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5)
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人。”
唐旭堯抿着唇沒接話,只是望向人群,視線穿過圍聚在那裏的人群,望着陸然。
鎂光燈下的陸然始終神色淡淡的,嘴角噙着淺淺的笑,不緊不慢,從容淡雅。
她雖沒在這樣的場合裏露過臉,也是第一次面對這麽多的記者和話筒,卻沒有任何緊張怯場的神色。
記者本來主要目标只是陸呈海,有記者眼尖認出陸然就是前些天鬧得沸沸揚揚的唐旭堯前妻及唐旭堯陸燃小三事件女主角,敏感的新聞嗅覺瞬間讓記者把話題轉向了陸然。
“陸小姐和前幾天公布的唐先生前妻照片長得真像,又都姓陸,請問你們是什麽關系呢?”
一直在一邊沉默望着的黎芷琴皺了皺眉,然後走過去想讓記者先離開,卻沒想着陸呈海已經對着話筒道:“她們是同一個人。”
黎芷琴腳步瞬間頓住,僵着臉望向陸呈海,有記者終于注意到她,部分話筒轉向了黎芷琴和唐旭堯。
而陸呈海的親自證實也激起了不少轟動,話筒也将紛紛對向陸然和陸呈海。
好好一個商業酒會瞬間變娛樂八卦現場。
“這麽說來,陸家和唐家原來是親家,陸老先生您今天親自過來是來給親家捧場的嗎?”
“唐夫人,陸老先生親自到場出席華辰酒會,是否是唐先生與陸小姐複合的一個訊號?”
“唐先生,有記者看到您剛才護着陸小姐上樓,是否陸小姐已經懷孕了?”
“陸小姐,前幾天陸先生在媒體前聲明最愛的是他的妻子您,你們是因此才複合的嗎?”
……
記者問題一個接着一個抛下來,淩亂得讓陸然幾乎有些招架不住,面上卻還是保持着淺淺的微笑,對于自己感情的事不想多談:“不好意思,我沒懷孕也沒複合。謝謝大家關心。”
在衆人中黎芷琴是最被動最尴尬的,她不知道陸呈海會怎樣說,說什麽都可能會打臉,因此只是連連擺手,試圖把現在的窘境給挽回來,提醒大家這是酒會,卻收效甚微,記者更關心的卻是陸唐兩家的聯姻及唐旭堯陸然婚姻問題,甚至是和陸燃的三角關系問題,難得所有主角都在場,連在人群外的陸燃也被牽連進來,不少記者話筒移向了陸燃,詢問她怎麽看唐旭堯陸然複合問題,什麽心情。
記者嘴賤得讓陸燃當下臉上就有些挂不住,幹笑着說了兩聲“我會祝福他們”後趕緊着從人群中出來上了樓。
唐旭堯一直沒答話,只是面色淡淡地望着鏡頭,對于記者犀利的問題偶爾回個“抱歉!”
陸呈海看着記者追問夠了,雙手微微一壓,天生的氣場讓記者瞬間安靜下來,紛紛把話筒舉向他。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孫女兒的關心。我今天出席唐家酒會只是單純過來敘敘舊,感謝唐夫人那兩年對我孫女兒的照顧。沒有別的意思。”陸呈海輕了輕嗓子,繼續道,“還有個事兒就是我孫女兒是要訂婚了,順道過來邀請老親家去喝杯喜酒,感謝他們讓我孫女兒有機會遇到更适合她的男人。”
陸呈海話音一落人群再次轟動起來,紛紛追問準新郎是誰,什麽時候訂婚,什麽時候結婚。
陸然也有些懵,側頭望向陸呈海,突然有些明白剛來時陸仲宣問她是不是真要和程朗結婚的事。
陸呈海又朝衆人壓了壓手:“兩人最近工作都比較忙,所以先訂婚定下來,等忙過這陣再舉行婚禮,訂婚宴會在下個月二十號,估計年底再舉辦婚禮,希望各位到時能過來喝杯喜酒。”
陸呈海邊說着邊拉過陸然和程朗,雖沒明說,但衆人一看這架勢都知道是怎麽回事,紛紛說着恭喜,因為剛才複合的問題讨論,也有記者追問陸然是不是真的。
