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6)

好,風頭一過也就過了,只是沒想到陸燃這次踢到了鐵板,以為挑了只軟柿子捏,到最後卻發現是個燙手山芋,賠了夫人還折了兵,反而成全了陸然和程朗。

淩宇成想到這個就忍不住佩服陸然,什麽也不用做,有個有權有勢的爺爺就順風順水了。

唐旭堯擡頭望他:“這事兒別扯到然然身上。這不都陸燃她自找的嗎?當初她來找我投資時我已經明明白白告訴過她,我不能給她超過30%的投資,我不希望看到以後她拿我們兩個的過去去炒作她電影的新聞,結果呢,如果這次不是恰好陸然有那樣的家庭背景,她現在的處境就是陸然的下場。”

因為兩個人名字音似,為區別開來,唐旭堯在朋友面前一般都會直接稱呼陸然“然然”。

“是這麽說沒錯,但你這次是真心做得太絕了。”畢竟和陸燃也還是十幾年的朋友,感情上總傾向于陸燃多一些,總覺得唐旭堯這次是過分了。

“過河拆橋嘛。”一直沒說話的姜尚涼涼開口,“也就陸燃那樣的人傻,當初你家那樣她幫了你多少,付出了多少,到最後呢,東山再起就一腳把人家給踹了另娶她人,這會兒人家為了抱前妻大腿還連着捅了兩刀。她是挺活該的。”

“姜尚!”

“姜尚!”

淩宇成和嚴末同時出聲。

“這話說的過分了。”嚴末冷了臉,平時幾人再怎麽嘴賤互損卻還是有原則的,自從上次嚴末為着陸然揍了唐旭堯一頓開始,幾人的關系就變得越發微妙起來,尤其是姜尚,說話越來越不知輕重了。

“我有說錯了嗎?”姜尚也暴怒了,“看看他現在怎麽對陸燃的?”

“那你怎麽不回去問問陸燃她當年到底做了什麽!”

唐旭堯突然站起身,說道,他聲音不大,只是有些沉,話一出口屋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加了點小細節,沒有影響往下閱讀,所以大家回不回去看都沒關系。晚上七點第二更……

☆、035.

“她做什麽了,”嚴末最先開口,本來因為這些吵吵嚷嚷有些意興闌珊,興致一下子被唐旭堯的話給激了起來。

淩宇成也是奇怪地望向他。

和陸燃認識十幾年,他對陸燃談不上特別喜歡,但還是很欣賞的,至少是個磊落爽快的女孩,人也聰明上進,就是在感情問題上有點拿得起放不下。如果說她在破壞唐旭堯和陸然感情上她有過什麽不光明的手段,淩宇成也不是覺得完全不可能,在他看來,再聰明理智的女人在感情問題上總有頭腦犯暈的時候。

相較于兩人的平靜,姜尚就有些暴躁了,“她還能做什麽,掏心掏肺地跟了你四年,把人甩了不是當衆踩她就是在背後編排糟蹋她,你行啊。”

嚴末有些看不過去:“我說姜尚你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每次一提到陸燃你就跟被蜂蟄了似的,你是喜歡她還怎麽的,喜歡就去追啊,別他媽縮手縮腳地不像個男人。陸燃又不是聖人,她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麽稀奇的,不是我想說她,光從這次電影炒作的事看我就沒覺得她能有多光明磊落。”

“好了好了,吵什麽吵,倒是讓阿旭先說說看陸燃當年到底做啥事了。我好奇着呢。”

好奇心被吊了半天一次次被打斷淩宇成也暴躁,語氣也不太好,似乎最近聚會都在吵吵嚷嚷中度過的。

姜尚虎着臉望向唐旭堯:“你說,沒證據的事被瞎扯。”

“我真沒證據。”唐旭堯被這麽一打岔也沒了心情,站起身,“我只知道,陸然走的那天早上往我手機上轉發了一條信息,陸燃親自發給她的信息。”

“什麽信息?”淩宇成問,“挑撥離間制造誤會?然後沒向你求證就走了?如果真這樣,說實話,你們離了是好事,每個女人往她手機發個信息她不得三百六十五天都在玩失蹤,不折騰死你才怪。”

