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婚禮

可把石久膈應壞了。

自己連蔣雲清的手都沒摸過,結果處摸就他媽這麽沒了。

再說他一個老爺們,手又瘦又涼的,摸他跟他媽摸了女鬼似的,自己回去一準做噩夢。

嚴希很自然的‘哎’了一聲,收回手。

石久撿起木梳揣褲兜裏,趕忙直起腰。

婚禮主持人已經登臺了,站在花叢上睜着眼睛說瞎話,吹男的帥女的美,總之是天生一對,人手一雙,比鞋墊兒還般配。

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演在上面講了五分鐘後才輪到新郎登場。

石大少從旁邊一躍而上,一身筆挺的名牌西裝,直溜溜的立在一邊,手拿鮮花,腳簇氣球,腦殼比臉盤兒還亮。

鄰桌一個小丫頭開始癡癡的笑,

“媽媽,那人中間怎麽沒頭發呀?”

他媽二話不說,當下就塞了個餐前點心給她。

石久看見臺上那個一臉喜氣的地中海心裏就難受。

再看看石市長白發版的地中海簡直想趴在桌面兒上哭。

石炎大自己六七歲,三十多才娶媳婦絕對算是晚婚晚育的标兵楷模了,倒不是因為石炎頭發少人又挫才找不着媳婦,而是石市長為了歷練自己的兒子,把當時還在市委科級任職的的石大少下放到鎮裏當鎮長,磨練了四年才召回來,這機關幹部下放基層回去那絕對是名正言順的高升,任誰都說不出半個不字,反正在老市長悉心栽培下,石大少在市委裏混的順風順水。

但感情這塊就有點耽擱了,不過沒關系,男人麽,要以事業為重。

當初走的時候石大少剛入而立之年,人長的不咋地卻是一屁股的風流債,後來調到小鎮也沒閑着,女朋友一茬接一茬的就沒斷過,但找歸找,結婚對象還是想找個城裏妹兒,這不歷練完回來找的這個新娘子麽,才二十多歲,家世棒,就是人長的醜點,身側也不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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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經談夠戀愛的石大少只缺個門當戶對的媳婦,要求不高,這女人會張腿生孩子就全齊活了。

這會新娘也出來了,給她爸牽着送到石炎那邊,石炎高舉花束單膝下跪,催淚音樂響起,全場也沒一個哭的,咬牙強忍着餓,心思都快一點了咋還不開飯呢。

等市長上去講話的時候,嚴希已經開始低頭玩兒手機了。

旁邊的林科卻跟仰望耶稣一樣盯着市長,雙手微懸随時準備鼓掌。

石久一看市長講話就煩,沒事幹就斜眼看嚴希在那邊鬥地主,斜着斜着這脖子就過去了,看他玩了一局後,實在受不了就提醒一句,“你這牌得出飛機往出沖啊,你沒見地主光放單兒麽,這個逼絕對滿手都是順子。”

石久之前跟蔣雲清出去玩過幾次,蔣雲清幹別的不行,猜牌出牌是可是一把好手,有時候他打累了就讓石久上,說是新手手氣壯,摸的牌好,但打牌就必須得聽蔣雲清的,石久從來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出牌。

沒成想他炮友也好這個。

嚴希稍微擡眼,出了個飛機,結果當場就給地主王炸了,甩個順子就跑人。

石久眼皮兒跳了一下,

“啊……這個你出啥也沒用,地主牌太好了。”

嚴希其實一點不喜歡玩這個,但卻會玩,畢竟喜歡棋牌的法官庭長很多,沒事輸點錢給他們也是間接送禮了。

石市長平時開會演講都好幾個小時,這回限時五分鐘實在不夠他發揮,越講越激動,一副要給人洗腦的架勢。

講了十五分鐘後,這旁邊兒孩子過來的媽都受不了了。

桌面兒上的鹹菜都吃幹淨了婚宴也不開始,最煩人旁邊那倆男的還湊一起玩鬥地主,玩手機那個帥哥還挺正常,旁邊頭發稀那個就不行了,一會‘連對兒’一會‘點二’的,倆人連輸好幾局,把那個帥哥歡樂豆都輸幹淨了,這才閉嘴。

開飯的時候都快一點半了。

菜一看就很一般,估計一桌兒也就三四百塊錢,看來市長帶頭節省的工作做的很到位啊。

不過大家也都餓急眼了,不講究了,好歹能吃就行,一時間大廳裏都是悶頭吃飯,都沒人說話。

石久想起跟自己同姓那倆禿頭就難受,飯桌上什麽生發就吃什麽,想着回頭上班兒前再給自己買瓶霸王洗發水吧,以前光嫌味兒不好,現在危機感太強石久已經顧不得了。

吃了一會石久發現一個現象,比如轉過來一盤雞蛋炒黃瓜,石久只吃雞蛋旁邊這夥計就只吃黃瓜,石久吃玉米他就吃松仁,石久夾個芝麻糯米團只吃芝麻,他就把芝麻都挑了只吃糯米團。

石久一想這哥們有意思啊,專吃自己不吃的,還能跟自己湊一盤菜兒,這比那個常跟自己搶的畜生周文強多了啊,回頭一起吃飯多和諧,不剩菜倆人都吃挺高興,多好,早怎麽沒發現呢。

嚴希似乎也察覺了,“你怎麽只吃芝麻?”