陸然抿了抿唇,任由程朗摟住她的腰,望向鏡頭時唇角扯出一個笑痕:“我們是要結婚了,謝謝大家的祝福。”
伸手挽住了程朗的手臂,親自證實了這一則婚訊。
作者有話要說:內個,晉江抽,有時候會發不出來或者沒那麽快顯示,所以一般我說幾點更新,如果我沒在微博說明更不了的話都說在更新中,大家稍安勿躁哈,一般幾分鐘後都能出來的,另外今晚十點半更下一章哈~
☆、033.【修】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寫得倉促,許多細節部分沒能寫到,所以修細了一些,總體情節沒變,下一章得到十二點左右才能更新了,抱歉……
陸然的親自證實再次将現場氣氛引到了新的沸點,鎂光燈此起彼伏,閃得陸然幾乎睜不開眼睛,忍不住皺了眉。
一只寬厚的手掌伸了過來,擋在她額前。
陸然下意識擡眸,看到是程朗時沖他感激地笑了一下。
程朗一只手攬着她的腰,一只手貼在她額前替她擋住鎂光燈,沖大家微微一笑,“麻煩大家關了閃光燈好嗎,”
程朗貼心的舉動惹得衆人一陣唏噓,而陸然剛才擡頭一笑的舉動也被解讀出多種意思來。
有記者笑問,“陸小姐和程先生是相愛結婚還是政策聯姻呢,”
之前的綠帽子風波程朗和陸然一起曝光過,之後在後續報道裏有人挖出過程朗的身份。
“相愛結婚。”程朗笑着答道。
記者把焦點轉向陸然,“陸小姐呢?”
陸然不怎麽想答,她不喜歡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問題所有的私事都暴露在鏡頭前,很多東西她在朋友面前都懶得說的東西,如今卻被迫一一向無關緊要的人交代清楚,這種感覺并不好。
但眼下的情況,她不能不回答。
“是相愛結婚。”她淡淡地答道,擡頭望向記者時,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唐旭堯。
他也正望着她,站在原地,隔着人群,遠遠的,一動不動地望着她。神色很平靜,深邃的墨眸如古井般無波無瀾,眸色很黑很深,無邊無際的墨色将他所有的情緒都吸了進去。
有記者留意到陸然的目光,回頭想要采訪唐旭堯,被他面無表情地揮着手攔了下來。
“那和唐先生呢?”有記者追問。
“曾經是。”陸然停了停,“但已經過去了。”
“陸小姐當初和唐先生離婚的原因是什麽?是因為陸導嗎?”
記者話題一出,全場頓時安靜下來,最近新聞炒作的關鍵點,數百雙眼睛都盯着陸然,等着她的答案。
黎芷琴本就臉色不太好,這會兒表面維持的微笑已經有些挂不住,推開記者想要将記者驅散開來:“各位記者朋友,非常感謝大家對唐家和陸小姐的關心,但今天是華辰的酒會,希望各位記者朋友不要影響到其他賓客朋友好嗎?”
不忘向唐寧寧使眼色,讓她讓保安把記者請出去。
陸然捏着話筒,手有些緊,微抿着唇,下意識地往唐旭堯望了眼,他依然是靜默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又似乎不是。
陸然微斂下眼睑,猶豫了下,擡起頭望向記者時臉色已很淡:“是有她一部分原因,她介入了我的婚姻生活。但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我身上。”
陸然話一出口再次讓現場沸騰起來。
“是唐先生婚後出軌嗎?”
“唐先生之前說的是他對不起你是不是就是指這件事?”
“唐先生,請問您有什麽要澄清的嗎?”
……
黎芷琴氣急敗壞,也顧不得這麽多,沖着門口就喊:“保安!”