“陸然然不是那麽沒腦的人。”嚴末沒好氣接口道,為把兩人名字區別開來,直接叫陸然陸然然,沒事取個一樣的名字就算了,沒想着還撞一塊兒來成了情敵。

“她不是那樣的人。”唐旭堯也否定,“這場婚姻裏最受委屈的就是她,如果說是我親手摧毀了她對這段婚姻的所有期盼,陸燃就是壓斷最後那根稻草的人,借我的手,我遞的刀。”

唐旭堯沒再繼續說下去,時間在變,人也在變,只是有時候人變得太快,讓他的敏感追不上變化的速度。

他從十一歲開始認識陸燃,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時間去摸清了一個人的品性,她卻只用一分鐘就把二十年建立起來的認知全部摧毀。

愛情可以讓一個女人理智,也可能讓一個女人瘋狂。

只是這樣的道理他明白得太遲。

唐旭堯雖沒有明說,大家也還是約略明白,愛而不得時,一時頭腦發熱也不是沒可能的事。陸然未必就因為她那一條信息怎麽樣了,只是看清了一些東西,最終下定了決心。

姜尚難得的沒有暴跳,只是沉默地喝着酒。

唐旭堯待了一會兒就先回去了,說出這樣的話來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只是當時和姜尚吵得兇了話就脫口而出了,無論怎樣,最大的錯還是在他身上,傷害最深的卻是陸然,只是發現得太遲,時光終究無法重來。

唐旭堯回到家時黎芷琴和唐寧寧都還沒睡。

黎芷琴拿着份文件皺着眉,神色凝重,看到唐旭堯進來,就朝他招手:“阿旭,你過來一下。最近怎麽回事,幾個工程大項目怎麽都被叫停了。”

華辰的主營業務還是地産投資,這幾年一向順風順水的華辰實力也因此翻了幾番,最近大半個月來許多項目卻頻頻遭遇政策性整改,不是土地批文因為證件不齊批不下來就是在建項目因安全質量問題被勒令暫停整改,甚至還遭遇偷稅漏稅調查,雖然都不是什麽特大項目,只是小地方的小工程,但連着多諾骨牌似的連鎖反應,一個接一個,還是得費不好心思去處理,請客吃飯還是小事,和政府裏邊相關人員打好關系也不是不能繼續下去,關鍵是工程進度被耽擱,拖一天都是實實在在的錢,還影響華辰聲譽乃至整個華辰股票市場,一向穩定的華辰股票這兩天來已經開始出現震蕩趨勢。

“自己把關不嚴,讓人抓把柄了呗。”唐旭堯淡淡道,這些問題他最近也察覺了,一個兩個不是被查就是拿不下批文,沒一個和地方政府脫得了關系,是不是被刻意刁難了,心裏透亮的人都能看出些問題來。只是看出來又能怎樣,唐家自找的。

“這又不是多大的事兒,你不覺得這事情有點小題大做得有點蹊跷了嗎?”黎芷琴拿着文件皺着眉,沒想透怎麽回事。

“有什麽好蹊跷的,樹大招風得罪人了吧。”唐寧寧接口,“或者自己沒打點好,指不定這是什麽訊號。”

“不管怎樣,咱總不能任由這事兒這麽下去,千裏之堤毀于蟻穴,這麽下去遲早要出事,改天讓你爸約陳書記吃個飯。”

“媽。”唐旭堯突然打斷她,沒頭沒腦地來了句,“你給陸然道過歉了嗎?”

“我沒事給她道歉做什麽?酒會的事我還沒找她算賬,整個華辰給她鬧成什麽樣了。”

唐旭堯唇角勾了勾,似在笑又似在嘲諷,站起身:“這事兒您也別瞎操心了,該怎麽着就怎麽着了,咱唐家家大業大,一時半會還垮不了的。您就這麽走出去也還是一堆人跟在你身後頂禮膜拜的。”

說完也不顧黎芷琴沉下來的臉,轉身上了樓。

房間依然是原來和陸然住的那個房間,屋裏的擺設也還沒變,只是床頭的梳妝桌上的相框換了張照片。

陸然不喜歡拍照,也不喜歡弄把照片滿屋子擺,屋裏本來就只有梳妝桌上擺着個相框當擺設,照片也還是原來相框裏原配的,當初還是唐旭堯嫌不好看硬要她換上了她的照片,她沒在那兩年相框一直在那擺着,原來的照片有些舊,唐旭堯前些天才把手機裏陸然的那張照片洗出來換上的。

