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

消去了一半,只是氣得牙癢癢,緊緊攥着拳頭隐忍。

黃昏,閣樓,橘黃色的靜谧裏,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我……”好一會兒,槿兮才試着開口,一肚子話堵在喉嚨口,愣是發不出來,她忽然想起素描畫,慌忙轉身找尋,只見那副畫背朝上趴在了地上,剛要去拿,肩頭被一只大手扣住,人被轉了過來,男人黑沉的俊臉壓了下來……

杜如墨杜四爺來拜訪,找來後院,被傭人告知司令在閣樓畫室,他向來生性不羁直接找了上去,尚未到最西首的畫室,就聽着一陣陣水乳交融之聲。

男與女,粗吼與吟呢……

本想使個壞心眼,撞了這好事,又怕那欲求不滿的司令大人發火把他宰了,只好莞爾一笑,下樓去等。

天色已然黑了下來,幽暗之中,她躺在地板上,粗粗喘氣,半醒半睡,身上的衣裳被他一件件穿上。

猶記得他吻了她後說了句流氓的話:“還惦記着那小子?我來幫你忘了他!首先從身子開始!”

然後,狂風暴雨而至,她猶如江裏一搜飄浮的船兒,随時可能被欲海掀翻,緊緊攀附着他,少了初産的疼,多了蝕骨欲罷不能的滋味……

回憶起,還不由得顫栗。

食髓知味……

他橫抱起她,出了畫室,穿過走道,下了樓,進了二樓卧室,剛放下,體力恢複,她忙是躲開,渾身酸疼,氣得悶悶地瞪他一眼,跑進衛浴間去了。

蕭慕白看着她的纖纖背影嘴角露出餍足笑意。

這些年,他從一窮二白的青年,一路披荊斬棘,殺敵無數,割據一方成為統帥,而她,不過是個單純小女子,教她交心,早晚的事兒!

槿兮正泡在從國外運來的偌大浴缸裏,蕭慕白拿着她的衣物突然進來,她面紅耳赤,忙是遮掩。

“我的小夫人,羞什麽?!”說着,便三兩下卸下衣物,要踏入浴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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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如水池般大的雙人浴缸,是大婚前從法國運來的,他蕭慕白雖是土匪出身,骨子裏卻也懂點情調。

“蕭慕白!你夠了!不許再靠近我!”她真惱了,紅着臉吼。

水花抛向半空中,遂落地,下雨似的,他的身軀進來,她落去他的銅牆鐵壁裏。

她是真哭了,梨花帶雨,嚷着疼,哪裏疼?最窄之處!

他不敢碰她,摟她在懷裏,難得溫柔地哄:“不哭了,為夫下次一定注意!”

遂又露出邪笑來:“也怪我的小夫人太小太澀尚不能包容我的……”

他越來越不嚴肅了,耳邊露骨的話真不像是從他嘴裏說出的!

槿兮的臉紅透了,他們之間,竟也漸漸親密了,明明當初恨他入骨……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38章:我若負你,粉身碎骨

他的指沾着藥膏,清清涼涼,緩解絲絲痛楚。

萬般柔情,教她恍惚。

曾發誓恨他一生,卻與他越來越親密,而那個她曾愛慕、傾心的男子的影像已然越來越模糊……

“又哭了,還疼?”男人那常年持槍的粗糙大手捧住她嬌嫩臉頰,拇指輕輕撫去她眼角墜落的淚珠,聲音壓得低而柔,有點沙啞,他問。

槿兮回過神來,淚眼婆娑,視線模糊,她認認真真直視他的臉,屬于蕭慕白的臉。

不甚年輕,更不顯蒼老,三十有六的年紀,正值當年。

已經熟悉的獨屬于他的氣息将她包圍,她吸了一口氣,壓下哽咽:“蕭慕白,當初是你執意娶了我,至今我還不明白你為何那麽做。是你一時新鮮也好,任性妄為也罷,但是,我時槿兮并非任你揉捏的軟柿子。今後,若你負我,我……”

她又能将他怎樣?他可是統帥一方的将領!槿兮哽咽住,扁着嘴,幹幹地瞪他。

“你能将我如何?”蕭慕白得意道,說罷,只見她的拳頭揮了過來,被他輕輕握住,手臂一用力,将她從床上撈起,抱在懷裏。

她正要扭着掙紮,卻聽他道:“槿兮,我若負你,粉身碎骨!”

