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合一)
最終謝書辭還是答應了下來。
謝安大約是看出他心中的疑慮, 告訴謝書辭,他可以自己去。
謝書辭二話沒說就拒絕了, 他怎麽可能讓小瞎子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個修士, 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四人當晚在滿江堂落腳,翌日一早,楚歸意二人就出現在了房門外。
“打擾了。”楚歸意進屋後朝兩人點頭道。
謝書辭讓店小二送了些吃食, 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往嘴裏塞包子,謝安則靜靜坐在桌邊,時而喝一口水。
楚聞風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 抓起一個包子就開始吃,謝書辭也不知怎麽想的, 突然一口把拳頭大小的包子塞進口中,兩口咽下去,然後沖楚聞風挑釁地晃了晃雙手。
“幼稚。”楚聞風罵了一句,随後也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包子。
“你沒我快……咳咳!”
謝書辭突然被嗆住了, 捂着嘴咳得臉色通紅, 給楚聞風看得捧腹大笑。
謝安聽見動靜頓了一下, 随後将手中半杯茶水向謝書辭推了過去。
謝書辭接過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他劫後餘生地癱坐在椅子上,見楚聞風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沒精力和他鬥嘴, 就默默朝對面豎了個中指。
雖不知這手勢為何意,楚聞風直覺不是什麽好的意思,他學着謝書辭的動作, 将中指比了回來。
“謝安, 我還要喝水。”謝書辭不跟他一般見識, 把茶杯往謝安面前一放,直接使喚起來。
“你沒長手還是沒長眼睛?使喚一個瞎子?”楚聞風見後嗤鼻道。
謝書辭道:“他有名字,你別老叫他瞎子。”
楚聞風不甘示弱:“你不也叫過他小瞎子嗎。”
謝安臉色平靜得像他們嘴裏的“瞎子”不是自己,向來只會執劍殺人的手提起了茶壺,将謝書辭手上的茶杯倒滿。
“我雙标啊,我可以喊,你們不能喊。”謝書辭理直氣壯地說,他這麽喊單純是覺得方便,但是從其他人嘴裏喊出來莫名就帶上了一點歧義。
“雙标?是什麽?你嘴裏怎麽老是蹦些沒聽過的詞兒。”楚聞風疑惑道。
楚歸意目光掠過茶杯,茶水灌滿卻一滴不露,一位盲人似乎不應該能做到。
“書辭,你我雖萍水相逢,卻讓我相見恨晚,你既贈我丹藥,我便當你是朋友,你有難處我必不能視而不見。”楚歸意溫笑看着二人,不無試探意味,“謝小公子與逍遙門究竟有何淵源,不妨說來聽聽?在下必定盡量為你排憂解難。”
楚聞風已将昨夜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他,楚歸意心中對謝安來歷的疑慮越來越深。他本不是多管閑事之人,只是書辭心性天真爛漫,在修真界本就不好生存,他如今拖着這副殘軀,能幫一把便幫一把吧。
昨天謝安說的話,只有謝書辭一個人知道,其餘兩人頂多能從謝書辭反應上猜出一星半點,總之和蕭尋脫不了幹系。
謝書辭有些猶豫,能跟蕭尋扯上關系的事,一定不是什麽好事,謝書辭不想再把其他人牽扯進來,于是道:“楚大哥,這件事和你們沒關系,你們就別再來蹚這趟渾水了。”
楚聞風也幫腔道:“是啊大師兄,咱們哪兒還有精力摻和別人的事。謝書辭都這麽說了,咱們就別管了。”
謝書辭難得沒有反駁他的話,“我相信謝安,而且只是去和他們商量怎麽找出真正的兇手,衆目睽睽之下,他們還能對我和謝安做什麽不成?好歹也是名門正派,總不至于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吧。”
謝安沉默地聽着三人交談,聽到謝書辭的話時,他眼睫很輕地顫了一下,長睫蓋住眼簾,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名門正派?誰才稱得上名門正派?楚歸意卻搖頭道:“書辭,你想得太簡單了。無論真相如何,你們只有兩個人,身後沒有依靠的仙門和宗派,話語權全都掌握在他人手中。倘若逍遙門或者赫連家有什麽陰謀,想取你們二人的性命輕而易舉,你們死無對證,真相便成了他們的一家之言。”
謝書辭是個經不起恐吓的人,他順着楚歸意的話一想,發現有點道理,小瞎子一個人去是羊入虎口,他們兩個人去不也一樣嗎?萬一出了點什麽變故,或者壓根就是場鴻門宴,他們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更何況謝書辭還懷揣着一大堆寶貝丹藥,這不就是上趕着送人頭嗎?他頓時有些後悔答應赫連諸了。
楚歸意見他神色松動,繼續道:“楚家的聲望雖大不如從前,但在百門之中尚有一席之地,不如我與聞風陪同你二人一起前去,若是中途發生意外,你們也不至于孤立無援。”
謝書辭糾結地擰起眉頭,“這樣你們會不會有危險?”
