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倪漫替南潇雪邀大家去ktv, 衆人都有些意外。
畢竟這是一向清傲孤孑的南仙。
舞劇拍攝進程過半,大家始終繃着那根弦,着實辛苦,趁着有人過生日去唱歌發洩一下, 倒是最好的放松。
于是紛紛應允。
還是和上次一樣, 開了兩輛小巴,而商淇自己開車載南潇雪和倪漫過去。
拍舞劇這麽久, 安常這種社恐患者和劇組衆人也不算混得多熟, 還是一個人坐在後排靠窗, 身邊位置空着。
意想不到的,柯蘅再次坐了過來。
安常扭頭看一眼, 柯蘅沖她笑笑。
她不太确定柯蘅這一舉動,是否出于看她落單,想讓她沒那麽尴尬。
其實她習慣落單,倒是過分熱情的慰藉讓她難以招架, 一邊在心中因找不到話題而對人愧疚, 一邊因愧疚而更加找不到話題。
只好一路扭頭望着窗外,看着路燈亮起又暗下, 一道道從車旁邊掠過。
柯蘅在安常旁邊, 要麽俯向前排,要麽轉身倚住身後的椅背。
她跟前後左右都有話聊, 讓安常略微好過一點。
直到車在高速路上開了一段,車內燈光暗下。
這段時間拍戲場次密了, 人人覺得辛苦, 陷入沉沉睡眠。
安常睡不着, 望着明明暗暗的路燈, 想着深深淺淺的心事。
Advertisement
“安常。”
直到柯蘅格外壓低聲的這麽一叫, 安常才發現她也沒睡着。
“嗯?”
扭頭看住柯蘅的臉,不在“窮小子”這個角色裏的時候,她總是化着很有格調的妝,淡玫瑰紫的眼影點亮她眼皮,肉桂色的唇釉在路燈映照下閃閃發亮,一頭毛茸茸的短發反而成為時尚裝點。
她面容殊麗,再多色彩在她臉上沖撞,也不顯得浮誇,反而被她明豔的五官所壓制。
她輕輕的聲音被車轍碾擦高速路的聲音掩去大半:“我都看出來了。”
安常卻心裏一跳。
“放心,我不是會去爆料的那種人。”
這倒是,柯蘅的一切野心都擺在臺面上,從不屑于背後使什麽陰招,如她長相一般大氣。
此時為了交談不讓其他人聽見,聲音壓得無限低:“我只是想勸你一句。”
“在我剛跳脫舞者身份、去演第一部 電影的時候,我演一個大家族的閨秀,遇到了一個馬幫幫主的女兒。”
安常立刻明白她是在講哪部電影,那武俠片很成功,還拿了當年金鹿獎的最佳影片。柯蘅也因那部電影一下在影視劇圈站穩腳跟,後來片約不斷。
“那時其實我根本不懂演戲,剛進組的時候,天天被導演罵得躲在牆角哭,後來是她告訴我,要想辦法把自己沉浸到角色中。”
安常也一下明白柯蘅口中的她是指“誰”。
當年演馬幫幫主的,是個以演技著稱的小衆演員,演文藝片居多,不算流量但粉絲格外死忠,并非傳統美女,卻有張神琢般的片場照,始終在微博飄蕩,時不時被翻出來引發一波狂轉。
“只是她帶着我入了戲,卻沒人帶我出戲。電影拍完,我實在忍不住傻乎乎跑去找她,那時她已經進下一個組了,跟當時與她搭戲的女演員走得很近,她不知道我去,我默默看着她在片場角落,一顆顆喂人吃草莓,眼裏盛滿笑意。”
“後來她看到我,也沒很多情緒,直到拍完當天的戲,她請我去影視城邊的一個小餐館吃飯,我到現在還記得是吃牛肉湯鍋,白味,但撒了特別特別多胡椒,我被嗆得咳了半天。”
柯蘅唇邊綴着淡淡笑意,被車外路燈晃得很悠遠。
“我跟她說,我明白她現在都是為了入戲,但我相信她那段時間跟我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她問我怎麽不一樣,我說我講不出來,就是感覺不一樣。”
“後來你猜怎麽着?”