铮铮誓言,撼動她心。

望着她難以置信的模樣,他覺好笑,但眸色一凜,“時槿兮,若你負我……不,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

霸道說完,抱起她站了起來,他懷中的人兒,酸澀的心,此刻已如蜜一般的甜。

跟他好好地過吧!她暗暗想。

至于遠在重洋之外的蕭楚笙,終究是有緣無分的,算了吧!

——

杜如墨幹幹等了兩個時辰,終于等到他們夫妻下樓。

西裝筆挺,看似斯文儒雅的男子,卻透着邪氣。

上次見他,是在歌廳,環境昏暗,這次是在官邸大客廳,璀璨燈光下,槿兮好好打量了他一番。

杜如墨找蕭慕白似乎有要緊事,一起用過晚餐,他們便去了書房。

“司令近來因禍得福啊!雖肩上挨了一槍,但,這槍挨得值啊!夜夜笙歌還不夠,白天還在閣樓……”談完生意場上的公事,杜如墨叼着雪茄,一臉邪氣,沖蕭慕白打揶揄道。

蕭慕白并不惱,咪着眼,得意地笑不置可否。

“家花到底不如野花香,歌廳最近捧紅了個新人,外表清純,內裏妖得緊吶……”

話未完,蕭慕白已按滅雪茄站起,一副送客的樣兒。

杜如墨只好識趣站起,“果真如傳言所說,司令真真是寵妻如命啊!”

——

花園,蟲鳴鳥叫,花香四溢,夜色下,小女子坐石凳上雙手托腮,仰望天空,數着星星。

蕭慕白剛過來就看到了這一幕,心一下收緊,初次見到她的記憶湧了上來。

前年,初夏,那日,他剛出征歸來,路過後院花園,看到一道纖纖背影……

“楚笙哥!”女孩轉身,一臉明媚笑容,卻在意識到認錯人時,笑容瞬間斂住。

而他在看到那張活生生的面容時,雙手早已攥緊,剜心的痛意襲來……

夜色下,槿兮已經來到了蕭慕白跟前,他似乎有些不對勁,剛矗立在那,一動不動很久。

“司令在想哪位紅顏知己呢?”她膽大地嘲諷他,語氣裏透着酸。

因杜如墨,她想起了那位歌星阮香瑜。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39章:吾心永恒

愛慕他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鲫,其中,自然也有他鐘意的紅粉知己吧!

蕭慕白不發一語,光線暗淡,槿兮看不見他此時冷酷的表情。

“你怎麽不說話?被我言中了!”槿兮嗔道,語氣透着酸,那雙漆黑水眸緊緊盯着他。

“進屋去,在這喂蚊子?!”蕭慕白抑下心口的起伏,垂眸沖她嚴肅道。

丢下這一句,他轉身便走,槿兮愣在原地,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為何突然就生氣了?!

她并沒有指責他的意思,像他這樣的人物,三妻四妾很平常。

那道筆直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槿兮仍舊不動,小性子上來,有點怄火。

借着月色,蹲在魚池旁,托腮看錦鯉,不消片刻,突然被人抱起,扛上肩頭,此人正是折回的蕭慕白。

“土匪!放下我!”這真真是土匪擄走女人的姿勢!槿兮雙拳打着他堅硬似鐵的脊背,氣道。

土匪怎麽可能聽她的,扛着她直奔屋內,路過的傭人見冷酷嚴肅的司令扛着夫人,場面甚是滑稽卻不敢直視。

她被他丢在床上,氣得直踹他!

