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十八

仁王在前場擺好了姿勢。

無獨有偶的,向日和宍戶也選擇了澳大利亞陣型。

這确實是普适性最強的,對中學生來說也最容易發揮的雙打陣型,對組合之間的配合度要求并不高,只要經過簡單的配合訓練就能使用。

和向日幾乎就只隔了一個球網,仁王勾起唇想,這不就是最适合我發揮的距離嗎?

暫時還不急,先摸一摸這兩個人的底……

啪!

幾乎看不清球路,網球在和球拍發出清脆的接觸聲後一閃而過,再出現時已經砸在了地面上。向日條件反射往側邊移動,但腳還沒擡起球就已經落地。仁王清楚地看見向日的瞳孔縮了縮,是驚訝的體現。他勾起唇,在心理默數,一,二。在數到二時他突兀地往右側晃了晃身體,卡在柳用球拍擊球的時間點,幾乎和聲音的發出是同時進行。

向日這下是真的向仁王晃動身體的方向移動了,側移了一步才發覺不對,再反應過來時已經救球不及。甚至連後場的宍戶都輕微地晃了晃,被看不清的球路和仁王的舉動所影響。

側移速度,大約4m/s.

仁王和柳同時在心裏念道。

宍戶狠狠都皺了皺眉,對着向日喊:“岳人,別看白頭發的那個家夥!”

“怎麽可能?!”

“現在是他們的發球局!注意妹妹頭的那個家夥!”

“太失禮了哦。”仁王陰陽怪氣道,“我們也沒有叫你小矮子吧?”

“你說誰矮!可惡!”向日跳了兩下,又握緊球拍重新回到準備姿勢,“不行,我不能被你影響!”

他目光炯炯,盯着仁王的身後。是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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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的高速發球,是利用手臂回旋造成的勢能和球拍與地面之間的距離加成,加上旋轉的技巧,結合形成的招數。私下裏柳說過,只要他再長高二十厘米,這一招發球就能夠完全看不清球影,達到近乎“絕殺球”的效果。仁王則認為,比起“長高二十厘米”這種不現實的假設,不如再去重新計算一下旋轉。

“我測骨齡能長到一米九。”柳毫不客氣道,“比你亂用手腕要科學的多。”

“我這可不是亂用。”仁王回應道。他擁有着系統的保護,确實能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一些動作。

當然,在仁王的建議下,柳也修改了一部分高速發球的旋轉模式,更進一步利用了豎排的角度,讓發球的速度進一步提升。并且柳在仁王的資料上增加了“數學很好空間立體幾何想象能力超過課本水平推薦參加數學競賽”的字樣。

現在,這樣的高速發球,在賽場上完全發威。四個發球,直接拿下了第一局的發球局,宍戶和向日試圖追球,卻總是反應不及。

“沒關系,接下來是我們的發球局了!”向日大聲打氣道。

只是對比起來,宍戶的發球并不具備柳這樣的高殺傷力。

發球,回球,幾個來回之後,宍戶和向日的一些基礎數據,已經被柳細致地收集起來。

比起去分析他們的基礎數據,仁王所做的,更多是根據兩個人的應對,去推算出這兩個人的行為模式,繼而找到可能存在的破綻。在他眼裏,對手兩個人的破綻是很多的,可惜,在雙打時不能像單打那樣肆無忌憚調整比賽節奏,得配合柳一起。他将手背到身後去,比了兩個手勢。

下一個來回,在柳的刻意控制下,球路發生了改變,從側旋球變成了直塞球。與此同時,仁王在前場更上前一步。

這是逼迫對手進行網前截擊戰的意思。

仁王并不是多喜歡在網前打截擊戰,只是目前他在前場的技術要比後場更純熟一些,而他的動态視力和還算靈活的手臂,以及能夠容許一些肌肉拉傷的打球方式,讓他在前場能夠打出更多刁鑽的球。而網前的快速壓迫式截擊,也是估量一個人網前基本截擊技術的最好方式,同時能夠最快地消耗對手的精神力和體力。

在網前交換截擊,得高度集中注意力,否則一不留神就會丢球。

向日本就靈活,也擅長前網攻防,此時自然不會退卻,而是直接頂了上去。他動作靈巧得像是舞蹈,在仁王旋轉手腕和手肘打出一些角度古怪的截擊和削球時,他會直接跳起,甚至用類似體操的動作,扭曲身體進行回球。

僅僅幾分鐘,仁王就用這種方式摸清了向日的底細。

再提速對他本人來說也會有負擔,而他也沒有打算從頭到尾都直接和向日拼刺刀。

仁王停下腳步。

在向日以為這球要得分時,他突然側過身讓開了位置。

柳從他身側切出來,球拍斜着往上,剛好将快要落地的網球挑起,一個類似吊高球的底線截擊。而仁王借着這個機會往後退,利用特殊的步伐在瞬息之間退到中後場的位置,在宍戶反應過來打回這個截擊球後壓低身體,球拍反握。

啪!