唐寧寧也黑着臉走了過來,打電話叫保安。
唐旭堯站在原地沒動,只是望着陸然,記者的焦點已經轉到了他身上,追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是我對不起她。”唐旭堯終于開口,神色很淡,甚至是面無表情的,說完就推開了記者,轉身上樓。
陸然站在原地沒動,低垂着眼睑。
陸呈海往她望了眼,朝記者擺了擺手:“好了好了,大家打住,打住哈,今天是華辰的酒會,老爺子我反倒成了主角,你們這不是逼我和老親家心生嫌隙麽。”
陸呈海說這話時是帶笑調侃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些現場氣氛。
“大家随意。”陸呈海擺手結束了這場答記者問,邊說着邊轉身往人群外走。
陸然也轉身跟着他一塊兒走,程朗一只手攬着她的腰,一只手替她擋開還想追過來采訪的記者,護着她走出人群。
保安已經走了進來,将記者拉開。
陸呈海走過去和黎芷琴打招呼:“唐太太,不好意思,您看,我也沒想着今晚您請了這麽多記者過來,這鬧得……”
黎芷琴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卻還是勉強笑笑:“陸老您說的哪裏話。”
不自然地往站在陸呈海身側的陸然看了眼。
陸然也往她望了眼,沒說話,黎芷琴看她的眼神是算不得友好的,甚至是帶了氣急敗壞的。
陸呈海很是歉然地和黎芷琴道別:“唐太太,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今晚打擾了,實在對不住。”
邊說着邊将兩個大紅請柬遞了過去:“歡迎到時賞臉。”
黎芷琴幹笑着接過:“您走好。”
親自送到了門口。
陸呈海回頭讓黎芷琴留步,陸然也跟着回頭,不經意往大廳望了眼,看到了站在樓上的唐旭堯,雙手随意地搭在欄杆上,隔着人群望着她。
他看了她一眼,轉身下樓,沒一會兒就到了樓下。
“陸老先生,路上注意安全。”唐旭堯望着陸呈海說道,人還算謙和有禮,該有的禮節一點沒少。
陸呈海對着黎芷琴還能做做戲,現在對着唐旭堯就擺不出剛才的笑臉來了,沒理他,“陸然!回去!”叫了她一聲,轉身往車裏走。
陸然沉默着跟在他身後上了車,沒回頭看他。
她坐的是靠大門一側的位置,車子駛離時還是忍不住往唐家大門口望了眼,唐旭堯依然站在原處望着她,身後燈光透亮,奢華熱鬧依舊,他站在那裏,身形挺拔依舊,橘黃燈光下,卻莫名帶了股蕭瑟的味道。
他背着光,陸然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是看着那樣的身影,心裏突然很悶很堵也很難受,甚至有種想哭的沖動,走出了那道門,一切就都徹底結束了。
她遺憾過四年,癡戀過四年的男人,曾經不顧一切放下所有的自尊去追求過的愛情,她以為會一直牽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卻沒想到最後以這樣的方式徹底劃上句號。很多東西最初的時候以為會是一輩子,走着走着卻發現,只是走了一段岔路。
陸然只覺得眼睛有些濕,收回了望向他的視線,扭過頭,任由車子從唐家大宅門口駛離,漸行漸遠。
唐旭堯站在原地沒動,2月的季節,外面依舊是滿滿的冬意,冷風一陣陣地吹着,很冷。
賓客開始三三兩兩地散去,經過這麽一出戲,大都還是體諒唐家人的心情的,整個酒會也不再像酒會。
黎芷琴站在門口陪着笑臉向離開的賓客道歉,唐旭堯也斂了斂心神,微笑着與賓客一一道別。
沒多久,本該熱鬧奢華的大廳已經空無一人,黎芷琴收了笑臉,冷着臉上樓,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
唐旭堯也上樓來,往沙發上一坐,一只手随意搭在沙發背上,頭微仰着,頭微仰着,眼睛睜着,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板,面無表情。
唐寧寧和陸燃都在,都沒有說話,各懷心事。
陸燃臉色有些蒼白,剛才陸然在樓下回答記者時她雖沒下樓來,卻還是聽到了她的回答和唐旭堯的回答。
唐旭堯的答案相當于間接承認了她介入他和陸然的婚姻中,也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黎芷琴冷着臉,到底是沒忍住:“陸然和陸家這次過分了。今晚這都鬧的什麽事兒,她陸然要改嫁非得到華辰酒會高調聲明嗎?”
“這不是您巴着邀請人來的嗎?記者不也是您請來的嗎?”唐旭堯應着,人依然盯着天花板沒動,聲音也死寂死寂的,“這樣也好,山水輪流轉,你當初怎麽對人家的,人家也怎麽讨回來,挺公平的。”
“我怎麽對她了我,我虧待她了嗎,吃的喝的穿的我哪樣虧待她了。”
唐旭堯唇角勾了勾,有些嘲諷,卻沒有說話。
唐寧寧也幽幽地開口:“陸然這招高,真高,默默不響的,一開口就把我這幾天給陸燃姐苦心經營起來的形象給全毀了。”
她這麽在媒體前一承認,瞬間什麽都反轉了,唐旭堯再那麽一句話,直接把陸燃“小三”的身份扣得嚴嚴實實的,順道也給自己扣上了渣男的帽子,摘都摘不掉。
陸燃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白,情緒還算克制,勉強笑了笑:“一報還一報,挺好的。”
起身告別。
“嗯,開車注意安全。”黎芷琴應着,這次難得的也沒有再挽留。
陸燃忍不住往唐旭堯望了眼,唐旭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這麽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是不是在走神。
唐寧寧起身去送她。
客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黎芷琴還是壓不下心裏那口氣:“你早知道陸然是陸老孫女怎麽不說?”