“再動我讓你不能動!”男人瞪着她,嘴角噙笑。

槿兮愣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恨恨咬牙“土匪!”

剛罵完就見他要壓過來,她忙是躲進了錦被裏。

她是鮮活的,可愛的。她是時槿兮,一個比他小了十六歲的小女子,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嘴角的笑意被一抹愧意取代,沒折騰她,只是隔着錦被拍了拍:“我這土匪糙漢哪來的什麽紅顏知己!你先睡,我去書房處理些公務。”

隔着被子,她聽得清清楚楚,探出頭時,蕭慕白已出去了。

——

江南已進入潮濕的梅雨季,清晨醒來,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她半醒,挪了挪身子,圈在她纖腰上的鐵臂從後方緊了緊。

“什麽時辰了?我今天是要去上課的……”槿兮嘟嘟囔囔道,披散着一頭柔軟秀發,纖細手臂朝床頭櫃上身,素手剛碰到他的那只懷表,蕭慕白突然醒來,将她掰過,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襲。

精準無誤。

她難捱,悶哼,額上立即沁出香汗來。

禽獸!

氣惱得不行。

夜裏要不夠,清早還要!

“別惱,軍中要進行一次大閱兵,過幾日我要成天待在部隊裏,這幾日,你多陪陪我!”他吮去她鼻頭上剔透汗珠,貼着她的唇,低聲道。

她巴不得他天天待軍營裏!這樣下去,遲早累死!

“到底什麽時候了,我要去上課!”

“尚早,尚早!”

雖是尚早,折騰完已然晚了,槿兮如往常去上課,學的依然是西方油畫,半個月前,蕭慕白批準的她出去的。

進出官邸,皆有汽車接送,護衛保護。

以前在女子學校的同學,穆清婉這日找到她,悄悄塞給她一封信,夾在美術課本裏。

見到熟悉的筆跡,恍若隔世。

這是一封漂洋過海走了三個月的信,來自遠在法國的蕭楚笙。

吾心永恒。

信中,這四個字,教她無地自容。

她已見異思遷,而蕭楚笙,還癡心不變。

她心虛,苦惱。

晚上,蕭慕白碰她,她心不在焉,任他如何引逗都不成。

“那小子的一封信,又把你魂給勾走了?!”他怒,捏着她的臉,冷哼!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40章:為何娶她

他竟然知道!

槿兮一臉錯愕,他鐵青的臉近在咫尺!

“以為我不知道?呵……!”他嘲諷,嘴角的笑陰沉無比!

他何止知道蕭楚笙給她寫信,就連信中的內容皆一清二楚!

槿兮很想問他是怎麽知道的,遂覺得自己很蠢,他是無所不能的總司令!

“他給你寫信,在我意料之中,那信你看就看了,我不追究。可惡的是,看了那信你便忘了自個兒的身份了!”蕭慕白接着怒道,虎軀重重一沉。

她細眉緊鎖,手指掐入他的肌理裏。

讓他吃味的下場可想而知!

——

不似以往的溫柔,完事後,他徑自沖洗幹淨,丢下一身黏膩不舒服的她在淩亂大床上。

半阖着眼,模模糊糊見他穿上了威嚴軍裝,似要出去,她的心狠狠一揪,有種被他抛棄的感覺。

一身威嚴軍裝的男人,拿起桌上的黑色手槍,檢查彈膛,裝進槍鞘,動作一氣呵成。随即,他拿起挂衣架上的軍帽戴上,冷酷的背影朝着門口走去。

“蕭……”在他就要拉開房門時,床上的她突然爬起,大聲喊,聲音卻啞得不行,只發出低啞聲,如悲鳴。

男人的手停下,久經沙場的軍人,即使一根針落地聲都會有所察覺,如何沒聽到她叫他?!