柯蘅又笑一下:“吃完飯,她帶我回了她酒店房間。”
安常輕輕“啊”了一聲。
柯蘅挑唇:“想什麽呢。”
“那晚我們什麽都沒發生,她帶我回房間是為了給我看個東西。”柯蘅晃一下空蕩蕩的中指:”訂婚戒指。“
“想不到吧,她本人是個直女,原來我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她跟我說,其實當一個演員,有些時候出戲比入戲更難,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倒不是怪她,畢竟是她帶我入戲,我才在圈裏站穩腳跟,對她而言,提攜後輩是她的工作。後來,我一個人回到舞團,吃飯、睡覺、練功,看上去跟以前沒什麽不同。”
“沒任何人知道我跟她的這一段,也沒任何人知道,我後來為什麽從來沒談過戀愛。”
安常:“我能問個問題麽?”
“問。”
“那你現在,算出戲了麽?”
柯蘅壓了壓嘴角,眼神也說不上是笑是傷:“其實我後來見過她一次,就在《青瓷》進組以前。”
“是在一個頒獎禮上,她又拿了最佳女配,晚宴上她和一個攝影師坐一桌,那攝影師給她夾了一筷子魚。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那就是她的訂婚對象。”
“你問我出戲沒有,怎麽說呢?現在見到她,的确沒有以前那麽洶湧的情緒了,甚至我還多看了一眼,想看看跟她在一起的,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但是後來,我坐在自己那桌,也夾了一筷子魚,一根魚刺卡在我嗓子眼裏,始終吞不下去。”
“我本想忍忍就過,可一直在酒店房間忍到大半夜,還是去醫院挂了急診。大概那根魚刺在嗓子眼卡得時間太長了,直到醫生幫我取出來,我仍覺得還有什麽東西卡在那,嗓子眼裏辣辣的。”
“出戲沒有呢?”柯蘅像在對自己發問:“說不清,反正,就像那根魚刺卡住的感覺。”
她聲音壓得很低,語氣也是淡淡的,怕吵醒其他人而沒什麽起伏。
安常卻聽得驚心動魄。
她哪裏不懂呢,那種對方早已往前走、自己被一個人留在原處的感覺。
以前她就體會過了。
******
車開到ktv門口,南潇雪她們已經到了。
看她們小巴開過來,南潇雪、商淇、倪漫一行三人才向她們走來。
南潇雪與商淇說着話,擦過安常身邊。
安常假裝蹲下理了理鞋帶,拖慢一步,望着南潇雪背影。
她從來不知道,人可以這麽想說一句話,又這麽怕說一句話:
“生日快樂。”
她現在越發沒把握,今晚自己到底會否說出這句話。
走進包間,大家都已坐好了。
南潇雪還是坐在角落,面色那麽淡。
這時柯蘅叫她:“安常,過來坐。”
安常坐過去,與南潇雪隔着好幾人的距離。
柯蘅趁着其他人唱歌時壓低聲:“我都不知道你會謝我,還是怪我。”
為她剛才講的那個故事。
安常也說不上來,只是笑笑。
因為明晚還要拍戲,大家喝酒都很克制,反而抱着話筒鬼哭狼嚎。
柯蘅問安常:“不唱歌?”
安常瞥了南潇雪一眼。
“她不唱的,她從來不唱。”
“我也不唱。”安常挑唇:“唱得不好。”
“那有什麽。”柯蘅聳一下肩:“大家來唱歌,也不是圖唱得好。”
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兒,柯蘅又招呼:“那來玩游戲吧。”
取了個骰盅:“玩比大小。”
“怎麽玩?”
“就是比誰大誰小啊。”柯蘅笑了:“你幾歲?沒玩過骰子?”
“二十五。”
“我也說不上你是顯小呢,還是顯老,總之你看上去一點不像現在的年輕人。”
“嗯,我比較落伍。”
她不唱歌不喝酒不會玩酒吧游戲,習慣了孤零零的一個人,世界裏一旦塞進另一個人,就擁擠得出奇。
以前是顏聆歌,現在是南潇雪。
天哪,顏聆歌就已經夠離奇了,現在怎麽會是南潇雪。
柯蘅叫她:“別走神了,來玩吧,誰輸誰喝。”
“我不怎麽能喝。”
“放心,不灌你,我們也都要拍戲,沒想喝太多。”她晃晃骰盅:“我們喝橙汁好嗎?”
