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柳上小小鳥-柳鳴
當柳小鳥第一次碰見那個作惡多端的人兒時,他才一歲不到些。其實已經記不清了,但迷糊中他娘親抱着他,指着木姨圓滾滾的肚皮說:“若是個女娃兒,就給我們家小鳴當媳婦。”
柳小鳥自然是不知道媳婦是什麽意思,只是張着嘴,吐了兩個泡泡,卻被那些個大人們當成是他內心歡喜同意此番指腹為婚的舉措了。
本以為只是随便說說,也不将其當一回事,再者說,小孩兒的記憶力總是弱的,沒到三個月後,木姨生出了小娃娃後,他就将這件事徹徹底底地忘記了。卻沒想到,到了五六歲大時,父輩們又開始舊事重提了。
拜托猴急什麽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好麽
小鳥心裏從來就把持着對這女娃兒敬而遠之的态度,可是那木頭就是要纏上他和她小叔叔。
柳鳴自幼身子骨弱,卻是習不得武。于是那木頭硬要說來保護他免受街頭那些孩子的拳頭,便粘着他們、拉着他們一同厮混。久而久之,竟然也逐漸成為了一只在豐州城內比較出名的隊伍二郎神。
為何會這樣呢?取了這一個名字,那是因為附庸風雅的小木頭說:“我叫木及瑛,有一個木;小叔叫木以衿,有一個木;你叫柳鳴,也有一個木。我們共有三個木,三目即是二郎神楊戬!多氣派啊!”
其實那時候,木以衿和柳鳴都在下面腹诽,為什麽不叫“森”啊,非要扯到那三只眼睛的神仙身上去。
但是,他們都未曾聲張,胸口的不滿之情。小叔叔是害怕小木頭在那兒賴地哭泣,向大哥大嫂告狀;而柳小鳥則是害怕小木頭雖然沒有幾分力氣但對他來說卻是強有力的拳頭。
好罷,三人行的組合名字算是定下了,小木頭似是非常喜歡這個名字,以至于後來的蛐蛐、蝈蝈、小魚兒、小鳥兒等等寵物都被她冠上了這個名兒。
這真真是叫小叔叔與小鳥兒無比汗顏。
拜托就算是你願意,也不代表我們與畜生一個名兒啊
但是誰叫她是女孩子呢。爹爹娘親早就說過要讓着女孩子,憑什麽要柳鳴來讓着小木頭啊,分明木頭身強體壯的,雖說不是練武的料,卻比小鳥強多了好麽。
待到了小鳥六七歲的時候,小木頭因着自己學了幾句詩便揚言給柳鳴按上了個“小鳥”的名頭,可是任長大了的誰都知,小鳥的深層含義是什麽,這可導致了柳鳴的欲哭無淚。一群人整日圍着他唱着小鳥小鳥,嗤笑他作為一名未成熟男兒的尊嚴。
小鳥自然是苦恨無比,可是最最令人哭笑不得的那根木頭還在那裏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偏要想出一些歪門邪道來,把那小鳥的小鳥兒變大。
柳鳴的力氣是敵不過小木頭的,而那另一位姓木的也是幸災樂禍。當柳鳴被這二人架上了小桌之上,被按着手腕和腳腕掙紮不得的時候。那根木頭湊近了大臉,陰險的笑聲桀桀在耳,讓人渾身上下都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別”小鳥稚嫩無力的聲音就被淹沒在兩個變态可怖的孩兒扭曲的擔心與笑容之下。
當那一盆子沸騰的水端到自己身邊時,柳鳴不争氣地暈了過去。然而最終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的小鳥還安好,便終于扯出一口氣來。撐着當下姨媽來豐州城做客的時候,趕忙讨好了她,和爹娘一表自己的壯志與雄心,要為大瑨崛起而讀書,便在一個月之後,随着親愛的姨媽大人一起回了真州。
在真州書院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在十年之後終于中了舉,當上了個芝麻官後來又成了一方的父母官員,最後得到了雲啓的賞識,便擢升成了京官,一代忠良。
當然,小鳥的故事不是就這麽完結的了。
他本以為,來到了真州總不會再與那個叫木及瑛的木頭再有什麽瓜葛了,也不會遭人黑手置于那種羞憤難當的地步了,可是,他錯了!
