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由不得你不同意

岑心只聽到良媽說熬夜,不由得朝霍淩宵看了過去,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眸底竟染了擔憂。霍淩宵沒有接她的目光,率先轉身出去。他的步伐雖然沒有平日那般堅定有力,但也周正闊大,好像并沒有受到多大影響。

不過,在彎腰上車時,他眉頭還是擰了一下。尹責匆匆奔過來扶他,一派緊張,岑心知道,他剛剛應當壓到傷口了。

從受傷至今,他沒有給她任何懲罰,甚至連責難都沒有……

岑心有些受不住,杵在那裏看着車廂裏的他,久久不能動彈。

“上來,再晚就要遲到了。”他微微探出頭來,臉色明明煞白,卻還對着她笑。他本不是個愛笑的人,六年前相處的日子裏,他幾乎沒有對她笑過。

可現在,他不是對她溫柔就是對她笑,她覺得很害怕……害怕什麽,卻又無法理清,仿佛有座山沉重地壓過來,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自己走過去就可以了。”她突然轉身,急急朝外就走。她不敢在他面前再呆一秒鐘,她怕自己會臣服于他!

她的步子踉踉跄跄,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

“大小姐!”最後,追上她的是尹責。“您最好還是上車,否則大哥會陪您一起走的,他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不宜活動。”

岑心回頭,果真看霍淩宵低頭慢慢從車裏下來,朝她這邊走。

“最近外面不太安靜,大哥怕您有危險,才提前出的院。大小姐即使對大哥有諸多不滿也應适可而止,您應該知道大哥的重要性!”他的話說到最後,有些重。

岑心卻也終于冷靜下了自己,她自然是明白尹責的意思的。霍淩宵于她有殺父之仇,但對三億集團乃至整個Y市,都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她點了點頭,默默地走了回去。

将岑心送到電視臺樓下,霍淩宵的目光久久跟随着她的背影不肯離去,眉卻慢慢壓得嚴肅起來。

“出來的時候對大小姐說了什麽?”他突然開口,問尹責。

尹責略僵了一下,還是直白回複:“我只是把大哥送她上班的原因解釋清楚,也讓她知道您比她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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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低吼出之他的喉間,霍淩宵的整張臉都沉了下去。

尹責驚得低下了頭:“對不起,大哥。”

片刻,又不願服氣地出聲:“大哥對大小姐一片真心,大小姐卻拿刀刺您,尹責看不過去。大哥當年并沒有做對不起大小姐的事,就連她父親被殺也與您……”

“如果還想跟着我,就永遠不要說這些話!”霍淩宵硬梆梆地打斷了他的話,眸光都透着嚴厲。

尹責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不安,低應了一聲:“是!”

車子最後停在三億集團的地下車庫,才走出來,霍淩宵就看到了數輛執法車,整齊劃一地停成一排。

他有些頭痛地擰了擰眉,尹責的眉頭也蹙了起來:“尚局長又來查了?這個月,他已經查了三回了。”

“讓他查。”霍淩宵扯了一些眉角,上了電梯。

來到辦公室,果見得一行人站在自己門口,被秘書擋着。為首者正是稽查局的局長尚于傑。

“對不起,總裁還沒來,他的辦公室你們暫時不能進。”秘書不忘強調。

霍淩宵走過去,客氣地向尚于傑打招呼:“尚叔。”尚于傑近五十歲,身體同樣高大,有幾份威風氣概,一看就是當過兵受過訓練的人。

他看到霍淩宵,親自走過來與他握手:“小霍,你可別怪尚叔不通情理,這事你也知道,老首長下達了死命令,我不能不從。”

霍淩宵的眉再次擰了起來,因為提到了自己的父親。

尚于傑是霍鴻以前的部下,轉業分派在了Y市,做着Y市稽查局的局長。

當年,他接手三億集團,霍鴻極力反對,不惜登報與他斷絕父親子關系。盡管如此,他還是做不到真的不管霍淩宵,最後給自己的這個老部下下了死命令:“你給我嚴守三億集團,要是有一丁點兒違法違紀的事情,就給我把霍淩宵馬上铐過來。我要親手斃了這混小子,免得髒了別人的手!”

所以,在別人的辦公室裏,挂的都是名畫,他的辦公室最顯眼位置裱的卻是一副手铐。那是父親當年當着尚于傑的面親自拍在他桌上的,手下人嫌難看,給裱了起來,不知情者還以為是藝術品。

尚于傑也看到了那副手铐,轉回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別怪老首長無情,他是怕你走了不歸路啊!”