楚聞風插話道:“赫連諸不是說了嗎?只是同合歡宗的人一起抓兇手,能有什麽事兒?雖然我是不想摻和你們的事兒,但我純粹看不慣赫連諸那張嘴臉,自認為有點資質就高人一等,要不是師兄他……”
話說到這裏,楚歸意擰眉看了他一眼,楚聞風聲音立刻弱了下來,黯然地将頭低了下去,嗫嚅道:“……哪有他嘚瑟的份。”
“你放心,就算楚家再沒落,他們也不會輕易得罪。若我們二人在落坊城中出現意外,赫連一族不好交待。”楚歸意道。
聞言,謝書辭沒再堅持,向兩人道了謝,便将謝安的處境告訴了兩人。
楚歸意聽後,垂眸思忖良久,如果事實如書辭說的那般,謝小公子偶爾的反常似乎說得過去。
楚歸意擡眼看向謝書辭身邊的少年,想不通自己心中的異樣從何而來。
少年仿佛察覺到他探究的視線,敏銳地将頭擡了起來,空洞的眸子幾乎有一刻與楚歸意四目相對,可未等他深思,少年目光便從他身上滑了開去。
“門外有人。”謝安一手扣住謝書辭的手腕,唇瓣輕啓。
謝安聽覺一向敏銳,謝書辭不假思索地朝另外兩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房間內安靜了片刻,門外突地響起了敲門聲。
經歷了之前的打鬥,四人分外警惕。
楚聞風直接抽下腰間的九節鞭,沉聲問:“誰?”
“我,滿江堂的老板娘。”外面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
謝書辭和楚聞風兩人對視一眼,均聽出了此人就是在弄玉堂內與赫連決大打出手的陸姑娘。
謝書辭慢吞吞地打開門,看見門外站着一位手拿托盤的青衣女子。
女子長相溫婉柔和,眉眼間的神态卻不失英氣,給人一種英姿飒爽的感覺。
她目光在房內四人身上游走了一圈,最後停在謝書辭身上,“原來那個身世神秘的丹修就是你?幸會幸會。”
謝書辭對這位女子有些好感,立刻抱拳道:“女俠,幸會,在下謝書辭。”
“陸妗。”
随後她又看向楚聞風,笑說:“這位想必就是瀛洲楚家的弟子?來之前可是不曾告訴過家中長輩?聽赫連決說,家主前不久收到了楚家的信件,在詢問二位的蹤跡。”
楚聞風臉色一僵,“他們找過來了?”
陸妗搖頭,“道長大可放心,就算他們追過來了,也暫時無法進入落坊城,不會耽誤你們想做的事情。”
随後,她的眼神一錯不錯地停留在了楚歸意身上,“歸意,你果然還是來了。”
将陸妗引進房中,謝書辭坐回謝安身邊,好奇的目光在陸妗和楚歸意之間流轉。
楚聞風疑惑道:“師兄,你們認識?”
楚歸意抿唇,良久才嘆了口氣,點頭,“陸姑娘,好久不見。”
“你的腿……”陸妗遲疑道。
“無礙。”楚歸意微微偏開了頭,似乎不願繼續談論下去。
陸妗沒再說什麽,眼神逐漸轉移到了謝安身上。
她雙眸驟然一亮,“好俊的小公子啊!今年多大?可有婚配?哎呀,早幾年遇見你,我哪兒能看上赫連決那混賬啊?不過現在也不晚,小公子,姐姐叫陸妗,家有十于畝地,無兒無女……”
“停停停!”
見她一門心思要往謝安面前湊,謝書辭條件反射地擋在了兩人之間,“女俠、女俠,他還小……”
“沒關系啊,姐姐可以等你。”
謝書辭跟護犢子似的,牢牢擋在謝安前面,忙道:“別等別等千萬別等,他、他沒那個意向,再說你不是有道侶嗎?總之,他還小,你不準帶壞他!”