夙昧是一個比木及瑛更可怕的名字。
他以為木及瑛這種無理取鬧自作聰明已經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了,卻沒想到夙昧的詭計多端視名聲于無物的氣派竟是一件更加讓人頭疼欲裂的事情啊。
至少原先那個年紀小,也無多大腦;可是現在這個年紀長于他,他還得稱一句兄臺哥哥,腹黑的程度可不是一般小娃而能過相媲美的。
争鋒相對或者是處處使絆都做的不動聲色,讓人家以為他是一個天底下頂頂好的好人。但是暗中不知道柳鳴因這夙昧吃了多少苦頭,最後也不得私了。
其實這全屬當年小孩子的心性,若不是柳鳴不經過大腦先喊了夙昧一聲“酥胸”又不小心連連改口喊了幾句“美胸太”“妹哥”這般不堪入目的話語,導致周圍的那些學生子弟忍着笑心中嘲笑着夙昧的名兒。
夙昧是不會故意害人的。
都是柳鳴不經大腦,丢人現眼了。
丢夙昧這原本在衆人腦海裏營造的翩翩佳公子形象的眼了。
柳小鳥當時心中實在是憋屈得慌,明明自己只是不小心的口誤,卻換來這幾年不得安生的日子,心裏頭荒蕪得緊啊。
此時此刻的他,是多麽想念那在豐州城內的木頭君和木頭妹啊~上早課的時候,被先生叫起來回答問題時總找不到自己的書本,夙昧看似關心卻頗有深意地一笑,拿出自己的書借給柳鳴,還借口說幾句話兒,類似于“先生莫要錯怪了柳鳴,我昨日見他帶着書本如廁,可看得出他是多麽珍惜每一寸光陰了,連這般的時段都不放過,其奮勤之心天地可見。”
明着損柳鳴用書頁插某些物什了麽!可憐的柳小鳥是被冤枉的啊!誰帶書出恭,今早分明是放入書袋子裏頭的啊!
衆人又是強忍着癟笑,一個個的小臉都癟得通紅,像是要去出恭一般。
吃中餐的時候,衆人将一些雞頭、鴨等等的東西放在柳小鳥面前,笑着對他說:“你初來乍到,聽聞鳴弟你最愛吃雞頭便特意端到了你面前,多嘗一點好,千萬別客氣。”
于是,柳鳴只能得不違逆衆人的一片好心,導致最終咬牙切齒地終于将這碗飯塞到了肚子裏。
一旁的夙昧端着碗,好似事不關己。
柳小鳥已經出離憤怒了!
小鳥就給予他強有力的回擊,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二人的奇妙抗壓能力,兩個人之間雖說是不對頭,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水火不容了。
最最讓人難得其解的是,第二年先生就将他二人排在了同一宿寝之中。這樣,他們二人表面上看着和氣,實際上心底裏還是互看不慣的。
柳母每個月一封長長的家書,重要處少,筆墨每每都是牽扯到一人,向他彙報着某木頭的日常。柳鳴很是無力,對自家母親這種堅持到底的毅力很是欽佩,說了不用寫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但是柳母卻不聽,硬是将柳鳴此番作為當成了小孩子家家的,臉皮兒薄是傲嬌的表現。
柳鳴石化。抖了抖身上的灰繼續寫着說,浪費筆墨。柳母說他爹爹會掙的,不用小娃兒操心。
後來柳鳴無能為力,只好作罷,起初是将那大篇幅的稿子權當是看作一個笑話,誰知道到了後來,卻被夙昧看了去。看着夙昧那種意味深長的眼色,柳鳴不得不為那樁子木頭而感到擔心了。
“什麽事情竟是讓你愁苦成這個樣子?”夙昧眼瞧着柳小鳥手上的書信,唇角略揚。
“夙昧你有所不知,我自小被許下了一樁親,對方的小潑皮你是沒見過她的樣子,唉”再說什麽卻是說不下去了。
柳小鳥可是從心底裏不願承認那什麽指腹為婚的封建之事的。
“父母之命,無可違背?”夙昧的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唉”柳小鳥用嘆息來表示确實如此。
夙昧閑閑地躺在椅子上對柳鳴說,眼底裏的笑意不減分毫,“鳴弟莫慌,想必離那潑皮及笄日子還早,我自有法子幫你躲過這場姻親。”
柳鳴一開始并不相信,但是聽聞這位夙小侯爺本事大得很便想承了這個情,心想反正是他自己說出來的。可是又怕夙昧到時候做出一些損人之事,到那時他可擔當不起,便多多囑咐了幾句,将那些事關小木頭的書信都取了出來交之與夙昧。說是不要害人便是了。
夙昧一笑,道:“賢弟什麽時候見過我害人了?”那一笑,束人寒毛好麽。
是的,哪裏見過他害人了,根本就瞧不見好麽,一轉眼害人之事就成了,卻沒見過他動身分毫。有時候,确實是要懷疑夙昧他是不是會什麽奇門異術,會一些分身遁甲之事。
夙昧拿過那些書信,細細看了起來,腦海中立馬勾勒出一個無賴女子的模樣,心中暗笑。竟是平寧侯家的娃娃。
誰料得到他之後的幾個小小舉動竟是如同蝴蝶效應一般,導致了五年之後的臨霄帝請來了平寧侯,将這小女娃留在了宮中,一留就是近九個春秋。
誰又能料得到,當年不屑一顧的破皮無賴竟是長成了一個聰慧的小姑娘。
還有誰都料不到的是陰差陽錯地,當年夙昧一手造成的局面還給他自己帶來的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