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一

雖然其他部員很想知道,在新生們集體挑戰正選并且都成功了之後,事情會往怎樣的方向發展,但實際是,在比賽打完了之後,暫時還是部長的狄堂站出來表示,已經很晚了,普通部員先回家,現在的正選和四個挑戰前輩的新生會留下來商量網球部的事務,在第二天晨訓時再公布最後決定。

也有新生跟着想站出來繼續挑戰,但這次幾個正選都毫不留情地打敗了他們——哪怕其中四個人剛剛打完一場激烈的比賽。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以下克上這種事不是誰都能做的,而幸村他們四個人的實力也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

仁王也想回家。他只想打比賽,并不打算介入網球部的管理,那會很麻煩。從小到大他就從來不參選班幹部和學生會。

但幸村拒絕了他的早退請求。

“既然已經贏了比賽,就擔起責任來。”他語氣溫溫柔柔,話音裏卻有種不容反駁的意味,“能力和責任原本就是相互依存的,不是嗎?”

可我覺得你的管理有種一言堂的意思啊?仁王沒有說出這句話,因為鶴守直接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就是。小鬼,打贏了比賽就給我留下來。”

……聽起來像是前輩打算找人算賬啊。

很晚了,春季的日頭還不是很長,天已經灰暗下來,球場的燈都打開了。既然提前把其他人請走,那麽清理球場也只能是留下來的人做了。好在十二個人工作起來效率也很高,整理完球場就直接将談話的場地轉移到了社辦的會議室。

狄堂很直接:“按照規則,部長的位置是你的了,幸村。”

“部長?!”其他二三年生頓時躁動起來。

狄堂伸手示意大家安靜:“實力是無法說謊的,幸村比我強,強很多。擁有這樣的實力,也相對的有讓立海的成績更上一層樓的信心吧?”

他話語裏多少有點挑釁的意思,也想看看幸村的野望和氣量。

而幸村毫不猶豫地應下了:“這是當然,我的目标只有一個,就是全國冠軍。”

全國冠軍。這不是僅僅擁有自信就能夠說出的話。狄堂定定地看着幸村。他當然也想拿到全國冠軍,可見識過關西校隊實力的他,對立海大今年能拿到怎樣的成績,并沒有足夠的底氣。哪怕平等院畢業了,可牧之藤,獅子樂,四天寶寺,哪一所學校是好對付的?

“記住你說的話。”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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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并沒有被四個新生挑戰的一個正選忍不住道:“部……狄堂,如果你現在不是部長,把位置讓給幸村君,那難道你要退出正選嗎?”

實際上在二三年生的八人正選裏,狄堂和三枝确實是實力一位二位,鶴守和宇佐見的實力也屬于中段。現在四個新生确實是打贏了比賽,但如果只是單純的位置對換,校隊的實力增強的也有限。

不提被新生打敗,被搶走正選位置這件事對自尊心帶來的傷害(當然并沒有真正被打敗的這位正選收到的震動也止于心靈震動),想要把這件事利益最大化:“……你比我強。”

他有些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鶴守忍不住露出愧疚的表情。

狄堂安撫地對他笑了笑,轉過頭去看幸村:“那麽現在,部長,你的決定呢?”

幸村泰然自若地道:“重新開始吧,正選選拔賽。”

三枝往後靠了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将新生也加入比賽名單中吧。”

“這是自然。”幸村微笑。

狄堂苦笑道:“如果我們一開始就讓新生也參與正選選拔賽,你們還會……”

他沒有說下去。說到底今天發生的事對他來說信息量也是太大了。能夠安安穩穩坐在這裏,平靜地将正選位置讓出去,已經算是他心态好,氣量足了。如果他再高傲一點,或者說,如果他作為前輩的自尊心忍不下這種事,那麽他最可能做的事其實是幹脆退部。而他知道,一旦他退了部,現在的二三年生也會有一部分人跟着退部。

所以他想要一個答案。

幸村也明白狄堂的意思。

他對着狄堂搖了搖頭:“前輩,不是這樣的。”

“其他人的立場我不太清楚。”他雙手輕輕搭在桌子上,語氣輕飄飄往下落,“僅代表我和真田兩個人。”

“就算也參與正選選拔賽,結果也不會改變。”幸村說,“狄堂前輩,我不打算騙你,從一開始,我就是沖着網球部部長的位置來的。”

“我明白了。”狄堂道。

仁王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真田為什麽就這樣被你代表了?”

