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爛結局
爛結局
爛尾大結局,不想寫了。
白召南躺在頂樓的吊床上,周圍一群麻雀上蹿下跳,叽叽喳喳的叫着。幾只烏鴉偶爾飛來,沒有多做停留就匆忙離開了。近幾日來,夕陽越發的紅。今天傍晚的太陽就像是巨大的橙子,照在大地上的光也是透着濃濃的橙色。
他在猶豫。左手擡起,右臂上的紋路在發着微弱的金光,正在一點點深入血肉。胸前的墨汁也在流竄,好幾次胸口壓了巨石似的,呼吸不暢。身體裏有異物在湧動,各處噬咬。白召南暗暗地将嘴唇咬破了好幾處。
渾身是傷。老先生站在屋裏看着白召南在那裏晃啊晃,終究于心不忍,端着剛做好的晚餐走過去,開口勸道,“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你認為自己還能好好地完成任務嗎?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你要是認為我會連命都保不住,要是放在徐行身上,你認為她能好嗎?”
“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三月袍的圈套?他知道你同情心泛濫,于是變相的對徐行施加壓力結果都實行在你身上?”
“不管如何,讓徐行承受這種痛苦,才是這次任務的最大敗筆,不是嗎?即使打着懲罰的口號,實際上根本舍不得她受苦,是不是?爺爺,我不後悔我的選擇,而徐行,像現在這樣奮起反抗的她才是大家想看到的,對不對?現在令我難受的地方在于,她要我把這個東西去掉,我本應毫不猶豫聽命,但是我在思考。你覺得,我之前的種種行為,到底是自己的想法,還是被她的想法驅使着?我已經分不清了。桐兮當初是不是也處于這樣的矛盾之中?他沒有成為公主的奴隸,已然陷入兩難之中。”
“你說得對。”桐兮應聲而至,“和當初的我一模一樣。我執着于她,但她并不喜歡我留在身邊,所以陷入了痛苦之中,逐漸走向自我毀滅。白召南,我認為你沒有這個東西掌控也是現在這副模樣。你恐怕是太癡迷于這場游戲了,我建議你趁早結束任務,将自己從這場泥潭之中解脫出來。”
“好啊!那就聽你們的。”白召南左手起落之間,右手的紋路已經消失,只剩下傷口在流血。老先生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藥箱,幫他處理好傷口。白召南的精氣神在極短的時間內恢複,轉眼間脫胎換骨。
“那塊墨跡也可以去除了。”老先生說。
“什麽?你說可以去除?為什麽不早說?因為這個我多少次被三月袍掰斷骨頭,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你竟然說可以去除?為什麽不早說?”
“先別着急怪罪于我。這也是對你的歷練。白召南,不得不說,在三月袍面前,你輸了。”
“這怎麽能算輸呢?你會幫我,不會幫他,這也是我的能力。”白召南以一種撒嬌的語氣說話。
老先生無奈,讓梁夏做助手,當即幫白召南從身體中抹去了三月袍留下的墨跡。做好這一切,天色已經黑了。烏鴉們感應到白召南的變化似的,紛紛接連前來祝賀,在樓前盤旋。
這番景色一直以來便不尋常。其他人家看見只在心裏暗罵不吉利,也做不得什麽。徐行的聽力比別人要好。當時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聽同路的幾個同學叽叽喳喳,排解自己的孤獨心緒。忽然間感到心頭一陣,她不知為何要在那個時間回頭,便看見一群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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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代表白召南。她想去看看。第一次懷着平靜的心情想要去找白召南,而且是由烏鴉指路。這神奇的故事情節,真讓人感到不安。
徐行站在白召南家的樓下,數着烏鴉盤旋。從黃昏時分等到淩晨。有一個人離開了。她想着。直面痛苦,是她一直以來被迫做的選擇。
零點。烏鴉散去,晚風吹拂,徐行藏在百年老樹後面,皮膚感受着其飽經歲月洗禮的滄桑,視野開始發生變化。她把一直存在的巨大石碑看成吃人的巨蛇,把搖曳在河邊的柳樹看成匍匐于岸上正在喝水的黑豹,把牆頭樹間的野貓看成了渾身獠牙的靈巧小獸。她眼裏的一切開始變得恐怖。
她開始久違地感受到各種各樣的疼痛。手扶在樹幹上,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被釘板紮穿了。雙腿因為站得太久開始酸疼,可她覺得是有牙齒在細細的啃咬骨肉,一條蛇從腳底鑽到胃裏,再到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把疼痛傳遍全身。骨頭像是斷了,整個身軀像是被什麽東西紮着,裏面的血肉在往外流,被火炙烤着,冰塊從心髒沖撞到眼睛、耳朵、喉嚨……
她痛不欲生,冷汗直流。
身邊多了一個影子,靜靜地站着看她。
“難受嗎?痛苦嗎?”這個人以桐兮的面容問她,“相比于失去,求而不得,這點痛苦只要忍過去了,一切就都好了。這是我的經驗。”
“謝謝。”徐行因為疼痛快要昏過去,仍然強撐着對這人微笑。這是一種為他人大仇得報的開心。“恭喜你啊,一定很開心吧?看見我這樣,太明顯了,梁夏。不過,我有點難過,畢竟我們曾經還是稱得上為‘知己’的朋友,現在,你完全已經被另一個人占據了。我還想見你一面,和你說說話的。”
這話觸碰到了梁夏的痛點。他還在,但是他這些日子以來放棄了自己存在的權利,任由別人來替他承受這世界的苦與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一位朋友想念着自己。
梁夏拉住徐行的胳膊,說不出話來。徐行等着,看着他,沉默許久,徐行終于決定離開。
“別讓她走。”
白召南追了出來。徐行留下一個冷漠的眼神,身體隐入黑暗之中。在白召南和梁夏的視野中,徐行不一會兒就出現在昏黃的路燈之下,向過路的小混混借了根煙,邁着大步向前走。風吹開她的外套,露出瘦骨嶙峋的肩膀。
“徐行!”下一秒,白召南站在了徐行的面前,看着她冷漠不屑,玩弄對方的表情,對自己産生了懷疑。她沒有半點痛苦的神色,是自己認錯了嗎?還是說,徐行已經逃離了三月袍的折磨?