他手機基本沒照片,陸然的照片也就這麽一張,能替換的也就這張。

唐旭堯盯着相框裏的照片,依然是溫暖熟悉的笑臉,心髒有些揪着疼,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拿出手機,翻到陸然的號碼不管不顧地就撥了過去,回過神來時又利落地摁斷了,到底是不想再去打擾她。

只是唐旭堯摁斷的速度慢了些,電話還是響了一聲,陸然準備睡覺時就看到了手機上的未接來電,雖沒寫着唐旭堯的名字,她卻還是記得他的手機號碼,記憶這東西,真不像手機存儲,選擇了删除鍵,一點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陸然盯着手機上熟悉的號碼,突然有些沖動,想讓唐旭堯把號碼給換了。

陸然總覺得自己矯情得過分了,管太寬,卻還是忍不住就着那個電話號碼回了條信息過去:“唐旭堯,如果你控制不了給我電話,你能不能把你手機號碼給換了?”

唐旭堯那邊遲遲沒有回短信,陸然不知道他有沒有收到短信,或者是已經睡過去了,或者是看到了卻不想回,就是會下意識地去等他的回複,等着等着陸然就有些犯困了,迷迷糊糊想要睡過去時,手裏握着的手機終于振動了,是唐旭堯的短信,只有一個字:“好!”

陸然回了個“謝謝”過去,唐旭堯沒再回過來。

第二天起來時陸然也把自己手機號碼給換了,然後忙着給各個客戶朋友親人打電話通知,除了唐旭堯。

她确實像陸呈海所說的,她沒完完全全放下,哪怕知道那個人再不好,再渣,理智上會遠離,但是情感有時總是會脫離控制,陸然承認她不是很懂得控制情感的人,甚至是特別犯賤,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那種,愛得太深,陷得太重,唐旭堯只要對她展露一分溫柔,她就會不自覺地把之前的傷害抵消一分,因此在那兩年裏,從她萌生離婚的念頭到她真正離開,卻拖了大半年。也因此,她只能借着地理和時間上的遠離去逃避,然後慢慢淡忘。

家裏人都知道她為什麽又換電話號碼,卻都沒說什麽,只是讓她周末回家吃飯。

陸然只要不忙一般一個星期都會回去住三四天,殷城距離B市不遠,高鐵也就半個多小時的事兒。

她不是沒想過回家裏那邊發展,只是她需要的是一個能扶着她走或者陪着她走的人,而不是幫她走的人。

他們替她走了二十一年,突然放了手時,她就摔了一大跤,跌得重又疼,再爬起來時,陸然終于明白,背後那只手再寬厚有力,也沒辦法每次都在她跌倒時及時伸出手來,人總歸要靠自己,她卻連最起碼的自我生存能力都沒有。

她喜歡廣告,廣告發展最完善機會最多最自由的地方就在她生活了多年的殷城,因此即使她會選擇與唐旭堯劃清界限,卻也不會因此離開這座她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城市。

那麽大個城市,能遇到的機會不多,更何況,陸然總想不明白,為什麽感情一受傷,女人要為了一個男人離開生活了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城市和親人,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才叫重新開始才叫灑脫。

因為年前接下的詩雅的廣告案,年後陸然的工作室發展特別的順風順水,一個月沒到已經連續簽下兩個廣告合約,人手忙不過來,陸然不得不開始擴招人,這幾天除了每天想創意寫策劃案提案稿,還要忙着面試人,陸然忙得幾乎沒時間睡覺,天天熬到兩三點。

謝淼自從那天後死皮賴臉地徹底搬到她家裏來住了,她也是常熬夜的人,只是時間比她自由,因此天天變着法兒給她炖各種補湯,陸然每天一下班家裏就有熱乎乎的補湯喝,不像以前,回到家就癱在床上不想動。

老實說謝淼的手藝是真的不錯,只是謝淼一向不喜歡下廚,突然變成了賢妻良母陸然望着她的古怪感有莫名其妙地回來了,追問了幾次謝淼二話不說罷工了,說陸然好心不識驢肝肺,直到陸然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才又每天熱湯熱菜地準備着。

陸然有些過意不去,她也沒多少時間做飯,兩個人住總要謝淼一個人下廚總不太好,她一提這個話題就被謝淼翻白眼,也就随了她,周末本來是答應陪她去逛街的,卻因為家裏人讓周末陪程朗去試訂婚禮服,就把謝淼給一起帶上了。