真田哼了一聲。

幸村微笑起來,看了仁王一眼,眼神裏帶着揶揄的意思:“因為我比較強啊。”

會議室現場頓時沉默了片刻。

所有人現在都明白了他們的新部長的風格和辦事原則:強者才有話語權。這實在給人不小的壓力,相對應的也帶來了一定的安全感。這樣的處事原則,意味着幸村自動承擔了最難也負擔最重的那部分責任。而不管怎樣,一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部長,對一個社團,一支隊伍來說,并不是壞事。

他們之後花了一點時間定了一下新一輪正選選拔賽的方式。

加上新生以後,網球部人數一共是51個人,直接采用淘汰賽的方式,第一輪一定會有一個人輪空,所以最公平的方式是抽簽。但比賽不可能完全随機安排,要是所有強者都排在了同一組,在最開始內耗,就毫無意義了。

為了最後定正選方便,依然是分成了四組,并且先行暗箱操作,讓幸村,真田,狄堂和三枝分別分在了四組裏。

鶴守按捺不住:“你們兩個不争取一下?”

他說的是柳和仁王。

仁王轉過頭去看鶴守。

鶴守被他看得不自在:“你這是什麽眼神?”

“前輩。”仁王嘆了一口氣,“需要我們說的太直白嗎?很明顯只有幸村和真田才是一夥兒的啊,我和他們只是臨時組隊而已。前輩也看得出來,我們是提前選好的對手吧?”

“所以呢?”鶴守追問道。

宇佐見聽得搖頭:“阿鶴,別問了。”

“你直說。”鶴守沒理宇佐見。

仁王見鶴守非要得到答案,便也沒選擇用委婉的方式,而是直接道:“我們根本打不過狄堂前輩和三枝前輩啊。會選擇前輩你,是因為覺得能打贏而已。”

柳在旁邊淡定地點頭。

鶴守愣了半晌,臉色突變:“你把我當軟柿子啊?!”

“也沒有。”仁王坦然道,“畢竟在比賽之前我們也不知道誰會成為正選,只能找可能性更大的,沒辦法選最軟的柿子。”

鶴守忍不住咬牙:“你等着!正選選拔賽上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商量完重新再打一次正選選拔賽後,這次會議也沒有其他事可以講了。說到底,如果不是狄堂和三枝保持了一種友善包容的态度,這場會議根本開不起來。幸村也知道這一點,因此散會後特意找了狄堂前輩道歉和道謝。狄堂心情複雜,只簡單說了點類似“你以後好好做吧”的祝願,就拉着三枝走了。

“你今天可真沉默。”在路上他忍不住抱怨三枝,“什麽話都讓我說了。”

“你才是部長嘛。”三枝淡淡道,“而且你輸的比較慘。”

“……喂。”狄堂踢了一下地面,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三枝失笑:“我還以為你真的一點兒也不生氣呢。”

“怎麽可能?!”狄堂擡高了聲音,又刻意壓低,“我就是不想在那群小鬼面前太難看而已。”

“實在受不了,就退部啊。”三枝說。

狄堂不說話了。幾分鐘後,他才嘆了口氣:“你以為我沒想過嗎?”

“那還抱怨什麽呢。”三枝笑着搖了搖頭,“雖然很生氣,但同時也很期待吧。”

“……是啊。”狄堂語氣複雜地道,“去年那種輸法,我可不想再經歷了。如果那小子能夠讓網球部更上一層樓,部長的位置就給他又怎樣?做前輩的也要有前輩的肚量和覺悟嘛。”

“平等院前輩可已經畢業了。”三枝的語氣也跟着複雜起來,“也不知道幸村三年級時,會不會比平等院前輩更可怕。”

“……我聽說平等院一年級時也是把網球部全部前輩挑戰了一遍。不過當時的牧之藤也算是人才濟濟,部長的位置沒被搶走,只是讓他成為了頗為矚目的一年級正選。”狄堂感慨道,“可能這些天才就喜歡這樣吧。”

“比較起來,另外兩個,你怎麽看?”三枝問狄堂,“幸村的實力是壓倒性的強,接下來是真田——我和他的勝率大概是五五開。”

“可你今天輸了啊。”狄堂毫不客氣道,“五五開?”

“那是因為你輸的太快。”三枝嗤道,“要不是你輸太快,鶴守也不會跟着兵敗山倒。”

“……其實今天的事和鶴守沒關系。我明天找他聊聊吧。”狄堂先是想到了這一點,才轉移到三枝的問句上,“另外兩個嗎?那個白發的小鬼不是直說了嗎?是刻意選的對手。其他不提,判斷力和眼力确實很出色,膽子也很大。”

“宇佐見和我說,他的對手是數據型選手。”三枝想了想自己手上的雜務,“很适合培養一下。”

“接你的班?副部長是真田哦。”

“我手上的一些事比較繁雜。”三枝斜眼看狄堂,“還不是你把事情都丢給我。”

“你比較擅長那些嘛。”狄堂毫無愧疚之心,“既然他們能夠打敗鶴守和宇佐見,毫無疑問是有正選實力的。小林他們很難贏。”

“如果鶴守和宇佐見其中一個沒有通過正選選拔賽,讓另一個和新生組隊雙打也是不錯的選擇。”三枝說。

狄堂頓了頓,用奇異的目光看三枝:“你可真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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