謝安倒是氣定神閑,拿過謝書辭喝了一半的茶杯,重新倒了半杯,唇瓣在杯中抿濕,嘴角暈開一抹不太明顯的笑意
“道侶?赫連決?老娘遲早要把他踹了。”說完,她又調侃道:“要是小公子願意,老娘現在就能把他給踹了。”
“他不願意!”謝書辭急得耳根子都紅了。
“你怎麽知道他不願意?”陸妗挑眉看向他身後。
謝書辭也扭頭回去看了一眼,謝安抿了口茶,歲月一片靜好。
“我說他不願意他就不願意。”謝書辭哼道。
陸妗失笑道:“行了,不逗你了。要是哪天赫連決死了,老娘一準兒就跟別人走了。”
謝書辭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但身體仍未放松,刻意擋在謝安面前,不讓他們有接觸的機會。
他好奇問道:“他都紅杏出牆了,你還要跟他在一起?”
楚聞風嗤笑道:“紅杏出牆還能這麽用?”
謝書辭瞪了他一眼,懶得跟他掰扯。
陸妗聳肩半真半假地道:“我這不是瞧他可憐嗎,除了我,哪家女子看得上他啊。”
她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一聲清咳,随後刻意拔高聲線:“昨兒啊,那弄玉堂的婉兒姑娘就對我贊不絕口。”
一聽這聲音,陸妗臉色當即黑了下來。
“掌門新收的女弟子也不錯,比你年輕比你漂亮……”
“赫連決,你找死!”陸妗咬牙切齒地說,随後抽起托盤扔向門外。
門頁被托盤從中切割成兩半,門後男子一個閃身躲過,指着陸妗罵道:“你這個悍婦,今天我一定要給你一個教訓!”
“來啊誰怕誰?!”
他們一言不合就開打,瞬間就打得不可開交,幾個店小二匆匆忙忙跑過來,皆是滿面的無奈,似乎早已見怪不怪了。
“漂亮!”
“女俠揍他!”
謝書辭和楚聞風兩人像極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衆,把謝安和楚歸意帶離戰場後,坐在旁邊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瘋婆娘!你還真想把店拆了不成?”赫連決被打得節節敗退,眼看周圍無一完好之物,他心疼得牙尖發酸。
陸妗冷笑一聲:“老娘家裏十于畝地,缺你這區區一個滿江堂?看招——”
陸妗招式越來越猛,赫連決不得已抽出佩劍抵禦。
興許情急之下未能控制力道,他長劍自半空掠過,一道白色劍芒劈向了謝書辭四人。
可劍芒十分迅速,且目的明确,并不像無意為之。
“你……”陸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赫連決朝她輕輕搖頭,目光越過謝書辭,看向他身後垂眸靜立的謝安。
陸妗順着他目光看過去,眉心不禁皺了起來。謝書辭萬萬沒想到吃瓜能吃到自己身上。
面對劍芒掀起的勁風,謝書辭目光呆滞雙腿發軟,千鈞一發之際,一雙長臂圈起他的腰身,緊接着身體一輕雙腿懸空,直接被帶離了原地。
只聽耳邊“轟”的一聲,木桌被劈得四分五裂,木屑在空中飄揚飛騰。
謝書辭回頭看向原來站立的位置,驚魂未定地抓緊謝安的袖口,嘴裏念念有詞:“不看了不看了,再也不看熱鬧了。”
“哎呀——真是對不住,沒傷着二位吧?”赫連決覥着張笑臉跑了過來,謝書辭怎麽看怎麽覺得可恨。
謝安臉色十分陰沉,唇瓣緊抿,扣在謝書辭腰間的大掌有些用力,讓他動彈不得。
待赫連決走到面前來,謝安身子一側,長腿橫掃而去,赫連決忙後退幾步,躲開他的一記飛踢。
赫連決穩住身形後,意味深長地看了謝安一眼,“小公子好身手。”
楚聞風二人也險些被波及,他年輕氣盛,揚起鞭子就朝赫連決揮了過來,“你找死是不是?”
“聞風,莫要沖動。”楚歸意神色淡淡,伸手抓住了楚聞風的飛禽九節鞭。
赫連決從謝安身上收回視線,轉而看向楚歸意,神色正經了不少,“楚兄,你我多年未見,來之前為何不知會一聲。”
楚歸意淡淡搖頭:“在下此行非家主授意,不便張揚。”
“楚兄見外了。”
楚歸意朝謝書辭二人方向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赫連兄心中有疑慮不妨直接說出來,以免傷及無辜。”
赫連決笑了兩聲,沒說話。
謝書辭發覺謝安的手臂十分用力,幾乎快将自己嵌進他的身體裏,扣在腰側的五指也在不斷收攏,他疑惑地擡起頭來,看見謝安下颚線繃得很緊,臉色沉沉的,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麽。
他的模樣讓謝書辭有些害怕,于是輕輕拍了拍謝安的手臂,低聲喊道:“小瞎子?你沒事吧?”