在擊球聲響起後消失的網球,很快重重砸在地上。利用了沖刺時的慣性加成,這個球回彈的速度比落地的速度更快。

“0-15!”

仁王直起身,和柳交換了一個眼神。

既然已經反握球拍,那就利用這種攻擊方式再做進一步的試探。仁王留在了後場,對宍戶的發球直接反守為攻。後場攻擊前場防守的方式看上去有些古怪,但他們倆完全能控制住局面,反而利用這種“非常規”地方式進一步試探了對手的反應能力。

不,說是試探,如果說他們的試探對手接不下來,那就直接毫不客氣地進攻得分。

“0-30!”

“0-40!”

“15-40!”

“0-2!立海大!”

第二局拉鋸時間持續了将近二十分鐘。或許不能說是拉鋸,節奏完全是掌控在立海大這組手裏的。他們用各種方式去試探對手的反應能力,在收集到足夠的信息後又直接得分。中途向日用匪夷所思的動作在網前拿到了一次分數,可那之後柳的防守又更嚴密了一分。

跡部看着比賽皺起眉來:實力的差距……立海大的那兩個家夥,還算看得過去。

交換場地時仁王低聲問柳:“你注意到了嗎?”

“啊。”柳應了一聲,“反應速度在波動。”

“直接點,在下降。體力是弱勢啊。幹脆打持久戰怎麽樣?”仁王用開玩笑的語氣道。

柳頭都沒回,語氣篤定:“沒必要。盡快贏下比賽。早點打完早點回學校,我記得你自己還要加訓的。別弄到太晚。”

“好~吧。你說服我了。”仁王吹了聲口哨。

他想到了幾十種“調戲”對手的方式,但柳說的也沒錯,而且幸村從旁邊看過來的眼神灼灼,讓仁王多少有些收斂。這不是個可以讓他愉快玩耍的舞臺,有些遺憾。那為了彌補這種遺憾,只能以暴風式的勝利來拿下比賽了。

他們重新回到場上,還是仁王後場柳前場的澳大利亞陣型。

既然要快速拿下比賽,仁王就選擇了外旋發球。直落發球局之後,又變成了柳進攻仁王防守的分工。

柳在前場的攻擊力也很強。他有一招從下往上像削球一樣的截擊招數,取名叫做“空蟬”。網球在球拍擦過去,在空中回旋的聲音短促而尖銳,像是夏日的蟬鳴。越過球網擦着地面落下去的網球,每次在空中的球路都并不完全相同,像是空中樓閣一樣讓對手無跡可尋。這就是所謂的“空蟬”。

仁王曾經想過,如果在最開始的練習賽上,柳用出了這招,他有辦法應對嗎?

答案是無。

但反過來,他的好幾個版本的“流星抽擊”,柳應該也沒有太好的應對方式。

相互抵消,依然是平局。

明明是在打雙打,竟然争鋒相對起來了呢。仁王不帶笑意地扯了扯嘴角,在場上有了好勝心。在配合的同時,也不想在發揮上輸給柳,是這樣的心情。于是哪怕是不那麽擅長的防守也更盡心去做了,對準他找到的破綻去引導,讓破綻越來越大,以至于到無法彌補繼而丢分的程度。

就這樣看似拉鋸着,比分卻以一邊倒的形勢不斷上漲。

不,這樣就不能說是“拉鋸”了。

“3-0!”

“4-0!”

“4-1!”

“4-2!”

“5-2!”

“Game won by 立海大,仁王雅治,柳蓮二,6-2!”

十五分鐘後,裁判吹響了哨聲。這是完完全全個人實力上的勝利,也是雙打配合上的勝利。

正如仁王在賽前所說,關系好和雙打打得好完全是兩碼事。向日和宍戶是一起升學到國中部的小夥伴,也在一起打了不短時間的網球,但他們此前也并不是固定的雙打搭檔,說起雙打技巧來,居然還比不上組合時間不到一個月的仁王和柳。

計算能力都很出色的仁王和柳,光靠默算就能夠完成在別人看來堪稱是奇跡的時間差配合,更別提他們倆的比賽節奏還頗為合拍。

向日在網前直起身來,氣喘籲籲,神色還帶着不服:“可惡……”

仁王走到網前去做賽後禮儀,握手時被狠狠捏了一下手心:“下次我們可不會再輸了!”

“puri。”他比了個噓的手勢,“很可惜,這次我還沒怎麽發揮呢。”

“哼,別說大話了!”

我說的是實話呀。仁王想,我好幾次都想口出狂言了。只是賽前柳特意給出了一點“建議”,說冰帝作為友好學校讓他收斂一點。他當然不會聽,可這不是幸村的氣壓太低了嗎?他可不想回學校又被幸村拎出來打比賽。

和實力差不多,或者實力強上一線的人比賽,是尋求挑戰和自我進步。一旦勝利,除去成就感以外還有系統獎勵。

和類似幸村這樣實力強了太多的對手比賽?沒有獎勵,沒有勝利,能獲取的實力上的進步也有限。這是在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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