“說?有什麽好說的,說了就能避免今晚的事了嗎?”唐旭堯終于扭頭望她,“媽,假如早知道陸然是那樣的出身,你就不會那樣對她了嗎?”
黎芷琴抿了抿唇,沒有應,她心裏也沒有答案。
她對陸然的反感是從唐旭堯帶回來的那天就已經形成了的,所有的觀感根深蒂固時,無論她做什麽看在眼裏總還是別有心機的。
唐旭堯唇角勾了勾,但很快隐去:“你不會的,即便會對她好也不是因為打從心眼裏喜歡,因為你一開始就給她下了所有的注解,你早就認定她這個人不好,配不上我了,但你也不會對她差到哪兒去,至少她的身份在那兒擺着,該做的表面功夫你還是會做的,就像在我面前一樣,為了不讓我為難,您還是會假裝對她很好。但褪去了她身後的陸家光環,你看你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
“我是不喜歡她,哪個正經女孩會這麽一頭熱地跟着男人回家嗎,結婚這麽大的事。”
“是我當時沒處理好。”唐旭堯淡淡應着,“她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本來就心思單純,二十歲出頭女孩能懂多少,又被家裏人那樣保護着,沒有什麽姐妹,哪裏想得到那麽多人情世故來,相愛了,結婚了,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嗎,為什麽非得弄出那麽多世俗的東西來。”
黎芷琴沒接話,但臉色不太好。
唐寧寧已經送完陸燃回來,看到兩人還在談論,就問道:“哥,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是陸家人的,為什麽一直沒見你陪她回過娘家?”
“太過理所當然太忽略她了呗。”唐旭堯淡聲應着,站了起來,“要不然你們哪裏還能那樣心安理得地欺負她?”
唐寧寧聽出他話中的淡諷,有些不滿:“我哪裏能欺負得了她。”
唐旭堯唇角勾了勾,沒再應。
“你和陸然……”唐寧寧猶豫着問,想問還有沒有可能。
唐旭堯打斷了她:“你們放心好了,我和她沒再有可能了。”
轉身回了房,拿着手機,屏幕上是陸然的照片,他只是盯着她的照片,幾次翻過她的號碼,指尖撫摸着,想撥,卻始終沒有真的打過去。
————
陸然随着陸呈海程朗回B市的家,兩個城市間開車就兩個多小時。
媒體記者一向速度高效,晚上酒會的新聞很快被放到了網上和電視的娛樂播報中。
陸仲宣陸仲謙秦嫣和陸承曜都在。
陸仲宣抱着小承曜,一邊看着電視上的娛聞播報,看到陸然進來,不忘朝陸然伸出兩根大拇指:“陸然,今晚表現不錯,哥沒錯看你。”
陸然往電視望了眼,電視上正是她挽着程朗的手臂證實她要結婚那段,鏡頭前的她很冷靜,表現也算得可圈可點。
記者還特地給了個鏡頭唐旭堯,他在望着她,一瞬不瞬的,死死地盯着,眼神專注到連逢場作戲都吝于給。
陸然收回視線,彎腰拿過遙控器,一把把電視關了。
“诶,你幹嘛啊。”陸仲宣去搶遙控器,“沒能在現場看唐家人吃癟,在電視上看着過過幹瘾也好。我就想看看唐旭堯後悔萬分的樣兒。”
他送陸然過去沒邀請函便先回來了。
陸然任由他開了電視,起身想回房:“我先回去洗漱了,一身妝黏黏的難受。”
陸呈海銳眼掃了過來:“陸然,你是不是心裏還放不下唐家那小子,還想再來一次?”