謝安怔了一下,旋即松開了手,朝謝書辭微微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是麽?”謝書辭狐疑地看了他兩眼。
謝安恢複如常,片刻後,問謝書辭:“來人可是赫連氏赫連決?”
謝書辭點頭道:“是啊,你認識嗎。”
楚歸意和赫連決兩人本身就對謝安有所懷疑,聽見謝書辭在說話,同時将目光轉移到了二人身上。
謝安嘴角噙笑,唇瓣輕啓,“他可有位師弟叫赫連諸。”
“有啊,那可是個眼高于頂的天才。”謝書辭道。
其餘四人不清楚謝安說了什麽,只是從謝書辭的一詞半句中猜到些許。
“是嗎。”謝安面露驚訝,“可我聽說,赫連諸七歲之前,從未展露過任何天賦。”
謝書辭一愣,“啊?是嗎?”
赫連決神色警惕起來,問道:“他說什麽了?”
謝書辭先是迷茫地看了謝安一眼,後者神情平淡。
“哦……他說,赫連諸七歲之前,好像沒什麽天賦。”謝書辭遲疑道。
在修真界中,修士的資質幾乎從一出生就蓋棺定論,除非後期通過妖物內丹或者一些極其難得的秘寶才有機會得到改變。
謝書辭沒想太多,或許人家就是用了內丹或者秘寶什麽呢。
可聽了謝書辭的話,赫連決身形一震,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
陸妗也震驚不已,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沉聲問道:“你從何處聽說?簡直荒唐!”
謝書辭沒想到他們反應這麽大,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謝安。
謝安面帶微笑,鎮定自若,“我從逍遙門而來,自然是從逍遙門聽來的。”
謝書辭如實轉告給幾人。聽了謝書辭的話,赫連決沉默良久,深深地看了謝安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便與陸妗離開了房間。
謝書辭和楚聞風四目相對,兩臉懵逼。
“他這是?”
“看來這些年被赫連諸打擊得不輕啊。”
“難不成你弟弟說的是真的?”
兩人又将目光移到了謝安身上。
謝安雙手環臂背靠着屏風,略微低着頭,長睫垂下,看不清神情,也并沒有打算為他們答疑解惑。
楚歸意沉吟片刻後,說道:“若謝小公子說得不錯,那此事另有隐情。我與赫連決曾是舊相識,交情……相當不錯。”
“大師兄,是你在外歷練的那幾年嗎?”楚聞風問道。
“不錯。赫連決成為首席大弟子不過十四歲,在一次仙門大選上,他手持破雲槍一路過關斬将無可匹敵,就算是當時的逍遙門首席大弟子都惜敗在他手中,雖然最後家族勢力不敵其他幾個州的大仙門,沒能成功進入浮屠境,也算是大出風頭。”
謝書辭驚訝地說:“他這麽厲害?”
楚歸意點頭道:“在赫連諸出現之前,他也是赫連氏難得一遇的人才。”
“那和蕭尋相比呢?”謝書辭忽然問道。
楚聞風翻了個白眼,“蕭尋蕭尋蕭尋,你怎麽老是扯到他身上去?你到底是害怕他還是喜歡他?”
聞言,一直默不作聲的謝安将頭擡了起來,目光有意無意地往謝書辭的方向看了一眼。
謝書辭縮了縮脖子,“我喜歡他?我不想活了啊?”
謝安臉色微沉,将頭偏開了去。
楚歸意搖頭道:“當今世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個,能與蕭尋相提并論的人。”
謝書辭心想那可不是,人家可是作者的親兒子。
楚歸意繼續道:“仙門大選結束後不久,赫連諸忽然名聲鵲起,不僅天賦絕佳,修為更是突飛猛進。赫連決本不是在意聲望之人,卻在不久後選擇封印破雲槍,從此一蹶不振,甘願被赫連諸的光芒所掩蓋,世人都說,他是天賦不如師弟,受到了打擊,才自甘堕落。如今看來,事實恐怕并非如此。”
謝書辭皺着一張臉,努力回憶原書中的劇情,可惜他當時看得不仔細,一目十行,印象深刻的只有蕭尋的殘忍行徑。
說到這裏,楚歸意情不自禁地嘆了聲氣,“我同他便是因此事生出了隔閡。”
謝書辭感覺自己就像在玩一個解密副本,十分好奇事情背後的真相和因果關系,他看向謝安,問道:“謝安,你還聽說過其他什麽事嗎?”
