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場面一度十分詭異。

龐的血獸趴在地上, 像貓狗一樣試探着伸爪子,一點一點的往前挪,臉上的表情算得上讨好。

期待着血腥的烏鴉歪頭盯了一段時間, 直到意識到一切不會如它們所願以後也不再願意停留。

漆黑的鳥群散開, 在高空盤旋着找尋新的目标逐漸遠去。

烏鴉是隔離區的眼睛。

它們聚集的地方都充滿了争鬥, 只有在這些地方它們才能找到食物。

觀察這些詭異的黑鳥的動向能分清前路的安危, 抑或是有目的的尋找獵物。

如今烏鴉飛走了, 沒有它們的指引, 除非偶j,不j短時間內不會有人靠近這裏。

他們暫時安全了。

沈長聿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他腦海裏還回蕩着方才維塔說的話。

血獸, 畏懼他,又渴望親近他。

這無疑讓沈長聿越發的相信他和紅血病毒的關聯之深刻,他不禁去思索起維塔的身份來。

沈長聿有一種感覺, 維塔所說的話似乎都是有意為之, 存着某些他想要達成的效サ腦因在。

以維塔在他心中的印象,沈長聿可以确定對方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他們兩個誰都不是愚笨的人,有些話說出來不用剖析的幹幹淨淨就能領會其中的含義。

一直以來沈長聿都不想去猜測維塔和紅血病毒的關聯,但維塔近來的話都有意無意的讓他去聯想, 讓他不受控制的把維塔和紅血病毒劃上一個親密的雙向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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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聿是那個逃避這種可怕猜想的人,而維塔一直在背後推動着他,剝開他面前的迷霧, 告訴他你想的沒錯,事實就是這樣。

由不得沈長聿不這麽想。

人的複雜感受血獸還不能體會, 它只是盡自己所能的表達自己的善意。

在它的爪子靠近了些距離沒被阻止以後,它自己倒不敢再繼續靠近了,血獸眨着巨的眼睛在地上打了個滾, 對沈長聿露出了柔軟的腹部。

它的身體太龐了,即便沈長聿站着而它躺着也看不到多少,但這種舉動無疑代表着深切的信任與讨好。

沈長聿眼角抽搐着,看血獸一個翻身身上淌着愈發多的血。

那些只堪堪停留在它體表的鋒利武器沒被人類捅進它的身體,卻在它自己可怕的體重下突破了皮肉的阻礙,一時間鮮血淋漓,血腥味撲鼻。

只是血獸似乎沒什麽感覺,對皮糙肉厚的它來說,這種痛楚約等于零。

血獸仰躺着側着頭,倒着看站在面前的人類,一只爪子依j在頭頂,想要抓住機會觸碰他一下。

閃着寒光的指甲已經收進肉墊中,腳趾不時張合着。

在交易區殺四方的可怕血獸,在沈長聿面前并不熟練的撒着嬌。

沒有人說話,沈長聿沒有,維塔也沒有。

只有血獸不甘寂寞的“嗷嗚”一聲,卻因為年紀而不像小獸那般可憐,反倒是聽起來兇巴巴的,神情愈發委屈起來。

概在它的腦海裏,在這個熟悉的氣味的擁有者面前,它依j還是當年那只畏懼着卻被扔進玻璃箱的小可憐。

猶豫了好一會,沈長聿伸出手去,輕輕的碰了下血獸的爪子。

粉色的肉墊上滿是傷痕,觸手不再柔軟,反而粗糙的很。

沈長聿皺起了眉。

眼前血獸撒嬌的模樣笨拙的很,若是小上一些,怎麽打滾都能看出幾分憨态可掬來,如今卻只剩下猙獰,連伸個爪子都要擔心它會不會在下一秒把他拍扁。

但它的确對他沒有任何的惡意。

所以,維塔,你究竟藏着什麽樣的秘密?

這一瞬間,沈長聿只覺得身上背負着的那個和他親密無間的靈魂是那樣的陌生。

只是維塔不會再主動跟沈長聿說些什麽。

就像沈長聿所猜測的那樣,維塔在一點一點的提醒他一些他忽略的事情,借此讓他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細想下來,維塔這些年來說的話這時候也帶上了幾分古怪的色彩,比如問他為什麽不喜歡血徒,就好像在問為什麽不喜歡他一樣。

沈長聿不敢細想。

四年相伴的感情到底還是讓他不願意那般揣測維塔,他是先逃避的那個。

這倒是讓維塔有些心情複雜。

忽略一切與維塔有關的線索,沈長聿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那頭受傷的血獸上。

在确定對方的确不會傷害他以後,他沉默着給它處理的傷口,拔出一切刺穿它皮膚的武器,讓其不再阻礙傷口的恢複。

這頭血獸身上最嚴重的傷勢在左眼,眼角的位置刺進了一根鐵棍,撕裂了好一處傷口。

不過血獸的恢複力驚人,這樣的傷勢在拔出鐵棍以後甚至不需要處理就會在短短幾天內恢複。

這樣脆弱的部位受傷無疑是劇烈疼痛的,但即便痛的龇牙咧嘴肌肉股脹,血獸也沒有傷害到沈長聿,甚至還輕輕的蹭了蹭他。

血獸還表現出了要跟着沈長聿離開的意思。

但不論如何,沈長聿都不可能和這頭血獸相随而行,甚至不能有牽扯,至少在其他人面前。

這頭血獸不是普通的血獸,它是造成如今交易區震蕩的元兇,不僅淨土在搜尋它,其餘人類也希望能抓到它換取資源。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沈長聿和它有上牽扯,作為一個非常關鍵的線索,他同樣會面臨來自四面八方的威脅。

這對他而言沒有任何益處,一頭戰力強的血獸帶來的好處遠比不過成為公敵的害處。

更何況,人類又怎麽可能和血獸和平共處,這一點就足夠沈長聿吸引許多視線了。

所以不論如何,這頭血獸都不可能和他離開。

只是有了先前能夠靠近的溫柔,此刻他的疏離引起了血獸的恐慌,它想跟下去卻清晰的從眼前這青年的身上感覺到了抗拒,邁步的爪子便猶豫不前。

而借着這個機會,沈長聿飛快離開了,七扭八拐以後便徹底消失在血獸的視野裏。

其實氣味仍在,嗅覺發達的血獸依j能追蹤到他,但那拒絕它跟上的意思很明顯,它只能留在原地,不甘的低吼了聲。

血獸的聲音傳出去一段距離,不少聽到的人都調轉了方向。

聽聞那頭血獸在淨土的圍捕下受了重傷,垂死在即,正是他們能分一杯羹的時候。

奔赴前往吼聲傳來地方的人們不知道,這時候靠近的他們需要面對的是什麽。

沈長聿第三次和陌生的小隊擦肩而過的時候,想到那頭血獸,他終于沒忍住開口了。

“維塔,你……是血徒嗎?”

沈長聿在心裏想着,如ノ塔真的是血徒的話,他其實也并不是那麽讨厭血徒,只有有實力的人才有資格談論喜好厭惡,被維塔保護的他沒有資格。

被突j提問的維塔愣了下,突j輕松了幾分。

他回答道:“不,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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