程朗平時生意都是B市和殷城兩邊跑的。

本來兩人是要在B市那邊買訂婚禮服,家裏人也好有個參考,只是沒找着合适的,程朗也恰好在這邊,就幹脆在這邊訂。

周末一大早程朗就過來接她了。

程朗其實一周也有三四天在這邊的,本來家裏人建議兩人住一快兒的,好有個照應,但謝淼先搬進來了,程朗再搬進來也不太合适。

程朗過來時陸然和謝淼剛換好衣服。

陸然有個優點特別好,就是從不會遲到,只要和人約好了幾點就是幾點,從不會因為化妝換衣耽擱時間。

程朗也特別欣賞陸然這點,不用費心去等待,看到陸然和謝淼已經準備妥當,一只手繞過陸然的肩:“走吧。”

擁着她往門外去,動作特別自然。

謝淼跟在身後看着,不知怎麽的就有些酸澀,想到了唐旭堯,想到一會兒要去給陸然參考着試婚紗,突然就沒了心情,卻還是默默地跟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想晚點再更一章TAT~但是今晚寫得沒前兩天順,所以不确定幾點能更新,大家表等哈,早點睡,麽……

☆、036.【捉蟲】

程朗開車接兩人去了位于繁華市中心區的伊莎國際婚紗店。

陸然坐在副駕駛座上,謝淼一個人坐在後座上,盯着兩人,一路上特別沉默。

程朗是陸然外公那邊的人,和陸然表哥程瑞東是堂兄弟,只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程朗是抱養的。

程朗親生父親與養父程降曾是戰友,在一次執行任務中因為救程降犧牲,那時程朗也才一歲不到,他的生母一年後改嫁了他人,不方便帶着程朗,程降就把程朗抱養了過來,待他如親生兒子。

陸然家和外公家住的近,程朗家挨着她外公家。程陸兩家十幾口人,除了程家領養的程筱蔓,兩家就陸然一個女孩兒,人長得又乖巧可愛軟軟糯糯的,小時候特別受寵,經常被兩家搶着抱回來住,也因此,陸然幾乎是有一半時間是在程家住的。

程朗大她三歲,小時候就特別寵她,陸然那時也特別喜歡黏程朗,她家裏哥哥雖多,但除了陸仲宣,最小的三哥陸仲謙都大了她将近十歲,除了整天慣着她也沒什麽共同語言,陸仲宣就更不用說,哪天不欺負她她就該謝天謝地了,因此同齡人裏能說話的也就程朗,她也就特別黏他。

那時兩家人還常開玩笑讓她幹脆嫁給程朗好了,這樣就可以一輩子待家裏不用擔心嫁到別人家裏受欺負。

只是陸然和程朗都沒那個意思,他對她的好就像她那幾個哥哥一樣。

長大後程朗去了紐約,陸然來了殷城念大學,兩人的聯系也就漸漸少了些,直到兩年多前陸然離開唐旭堯,一個人飛往紐約,卻沒想到遇上了航班失事,不算特別大的事故,航班只是在迫降時出了問題,她在逃生時受了點小傷,被送到了醫院,卻湊巧遇到了趕去那裏找人的程朗。

陸然總覺得她最倒黴也最幸運的日子都在那兩天了,剛結束了兩年的婚姻,卻又不幸遇上了難得一見的空難,雖沒受大傷,但在逃生那一刻的恐懼卻是畢生難忘的,那樣的陰影讓她到現在都沒怎麽敢獨自坐飛機。

唯一覺得幸運的是,剛從生死線上掙紮着活下來,卻在陌生的異國他鄉遇到了熟悉的親人,所有的緊繃恐懼瞬間得以釋放,再加上早前離婚的難受,她人就有些撐不住了,抱着程朗一直哭一直哭,情緒根本控制不住,也不敢獨自一人再在那滿是消毒水味道的陌生的地方待下去,程朗當時就帶她回了他那裏。

後來陸然才知道程朗當時也是去找人的,他前女友原本是在那一趟航班上的,但去找了兩天,核對了兩天,沒有那個人,或許她根本沒登機。

陸然并不知道程朗的前女友是誰,兩個人将近六年沒見,對彼此的事情都不是很了解,程朗不肯說,她也不好問,只是隐約知道,程朗忘不了那個女孩,卻不知道為什麽要分手為什麽沒繼續在一起。