謝安淺淺搖頭,表示沒有。
“他們赫連家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楚聞風聳肩道。
“你不懂,人類的好奇心那是可以追溯到遠古時期的。”
雖說謝書辭和楚歸意心中疑惑,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此事便暫時擱置了下來。
第二日,謝書辭等人起了個大早,還沒吃上早飯,就被赫連決帶回了赫連家。
說是合歡宗的幾位長老半夜就趕到了落坊城,早已等不及要為自家弟子的死讨回一個公道。
赫連氏與一般仙門不同。
他們沒有屬于自己的仙山,而是坐落在落坊城的正中央,仿佛一個泉眼的位置。
門前有兩根金塑的柱子,裏面是幾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一看就是有錢人的派頭。
“庸俗。”楚聞慢悠悠跟在最後,兩手枕着後腦勺,目露不屑,十分看不上赫連氏的大手筆。
“這要是扣一塊金磚下來,得賣多少銀子啊。”謝書辭滿眼羨慕地看着兩根大金柱。
“謝書辭,你就是個大俗人。”
“俗犯法啊?”
赫連決繞過兩座小殿,将四人帶到一座大殿前。
他敲了敲門,駐足,“家主,人到了。”
“進來。”
赫連決推開殿門,殿內的畫面映入四人眼簾。
從衣着上來看,大殿內至少有五家仙門宗派,他們一個個神色嚴肅,同時将視線聚集在了四人身上。
在場每一位修士在修真界都有一定的地位,身上濃厚充沛的靈力幾乎在一瞬間朝謝書辭等人壓了過來。
“書辭,用靈力護住你和謝小公子。”楚歸意在後方低聲提醒道。
謝書辭原本感覺身上壓着沉甸甸的石頭,一聽楚歸意的話,立刻運轉體內靈力,将自己和謝安包裹在其中,果不其然,身體上感覺到的壓力頓時降低了不少。
但是面對精神上的壓迫,感謝書辭無法避免。
這些上位者,個個目光如炬,在四人身上不斷游走試探,謝書辭有種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人堆裏的感覺,不自覺地往謝安背後縮了兩分。
再看其餘三人,皆是一派鎮定,在赫連決的帶領下,不卑不亢地走進了殿中。
鄧風鳴坐在右側,一見到謝安,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鄧風鳴手心裏不住地冒汗,要是成功便罷了,若是失敗……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家主。”赫連決朝主位上的男人拱手行了個禮。
男人身邊站着一位弟子,正是赫連諸本人。在這種時候将赫連諸帶在身邊,可見赫連家主對他的倚重。
赫連諸似乎早就習以為常,甚至代俎越庖:“師兄,你先下去吧。”
面對赫連諸如此輕視的态度,赫連決面不改色,低頭應“是”,便默默退出了大殿。
“真窩囊。”楚聞風嗤鼻道。
赫連家主瞟了赫連諸一眼,卻并未做出批判,默認了赫連諸行使他的權利,随後對左側的幾位紅衣女子道:“人帶到了,幾位可有什麽想問的?”
謝書辭好奇地往那邊望了一眼,大約是修煉方式的緣故,她們和謝書辭想象中的長老完全不一樣,看起來全是妙齡女子,容貌冠絕,皮膚紅潤,身段像楊柳,斜斜地靠在椅子扶手上。
一位女子柔荑把玩着青絲,漫不經心地朝四人看了過來,她媚眼如絲,一雙美眸跟會拉絲似的,又黏又膩。
謝書辭活了這麽多年,閱片(動畫片)無數,見過無數二次元漂亮姐姐,但是從來沒親眼見過這麽立體的美人,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簡直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
女子見謝書辭呆呆地看着自己,大方地露出一抹豔絕的笑容,“小道長,我好看嗎。”
謝書辭目光澄澈,乖乖點了下頭,“好看。”
何止是好看,連聲音都甜得一批。
“那我與你身邊的小公子,誰更好看?”女子擡起纖纖素手,指了指謝安。
謝書辭不假思索道:“他好看。”
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