安常覺得自己挺倒黴的。
她情場從不怎麽得意,卻連帶着賭場也失意,比大小輸的總是她。
玩到後來圍坐一圈的人都開始笑:“安常,又是你。”
不知喝了多少杯橙汁,喝得後牙根發酸。
她站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包間裏的洗手間她不習慣,總覺得沒太多隐私,于是站起來往外走,瞥一眼角落,才發現南潇雪的位置不知何時已然空了。
商淇倒是還在,低頭捏着手機,噼裏啪啦打字,應該在談什麽工作上的事。
安常從洗手間出來,也沒見着南潇雪。
這時手機響,果然與她算的時間差不多:“喂,好,這就來。”
她走到ktv門口取了外賣,拎起來看一眼,頗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點這幹嘛呢?就算點了,她敢送麽?
更何況現在南潇雪也不知道去哪了。
她猶豫了一下,走到大堂沙發坐下。
拉開保冷袋拉鏈,看了眼裏面的杯子蛋糕,她知道南潇雪飲食克制,所以只點了這麽小小一個,形狀倒是可愛。
一束目光從角落向她射來。
社恐對公共場合有人看自己總是敏感的,她立刻瞥了眼:……
走過去,坐到那人對面。
藏在植物掩映那座位的人是南潇雪,來這種公共場合時她旗袍外都罩一件商務襯衫,腰際松松的打個結,此時又多加了個口罩,只露出風光霁月的一雙眼。
安常:“你在這幹嘛呢?”
南潇雪隔着口罩說了句什麽。
她聽不清,站起來繞到南潇雪那邊,坐在她身旁:“你說什麽?”
“我問,你又在這幹嘛?”
安常把桌上的杯子蛋糕推到南潇雪面前。
“送我的?”
“嗯。”
“剛才我還以為,你打算自己吃掉。”
“……如果不敢送給你的話,我可能就自己吃了。”
“為什麽不敢?”南潇雪的膝蓋,隔着旗袍輕碰了一下她的腿:“我看你膽子挺大的。”
安常縮了一下。
她覺得是南潇雪膽子大才對,不是都說會有狗仔什麽的嗎?
往四周環視一圈,大堂裏人很少,沒看到什麽形跡可疑的人,不過她也不知道什麽叫“形跡可疑”。
又扶着膝蓋坐得更端正了些。
南潇雪輕呵一聲:“好了不逗你了。”
“不用這麽上心。”淡薄的語氣:“我還有半個月就走了,記得嗎?”
安常心裏一刺。
果然她自己覺得越界的事,南潇雪也覺得越界。
“況且,我要控制飲食,不能吃生日蛋糕。”
南潇雪說起“生日”二字,臉色越發淡漠。
安常瞬時耳背發燙,慌亂間,抓起杯子蛋糕自己咬了口,奶油把口齒黏得囫囵不清:“我就随便買的,沒上心,本來我自己也想吃。”
南潇雪點點頭:“那好。”
“你進去吃吧,我還有點事。”
“哦。”
安常站起來,她不想顯得太像逃跑。
一直到南潇雪看不見的地方,腳步才變得匆匆。
走到包間門口一垂眸,才瞥到手裏剩的半個杯子蛋糕。
她想了想,把紙托撕開,海綿蛋糕體整個塞進嘴——
不然就這麽扔進垃圾桶,總好像自己幹的蠢事還存在于這世界上似的。
不想這時有人推門。
商淇走出來,看到她站在包間門口吃蛋糕,瞥她一眼。
她腮幫子鼓鼓,一愣,硬吞下去,嗓子眼被擠得發疼。
忽然就想起柯蘅講的那魚刺卡住的故事。
商淇問:“你餓了?”
含糊應一聲:“嗯。”
“你剛去取外賣的時候,看見她了麽?”
“嗯。”
“一個人?”
“嗯。”
商淇往大堂那邊望了望,其實隔着這麽長長一條走廊,也望不見什麽。
商淇也沒往那邊走,靠在包間門口的牆上,給自己點了支煙。
西褲裏一條腿微曲着,細高跟支在地上傾斜出一個角度,缭繞的煙霧從她指間飄散。
南潇雪看着是冷,商淇看着是兇,讓人跟她說話時總有些緊張。
安常也靠住自己身後的黑晶玻璃牆,隔着窄窄一條走廊,聽商淇問:“這蛋糕,本來是給她買的吧?”