“我沒啊。”陸然淡聲應道,望向陸呈海,“爺爺,我真沒有。只是那幾年我是真的花了全部的心力和精神在認真經營的,突然以這樣熱鬧的方式收場告別了,心裏總會有些難受。”
本來她只想着像原來那樣,慢慢地淡了忘了就好了,可是這麽熱熱鬧鬧一回,許多好的,不好的記憶,本來已經被塵封了的卻被再次翻起來,在這樣的冬夜裏總會有些失落感慨。
陸呈海眼神柔和了下來,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頭:“不是爺爺想逼你,只是不這樣,你和他總還會心存幻想,他不适合你。”
“我知道。”陸然點點頭,眼眶有些濕,卻還是沖陸呈海露出一個笑,“讓你們擔心了,我沒事的。”
轉身上樓,程朗沒送她上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好好休息。”
陸然點點頭,轉身上了樓,卸了妝簡單梳洗了下就上床休息了,什麽都不想去想,腦海裏卻似慢鏡頭重播般,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她和他的過去,從在軍營裏第一次見到,他逼着她練習正步,陪她跑步,喂她吃藥,她深夜縮在被窩裏收聽着他的廣播、一遍遍地撥打他的熱線,聽着他低沉厚實的嗓音透過電話線一點點地滲進心裏,冬天半夜打的跑到他的電臺門口,他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搓暖了手裹着她被凍僵的手,牽着她的手帶她去吃路邊攤……
很多曾一起經歷過的簡單片段,一遍又一遍地在腦海裏回轉着,陸然失眠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時枕頭上有些濕,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愛得義無反顧,愛得心力交瘁,最後卻以這樣的方式徹底告別。
哭了一夜陸然的眼睛特別紅腫,她怕家裏人擔心,以着公司有事一大早就趕回了殷城,順道先回了一趟公寓,在車來車往的小區門口,陸然看到了唐旭堯,坐在車裏一動未動,似乎在那裏坐了一夜。
她看到他時唐旭堯也看到了她,視線穿過擋風玻璃,從她的臉上到紅腫的雙眼上,頓了頓,然後推門下車,走向她。
☆、034.
陸然站在原地沒動,看着他一步步走過來,直到在眼前停了下來。
“昨晚又哭了一夜,”他盯着她依然紅腫的眼睛,問道,聲音有些低啞。
陸然沒答,“找我有什麽事嗎,”
“一起吃個早餐吧。”
陸然望着他沒動。
唐旭堯笑了笑,“陸然,你放心好了,只是再一起吃個飯,沒別的意思。”
陸然垂下眼睑,聲音低低的,“走吧。”
兩人去了附近的早點店,這個點都是趕着去上班的,店裏的人不多。
唐旭堯點的餐,都是她曾經愛吃的東西。
陸然只是盯着沒動,擡頭望向他,笑了笑:“只是告個別而已,不再聯系就好了,有必要弄得我們兩個都這麽矯情嗎?唐旭堯你是想讓我繼續放不下嗎?”
“放得下放不下又能怎樣。”唐旭堯語氣淡淡的,擡眸望向她,“你現在就真的完全放下了?”
“只要你不再來打擾我我就放下了。”陸然望向他,“就像那兩年,我真的過得很好。”
唐旭堯笑了笑,沒再說話,給她夾了份蝦餃。
“你那不是放下了,只是逃避。”他說。
“但至少我不會去想,也不用去糾結難受,專心做着我喜歡的事。”陸然望向他,“我覺得那樣挺好。”
“嫁給程朗也是這樣考慮的?”
