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只要你快樂,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并不是個輕易蒙騙得了的人。意識到這點,岑心苦苦地笑了一下,睜開了一雙明豔如花卻滿是矛盾的眼睛。

“霍淩宵,我不想欠你的。你不缺什麽,我也給不了你什麽,今天就讓我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償還你的好。”說完,她再次撲過去。

霍淩宵伸手将好摟了過去,卻用臂壓緊了她,不許她再做什麽。他把下巴壓在她的發頂,沉了一腔痛楚:“不要,我不要你這樣子。”

她十八歲也曾主動過,但卻并沒有給予他如此時這般的感受。心,沉沉地痛,像有把刀在割,無聲之下劃成兩半!他是個不喜表露心情的男人,但并不是一個不會心痛的男人!

他将她壓得更深,用力壓入自己的胸口,狠不能将她嵌在那兒。他不停地搖頭:“這樣的你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一個心甘情願跟在我身邊、快樂的可心,不是這個為了報恩而獻身的你。可心,這樣的你,我不要!”

岑心軟在他懷裏,閉眼任由淚水滾了下來。她永遠都沒辦法做到這一點!

“告訴我,怎樣你才會開心,告訴我!”霍淩宵聲聲輕問,感觸着她身上的根根瘦骨,心口又是一陣陣地泛疼。

岑心無力地搖頭,眼淚盡數撒在了他的胸口,“沒有辦法了,沒有辦法了。霍淩宵,沒有辦法了。”

在她帶着他去找父親的保險櫃的那一刻,在她當着他的面輸入密碼的那一秒,就注定了她的悲劇命運。她将終生活在罪惡當中,無法自拔,她若是開心一下,便會生出沉重地罪惡感,這種感覺能将她吞沒!她會羞愧難當,會生不如死!會活不下去……

可爸爸說了,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的心太傷太傷,根本沒有辦法說出這些話來,只能由着眼淚無盡地滾落!

“可心,可心,可心。”霍淩宵聲聲呼起了她的名字,她痛,他更痛。他曾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人,此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竟如此弱小,弱小到連讓最愛的女人開心都不能!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一定會拒絕那次任務,一定會躲得遠遠的,絕對不要認識那個叫岑可心的女人!即使參加那次任務,他也應該用刻薄的方式去打擊她,讓她對他徹底生厭,然後離他遠遠的!

從來不會把人生寄托在如果上的人,沒想到有朝一日也會如此地希望這個“如果”是真的。霍淩宵将臉埋首于她的發中,幾乎從不流淚的眼裏終是滴出了幾滴男兒淚!

好久,他才将岑心輕輕推開,雙手捧上了她的臉。他臉上的淚跡已然不見,只有一副嚴肅的表情。

“岑心,你聽着,不管以前經歷過什麽,你都要開心起來。這是我給你的任務。為了完成這個任務,我可以無條件配合你,不管你要什麽,我都會給……哪怕,我們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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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兩個字,他的聲音明顯沉重,眉宇痛楚地擰了起來。

岑心的心裏一片淩亂,在聽到“離婚”兩個字時,又是一陣扯痛。原來她的快樂,他看得這樣地重!只是,他看得再重,都無法改變什麽。

如果當年的身份略有換動,他不是卧底的軍人,或者她不是黑幫大佬的女兒,他們的命運是否會有所不同?又或者,他長得沒有那麽吸引人,她就不會愛上他了?還或者,她在他的冷淡之下漸漸覺得乏味,自動放棄他,就不會如現在這般痛苦了?

這些問題,她想過不止一次!只是,世界上永遠不可能為想着“如果”的人準備出路。

她再次閉緊了眼,沒辦法馬上給予他答案,只能低聲出語:“讓我……想想。”

霍淩宵自是不會逼她的,他默默點頭,拾起她的衣服,慢慢地給她穿了起來。他垂着眼皮,穿得很認真,先是掬起她的手,讓她的兩只臂伸進衣袖裏,而後将衣領套了進去。他,像在給一個孩子穿衣服。

他的眼皮垂下,眉宇間全是疼惜,沒有半點情欲的味道。

給她穿好衣服之後,寬大的掌在她的肩膀上輕拍了兩拍,而後,他轉頭,重新啓動了車子。一路上,他沒有再說什麽,只将眉頭深鎖。他沒有去湯館,将她直接送回了家。

送她進房,而後将她按在沙發上,将她的身體壓在了椅背,讓她舒服地半躺在上面。他轉身,卻了洗漱室,片刻,擰了毛巾出來。

他用毛巾給她擦殘餘的眼淚。他的動作很輕,指尖夾着寵溺,連眉宇都柔了下來。毛巾每一次落下,都暖暖的,溫溫的,輕輕的,生怕将她弄疼一般。

他的指最後停在她的耳側,以寵溺之姿将她的臉捧住,他說:“休息一會兒,什麽都不要想。我去給你做飯,醒了就吃。”他放下毛巾,順勢将她抱了起來。

岑心将像一個洋娃娃,由着他抱,從頭至尾,眼睛都沒有離開過他的臉。為什麽在經歷了那麽多的恩怨情仇後,她會愛他更深?她的愛,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了!