石久點點頭,繼續啃,

“恩,芝麻生發,這個糯米團炸過,對頭發不好。”

說完石久又覺得不對。

這他媽是情敵啊,蔣雲清喜歡的人,這人除了鬥地主玩的跟自己一樣臭就沒別的重合的地方了,看來蔣雲清喜歡的元素看來自己幾乎沒有啊。

石久心情差的吃不下去,把筷子一撂,就等着新郎新娘過來敬個酒。

轉臉看石市長領着石炎還有他那個小媳婦到處敬酒,估計還有兩三桌就到自己這兒了。

嚴希也吃完了,跟石久坐在一起抽煙聊天。

石久這才知道,這小子為什麽跟新娘的老弟熟了,原來之前幫那個小少爺打過一個官司,那小少爺就活脫脫一個敗家子,仗着家裏有錢在外頭胡作非為,後來出了事也不敢找他老子,有事沒事就去問嚴希,一來二去,倆人就混熟了。

嚴希看敬酒的要過來,很自然的把沒抽了幾口的煙掐掉。

他身後的林科還在那悶着頭狂啃肘子肉,瞄見市長已經敬酒敬到旁邊的桌兒,這才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那表情真像要被臨幸的妃子一樣。

石久心裏直撇嘴,再去去看嚴希,又是另一番光景。

這小子歲數不大,可卻真沉的住氣,坐在那邊眼角略微緊繃,別說谄媚了,看上反而有點不高興。

石炎拿着酒杯先過來了,整桌的人呼啦啦都站起來,一個個老褶子臉全盛放了,石久剛好坐在離新人最近的地方,照相機的閃光燈在對面噼裏啪啦的閃,連給石久拍了好幾個大臉照,煩的石久正想挪地方,結果剛走一步就踩人腳上了。

石久第一反應是去看嚴希,

那小子跟木頭一樣,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估計不是他。

新娘子‘哎呀’了一聲,石久趕忙把腳擡起來。

“對不起啊……”

石炎敬了幾十桌了,喝的有點茫,媳婦這一嗓子把自己喊清醒了,定定神,石炎這才發現身邊的人是誰。

新郎官也是喝熱情了,直勾勾的看着身邊的小老弟,上去就抱了一下。

老市長一看也笑了,擡手在兄弟倆肩膀上拍了兩下。

三個人誰也沒說話,倒是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說吉祥話,邊賠笑邊瞪眼珠子。

林科的下巴都要下來了,心想這石久什麽來頭啊,跟市長家關系這麽靠?

石久感覺挺奇妙的。

在此之前,石久從來沒覺得自己也是有爸有大哥的人。

二十多年了,自己沒跟跟石炎一起吃過一頓飯,說過的話還不如跟嚴希說的多,至于自己親爹,那就更不怎麽見面了,他雖然養自己養到了大學畢業,回頭還特意給安排到一個油水多的單位,但石久從基層走到今天,真是自己一點一點混上來的,誰也沒靠。

這桌敬完酒,石市長還特意留下來跟石久說了兩句話。

話說石市長除了頭發稀還有挺大的缺點,就是個小,才一米六幾,娶的老婆也是個矮矬,生的石炎一米七二三,總是是一挫挫一窩。

但這個小兒子不一樣,這大個兒完全是遺傳他媽,工作還努力,比石炎年輕的時候讓人省心多了,所以石市長嘴上不說,私下對這個小兒子還是很滿意的。

等石市長走了後,石久坐下來,覺得這桌人除了嚴希,剩下的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話說這桌人都是石市長的老哥們,以前石淼在國企當老大的時候認識的,甚至有幾個還在車間裏掄過大錘,現在可不一樣,個個有權有錢,最差也是混的林科那樣的。

起初這些人見了石久這麽個面生的人直接不搭理,也就嚴希還跟石久說兩句話。

這一會全都抻着脖子上來問石久在哪兒上班,怎麽認識市長的,總之跟記者答辯似的,沒話硬找話說。

林科就更惡心了,半小時前臉還拉的跟比驢長,看石久跟看空氣似的,眼下也熱情的邀石久一起去上班兒。

石久婉言拒絕,說還有半個小時上班自己打算去理發,這就要走了。

說起理發石久肚子裏那點壞水又翻騰起來了。

嚴希這麽喜歡頭發,不知道去不去理發店,他去理發店是不是就跟逛窯子似的,那麽多黑黝黝,毛茸茸,蜷曲的毛發都在眼前晃悠,是不是能把他撩死呢?

真想約這個逼一起去理發啊。

石久越想越覺得有意思,便擡手扒拉一下旁邊坐着的嚴希,“走啊,傻坐着幹啥呢?”

嚴希半天才回過神。

稍微側臉,眉角眼梢帶着一股子寒氣兒。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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