只是,他賭着氣,不想理這不識好歹的小女子!

軍靴踩踏地板,發出威嚴聲音,他本可以走路不發一聲,此時是故意。

那聲音之于槿兮,似希望似安慰,仿佛他并沒抛棄她。

清涼的絲質睡裙一邊滑落白皙香肩下,墨一般五黑柔軟秀發淩亂披散着,那一張巴掌大的精致鵝卵形小臉上,爬滿了淚水。

她正哭着,抽抽噎噎,莫大委屈似的。

一剎那,男人堅硬的心,軟成一灘泥,無措,局促,不知該如何哄她。

緊攥拳頭,故作威嚴,居高臨下地睨着她:“時槿兮!你若再對楚笙那小子有半點餘情,我立馬斷了他在法國的生計!”

他手指着她嚴厲警告,像訓斥手下軍官。

槿兮擡起頭,滿臉幽怨:“他是你親侄子!”

這個小女人,還在心疼那小子!

緊握的拳頭發出清脆的骨節摩擦聲。

“他是你親侄子!你向來寵他疼他!為何要從他那搶了我?!我想知道究竟是為何?!”她哭喊着問。

總想弄個明白,興許,他是出于喜歡呢……

這個問題教他心虛、煩躁,無言以對地看着她。

“蕭慕白!我恨死你了!你把我原本的人生弄得一團亂!我是想和楚笙哥一起出國的,我要去學習西方美術!如今這樣了,你還不給我一個理由!”

他何止打亂了她的人生!

還已經亂了她的心!

她的話,深深震住了不可一世的男人,那心虛與愧疚,更深……

原本一對情投意合的有情人,只因他的私心,被他生生拆散……

他雖不可一世,霸道專橫,卻也是有良心之人,明是非。

他摘下軍帽,随手一丢,走到床沿坐下,鐵臂稍用力将她撈進了懷中!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41章:溫柔鄉,英雄冢

夜深人靜,床頭的臺燈發出暖色的光,不明不暗。

男人一身硬朗軍裝,女子一身絲柔睡裙,他抱着她,剛與柔,交纏在一起。

女子梨花帶雨,将男人的冷酷化作繞指柔。

濃眉眉心皺緊:“嫁與我,你想要的人生依舊可以實現!你想學西洋畫,無需出國,我會給你請最好的先生!至于楚笙,你們的感情算什麽……時間長了,自然就淡了,忘了!我娶你……”他一手托着她的臉,沉着聲道,末了又頓住。

失落的心,因這懷抱而溫暖,她傾聽着,一字一句,聽到心坎裏。

此時,水眸緊緊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娶你,自然是因為喜歡!”他再度開腔,說出教她豁然、愉悅的答案。

他喜歡她。

心髒像一只麻雀般活躍。

而他的臉頰,似乎浮上不自然的紅暈,仔細一看又什麽都瞧不見。

“喜歡我什麽?”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很好奇。

是一見鐘情嗎?

十分難以置信!

蕭慕白被問住,這算什麽?告白,還是謊言?

“喜歡你的美,想要霸占,不可?”他恢複霸道強勢的态度。

這個答案,自然讓她沮喪。

“還是土匪!”槿兮扭過頭,生氣道。

他這樣,與那黑七有何區別?只因她美,就起了占有之心,不顧她的意願強娶!

蕭慕白輕松一笑:“我是土匪,你是土匪婆子!別惱了,早點睡!我去軍營了!”

溫柔鄉,英雄冢。

軟玉在懷,他哪舍得放下,卻不得不将她放下。

白皙肌膚上,數道紅痕,那是他留下的印記。

聽說他要走,她再次失落,卻忍着,賭氣背過臉,埋在被子裏。

說到底,他今晚對她粗魯了!事後還那般冷酷,差點丢下她就走了……

還是氣他的!