安常不講話,紙托在掌心團成一團。
“沒必要,她不會吃的。”
安常脫口而出:“你們今天沒一個人真的祝她生日快樂,連你也沒有。”
商淇一愣。
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後頸,脖子轉兩下,像是剛才處理了太久工作有些累。
“你這麽說……”
好像思忖了會兒安常的話,才重又垂下眸子看她:“我想,我和她身邊的人,我們都太習慣她是南潇雪了,旁人的關心、親近、熱情、憐憫,她通通都不需要。”
她推開包間的門:“我不過去了,你去找她吧,陪她會兒。”
安常走到她身後:“我不去了,她要我回來的。”
“她當然要你回來了,畢竟今天……”商淇支着門把手:“真不去?”
安常咬了一下唇角,扭頭再次往大堂走去。
南潇雪坐在原處,對面的沙發上坐着一對夫婦,看上去養尊處優。
不知道在與南潇雪說什麽,南潇雪一雙眸子透着冷淡。
直到男人從包裏掏出一個包裝好的禮盒,放到茶幾上。
南潇雪微揚着下巴,沒反應。
那對夫婦站起來,南潇雪依舊坐着,也沒有相送的意思。
直到他們離開,安常走過去。
南潇雪擡眸瞟她一眼:“商淇叫你來的?”
安常走過去坐到她身邊,眼神望着禮盒:“生日禮物?”
“嗯。”
還是那種恹恹的語氣,讓人想起她方才冷淡的表情。
“不打開看看嗎?”
“我知道是什麽。”
“是什麽?”
“一條D家的古董項鏈,上個月從蘇富比拍來的。”
“你不喜歡?”
南潇雪挑了挑眉毛。
也許還冷笑了一聲,但隔着口罩,所有的聲音都被模糊掉。
安常有些不自在,南潇雪把她意圖挑明:“你坐在這裏,是為了跟我讨論一條項鏈麽?”
“不是。”
安常轉頭看着她:“剛才那是你父母吧,那位夫人看上去跟你很親的樣子,他們來給你送禮物,可是你不開心。”
“我真正想問的是,你為什麽不開心?這原因商淇知道,但我不知道。”
南潇雪的手指在襯衫下擺打成的結上撫了撫,又挑起來,重新把那結系緊。
當她在精魄這個角色裏的時候,很多時候她姿态都有種暧昧慵懶的情态,一種歲月沉澱出的、雲淡風輕的魅惑,不是浮在表面,而像是浸在她骨子裏。
可今晚她口罩上露出的那雙眸子總透着冷淡,讓人意識到她是南潇雪本人。
她身上時時露出的那種矛盾感和分裂感,時而讓安常害怕,時而讓安常着迷。
“商淇知道原因,”南潇雪解釋道:“因為她是我身邊的人,我倆合作十多年了,她是我生活裏的一部分。”
“安常。”
南潇雪問:“你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麽?”
安常如何不明白。
她不知道南潇雪不開心的原因,因為她從來不是南潇雪生活裏的一部分。
看上去她倆親密如斯:接吻過,共枕過,甚至南潇雪被她壓在她的雕花木床上過。
可她理智上又小心翼翼的留着距離。
她不加南潇雪微信。
不問南潇雪問題。
甚至一句“生日快樂”都要猶豫良久,思考這簡單四個字是否承載了太多情意。
無非是為着不要真的走近南潇雪、了解南潇雪。
等南潇雪怕完舞劇、離開寧鄉,安常再看到她,便是隔着屏幕,隔着咫尺天涯的距離,和任何一個粉絲無異。
而那時她對南潇雪的了解,也的确不會比任何一個粉絲更多。
這樣的關系,是否更好切斷一些。
然而這麽久以來的努力,卻輕易被她一個問句模糊了界限。
南潇雪好心,所以提醒她——
真的要問麽?
真的要走入自己的過往麽?
真的要把南潇雪當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來對待麽?