她在他那裏住了一個多月,慢慢從空難的陰影中恢複過來,本來是想着到處去散散心,卻因為那次空難事故對搭飛機産生了恐懼心理,一個多月後就随程朗回了國。

兩人雖然聯系少,但還是從家長的電話中隐約彼此一些近況,程朗是記得陸然去瑞典留學的。

陸然沒法子瞞程朗,就和他說了自己的事,只是沒想好怎麽向家裏人坦誠,也沒膽子坦誠,程朗也就尊重她的決定,替她一起隐瞞家裏。

兩人一起回的家,程朗為了替她圓謊就說是自己非瑞典看陸然,順道一起回來的。

兩邊家裏沒人懷疑,反倒很是欣喜,都知道程朗已經分手了,而她單身中,看着兩個人年齡也差不多了,程朗對陸然又照顧,就想着要撮合他們。

剛開始兩人還極力反對,而且在家待的日子也不多,家裏雖然催得緊,卻也沒真壓着兩人去訂婚。

程朗事業重心在殷城,陸然那時沒膽子坦誠也不能在家久待,那次空難的陰影讓她也沒怎麽敢一個人跑到陌生的城市裏生活,也就跟着程朗一起回了殷城。

在殷城這兩年程朗很照顧她,兩人每次打電話回去家裏還是會催着結婚之類的,程朗也已三十的人,家裏人等不起,也怕陸然被人追跑了,總催着結婚。

程朗大概是被催煩了,或者也是想徹底從上一份感情中抽身出來,也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和她說幹脆湊合着過算了,他等不到那個人她也需要忘了唐旭堯。家裏催着總要結婚的,與其守着個沒有結果的等待,倒不如幹脆結婚和過去做個了斷重新開始,找個知根知底又适合自己的人結婚總比以後被塞個陌生人過來好許多。

陸然是有認真考慮了幾天他這個提議,她答應了。

他們家就她一個女孩兒不可能任由她一輩子單着,她也不喜歡總孤零零的感覺,心裏總還是希望有個自己的小家庭有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和唐旭堯的那段婚姻卻讓她對婚姻有恐懼,既然終歸是無法逃避,程朗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會疼她不會嫌棄她,她也不用花心思去處理那些所謂的婆媳關系,她是真的不擅長那些東西。

她已經義無反顧地愛過一次,卻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輩子有那麽一次就夠了,剩下的日子也就細水長流地過日子,再濃烈的愛情最終也會淡成親情。

達成了共識的兩人也就算水到渠成了,長輩把他們當未婚夫妻看他們也就當彼此未婚夫妻,只是誰都沒有去費心經營這段關系,也沒想着真要正式訂婚,對陸然和程朗而言,或許更多只是借着彼此結束一段過去,逃避一段婚姻,家裏催了,時間到了,日子定了,再一起去扯個證也就那麽一回事,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只是陸然沒想着陸呈海會突然要給兩人舉辦訂婚酒宴,大概也是想着在華辰酒會上給她出口氣。

陸然對訂婚的事兒是完全不知情的,不過家裏人還是尊重她的意願,陸仲宣那天還特地問過她的意思,卻不知道程朗是否知情。

既然想起了這事,陸然也就順便問起。

“我也是那幾天才知道的。”程朗漫不經心地應着,“定下來也好,等忙過這陣,再把婚結了,這樣也挺好的,該放心的放心,該死心的死心。”

陸然笑了笑,沒應。

謝淼坐在後座上一直沒說話,只是盯着車窗外望,難得安靜,就連陸然叫她也沒反應,直到陸然不放心地扭頭碰了碰她,謝淼才回過神來。

“淼淼,你怎麽了?”陸然皺眉問,“是不是不舒服?看着你沒精打采的。”

謝淼望她一眼:“肯定不舒服啊,沒想到你真要嫁給程朗了,想到某人就要被永久炮灰了還真挺難受的,曾經那樣愛着,現在……”

謝淼嘆了口氣,沒再說下去。

陸然抿了抿唇,沒接話,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坐正了回來。

程朗抽空望她一眼:“沒事吧?”