只是在她以為他已經走了時,身體被人掰過,溫熱的毛巾敷上那不适之處,一如往常,他為她擦拭去難受的黏膩。

二十歲,如花似玉的嬌嫩女子,自小生長在富豪之家,嬌生慣養,不該被粗魯對待,他也舍不得傷她。

這些年,他還從沒如此細心對待過一個女人。

“不許再惦記那小子了!我不想傷害你,可別逼我!”還是霸道的語氣,表情卻是溫和。

槿兮噘着嘴:“跟楚笙哥一比,你太兇了!對我又不好,霸道、專.制!”

意思就是,他沒那小子好!

蕭慕白氣得丢掉毛巾,逮着她,親了下去!

末了,她氣喘籲籲,卻得意道:“如果你對我很溫柔,尊重我,我興許會忘掉他!”

實際上,她已然放下了那段美好如春風般的感情。

她果真與一般女子不同,竟敢跟他談條件!

他居然一點不惱。

“那,本帥今後試試!”他沉聲道,有種栽她手裏的感覺。

——

那晚,蕭慕白到底是離開了溫柔鄉,狠着心去了軍營。

他再不走,手下的副官及一衆軍官該擔心他沉迷女色了!

蕭慕白這一走,便沒了音信,明明軍營就在省城郊區。

春媽找着她時,果然,又在電話機邊找着了她,她似乎在等電話,這幾日,每天都如此。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42章:生辰

已是深夜,裝飾奢華的客廳內,着短衫長裙的女子坐在沙發內打盹,旁邊的茶幾上放着電話機。

春媽猜了三日才明白過來,夫人這是在等司令的電話。

“夫人……”春媽很小聲地喊,淺眠的槿兮立即醒來。

“是不是他打來電話了?!”語氣那般激動,看到靜靜不動的電話機,她才意識到自己白問了。

春媽竊喜,面帶笑意,“夫人,不早了,趕緊上樓洗漱休息吧。司令就算打電話回來,也不會在三更半夜打來的!”

以前,這夫人是從不肯接司令電話的,現在,想接接不着。

槿兮氣惱地看了眼黑色電話機,甩着酸麻的手臂,上樓去了。

他定是很忙,忙得記不起她來。

——

從普通士兵成為一軍統帥,蕭慕白吃過千辛萬苦,自然明白,戰場上的凱旋來自平日艱苦嚴厲的訓練。

這一方面,他從不馬虎。

炎炎烈日下,不到一個時辰,已有數個新兵暈倒,這教同樣站在烈日下的巋然不動的蕭慕白甚是不滿!

一身軍裝,威嚴沉肅的他走到休息區,那幾個面色煞白的新兵蛋子見到他,臉色更白,各個慌忙站起。

“想不想死在現場?”不怒而威,平靜的語氣卻教人畏懼。

那幾個新兵忙是搖頭。

“想不想風風光光回家見老娘?”他又問,還是平靜的語氣。

新兵點頭。

“既然想活命風風光光回家見老娘,現在就給我往死裏練!甭他娘的到了戰場才後悔平日沒吃苦!”這一句,他是吼的,幾乎全軍都聽到。

回到營帳,周副官忙是給他端了茶水,“司令,您息怒,那幾個兵新來的,平日在老家饑一頓飽一頓哪裏吃得上飯,身體素質自然是差……”

“招他們來是打仗用的,不是混軍饷吃的!新兵這一塊你給我盯緊了,盯不好,回頭我拿你是問!”蕭慕白拍着桌子道。

他出了營帳,不一會騎馬離開,近身侍衛立即騎馬跟上。

——

今日,是她二十歲生辰。一早吃的是壽面,春媽吩咐廚房做的。

她沒去上課,白天一直在等電話,遲遲未等到。晚上,不顧護衛阻攔,硬是拉着幾位女同學去杜四爺的歌廳玩樂慶祝。

喝了點洋酒,回來已是半夜,微醉的她拉着春媽,問出憋了多日的話:“軍營有電話機嗎?號碼是多少?”