“有事嗎?白召南。”徐行狡黠一笑,伸手摸了白召南的下巴,調戲道,“想跟我混嗎?”
這還是徐行嗎?
她的臉沒有變,氣味沒有變,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浮現的傷口也一模一樣,只是眼神變了,軀殼裏的靈魂眨眼之間就變得陌生。
“或許是她在和我們開玩笑。”梁夏說。
白召南不惜動用烏鴉前去監視徐行此後的一言一行,被徐行抓個正着。第二天,白召南早早來到教室,像往常一樣趴在桌子上睡覺。一只烏鴉的屍體被扔在桌子上,白召南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只見徐行一只腳踩在桌子上,另一只腳踩在別人的凳子上。
“徐行!你幹什麽?弄髒我的凳子了!”男生氣得要把徐行從凳子上給晃下來。
徐行把書本卷成圓筒狀,在空中一揮,跳下凳子,把那男生逼到後牆,一番威脅之後再走過來,那男生抓起一本五厘米厚的書砸過來,只見徐行早已預料到一般,回身一踢,将那兇器還給男生的胸口。
單單從這靈敏的反應和身手來說,已經和徐行不一樣了。
“徐行怎麽了?還是以前的徐行好,溫柔。”
“再七嘴八舌我撕爛你的嘴哦!”徐行溫柔地回應教室另一角落竊竊私語的幾個人。
“白召南!認識這是什麽嗎?介紹給大家認識一下,這是白召南的妹妹!”徐行舉起那只烏鴉,在教室裏繞行一圈,給每個人撫摸。
“我真的有妹妹。”白召南說。
徐行極其惋惜,鄭重其事地将烏鴉放在書桌上,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大聲喊道,“對不起,您安息吧!”
這一舉動震驚了所有人。
“沒有誠意的道歉是羞辱。”
“你也知道這一點呢?”
白召南沒有辦法,只好各處從同學那裏搜集徐行不再是以前的徐行的證據。終于,将徐行堵在了一個空教室。
她在抽煙。
朝硯站在徐行身後。
“你不是徐行。她在哪裏?”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徐行的臉,徐行的智商,徐行的……該不會是你覺得複仇沒有樂趣了吧?看到我這樣?那你就當作不是吧。她不會再回來了,就像這個身體裏的朝硯一樣。還有我那可愛的小弟弟,我的父親,我的左右護法。就連我也覺得肮髒,周圍頂着不一樣的臉的人,竟然都是由你這肮髒的靈魂假扮。”
“說好一起走到生命盡頭,你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徐行。”
“我是天生冷心腸的人,你不知道嗎?你在求我什麽?是在求我嗎?要是你願意跪下來,我就順從于你。”
朝硯思考片刻,如一位英雄奔赴使命般光榮地彎了膝蓋。
尊嚴一丢掉,連自由也丢掉了。三月袍發現不對勁,渾身的每一根筋骨都在掙紮,然而皆是徒勞。
“你輸了。”
此時,徐行回來了。她扔掉了手上的煙,從煙霧缭繞之中走出來,痛苦的折磨瞬間侵襲而上。她的面色肉眼可見的變白,眼裏的光芒在迅速消失,走了兩步便踉跄着摔倒在三月袍眼前。
“你輸了。”徐行再次說。
這個空房間裏變成了教堂的裝飾。白召南那天見過的,仍然不清楚這是什麽東西,為何三月袍一跪下就能将他牢牢捆住。他是擅長創造空間逃跑的人哪,這房間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是鐘表。”梁夏提醒說。
白召南不太懂其中的奧妙,但是把“鐘表”、“時間”這兩個詞語和三月袍聯系起來就想得通了。小小的空間裏竟然還燃起了煙花。三月袍如受傷的小老虎一般用威武的外表膽小着。
“那又怎樣?被我折磨的很難受吧?你永遠也不會解脫。”
痛苦永無止境。
白召南默默地将手臂上原本的紋路再次刻畫出來。他已經記得很熟了。徐行曾經畫過的一筆一畫。
“你瘋了嗎?要是回去了,會解決的。”
“我擔心她還要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
“那你呢?你要走嗎?”
“當然是留下來陪着你們。”
梁夏笑着。他本以為會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後腦勺忽然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梁夏和白召南相顧一笑,回頭一看,果然是徐行脫掉了鞋子,正光着腳朝他們走來,說,“別擋我路。”
兩人連忙各自退後一步。
“白召南,你是認真的嗎?”她看着他的胳膊問。