霍淩宵細心地給她掖好被子,在她額際吻了一吻,而後走出去。

額上殘留着他的唇印,岑心驀然想起,十八歲的時候,她對他說:“我的愛人不需要做太多,因為我什麽都不缺。只要他每天把我抱上床,在睡前給我一個晚安吻就可以了。”

那時的她即使是全雙龍幫裏最矚目的焦點,人前富貴傲驕的公主,亦有缺失的東西,那便是愛。

母親不近,父親忙着處理幫中的大小事務,有時半月難得一見,即使愛也沒有時間給。她數次晚間路過楊蓮花的房間,都見着她抱着熟睡的岑鴻鹄走過長長的走廊,而後把他放在床上,在他眉間輕輕一吻。

她最羨慕岑鴻鹄的,便是這一點,也曾夢想能得到沈婉冰的如此相待。楊蓮花不知從哪裏知道了她的小心思,一次狀絲無意般道:“以你媽對你的态度,怕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這樣的好了。不過,這事也不是非做媽的才行啊,等你找到了男人,讓那男人這麽對你不就成了?你沒看電視嗎?裏面的男人都是這麽對自己女人的,那才叫真愛。”

她向來看不起楊蓮花,但她說的那句話卻記在了心底。她特意去看了偶像劇,看到男生對女生如此時,心呯然躍了一下。她知道,她也是渴盼的。于是,把那些話說給霍淩宵聽。

記得當年霍淩宵聽了後,和平常一樣沒有半點反應,連眉頭都沒有挑一下。她以為,他不曾聽在心裏,沒想到,竟會在今時今日做出來。

一切,本就錯位!

眉頭,再次痛楚地擰成了一團。她緊緊地閉上了眼,再也不願意睜開!

岑心是在深夜醒來的,确切說,是給餓醒的。她爬起床,走了出去,看到廚房還亮着燈。本能地走過去,看到了溫在爐子上粥和菜,這些,都是霍淩宵做的。

霍淩宵的手藝向來不差,她早就知道。她走過去将那些搬到桌上,低頭吃了起來。明明很美味的東西,吃到喉嚨卻一陣陣發哽,噎在喉嚨裏吞咽不下!她最終被噎得眼淚橫流,不得不用力喝水。

其實,她自己亦知道,噎她的,并非食物,而是心境!

……

關于離婚這個問題,岑心想了很久很久。其實,這本不是一個需要想很久的問題,橫在兩人面前的鴻溝注定了他們的無緣無份,所以答案早就有了。只是,每每想到與霍淩宵這唯一的紐帶都要斷掉,心裏就會一陣陣地難過。她難以忘記那個由着她胡來,數次以命相救的男人,更難忘記那天,他給她擦臉,抱着她說“你休息一會兒,醒了就吃飯”的樣子,還有他在她額間留下一吻時的溫暖。

世界上怕是沒有哪個男人能比得過他了。

為了讓自己下定決心,她去了老宅,在那個黑暗無光的大院子裏站了一整晚。那一晚,她只聽到呼呼的風聲從屋子的頂樓刮過,有腐朽的木板打落,發現巨大的響聲,耗子吱吱喳喳從腳邊掠過,争搶貧乏的一點口糧。

她卻似乎聽到了父親爽朗的笑聲,弟弟牙牙的念書聲,還有自己在練槍時那呯呯的打擊聲……

如果沒有霍淩宵,這一切都不會變。

天亮時,她終于掏出手機,撥了霍淩宵的號碼。

“可心?”那頭,很快被接起,傳出霍淩宵略微沙啞的聲音。

岑心壓緊了指間的手機,出聲:“霍淩宵,我們……”話未說完,那頭傳來了霍淩宵無法抑制的咳嗽聲。

“你感冒了?”她忘了說要離婚的話,變成了對他的關切。

霍淩宵又咳了幾聲,方才用更啞的聲音回答:“嗯,有一點兒。”

“怎麽會感冒?”霍淩宵的身體是極好的,幾乎沒有生過病。

那頭的霍淩宵低低笑了一下:“別擔心,醫生說是抵抗力低下引起的,過不了幾天就會好。”

抵抗力低下幾個字提醒了岑心,他曾為她擋過一槍,正中腎髒。他的抵抗力之所以會低下,必定因腎髒受傷而起。

一股自責湧起,她忘了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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