春媽見她心情是真不好,幫她去官邸前院司令部辦公室要了軍營裏的號碼。

撥號時,槿兮的手指在顫抖,一圈一圈劃動,撥錯好幾回,才接通。

“我找蕭慕白……”

接線員聽到有女人直呼司令大名,深更半夜,司令早已休息。

“我是誰?我是時槿兮,蕭慕白的妻子!”接線員問她是誰,她答。

她是生氣了,生蕭慕白的氣!

不消片刻,營帳亮起燈火,蕭慕白披着軍裝來到了電話機邊。

聽說是他夫人打來的,他驚訝,聽到聲音才相信真是她。

“你喝酒了!”那醉醺醺的語氣,教他想起上次,不免生氣。

“是,喝了幾杯洋酒,在歌廳喝的,還聽你老相好的阮香瑜唱歌了!”酒壯慫人膽,又是在電話裏頭,槿兮半點不怕他,甚至帶着挑釁意味!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43章:拿槍的男人

他不在家,她又開始任性妄為了!

小女子挑釁的話成功地惹怒了霸道、專橫的男人!蕭慕白頭疼地捏了捏鼻梁,此刻,若她在身邊,他定會好好教訓她一頓!

“時槿兮!你以為我在軍營裏,就動不了你了是不是?周副官!”黑沉的臉色,嚴厲的話語通過話筒,傳到槿兮那邊。

她雙手握着聽筒,只聽裏面再次傳來他嚴厲的命令聲。

“周奇勳!傳我的命令下去!把今晚看護夫人失職的士官都給我斃了!”

他要殺人!

三分醉意被吓得全無,手心冒出涼汗來。

周副官微愣,轉瞬以為司令這是在故意唬夫人,接下命令,卻沒行動。

“愣着作甚?!這是軍令!”他咆哮一聲,震耳欲聾。

周副官這下明白,司令是動真格的!

記起他的近身侍衛傍晚報告說,司令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騎馬去了山腳後,就讓他們停下了,他獨自一個人騎馬去了後山。

“是!”周副官回神,立即行了個軍禮,應道。

這頭的槿兮已經吓傻了,“不要……蕭慕白!不要殺人!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想讓我成罪人嗎?!”

她說着說着抽噎了起來,說話聲卻很大,夾雜着憤慨。

他出門十多天,音信全無,就連她的生日,都不來一個電話。

她自然是難過的,失落的,他把她忽略了。

這頭的蕭慕白因她的話而愣住,神色複雜,眉心緊蹙。

他壓根不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只知道,今天是個悲傷的日子。

“好,不殺了!你別哭!”他僵硬到,快出營帳門口的周副官駐足,松了口氣。

方才,司令當真是要殺人的!

蕭慕白的話,并沒安撫槿兮,她只是松了口氣,三條人命被她保住了,但,她更加失落,惆悵。

蕭慕白,是何許人物。

他想殺誰便殺誰,他想要一條人命也就一句話的事。

她呢?

之于他,她這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算什麽?

他高興時,與她盡情**之歡。

他忙碌時,便将她抛九霄之外。

眼淚止不住地落,從沒這麽難受過,以前與蕭楚笙戀愛,都是歡喜的呀……

“不早了,回房休息去!再也不準有下次了!那種地方不是你……”他沉着聲,盡可能地溫和道,不料,話到一半,電話斷了線。

是她挂斷的。

回撥回去,接電話的是春媽,說夫人已經上樓了,一臉的淚痕,很難過。

“啪”的一聲,話筒被他放下,右手拳頭用力敲了敲桌面。

“司令,您心情不好?”周副官關心道。

蕭慕白瞪了周奇勳一眼,出了營帳。

司令真的心情不好,周副官斷定。但他什麽法子都沒有,只能在明日的早操上吩咐下去,加強訓練,免得司令大開殺戒!