陸然沉默了會兒,不想多談這個話題:“我和他青梅竹馬,他的家人對我很好,也一直很看好我們兩個。”
唐旭堯望了她一眼,沒再追問,只是安靜地陪她吃完這頓早餐,送她上樓。
“陸然。”告別時他突然叫住了她。
“嗯?”陸然回頭望他,平平靜靜的。
唐旭堯笑了笑:“沒什麽。”
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手掌突然壓着她的後腦勺将她壓靠在胸口。
陸然聽到他胸腔的起伏,低啞的嗓音從頭頂徐徐傳來:“祝你幸福。”
陸然突然眼眶有些濕。
“注意休息。工作室剛成立,需要忙的地方很多,別太累了。和人打交道時也別太掏心掏肺。”
唐旭堯放開了她,推着她回屋,沒等她擡頭看清他的臉,他已經轉身走了。
陸然扶着門站在門口,呆呆地站了很久。
她那天一天沒去上班,在家裏休息了一天。
從那天開始唐旭堯也沒再來找過她。
因為她在酒會那天當場承認是陸燃介入了她的婚姻,本來已經平息下來的新聞又被翻炒了幾天,只是整個輿論風向全變了。
唐旭堯意味不明的那句“是我對不起她”被解讀出千百種意思,但無一不是在輔證陸然的話,而陸然的出身,陸家的聲望家教及陸然的低調不争,當晚的新聞一出來,陸燃瞬間就被扣上了小三的帽子,唐旭堯也沒能避免渣男的稱號。
陸燃和唐旭堯形象大跌,尤其是陸燃,在這個小三人人喊打的年代,小三的帽子一扣下來便是鋪天蓋地的罵聲,原本極度被看好的《左轉,右轉》高開低走,中後期票房慘跌,甚至一度遭遇10%排片量卻創造零票房的歷史新紀錄,片子也不得不被提前下線。
雖說這部電影沒虧,但也沒賺,本應該給陸燃賺足口碑聲望的跳板反倒成了她以後事業發展的雞肋。
“陸燃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你什麽?被你整得這麽狠。”
電視臺播報這則娛聞時謝淼和陸然都在看,謝淼最近不寫稿總喜歡往陸然這竄,一住就是好幾天,趕也趕不跑,要不是唐旭堯那天徹底和她了斷了,陸然真要懷疑她是不是唐旭堯派過來的卧底。
謝淼這人認床認得厲害,以往也沒見她這麽喜歡往她家跑,頂多在她這裏住一晚上就待不住,現在反而是一住下就賴着不肯走了。
“謝淼,你不會是代唐旭堯住進來的吧。”陸然越想越覺得奇怪,扭頭望她問道,“你們到底什麽關系啊?”
“能有啥關系。他不就我媽的大哥的兒子。”謝淼無所謂道,傾身去茶幾拿陸然端過來的瓜子,“我和他們家不相往來的,他也沒給我工資,難不成我還代他追老婆?再說了。”
謝淼瞥她一眼,往電視指了指:“你看你們那天晚上多轟動,你訂婚訂得高調,把人家酒會砸場成啥樣了,唐旭堯也背上個負心漢的罵名,你們家看不上唐家,唐家恨着你,你覺得你們還有複合可能?”
“也是。”陸然點點頭,“你最近住我這兒太勤快了,而且你有過前科。”
她說的是謝淼半夜讓唐旭堯來的那件事。
“意外。”謝淼趕緊撇清關系,“我連地址都沒告訴他,他自己找來的。”
陸然哼了聲,沒答話。
謝淼指着電視,繞回到原來那個話題:“陸燃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你什麽啊?值得你這麽整她?”
電視機前的陸燃被追問票房慘跌及小三事件的事,面對鏡頭很尴尬,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
否認了更要被罵不要臉了,但是承認,等于徹底葬送了自己的事業。
導演是她一生的夢想,甚至為了這個幾乎放棄掉了和唐旭堯那段感情,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棄了的。
陸然往電視看了眼,拿起遙控換了臺:“沒啊,而且我哪裏整她了,記者這麽問,我老實回答而已,你也知道我不擅長撒謊的。”
“屁。”謝淼又把頻道給調了回來,“我就不信你當時不是故意那麽說的。你出身好,家裏聲望高,我表哥站你這邊,光這幾點就能把所有的輿論風向導向你,你随随便便一句話都能讓輿論壓扁一個人。”
陸然望了她一眼:“是不是覺得我心機很重?”