陸然搖搖頭:“沒事。”

一路上都有些沉默,直到車子在伊莎國際停了下來。

程朗伸手拍拍她的頭:“走吧。”

這個點的伊莎國際人不少,卻還是給程朗開辟出一個專用貴賓室來。

櫥窗裏陳列着各式婚紗,陸然從一進門,眼裏卻只有左邊櫥窗挂着的純白拖尾婚紗,那件她奢望過無數次卻一次也沒機會穿上過的婚紗。

那件婚紗是伊莎的經典婚紗系列之一,陸然好幾年前就已經留意過那個款式,她雖然結過一次婚,卻還是第一次過來試穿婚紗。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為唐旭堯為她披上婚紗的情景,卻沒想到,到頭來,她的婚紗卻是為另一個男人而穿的。

伊莎的廣告案是她寫的,拖了大半年,聽說最近終于要開拍了。

廣告案是以她和唐旭堯為原型構思的創意,鏡頭描述的婚紗也只是那一件。

寫那樣一個創意,大概也只是為着圓一個遺憾,再也無法實現的東西,只能通過鏡頭展現出來。

“喜歡哪件?”程朗在她耳邊低聲問。

“那件吧。”陸然指向一直盯着的那件。

程朗笑:“該不會是很早就看上了吧?”

陸然笑笑,沒應,只是看着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把婚紗取下來,然後跟着工作人員進去試穿。

程朗在外面等她,謝淼有些百無聊賴地等着,沒什麽心思看那些婚紗,只是心不在焉地四處亂瞟,然後在大廳往來的人群中,謝淼看到了唐旭堯和嚴末,正從伊莎裏面的辦公室內往外走,一邊走一邊交談着,手裏還拿着文件夾和筆,不時低頭在将文件夾上圈圈畫畫,峻挺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有股鶴立雞群的味道。

“表哥!”謝淼下意識地就脫口打招呼,喊完馬上就後悔了,卻已經來不及,唐旭堯已經看到了她。

他微微一攏眉,合上文件夾,走向她:“淼淼,你怎麽在這兒?”

剛說完便看到了站在謝淼身側的程朗,眉頭不自覺地攏得更深,他認得程朗,這個時候出現在婚紗店內。

唐旭堯心裏隐約了掠過些不太好的感覺,還沒得抓住,熟悉的軟糯嗓音已柔柔地從身後響起。

“程朗,這婚紗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TAT~好想為唐公子點支蠟燭,但貌似也應該給然然點蠟燭……

☆、037.

唐旭堯下意識轉身,入目的是一片炫目柔軟的白紗,随着視線的移動,他看到了陸然,穿着潔白婚紗、美得炫目的陸然。

陸然正微垂着頭整理婚紗,挽起的發髻露出了半截白皙的脖子,随着她側低頭的姿勢,彎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也露出小半張側臉,随着柔軟垂下的頭紗,襯得她的側臉将特別好看,尤其是在婚紗店特制燈效打造出來的柔光效果下,整個側臉都帶了曾柔和溫暖的光暈。

唐旭堯一直知道陸然是好看的,她的五官一向長得精致,巴掌大的小臉,标準的鵝蛋臉,眼睛不大,形狀卻很好看,一笑起來眉眼彎彎的,鼻梁很挺也很小巧,嘴巴不大不小但唇部飽滿口唇輪廓清晰,色澤很好,唇角會微微地上翹,她的長相就如同她的性子一樣,恬靜淡雅,不會很讓人驚豔,卻像陳年老酒,不驚人,卻容易醉人。

陸然無論是長相氣質還是性格上都屬于小家碧玉鄰家妹妹型,任何性感美豔之類的詞都套不到她身上來,即使是現在她身上穿着的這件以性感成熟為賣點的婚紗,抹胸曳地長擺的設計,穿在她身上時卻穿出了些飄逸脫俗的仙氣來,比她任何一件衣服都來得震撼。

很多人都說穿上婚紗的女人是最美的。

唐旭堯看着眼前的陸然,突然有些明了這句話,只是再美,終究是為別的男人穿上的,還是他親手造成的。

唐旭堯抿着的唇不自覺勾起,有些自嘲。

陸然正低頭整理着婚紗,半天沒等到有人應,不自覺地擡頭:“程朗,怎麽……”、

後半截話沒了聲音。

陸然沒想到唐旭堯會在這裏,有些發愣,手抓着裙擺,神色有些僵硬,但很快反應過來,唇角抿出一個微小的弧度,向唐旭堯打了聲招呼:“嗨。”