那晚後,槿兮不再盼着蕭慕白的電話,他并未打回來過,聽說集中訓練後,他們的軍隊要去北平參加大閱兵。

仿佛他離開那夜的溫柔是她臆想出的……

男人都這樣,尤其拿槍的男人,上了戰場就忘記家中的妻兒了。

這是周副官的夫人在約她打牌時說的話。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44章:歸來

“劉太太,你每一件旗袍都很講究呀,哪家裁縫做的撒?也給我們推薦推薦呀!”

女人細尖的聲音混雜在麻将聲中,劉太太深深吸一口細而長的女士香煙,彈了彈煙灰,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住,姿态饒是妩媚。

她操着一口吳侬軟語道:“可不就是華西路上那家老裁縫鋪!我跟你們說呀,一定要找老師傅做,其他師傅的手藝可不行喲!”

方才問話的正是周副官的太太,吳秀芸,聽劉太太這麽一說,忙是叫她改天帶她們去。

“夫人呀,瞧着你的旗袍都太素雅了,畢竟已經出嫁為人婦了,不是學生了,改天我們一起去做旗袍可好?”周太太邊摸着牌邊對右手邊的槿兮道。

一直寡言少語的槿兮抿唇微笑,點點頭:“好呀,周太太。”

不同于其他三位少婦,她雖穿着一身旗袍,绾着少婦發髻,卻未施粉黛,除了左手腕上的一只玉镯子,沒佩戴任何珠寶。

不似對面的喬太太,燙着新潮的卷發,佩戴一套閃閃發光的鑽石首飾,尤其右手無名指上那顆鴿子蛋鑽戒,教衆太太豔羨不已。

就連周太太也佩戴着一套價值連城的翡翠首飾。

各個濃妝豔抹,珠光寶氣。

她是被周太太約來打牌的,并不會,婉拒過,奈何拒絕不了周太太的熱情,又都是軍官太太,春媽說,官太太之間也要相互走動,聯絡感情的。

她只好來應酬,作為司令夫人,拒絕下屬太太的熱情邀請,怕是會被說目中無人吧!

牌桌上,香煙缭繞,她打牌的水平,三腳貓,手氣卻好得緊,也不知是不是她們讓着她。

頂着司令夫人的光環,到哪都被人捧着。

——

與這些官太太們走動,漸漸成了常态,周太太果真帶她去做了旗袍,皆是新潮的款式。

妖嬈妩媚,哪裏是她平素婉約素雅風格。

喝茶、聽戲、打牌、打扮、舞會,這便是官太太們的圈子。

談不上喜歡,卻已習慣,沉在紙醉金迷裏,也可打發無聊時光。

這日,本約好去聽戲,槿兮叫人傳話給周太太,身體抱恙,去不了。

熱情的周太太很快便來看望,槿兮羞赧道:“不過是來了月事,小腹疼得緊。”

周太太聽說,忙給她介紹良醫,遂又小聲問:“一直好奇沒好意思打聽,夫人打算何時要孩子?”

除了母親每次在家書中催促,這是第二個人問她,槿兮淺笑:“順其自然呀。”

她其實怕懷上,蕭慕白也沒提過,省心的是,一直沒懷上。

周太太臨走時說,男人們快回來了,就這三兩天的事。

聽說這消息,她心裏未起任何波瀾,實則還怨着那無情的男人。

第二日一早,便聽說軍隊回城了,春媽忙忙碌碌,要給她梳洗打扮,槿兮卻躺着,懶洋洋不肯動彈。

“夫人,您盼着的司令終于回來了!怎麽,身子還不舒服?”

