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送別

皇帝暴斃。

逼宮奪位，史書上不過用一抹淡淡的胭脂色帶過，輕煙一般。

皇帝到死也沒能如願生出兒子，就如同小侯爺最終也沒能如願登上皇位。

商王世子登基的時候小侯爺正在靈堂裏給他的父親東方侯燒紙，只略略擡了一下眉毛：“知道了。”

第二天通緝告示便貼滿了全國，告示上的畫像是一個清俊少年，眼角眉梢裏都是飛揚的活力。嚴十一郎偷偷扯了一張帶回來個小侯爺看，小侯爺冷哼一聲：“畫得太過文弱，連本侯萬分之一的威猛都沒畫出來。”

“是是是。”嚴十一郎谄媚地說，“還沒有小侯爺萬分之一好看。”

但心裏又萬分愧疚的想，是他以死相逼讓小侯爺放棄了奪位，也放過了那些宗室子弟的，可他當時沒想過商王世子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宗室子弟趕盡殺絕呀！又忍不住想，如果今日登基的真是小侯爺，結局會不會是兩個樣呢？

“要是登基的是我，第一件事也是把他殺掉。”小侯爺淡淡道。

“那我呢？”

“自然還是要留你。”

“江山和我只能選一樣呢？”嚴十一郎試探着問。

“選你。”

依舊是長亭古道，每次都是送人的嚴十一郎今天終于被人送了。

誰叫小侯爺一夕之間變成了欽犯，要再這麽高調地生活在這個國家，未免也太危險了。

他們預備去西域，走張骞的舊路，聽說西域有金發碧眼的姑娘，有穿着長袍的信徒，還有縱橫海上的維京海盜。

“喬兒，一路上要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東方公子。”嚴子川殷殷囑咐。

跟在他身邊的卻不是杜玉兒，而是一個面目極美的白衣人，杜玉兒并沒有來，因為她已知道自己不必來。

果然又被小侯爺搶了先：“多謝莊主。”

白衣人笑道：“到現在還叫莊主嗎？”

“舅舅就是愛說我。”小侯爺扁扁嘴，直接喚道，“爹！”

又同嚴子川道：“爹，要是你兒子欺負我，我就要舅舅欺負你啦！”

“你不欺負小十一就不錯了，又怎麽會被他欺負？”白衣人笑道，“快走吧，官兵追上來就不好了。”

兩人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嚴子川握住了白衣人的手，那人先是由他靜靜的握着，但那人又立刻握緊，握得更緊，兩只手就這麽緊緊的鎖在一起。

前半生已經經歷了太多的痛苦，心也冷，手也冷，只有情人的手能撫平一切的傷痕，也只有情人的手能讓冷卻的心再度溫熱起來。

“不如我們也去海上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蓬萊仙境，有不死的神仙，有長生的仙草？”白衣人微笑着問他。

“好！”嚴子川也笑了。

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笑過，這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又仿佛時光從未流逝。

“我去尋仙草，卻是為了你。”

“為了我？”

白衣人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誰叫你現在這麽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