唐旭堯唇角動了動,盯着她,沒有說話,兩片好看的薄唇微微抿緊,清隽的面容上神色複雜。

謝淼有些尴尬,往陸然望望,又往唐旭堯望望,然後望向程朗。

程朗也在盯着陸然看,眼眸裏有着掩飾不住的欣賞和贊許。

嚴末也在盯着陸然這邊,向來有些吊兒郎當的俊臉也難得正經,沉默地盯着陸然望。

大廳裏詭異的氣氛讓陸然很是不自在,尤其是她還穿着婚紗的情況下被衆人這麽一瞬不瞬地盯着,人越發不自在,笑容有些僵硬:

“你們幹嘛啊,是不是穿着很怪異……”

邊說着邊轉身側頭望向鏡子。

程朗笑了笑,走了過去,雙手昵地搭在她肩上,替她整理肩上的褶皺,動作溫柔細膩。

“很漂亮。”他說,掰着她的肩膀半轉了個身,讓她正面看着鏡子。

陸然扭頭沖他露出一個笑,笑痕很淺,因為唐旭堯在,笑容總有些不太自然。

唐旭堯看着璧玉一般的兩人,抿着唇,視線艱難地從陸然身上移往了別處,他一向很喜歡陸然這樣的笑容,安安靜靜地笑,現在看着卻覺得刺眼,刺得胸口隐隐作疼的。

謝淼神色也不太自然,沉默地往鏡中的兩人望了眼,長長地呼了口氣,視線也移往了別處。

大廳裏沉悶詭異的氣氛讓陸然有些受不住,往鏡中望了眼,垂下眼眸,低聲說:“就這件吧。”

轉身想去換,卻被程朗給輕壓着肩阻止了她。

“再多試試幾件,這件似乎有點成熟了。”程朗柔聲說着。

陸然皺眉,往鏡中的自己望了眼:“哪有,我覺得還好啊。”

“不信,你問問其他人。”程朗邊說着邊掰着陸然轉過來面向其他人,問謝淼,“謝淼,你覺得怎麽樣。”

謝淼往他望了眼,望向陸然,點點頭:“挺好看的。”

程朗望向唐旭堯,笑着道:“唐先生覺得呢?”

“很漂亮!”唐旭堯淡淡道,說話時望着陸然的眼睛。

陸然勉強扯了扯唇角:“謝謝。”

在她曾經最喜歡幻想的場景裏,她穿着這件婚紗從試衣間裏出來,他驚豔地望着她,然後告訴她,很漂亮。

如今這樣的幻想不經意間卻成為了現實,只是她不是他的新娘。

陸然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這麽執着這件婚紗做什麽,早已是物是人非。

她往鏡中望了眼,皺着鼻子對程朗道:“好像真的不太适合我,還是換一件吧。”

“換它幹嘛,陸然你穿着這婚紗多好看,跟量身定做的似的。”一直沒說話的嚴末終于開口,人也恢複了往日的精神,和她說話時語氣就帶了些調侃。

陸然無言地扭頭望他一眼:“嚴總您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扭頭對導購小姐道:“麻煩給我拿另一件吧。”

“小姐喜歡哪件呢?”導購小姐問。

程朗轉頭望向櫥窗,幫她挑,一只手還扶在陸然肩上。

“那件吧。”程朗指着靠近門口處的今年最新款,然後低頭問陸然,“喜歡那件嗎?”

陸然擡頭看了眼,點點頭:“就那件吧。”

本來家裏人是希望請設計師給她專門訂做婚紗的,只是訂婚的決定來得倉促,趕不及做,只好先買現成的。

唐旭堯把視線移往別處,手裏拿着的文件一收,走向程朗和陸然。

“我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慢慢挑。”唐旭堯對着兩人道,溫和有禮。

“好的。”程朗笑着道,“有空過來喝杯喜酒。”

唐旭堯點點頭,沒望向陸然,和嚴末轉身走了。

陸然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有些沉默。

程朗拍了拍她的肩,陸然擡頭沖他赧顏地笑笑,接過導購小姐遞過來的婚紗進去試了。

謝淼有些心不在焉地低頭玩着手機,程朗幾次往她望了望她也沒擡頭,只是側低着頭,漫不經心地玩着手機,連眉梢都沒動過一分。

陸然沒一會兒就試了新款出來。

她雖然不高,但骨架纖細,身材比例很均勻,基本不挑衣服,新款婚紗穿在她身上依然很好看,只是沒有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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