看她寡淡的樣兒,春媽關心道。

槿兮索性自己起來了,沒要春媽打扮,她自個兒梳洗後,出門去了。

說是要出去寫生,春媽一頭霧水。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45章:司令請您回去

他離開,兩個月已餘,暑氣已退,秋意剛近。傍晚十分,空氣裏微微透着一絲薄涼。

高大挺拔的身影,穿過長廊,來到後院。

七彩餘晖之中,後院洋樓沐浴在寂靜之中,唯有玉蘭樹上的鳥雀叽叽喳喳聲,如此之景,略顯凄涼。

男人一動不動地矗立在院子中,面容漸漸緊繃嚴肅,他挑着劍眉,一瞬不瞬地凝望門口。

空空的門口,遲遲不見那抹纖細靈動的身影出來迎接!

凝視的黑眸,眼神由期待逐漸變為失望。

末了,等來的是春媽那發福頗為臃腫的身影!

“司令回來了!”春媽笑意盈盈,不失恭敬,上前迎接。

蕭慕白抿着唇,一言不發,那失望變為失落,再變為憤怒,他摘掉軍帽,大步上了臺階,進了門。

“夫人呢?”沉聲問,并未上樓去找尋。

本以為,剛到後院,便能見到那道纖細身影,雀躍地朝自己奔來,上演一出小別重逢的感人戲碼!

“司令,夫人一早便出去寫生了,還沒回來呢,剛叫人去催了。”春媽知道,晚上司令要攜夫人去參加晚宴的。她接到這通知時就為夫人準備好首飾、衣服了。

知道他今日回來,竟還出去寫什麽狗屁的生?!

蕭慕白雖不動聲色,實則已氣得肝火旺盛,一口喝了一杯茶!

不稍片刻,出去找司令夫人的傭人回來報告說,沒找着夫人,也不見她的護衛。

蕭慕白終于坐不住,帶着一身冷意,出門去了。

——

他親自去找,效率自然是傭人不能比的,很快,趕到了教堂。

夕陽已漸漸落下,氣勢恢宏的教堂沐浴在餘晖裏,尚未下車,車裏的蕭慕白一眼便看到了教堂臺階上的熟悉身影。

她身側,伴着穿西裝戴紳士禮帽的西洋男子,遠遠望去,兩人很是親密。

“司令,夫人就在教堂臺階上。”副駕駛的衛戎隊長見司令一言不發,不怒而威的氣勢,轎車內氣壓驟降。

“去叫來!”蕭慕白發號施令。

随即,衛戎隊長帶着四名衛戎近侍,朝着那乳白色的數十層的臺階走去。

那氣勢,猶如抓犯人。

穿着軍裝腰上配槍的英俊年輕男子,槿兮認識,蕭慕白的衛戎隊隊長,他身後跟着四名配着刺刀長槍的衛戎近侍,這都是蕭慕白的貼身護衛!

“夫人,司令請您回去,他正在車上等您。”濃眉大眼,英俊帥氣的衛戎隊長,面帶着微笑道,他站在下一級臺階。

他就在車上。

槿兮看了眼馬路上前後都有汽車護着的蕭慕白的轎車,她賭着氣,哪裏想回去,拒絕,但,這幾個護衛長刀長槍的,擺明是蕭慕白要他們來押她回去的!

“夫人,請!”衛戎隊長恭敬道,自始至終不将槿兮身邊的洋人放在眼裏。

槿兮與費德勒告別後,背着畫板離開。

衛戎隊長為她打開了車門,槿兮皺了皺眉頭,先将畫板塞進車裏,随後才彎腰上了車。

轎車裏,濃烈的煙草氣息裏,是那股濃烈的男性氣息,獨屬于蕭慕白的氣息,她一眼便看到了靠窗而坐,穩穩如山的男人。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第046章:驚豔

側臉線條冷硬,渾身透着教人畏怯的冷酷,他平視前方,不看她一眼。

他在生氣。

生她的氣嗎?憑什麽?

他不理她,她亦不想搭理他!

別着頭看着車窗外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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