,便聞得女子一聲尖叫。

擡眸望去,竟是呂辭從亭中出口石階跌下。而謝瓊琚抱着那幅畫,除了身形一點晃動,竟是半點反應也沒有。

由着人滾下去。

後面一段寫完可能要很晚了,先發這段吧!卡在這我補個紅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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