離大堂最近的一個包間,有人在鬼哭狼嚎的唱着失戀金曲:
【我寂寞寂寞就好,
你真的不用來我回憶裏微笑,
我就不相信我會笨到忘不掉,
賴着不放掉……】
随着歌詞,過往傷痛在安常腦子裏閃了一下。
小腿肚忽然一抽,像是身體為了抵禦疼痛的應激反應,每一塊肌肉都繃緊。
就在她這麽一猶豫間,南潇雪站起來:“我先回包間去了。”
“哎,你的禮物……”
南潇雪回了一下頭:“你想要麽?想要就給你了。”
“我不要。”
“那就,”南潇雪雲淡風輕的說:“放那兒吧。”
她飄走了。
安常望着她背影。
走廊裏有人與她擦肩而過,但并沒人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南潇雪。
三三倆倆的人群間,只有南潇雪形單影只。
多奇怪。
她是萬衆矚目的大明星。
可并沒有一人真正走近她身邊。
除了商淇,可商淇與南潇雪是商務合作,商淇也并不會祝南潇雪生日快樂。
安常忽然站起來,一路跑過去,追着南潇雪的背影。
南潇雪走到包間門口了,在推門的一瞬,黑晶玻璃門上的金色門把手,忽然被人一把攥住。
裏面的旋律洩露出來兩個音符,又在耳畔消弭。
“等一下。”安常一路跑過來微喘着氣:“你,可不可以稍微等我一下?”
“嗯?”
“在這等我。”
安常說完這句,一個人鑽進包間。
不一會兒她出來了,商淇跟她一起出來的。
看着南潇雪:“她要借車鑰匙。”
南潇雪一愣。
商淇把奔馳車鑰匙掏出來,挂在手指上旋了兩圈:“我給麽?”
這時又有人推門。
柯蘅戴着頂鴨舌帽,看樣子想出去透透氣,看到她們三人圍在包間門口,瞥了眼安常。
安常突然說:“柯老師,謝謝你的提醒。”
“但,好像有點晚了。”
柯蘅笑了聲。
安常抓起南潇雪的手,另一手從商淇手中拿過車鑰匙:“謝了。”
牽着南潇雪大步往外走去。
柯蘅問商淇:“就這麽給她了?南仙可還沒點頭呢。”
頸椎不好的商淇又轉了轉脖子:“她那性子,要是反感,不是早寫在臉上了麽?”
“就這麽牽出去了?”
“嗯,我檢查過,沒狗仔。”
******
南潇雪被安常一路牽到ktv外,停車場裏昏黃的路燈灑下來,安常匆忙的步子,讓她倆的影子不斷撞在一起。
走到商淇常開的那輛奔馳邊,安常對車鑰匙一點不熟悉,還借着燈光看了看圖标才按開解鎖,這讓她一套大步流星的動作減了兩分氣勢。
車燈閃了兩閃,安常叫南潇雪:“上車。”
“你是不是該先告訴我一聲,我們要去哪?”
“回寧鄉。”
“現在?”
“對。”
“為什麽?”
安常轉過身來看着南潇雪:“因為我想睡你。”
“就算你走以後我會舍不得你也好,至少你在寧鄉的這段時間,我想走近你,我想聽你說你的事,我想跟你一寸距離也不留。”
南潇雪挑了下眉毛,把口罩拉下來,路燈拽着她左頰上那顆淺紅的小淚痣跳躍,這讓她的表情顯得似笑非笑,有了絲妩媚的生動。
安常把車鑰匙遞給她:“你開車。”
南潇雪:“你讓我開車,載你回寧鄉,讓你睡我?”
安常點點頭:“對。”
南潇雪笑了聲,接過鑰匙,繞到駕駛座那邊拉開車門:“上車吧。”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03 12:00:00~2023-05-04 14: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lkpk、Arizona、64222615、林允兒的圈外女友、天海、42568732、lez、陌梓、拾壹壹五、沐晨言、---、傅子臨、糖刀鋪小鐵匠、37202210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每一個都是我的寶藏、HELLOHT、弱0 20瓶;lxydx 15瓶;徐藝博、2247021、眞、蘇流西圈外女友、瞎卡拉卡、噼裏啪啦 10瓶;席楓、回望 8瓶;鹹魚 7瓶;隔壁的狗郎、每天都要吃飽飽、鍋包肉、washer91 6瓶;+吟、65312968 5瓶;知也無涯 3瓶;阿肆、略鵝鵝鵝餓、廉仔、學習使我快樂、小胡同學、52350202、野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