謝淼老實點頭:“有點,有時覺得你挺可怕的。”
陸然忍不住笑了:“那你還湊過來。”
“這不得巴結你嘛。”謝淼說着蹭了過來。
陸然無言望她一眼,好一會兒才說:“她以前确實有得罪過我,而且不止一次兩次了,但每次她都能特別無辜地功成身退,特別會做人吧,但我是真的不喜歡她,本來這次的事我沒想着要怎樣,她拍她的電影追求她的事業做她的豪門媳婦夢都和我沒關系,卻非得拉上我去給她炒一把,踢到鐵板了也是她活該。你說我就一普通人平平靜靜地過小日子有什麽不好的,現在倒好,反倒給弄成了半個圈子人,原來沒澄清時,去買個東西還得被人指指點點,她就是那小三吧,踩着男人往上爬,真不要臉;後來你表哥給澄清了,人家還是會指着我品頭論足,說我啥也沒有憑什麽就能麻雀變鳳凰,說白了還不是小三懂得抓男人心之類的,那都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工作生活了。我爺爺看不下去替我出面了,但現在還是會有人說,我家仗勢欺人我除了有個好出身一無是處,出個門買個東西還可能被記者跟拍,把我的一舉一動放到鏡頭前任人攻擊解讀,這不僅打擾到我,連我的家人都被打擾到了,我現在根本沒辦法回到以前那種生活中去,她憑什麽啊她。”
謝淼連連點頭:“這樣的話确實她活該,也就幸虧你有那樣的出身,有那樣的家人給你撐腰,要你就那些普通人家出來的,不得被她給整死。”
“那可說不定。”陸然咕哝着道,“這不是沒被惹急嘛。”
“哼哼。”謝淼冷哼着反駁,聊起這個話題就順道問起了她要訂婚的事,雖然陸然已經把請柬給她了,她到現在還真沒辦法相信陸然是真的要訂婚了。
“不訂婚我發請柬幹嘛。”陸然反駁她,卻也沒怎麽想提訂婚的事。
她和程朗結婚本來就不是因為相愛,也不是所謂的聯姻,不過是彼此借着彼此逃避一段感情,又都彼此熟悉也适合,知根知底的,兩邊家裏人也有意促成,那也就順理成章了,飛蛾撲火愛過一次後,總沒辦法再像第一次那樣全身心地投入,而且婚後也就是細水長流過日子,找個合适的湊合着也就過了。
謝淼沒再說話,雖然陸然嫁給唐旭堯是不幸福,潛意識裏總不希望陸然就這麽嫁給別的男人。
嚴末也不希望看着陸然就這麽嫁了。
雖然以前在會所遇到的時候陸然便是以未婚夫的身份介紹程朗,但總覺得他只是陸然找的擋箭牌,故意找來氣唐旭堯的,卻沒想着他那天在酒會上當衆承認了婚訊,更沒想到她會有那樣的出身。
當時他也在場,姜尚也在,看着戲劇的一幕,尤其是陸然那一聲“爺爺”後,被陸呈海拉過來給黎芷琴介紹,看着黎芷琴扭曲的臉,嚴末竟覺得痛快,只是姜尚和黎芷琴一樣扭曲着一張俊臉,尤其是陸然當衆承認,是陸燃介入了她和唐旭堯婚姻時,姜尚整張臉都黑了。
陸然還真能得罪人。
嚴末盯着姜尚的黑臉時突然冒出來的感慨,她啥也沒做過,但愣是把姜尚得罪了幾年。
淩宇成是好幾天後才知道這件事的,他那些天出國了,沒能現場圍觀,只是網絡媒體上才看到了,卻已經是被添油加醋後的事實,總之沒圍觀到全程淩宇成懊悔了不少日子,幾人聚會時又舊事重提。
“阿旭,你果然是眼光了得魅力無限啊,一出手就撿了塊璞玉回來,卻愣是讓你家人當破石頭給糟蹋了。”
“他媽現在估計已經在捶胸頓足了。”嚴末不緊不慢地接口調侃,幾人從小一起長大的,說話一向嘴賤,互揭傷疤是常有的事。
唐旭堯只是沉默地轉着酒杯,盯着酒杯裏的酒,沒理會兩人的調侃。
他自從那天後人就越發冷淡了,雖然還是會出來與大家聚聚,卻越發不愛說話了,無論淩宇成嚴末怎麽激,總是冷冷淡淡的不太理人。
他不理人兩人也無趣,調侃了幾句就正經了起來。
“阿旭,你這次把陸燃犧牲慘了,就不打算救救她啊?”淩宇成問,陸燃形象大跌,電影慘遭滑鐵盧,這都還沒什麽,關鍵是現在沒人敢投資找她拍戲,一個剛出道的新人,還沒作品就要遭遇雪藏,即便過幾年事件都平息了她沒作品沒人脈要在這行混也很難再混得下去。
這幾次聚會陸燃都沒來,最近也很少再露面,多少是受這件事給影響的。
淩宇成約她吃過兩次飯,人看着精神還好,就是有些憔悴,最近為了補救她也算是費盡了心思,到處奔波聯系人,自己又不能太露臉。
本來緋聞炒作是常有的事,把握個度就好了,即便把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