霍淩宵理解地點頭,讓秘書放了稽查的人進去,自己則陪着尚于傑喝起茶來。

“這個月我們都見面三次了吧。”尚于傑再次打開了話匣子,在看霍淩宵時,面上有慈祥之色,“尚叔知道你的性子,你向來不是亂來之人,就算不查也不會出問題。只是,首長每天親自打電話給我,要我盯緊你,我都快招架不住了。知道我們一個月查一回,他差點沒親自飛過來把我揣了,堅持要天天查。最後好說歹說,才改成一月三回……”

尚于傑三兩句就把霍鴻的火暴性子給勾勒了出來,霍淩宵只能苦苦而笑。自家的老爹,位高權重,脾氣和地位一樣重,他自然是知道的。

尚于傑忍不住嘆了起來:“說實話,當年首長最中意的就是你,一直說你有他的風範,一定能接好他的衣缽。你這突然就接手了三億集團,他老人家自然是不滿的。這些年揪着你的三億集團不放,無非是想逼你放手,回到軍部去。淩宵,你自己呢?就沒想過再回去嗎?說實話,雖然這些年你把三億管理得有聲有色,但尚叔還是覺得軍隊才是最适合你的。”

霍淩宵喝茶的動作略緩了一下,最後扯開唇角搖頭:“我已經沒有那個想法了。”

尚于傑有些不甘:“你要知道,三億只是個小小的公司,軍隊才有廣闊的天地。尚叔可不想你屈居于這個小世界而把大世界丢掉了。”

“這是我的決定。”

霍淩宵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用這一句話結束了話題。

尚于傑多少有些失望,也有些扼腕,最後還是點頭:“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尚叔就不再勸了。不過,看得出來,老首長對你還是很關心的,否則就不會讓我天天盯着你了。老首長年事已高,你也當多回去看看他,你們終究是父子啊。”

“好的,我會。”

尚于傑終于再次露出了笑容,重重拍他的肩膀:“這樣就好了。別看老首長烈性子,還是挺想你的。若你們父子之間的關系能夠緩和,我就算是大功臣,下次見老首長,也該跟他邀邀功了,哈哈哈。”

剛送走尚于傑,霍淩宵的表情沉重起來,陷入某種思緒當中。

尹責捧着電話走了過來:“林醫生剛剛打電話過來,說霍首長來了。”

霍淩宵急匆匆地趕去軍區招待所,果然見到了霍鴻。

霍鴻年近六十,卻因為早年經受過特殊訓練,身子骨硬朗如鐵,臉色紅潤,一點老态都不顯。他坐在那裏,不怒自威,掌撐在椅子上,滿身力量。

看到霍淩宵,只是哼了一聲,一張原本就威嚴的臉一板,更顯威嚴。

林詩巒略有幾份恭敬地站在一側,對霍鴻說話細聲細氣,不敢有半點造次。往往霍鴻問一句,答一句。

“爸。”霍淩宵輕輕地呼了一聲,也站得筆直。

霍鴻這才正眼看他,眼裏的威嚴發散,沒說話就已經氣勢十足。

“聽詩巒說,你受傷了?”一開口,聲若洪鐘。

霍淩宵略有變色,很快恢複了表情:“是小傷。”

霍鴻瞪一眼他的臉,随即移開了眼睛。他哪裏看不出來是大傷還是小傷來,只不過軍人向來比普通人要能耐些,只要是還能走的傷就可以忽略不計。

他馬上又重重哼了一聲:“成天做些不入流的事也會受傷,真是越來越不成器了!”

霍淩宵也不還嘴,由着霍鴻說。

霍鴻以前每次見他,都是暴風血雨,又吼又叫的,他今天的平靜倒讓他覺得有些不正常。他不由得去看林詩巒,林詩巒轉開臉,有意不與他的目光相觸。

“我聽詩巒說,那女人已經願意離了?你盡快把手續辦了。”依然是洪鐘一樣的聲音,說完這話,不忘在霍淩宵的身上一剜。他的眼色淩厲,這一剜落在普通人身上,怕真的會剜出一塊肉來。

霍淩宵終于明白他今天不發火的原因,卻想都不想就回應:“我沒有同意。”

呯一掌拍在椅子上,好好的紅木椅把手被霍鴻一掌拍成幾折,屋子裏發出巨大的響聲。緊接着,霍鴻雷鳴般的吼聲已經傳出:“混賬!”這一聲直将旁邊林詩巒的臉吓得慘白,差點打掉手裏的杯子。

她輕輕呼了聲:“伯父。”

霍鴻仰頭去看霍淩宵,巨大的嗓門再度響起:“這件事由不得你不同意!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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